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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公子

作者:小狐濡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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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璧合

番外 璧合

這一時歡聲笑語響徹山林,在群峰叢嶺之中,久久回蕩,餘音不絕。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執著。
朱尾慌忙止住他,道:「你這樣就不像話了!」
陌上春掩口咳嗽了一聲,朱尾才反應過來南向晚過去也曾叫她「小媳婦兒」,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是叫小姑奶奶啦!總之,只要別叫五小姐這種見外的名字,其他什麼都好!」
莫飛飛卻笑了笑,「還是叫不出來么?或者,還是恨我?」
陌上春黯黯道:「你若是見過我哥哥,也一定會非他不嫁的。」
莫飛飛溫溫的眼神,望向陌上春。
朱裟目光落到裡屋熟睡的人身上,又瞄了朱尾一眼,合掌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雖已還俗,偶爾還是本性難移。朱尾氣急敗壞地一跺腳,又要拿茶杯砸他,朱裟卻萬分自覺地跳出了窗子,身後留下渺渺話語:
陌上春對兄長和母親以性命相付。而恰是這一份發自本性的善良和犧牲,讓他的生命兩度延續。
朱尾點頭,深以為是。握著陌上春的手,一笑嫣然:「那以後我們家兒子,是叫傅蟲蟲,還是陌蟲蟲?或者……望月蟲蟲?」
「別害怕……」朱尾喃喃著,光潔如玉的雙腿纏住他兩條失去了末端的腿,輕輕摩挲著那枯硬的皮膚,低下頭去,舐去了他眼角的濕潤。「你真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
朱尾隨著陌上春,在墓碑之前盈盈下拜,虔誠祝下香火。
這話甫說出口,她心中忽有一個念頭閃過,令她倏爾一驚——他赤|裸著身子與她歡好,不願意點燈,便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的殘處!
他攻掠伐撻,她一曲降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恰是滄桑。
朱尾自己的衣衫都不能穿了。胡亂套了件他的衫子,拖著酸軟身軀起來打了熱水,小心地幫他擦凈了身子。他想必是睏乏,睡得極熟,竟是擦完身子又蓋好被子也一直沒有醒。朱尾輕輕嘆息。過往他警惕心極強,睡眠亦淺,稍有聲響或是氣味,他便能驚醒過來,橫刀相向。
其中的榴衣勝火的女子笑聲清越,大大方方道:「那我們呢?妹夫可不得一個個地叫一遍?光叫爹娘,可是不夠呢!」
朱尾雖已是二十多歲,可是在爹娘面前,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嘟著嘴兒道:「哪有啊……我們這就要去城裡見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先來了嘛……」
朱尾咬牙——她也想要他。伸手去解他錦褲,卻見他抽下床簾邊的一根繩環,厚厚的窗帷簾幕唰地墜落下來,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一遍遍地要著她,直到她聲嘶力竭過後,又嗚咽著討饒。他方肯將她提坐到身上,沙啞著嗓子命道:「動,像方才那樣。」
一個「咦」字尾音未盡,對上了一雙妖嬈鳳眸。朱袈大叫一聲:www.hetubook•com•com「朱裟!你搞什麼鬼!」劉戲蟾一隻手卻已經成五爪抓來,「別和我裝!你就是朱裟!」
待眾人都散去,朱尾又到九仙夫人和莫陌的墓前,跪在石碑之前,輕言道:「以後,你們也是我的娘親和哥哥。謝謝你們把他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他,和他開開心心地在一起,生一堆漂漂亮亮的小孩子,也和你們長得一樣……我們以後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這句話中有濃濃的情,勾著她的心尖兒。她不動了,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指尖輕拭他胸前汗水,聽著他一下一下沉穩的心跳,覺得安心而滿足。靜了好一會兒,她呢喃道:「點了燈……再抱啊……」
朱尾驚訝無比,卻見陌上春並無猶豫地點了點頭。
朱雀巷尾生花樹,深衣過處盡歸塵。
這正是:
大嫂明諒笑道:「小五妹大喜,我們怎麼能不來?這五妹夫久聞大名,一直未曾得見,今日見到,總算是知道為何會把我們家小尾巴花的魂兒給勾去了!」
鳳還樓離天姥山相去不遠,九仙夫人正被下葬於此,而老酒鬼則與雲沉瀾合葬。陌上春又在此處,為兄長莫陌立下了一個衣冠冢。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三生石上姻緣天定,陌上春的誓言,悄然自破。
無論她過去待陌上春多麼殘忍無情,在最後一刻,她做回了他的母親。
「朱裟!你去死啊!自家的女人,躲什麼躲啊!」朱袈哀叫著,抱頭飛身出了山莊,劉戲蟾亦緊追了出去。
莫飛飛走到朱尾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發心,溫和而又寵溺地笑道:「七伯的小尾巴花兒,終於要嫁人了呢。——以後,還做飯給我吃不?」
朱尾心中惻然。陌上春已經給他講過當年的事情。張子山拿住了南向晚的老母親,逼問他打聽白音的下落。他被逼無賴,帶著張子山找到了白音和徐先生夫婦。
朱尾望著南向晚和白音漸漸消失的身影,對陌上春道:「我曾笑南向晚孤星入命,看來這命格,也是為劫所破呢。」
黑暗中,他的手臂輕輕一顫。她握住右腕時,他沒有再躲。
莫陌把生之光明留給了他,亦把愛之絢爛留給了他。
朱尾鼻中酸酸的,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你們都來了!」
左鈞直慈藹笑道:「哎呀,『我們』……現在已經是『我們』了!」
陌上春薄薄嘴唇微微動了下,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朱尾只覺得漫山遍野都開出絢麗繁花,那花海天地之間飛快地蔓延,四面八方聚涌而來,一直覆滿她的心裏。天地間光亮越來越大,終是充斥了整個紅塵紫陌,微塵十方,無不閃爍熠熠輝光。
左鈞直愛憐地摸著朱尾的頭髮,口中卻揶揄道:「爹娘來這麼好幾天了,你倒是一點都不念著,https://m.hetubook.com.com也不去城中看我們。」輕嘆一聲,「娘的貼心小棉襖,小心意早就不在爹娘身上啦。」
忽而又見軒昂一人,從九仙夫人墓后小樹林緩步而出,朱尾歡喜道:「莫七伯!你也來了!」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何如你,一笑傾城。
「那麼你們婚禮之上,我可否……厚著這張老臉,求一個高堂之位?」
她挽了陌上春的手,笑盈盈道:「我與他,如今在一起,就很好。你不要叫我五小姐,我還是喜歡你像過去那樣叫我。」
朱尾被笑得滿臉通紅,轉向陌上春求救。朱尾膩在左鈞直身邊,陌上春被放了單,獨自對著這突然出現的一堆親人,略略有些不自在,訥訥道:「叔父……叔母……」
他解自己的衣服很快,可是朱尾身上那套裙裝,是山莊中人揣摩著他的心思,特意買了件精緻繁複的。美則美矣,絡帶太多,他單手解了兩下,反成了死結。
朱袈哼道:「你敢說你沒做這種事兒?照鏡子看看你臉和脖子……還有這身打扮!」他嘖嘖了兩聲,「那狗尾巴草都被壓倒了一大片……小五,三哥現在佩服你了!人家可是內庫堂堂勘主,你這光天化日之下就……嘖嘖,丟了咱朱家的臉事小,丟了海庫的臉,這可就事大了……」
天姥山以西,又有一座鬱鬱蔥蔥的青秀山,群山環抱之間,陰陽兩水相繞,幽勝之地。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沒成親呢,就一心只護著人家了!」
傅生是他的化名,而他的母親,其實也不是姓陌,不過是拿名中的一個字,化為了中土名字的姓。
朱尾把右手放在他左手掌心,站了起來。四目相對久久,一切盡在不言。
朱尾都要哭了,說話之間,卻見一道人影風一般躥進了窗子,朱袈怔了一下,愕然轉頭,「咦?——」
朱尾惴惴地牽著衣裳,道:「你剛剛……還是不要……」他大病初愈,如此接連兩次……她是真擔心他的身子。
朱尾彎彎眉眼,笑意煦暖。
莫飛飛捋須哈哈大笑,「好!好!好!」
他是最不幸的,卻又是最幸運的。
自從他自己削去半截腕骨之後,他的右手雖仍有知覺,那兩根手指卻不似以往那般有力了,充其量,可以握住一個茶杯。
張子山將白音和徐先生夫婦打暈后吊在黑松林,四面設下複雜機關,但陌上春來救,便會落入陷阱。
黑暗之中的幽歡,彷彿白日光下偷來的一場歡愉,令人莫名心跳而又忘情。無一寸肌膚不廝磨,無一處幽秘不契合。漆黑的房中但聞喑沉的喘息聲聲,甜潤的吟叫如催情花般綻放。
她戰慄著,身軀一遍遍地綳直了而又弛開,他但未動,那般美好而又甜蜜的感覺已經狂亂地衝擊而來,令她劇烈顫抖起來,在黑暗中無和-圖-書聲哭泣。卻不知是因為祭奠那失去的七年,還是喜悅這奇迹一般的失而復得。
他耕耘播施,她婉承露澤。
朱尾大怒,抄起手邊一個杯子就砸了過去,被朱袈偏頭躲過。
朱袈點點頭,「爹娘都來了,天姥城會館里住著。潘知壽正受訓呢。」他搖了搖狗尾巴草,一臉壞笑道:「咱爹讓我跟你說——人家身子養成不易,讓你悠著點用。」
南向晚終是笑了,「那你們大喜之日,我們再來道賀!」
他滾燙的身軀隨之壓了上來,令她有些喘不過氣。「好黑……我看不見你了……」
只是身上這人顯然沒打算理睬她的抗議。熱燙的舌尖卷過她絲緞般的細嫩肌膚,令人心簇神搖的細膩觸感替代了眼睛,讓她好似冬盡時分的最後一片薄冰,分分厘厘融化在春江暖水裡。
沒有九仙夫人,就不會有她所深愛的陌上春。
朱尾咯咯笑道:「當然做!」
朱章節附註視著他,輕笑道:「沒有『若是』了。他註定是紫川郡主的,而你註定是我的。」
劉戲蟾振振有詞道:「這是我們內庫的勘主娶親,自然是要在我們天姥山莊辦喜事!怎可能是去琉球?又不是我家勘主入贅你們朱家!」
林中卻是一連串的笑聲,六七個男男女女,拉著好幾個小孩子,邁步走了出來,一個個容顏風情各異,卻都是美貌奪人,端的是人間龍鳳。
「呵……陌上春……」
他眸底暗沉,若有海瀾隱隱。左手撐著床,右袖中抖出那龍魂索,兩指拈了那索尖利刃,行雲流水一般自她肩井劃下,一身堇色紗衣縐裙登時如花瓣片片散落,露出雪羽蓮心來。朱尾又驚又羞,卻在他身下無處可躲無衣可遮。他溫馴了幾日,她欺負他欺負得歡暢,倒忘了他陰狠的本性了。
他左腿跪著,右膝支撐,左手和右腕撐起了身體的重量。她的雙腿絞上了他勁瘦有力的腰身,感覺到他應著她無聲的召喚,就著柔澤春|水,侵了進來。
二姐朱朱亦附和道:「是啊,五妹夫,我們家小尾巴天生有點痴傻,你以後,可不能欺負她,不然我們這麼多人,可都不會輕饒了你!」
她自己又擦洗了一番,聽見外屋有聲響。開門出去,發現竟是三哥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痞氣十足地坐在窗台上,一條腿曲著,一條腿還在窗檯下晃蕩。
熟悉的聲音,她驚喜回身,「南向晚!」
陌上春眸中有清清淚光,嘴角卻是一點一點地勾了起來,終於匯聚成了一個明朗的笑意。金子般燦爛的陽光落在他俊秀無倫的臉上,略無半分陰影,更是襯得那笑意純凈而明亮,奪目光芒。
白音靜靜看了陌上春一會兒,微一點頭,轉身和南向晚一同離去。
「我不是!」朱袈狼狽躲閃,滿院亂飛,劉戲蟾卻認定了他,「扯淡!上次你就是這樣糊弄過去的!騙得了我一次,騙不了第www•hetubook•com•com二次!」
世間緣分,或許真是上天註定。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朱尾輕言:「到如今,仍不肯讓我碰么?……你答應過,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咱爹娘說了,你這般日日住在男人那邊,賴在內庫不走,忒不像話,趕緊收拾收拾,準備成親吧!」
她,本來會是莫陌的妻子。
朱尾惱羞成怒,三步並做兩步奔過去揮手就打,朱袈忙翻身跳下窗子,站在窗外添油加醋道:「打我做什麼!三哥我是一心向著你的,這七年,除了劉戲蟾和秦桑夫人,哥哥我可沒讓他見過任何女人,保准他對你死心塌地的……」
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陌上多暖春。
朱尾這時候已經被他折騰得昏昏沉沉,一灘軟泥般由他擺弄。聞他此言,心中暗恨,卻也無力上下顛動,但絞緊了他,咬唇盤盤碾磨。但聞他呼吸聲愈來愈急,身下越發硬脹,忽的腰肢被緊緊握住,他用力向上一撞,直令她骨酥筋麻,圓唇急遽縮張,腦中一片空白,忽而被拋上了高高的雲端,每一根手指、每一處關節都彷彿失去了知覺。兩人似合歡藤一般緊緊地絞纏在一起,枝葉簌簌。
她沿著他的右臂一路摸下去,果然將至手腕時,感覺他不著痕迹地移走了自己的右手。
南向晚看著她鬢邊華髮,和拄著竹杖的陌上春,忽而泣下,道:「五小姐,是我害了你們啊!」
陌上春眸中輕潮淺涌,喉中有些澀然,張了張嘴,啞聲喚道:「爹!娘!」
朱鏑和左鈞直俱都笑了,朱尾五指和陌上春緊緊扣著,感覺到他手心的潮潤,心中亦是潮潤了。
太久遠的記憶,太過寂寞的過往。如滄海遺珠,失落在她心底。她靡軟的吟叫都顯得生澀。可她知道她在蘇醒,他周身的熱力,男子所特有的樹木般紮實的力量和氣息,都令她乾燥而枯澀的身軀如春泥一般滋潤而柔軟起來。好似大地回春,萬綠吐芽,千枝萬葉自她身上生髮出來,要將身上這人緊緊裹住。
次日,朱尾才知道不光是爹娘來了天姥城,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也都在這一兩天會陸續到來。
朱尾獃獃地扭頭看著貼在牆角的容貌打扮和三哥一模一樣的四哥,嘴角抽搐了一下。
朱尾驚訝之餘,喜上眉梢:「爹爹來了?」
「哥哥他,會很高興,看到你娶了我。」
這一男一女,正是朱尾的父母,海庫令主朱鏑,和昔日天朝第一女閣官,左鈞直。
他渾身上下大汗淋漓,有如水洗。朱尾摸著衫子給他擦了兩下,剛要去點燈,卻被他一把拽在懷裡,低啞道:「別去……我想……抱抱你。」
多麼的好……
陌上春有一剎的怔愣,朱尾登時反應過來,奔過來用力搖著他的手臂,歡欣雀躍地道:「快叫啊!快叫啊!」
朱尾扶著陌上春緩緩起身,聽見身後低喚:「五小姐!傅勘www.hetubook.com.com主!」
活著的,便是應該感恩的。
劉戲蟾掩面而走:「算我白說……」
朱尾看了看陌上春,對南向晚道:「為何要這般說?張子山被名利蒙蔽內心,就算不是你,他也會想到辦法陷害我們。錯在他,而不在你。命中注定之事,與其躲避,不如面對。」
她偏過頭,陌上春向她伸出了手。
陌上春搖了搖頭。
陌上春垂了眉眼,有些無奈,「還是……叫朱蟲蟲吧……」
朱尾氣道:「你自己編的吧!」
朱鏑「咳」了一聲打斷,「我家尾巴在你那住了一個來月了,你還叫我們叔父叔母?」
她等待了那麼多年的鳳尾蘇鐵,在朱尾出現的那一年,奇迹般地生了花蕊,雌雄相交,結下了果實。
未待陌上春說話,朱尾抹了把眼淚,搶著道:「哪有!都是我欺負他,他才不會欺負我的!」
三哥朱袈一臉「我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的神色,眼風飄飄然地掃過她披散的長發,身上的……男人衫子,拿下嘴上的狗尾巴草咳了兩聲,道:「咱爹托我給你說句話——」
朱尾「啊」地大叫一聲,鳥兒一般飛撲過去,抱住那丰神如玉的男子,撒嬌地喚道:「爹!」又膩進那眉目素凈的女子懷中蹭著,愛嬌道:「娘……」
這麼多年,他終於是能安安穩穩地沉睡了。
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她感激這裏所有已經逝去的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溺在這一個遲來的無雙笑意里,以一世深情相許,今生無悔。
南向晚的面龐上多了幾許風霜痕迹,一袖竟是空空蕩蕩的,身旁站著白音。南向晚對著朱尾和陌上春,竟是雙腿一折,便要跪下去。
而老酒鬼,一生為命運所戲弄,最終終於能恩仇泯滅,一笑而逝。
南向晚深覺愧疚,冒死前去解除機關,卻被重傷,失去一臂。所幸陌上春去得及時,方撿回了一條性命。
她頓了頓,輕聲道:「聽說晏江王姐弟也來了。紫川郡主她……至今不嫁。」
他慌亂地縮手,卻被她咬緊;左手四處抓著衣裳被單來遮住自己的殘肢,卻被她蠻不講理地扯開,將他壓得躺倒下去。
她的吻自他發上落下,烙印在他眉心、眼角、鼻尖、唇畔……她細密吻過他每一寸肌膚,認真而珍重。他初時低低嘆息,嘆息中似有哽咽之聲,然而終於是慢慢平靜下來,呼吸勻緩,在她如蝶翼一般溫柔的親吻之中,緩緩進入了夢鄉。
「七哥,這下,可算是開心了罷?」話語先至,小樹林中,又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
深衣柔柔地握住他右掌,感覺到那邊緣粗糙而凸凹不平,軟塌塌地伏在她手中,心中愈發憐惜。張口含住他那根柔弱無力的食指,一點點吮了下去。黑暗中聞見他似傷似疼的低鳴,手指彈出一縷指風,將床頭燈的燈帽卸去,一豆燭火彈跳了起來,他的手指,他整個軀體,頓時坦陳于光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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