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燕綏正欲反唇相譏，沒等她開口，他吻下來，一聲輕到幾不可聞的「欠吻」像是融進了塵埃里，又揉碎在風中，掠過她耳畔時，只余迴響。

於是，她連忙補救：「之前也沒聽你提過遲盛，估計他不經常回來，你們不打算好好聚聚嗎？」

燕綏不覺得自己防著燕沉是錯了，她唯一需要反省的是在接觸孫副總時太過貿然。燕沉怎麼知道的她已經不關心了，她只知道明天睜眼醒來，她要面對的是一個緊迫萬分的局面。

他的舌尖頂入，含著，吮著，輕咬著。彼此可聞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越來越炙熱。

可這會，她什麼都不想思考。

立柱的角度刁鑽，又離公司正門甚遠，四下無人。唯一還會出來溜達巡視的安保也因今晚起勢突然的妖風躲回了大廈內。

不想還好，一想就覺得心口酥麻，嘴邊心裏全是「燕綏」的名字。

「我問他，他也不說原因，只說愧對我的栽培。這不是兒戲，燕沉擔著燕氏半壁江山，他要是真的辭職，你身上的擔子起碼重一倍，你上哪再去找個燕沉回來？」

掛斷電話后，盯著屏幕看了會，給傅徵發簡訊，如實轉達了燕戩同志的請求：「我爸想見你。」

把燕綏送到家，傅征看著她上樓，二十七樓客廳里的燈亮起后，他坐在車上抽完一根煙，這才離開。

但事情到這一地步，燕綏不覺得自己瞞著燕戩還有何意義，她從頭到尾，包括傅征的存在也一併詳細地描述。

「明天就回。」

和-圖-書燕綏被問得一懵，眉心緊蹙：「她能有什麼問題？」

燕戩露出個老父親的笑容，剛才那番沉重的談話似沒發生過一般，他笑道：「什麼時候你覺得合適了，帶他來讓我見見。」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緩和了語氣道：「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你先和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明天董事會我心裏才有底。」

燕綏詫異：「明天就回來了？」話落，又覺得自己表現得不像一個剛戀愛的女朋友，哪有男朋友要離開，還嫌他離開得不夠久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退回來，輕吻著她，從唇角到唇珠，慢慢廝磨。饜足的男人興緻極佳，未開口先帶三分笑意：「餓了沒有？」

燕綏嘆氣：「怪我。」

「燕沉向董事會提交了辭呈，怎麼回事？」

她不會輕吻，全靠本能的親近，學他一樣，一寸寸，攻城略池。

何止餓，她還困，身體復甦后的所有生理反應她都有。

燕戩不答，他這兩年除了偶爾問問公司業績，幾乎完全放手不管。相比燕沉會參与其中他更願意相信是有人心懷鬼胎故意挑撥。

傅征和遲宴是發小，想來遲盛和他的關係也很好。既然調任前在南辰待過，李捷這事大半是這位在周旋。

傅征在董記訂了位置，也提早訂了菜。

補救的還算及時，傅征並未和她計較：「怎麼算好好聚聚？成年後，志在四方各奔東西，見一面都是奢侈。」

時針臨近十二，正是夜深人靜，他耳邊和*圖*書除了工程車的引擎聲，靜得能回憶起晚上把她堵在立柱后親時，她的呼吸聲。

無法不心動。

傅征應該特意叮囑過，菜量比燕綏上次看到的分量少了不少，菜目雖多，到最後竟也沒有浪費。

她可能自己都沒發覺，和他說話時，她會不自覺地先科普故事背景。不止這次，還有那天在造船廠，在燕安號的瞭望台上她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時，也是一樣。

說到最後，燕戩隱隱動怒。

他唇角的笑容被前車的尾燈照得發亮，一路跟著挪移到收費站口，傅征回：「見。」

這男人一言一行都在撩撥她，偏偏他又不是刻意的，這種無力抵擋的誘惑才真正叫燕綏著惱。

她笑了笑，說：「那你晚上開車注意安全。」說完，又想起什麼，「唔」了聲，道：「去年去索馬里之前，我在西北地區待過一陣。西北資源相對東南部地區貧瘠些，國家扶持給了不少優惠政策，有合作方就把公司開在西北。我過去一半是出公差一半算給自己放假，和辛芽在西寧環線玩了一星期。帶客的是女司機，叫曲爺，她不是本地人，但環線帶客旅遊做了幾年，一路上結識了不少同行和客人，她說……」

燕沉沉穩隱忍能當大事，他與燕申又分佔燕氏股份，論忠誠度沒人會比自家人更可靠。再者，燕沉向來對燕綏寬容禮讓，頗有縱容姿態，燕戩對他做燕氏副總可謂是心滿意足，再放心不過。

如今，他剛回來沒幾天，燕沉遞hetubook.com.com交辭呈，又瞞著理由不說，燕戩難免氣急。

傅征心念一動，從上到下拉開大衣拉鏈，上前一步把她整個裹進自己的外套里。他低下頭，似無奈似嘆息：「嘴是真的貧。」

聽著是有根有據，邏輯條理分明，但傅征留意過，她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她對辛芽和郎其琛都習慣性的只說結論不說經過，更別說這麼詳細地從頭至尾交代一遍。

「我滿腦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傅征說：「特別闢邪。」

能走到這一步，誰都不無辜。

燕綏開了擴音，放在酒柜上，邊挑選紅酒邊聽燕戩問話。

傅征的強勢和主導就像是嘣次著往外濺火花的火苗，引燃了燕綏的引信，本就搖搖欲墜的山石崩塌，瞬間悸動。攥著他襯衣的手攀著他的胸膛直至攬住他的後頸，燕綏踮腳，指腹摩挲著他臉側，咬他的舌尖，咬他的嘴唇。

——

因為見到傅征治愈大半的心情，愉悅又滿足。如果明天她就要進入地獄，那也等明天再說。

——

燕綏朋友少，獨來獨往慣了，對傅征這麼純粹的感情並不能深刻體會。

她算了算時間，離她駁回燕沉的辭呈過去了兩小時。燕戩是該打電話了，不止燕戩，她今晚怕是還要再接一個人的電話。

燕綏說到一半，見他在笑，納悶：「我給你講鬼故事呢，你能不能配合點？」

手裡還握著他遞來的熱飲，燕綏能自由活動的只有左手。起先還克制的只攥住他的襯衣，不料傅征絲毫沒有淺嘗即止和*圖*書的意圖，他越吻越深，從摩挲她有些乾燥的嘴唇到輕輕啃咬，唇紋相觸，他似更不滿足。虛攬在她后腰上的手忽然用力把她壓進懷中，重重吮住了她的下唇。

猝不及防的一通為人處世教育聽得燕綏心裏一暖，她想起傅征，唇角不知不覺漾開笑，篤定道：「他能看懂啊，我什麼都不說他也能懂。」

「正好把戀愛報告和結婚報告一起打了。」

下午和燕沉的談話一塌糊塗，她不止情緒，連帶著心態都處在最壞的狀態。

燕綏撓了撓下巴。

——

所有會發生的可能性從最壞到最好都想了無數遍，她會面臨董事會的壓力，會面臨失去燕沉的壓力，還要面臨整個公司因為高層人事變動反射給她的壓力。

他離開不久，燕綏就接到了燕戩的電話。

燕綏：「……」

他拿起手機看時間，看到屏幕上兩條她的簡訊，劃開。

燕戩沉默著聽完，拎出一個燕綏從未設想過的可能性：「李捷往家裡放鞋子那晚，辛芽告訴你燕沉頻頻留意手機。你讓辛芽重新聯繫孫副總，結果燕沉對這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確認辛芽沒有問題嗎？」

「我今晚回南江。」傅征看著她上車，關了車門，繞到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說：「遲宴有個大哥，遲盛。在S市的警局工作，調任之前，他在南辰待過一陣。」

她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笑意嫣然，顧盼生輝。

思考，反省，預算，籌謀。

短暫的沉默后，燕戩嘆道：「等明天再說吧，你早些休息。」

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oｍ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能否頂住這些壓力，尋求到最佳的解決方案。

但懷疑辛芽，委實有些無厘頭。這丫頭並不接觸公司機密，多在照顧燕綏生活方面，脾性善良活潑，更沒有什麼理由去這麼做。

傅征聽得微微彎唇。

「聰明人不投機取巧，而是他們做五分誇十分，事做了話也說了，別人看也看見了聽也聽見了。你對燕沉和爸爸是這樣，談戀愛估計也一樣，你不能單單指望別人看懂你。」

——

燕綏乖巧點頭。

程媛，李捷這點破爛事她原本打算先瞞著燕戩，一是因為線索太少，燕綏的猜測居多，她的主觀意識多少影響她對這件事的公允性。二是程媛畢竟是她長輩，燕戩和燕申可是親兄弟，無論是燕戩插手還是燕綏的立場，這件事都陰私得有些見不得光。

發完，又補了一條：「我更更更更更想。」

兩人到后沒多久，服務員撤了桌上的裝飾品，斟了茶，陸陸續續開始上菜。

傅征看到燕綏簡訊時剛到南江的收費站，堵了車。

燕綏心事重重，應了聲，正欲掛斷電話，又聽燕戩遲疑著叫住她：「我今天不問，這些事你就沒想著告訴我。我知道你心裏做什麼考慮，別人都以為你心冷手狠，你不過不喜歡多說，容易讓人誤解的事也從不主動開口。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要吃多少虧才能明白？」

敢情她剛繪聲繪色講了這麼多都白講了？虧她當時聽曲爺講鬼故事的時候聽得後頸發涼，手心冒虛汗，真浪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