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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海看見你，你險些一腳踏進梭溫的陷阱里。你幸運，有急智，可這不是你對生命沒有敬意的理由。也不是回回都能那麼幸運地遇到我，我會豁出命去保護你，因為你不止是我愛的人，也是我該保護的中國公民。換做別人呢？」

自私，是他可以站在國土最前線，維護祖國領土，保護國人生命安全，甚至不惜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但燕綏不行，她無論在哪，都要平平安安，不能有半點輕視生命的行為。

燕綏笑眯眯地從天橋下去，吃早餐。

沒等他內心腹誹下，他眼尖地瞄到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隱隱有船影在飄。

她一安靜，燕綏才反應過來她這個安撫……跟恐嚇差不多吧？

昨晚風暴時，海天混沌一色，那兇猛程度恨不得把油輪解體撕碎一般。最兇險時，油輪被浪打得船身側傾，船左舷都沉進了海水裡。

她用指腹撫過他的眉眼，輕聲問：「我這麼麻煩，這麼讓你操心，你有沒有後悔過招惹我？」

「每位海軍都願意以命抵命換取國人的安全，不是我也會有別的軍人義無反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希望我的戰友犧牲自己來換你平安。」他鄭重又嚴肅，低眸見她垂耳聽著，又一笑：「對你，我自私也無私。」

不等燕綏回答，他起身，端著餐盤搖頭晃腦地就走遠了：「有男朋友的姑姑潑出去的水。」

甲板室的走廊里傳出急匆匆的腳步聲，沿著舷梯很快就消失在再度湧來https://m.hetubook.com.com的浪聲里。

那風聲像呼厲的鬼聲，海浪就是千萬隻從海底伸出的手。

將睡未睡間，燕綏聽放在耳邊的對講機內傳出微弱的電流聲，輕輕一響后，傅征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過來：「離開風暴圈了，安全。」

辛芽靜了幾秒，回答：「我問那個替船長傳話的船員，遇到這種風暴要怎麼辦。他跟我說，一般求菩薩保佑……」

辛芽嚇得唇都白了，哆哆嗦嗦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被船長囑派了任務的船員剛走到燕綏門前，臉上是看到傅征從這房間出去后還未收起的震驚之色，被燕綏一瞥，這才回神，扶牆叮囑燕綏：「燕總，船長讓我來叮囑你一聲。關好門窗，待在房間里，等風浪過去。」

不消傅征開口，燕綏自覺從他膝上下來，站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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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駭，就跟驗證他想法一樣，下一秒，船上的廣播響起——

過了沒多久，門外傳來辛芽的聲音：「小燕總，你睡了沒有？」

「從未。」

她揪住他的衣領，一縷一縫地替他整理著：「答應你。」

油輪被海風掀起的巨浪掀拽著，猶如有雙手攀著巨輪的左右船舷東搖西晃。

「我用錯方式了。」他額頭抵著她的，微微閉眼：「情緒藏不住，碰到你就失態。氣你胡來，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

可風暴一停歇，天是湛藍的，海水也清澈得像是潔廁液。

中午吃飯時，燕綏和正好換下來的郎httｐs://wｗw•ｈｅｔuｂoｏk.ｃｏｍ.com其琛碰到，坐在一塊吃飯。

「除了你誰還能招我不高興？」郎其琛扒光最後一口飯，吸溜了蛋湯，說：「二十四小時后就見不著你了，你眼裡除了傅征還能不能有一點點你帥侄子的位置？」

湧上甲板的浪潮聲一潮接一潮，船身顛簸搖晃中，猛得一個浪頭打來，燕洋號船身微傾，燕綏狠狠撞進傅征懷裡。

全自我消化了，現在還要低頭認錯……

他曲指颳了刮她的鼻尖，這會心定下來，話便多了些：「想你想得要命的時候在軍艦上跑步，做體能，抽煙。離開近海沒多久，有場對抗演習。我知道你在南辰，很安全，戰鬥時心無旁騖。可你在海上，再安全的海域，我都會放心不下。」

進這個門之後，一切就變得不可控了。那些壓抑的渴望，沾到她就悉數爆發，抑都抑不住。

她這樣的人，不該和他在一起。後來，傅征又覺得，不是遇到他，她和誰在一起都不合適。

燕綏窩在他懷裡，聽著浪頭拍上燕洋號的鋼筋鐵骨，偏頭咬了咬他的耳朵：「我的郵件呢，能還給我了？」

走廊盡頭傳來船長的聲音，聽不清說了什麼，斷斷續續的，很快被風浪掩了大半。

傅征愧對她的，是穿著這身軍裝時，她永遠無法佔有他心裏的優先位置。

船艙走廊里的燈光有些慘淡，映在燕綏的臉上頗具有慘白的戲劇效果，船員想了想，安慰道：「顛簸的時候可能會有點難受，等繞過和-圖-書去到平靜的海面后就好了。」

等她意識到郎其琛可能是缺少關愛心裏不平衡后，燕綏在補了個午覺后自覺的主動的去送愛心。

兩個人都不是磨磨唧唧，搞不清楚狀況的人。話說開了，不管是算了的賬還是沒算的賬，都一筆勾銷。

她去開門，辛芽站在門口，笑得有些慘兮兮：「燕總，我害怕，今晚能不能……跟你睡一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浪漸漸平息，搖晃到像是隨時能傾覆在海中的油輪重新穩定了船身。

赤著的腳踩上他的軍靴，傅征連哼都沒哼一聲，穩住她的身形。順勢坐在床沿，把她抱在膝上：「風浪這麼大，下半夜可能還要下雨。」

她又在船舷支了根釣魚竿：「等著啊，姑釣條鯊魚給你吃。」

談戀愛翻舊賬是最沒意思的事。

她輕咳了一聲，問：「你本來不害怕，後來呢？」

「還有二十四小時能到曼德海峽南口。」郎其琛瞥了眼燕綏：「姑，你是回國還是去哪？」

他在近海離開燕朝號之前，她望向自己那個最後一個眼神就反覆地被回想起。

想想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女朋友不聽話要教，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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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頷首，示意他先去忙，自己回了屋。

「海上暴風雨無常。」傅征看了眼窗外依稀可見的信號燈燈光，「規避不及時，就是一場束手無策的惡戰。」

想了想，傅征又補充了一句：「在一起以後，從未。」

燕綏：「……」這小子犯什麼渾呢？

「船長掌舵繞行，避開風和-圖-書暴圈。」越來越猛烈的顛簸里，船員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但他仍舊笑了笑，說：「晚上雷達監測到海中風暴時就在繞行，就是沒料到風暴的移動速度太快，船在邊沿，受到了波及。」

「我來之前，看到傅長官領著郎其琛和路黃昏上來了，三個人都渾身濕透……」辛芽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躺上床，等心踏實些了后，又道：「我本來不害怕的。」

他一走，燕綏撿起早就滑落的披巾，趿了雙鞋，跟出去。

「回國。」燕綏喝了口蛋湯，滿足得眯起眼來：「不是在船上還吃不到這種什麼菜里都帶著點海腥味的飯菜。」

越想越覺得自己生氣生得莫名其妙，她就哪哪都是對的。

話落，他似頓了頓，聲線溫柔：「天快亮了。」

燕綏就一老賴，這會怎麼可能放他走，環住他的腰身，又勾住他的腿：「不放。」

郎其琛拉長臉：「讓你吃個半年試試。」

燕綏隔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洗漱后先在天橋上站了會。

燕綏橫他：「興緻不高啊，誰招你了？」

忽的，船身猛得一晃，被拔高的浪頭俯拍而下，半個船身側傾沉進海里，又很快被海浪托起。嘩啦啦的海水聲里，船身顛簸，順著浪潮劇烈起伏。

來之前，他原本想得是來收拾她一頓。

哪還有半點氣？

傅征失笑：「能。」

燕綏問：「船長呢？」

雨過天晴可真美好啊！

燕綏默許，側身讓她進來。

燕綏：這間休息室應該很久沒這麼熱鬧了吧？來了一個又一個hetubook.com.com。

你說這大海也真奇怪。

「注意注意，海盜來襲。」

傅征中途來敲過一次門，給她拿了個對講機，調了頻，教她操作。

還未在一起前，後悔過。

傅征看了她一眼，起身，大步走到門邊，開門前又轉頭望了她一眼，這才大步離開。

站崗中的郎其琛：「……」

話落，他輕拍了拍她的臀：「你早點睡，我出去看看。」

傅征自嘲地笑了笑，睜眼和她對視：「不答應嫁給我都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求，一次不成二次，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可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平平安安的，危險的地方不要去，磕著碰著一點都不行，我回來……會檢查的。」

那本記滿她罪名的「賬本」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自己凶了她，對她發了脾氣。

燕綏笑了聲，輕彈了彈他鼻尖。

他又是認錯又是哄的，燕綏對他半點辦法也沒有，垂著腦袋乖巧得像是討食的貓，只想揚起尾巴仰著下巴蹭蹭他。

這種時候，她這個什麼都不懂的門外漢還是不要去添亂了。

她轉身，從燕洋號的船尾看去，左後方的南辰艦依舊保持著一海里的距離，伴隨護航。

無私，是他願意以命抵命保護她的安全，守護她一生。

燕綏心有些沉，連安撫小助理都有些心不在焉：「這裡是海上，不像在陸地，出事了能跑能躲能自救，大多得聽天由命，對死亡有恐懼很正常，」

「我錯了。」他用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微有些粗糲的手指有些刺，燕綏抬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