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入魔窟（下）
歌曲的氛圍和上一首一樣，曲調都是冷冷清清，卻都用歌聲來增添溫度。
張子商很想拽著韓覺的衣領子大聲質問【這都是因為誰！】，但他不敢。而且韓覺的話也讓他有些羞愧。
在韓覺將《被馴服的象》點開之前，張子商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很擔心跳出來一曲童謠。
「那行，」韓覺說著就把音頻播放器給關掉了，「就這首了。」
】
歌曲放到這裏，其實才放了一半，但是韓覺按了暫停。
韓覺問：「這首呢？」
【
張子商伸出一隻手，用食指和拇指拉出一頭髮絲的空隙，皺著眉頭說：「總感覺，還差一點什麼。」
「行吧，知道了。」韓覺這麼說著，就把播放器給關掉了。
「別啊……」張子商想哭了。
「沒必要了。」韓覺搖搖頭，說著就要把【適合張子商】給關掉。
】
「就是什麼？」
「然後呢？」韓覺問。
「你現在是綜藝人啊，不搞笑也就算了，說話還車軲轆話翻來覆去講，這樣子做節目可不行啊。」韓覺搖搖頭。
「我可不可以跪下來聽歌？」張子商滿臉興奮。
【是誰說來著！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古人誠不我欺！】
韓覺盯著張子商，臉上看不出心情，問道：「剛才怎麼不說？」
少年人的自尊心還未隨著綜藝經歷完全放下，不算突出的情商和閱歷也不足以應對突如其來的刁難。
「噔噔，噔噔~」
但張子商不搞創作。
韓覺點開了下一首——《如果有來生》。
「呃，唱是能唱。就是……」
「現在來說說感覺吧。」韓覺轉著椅子背對著張子商，去把電腦里的播放器停住。
好聽就是好聽，喜歡就是喜歡，不好聽不喜歡的曲子怎麼也不能通過。
張子商順勢站了起來，把憋在心裏好久的感慨一吐為快：「好！好！非常好！特別好！」
「然後……就是好！非常好！」
歌詞聽著聽著，張子商就宛如一隻因為警惕而蜷縮起來的刺蝟，被一根胡蘿蔔逗得漸漸舒展開身子，最後抱著胡蘿蔔眉開眼笑，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張子商看到韓覺的動作，當即臉色一變，頓時醒悟現在可不是當聽眾的時候，不由大喝一聲：「慢！」
這樣一對比，自然就有了壓力。
「和圖書後面的呢？」張子商忙問。
【……幸福沒有那麼容易，才會特別讓人著迷
「沒了！」
同樣是放了一半就暫停。
韓覺心想這下張子商總挑不出毛病了吧。
夢裡，韓覺拿出來的曲子名字上帶沒帶動物，張子商已經忘了，但那真真切切是一曲童謠。張子商不肯唱童謠，還說了童謠的壞話，韓覺就沉著臉生氣，生氣起來還要吃好幾個人。
【……
「你想從節目里消失嗎？」韓覺轉過頭來。
好在這裡是現實，韓覺如果真拿出了一曲童謠，節目組應該會把韓覺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且現實中韓覺生氣起來吃人的概率很小，打人的概率很大，但是打也不會把人打死，張子商就不太害怕。
韓覺說完，就坐著老闆椅，滑到了電子琴的邊上。
但是能夠這麼搞定了張子商和《極限男人》節目組，節省出很多時間，韓覺是十分樂意的。至於鏡頭分量，韓覺並不特別在乎。
誰謀殺了我的浪漫
韓覺靜靜地聽著自己的歌，直至放完，臉上都無絲毫得意之色。他安然自若地撫著貓脊背，彷彿作出這樣一首歌只是基本操作，旁人不必驚訝，更不必跪下。
但即便這樣，都帶不動張子商，韓覺也很傷腦筋。
「喵。」韓覺懷裡的貓直直地盯著張子商，發出一聲叫喚似乎是在催促他下跪。
「好好好！」張子商的心情真的是越來越興奮了。
張子商也是學過唱歌的，正是因為學過，所以才能感受到差距。他明白自己是絕對唱不出韓覺那種效果的。萬一真到了【極限演唱會】的舞台上合唱這首歌，韓覺認認真真地唱，那他絕對要被韓覺吊打的。
「嘶……」張子商腦袋極速轉動，「我想了一下，剛才那首，感覺節奏有點快。雖然多練一下就能習慣，但是我怕時間上來不及。」
「別管後面的，這首怎麼樣？」韓覺問。
「有點沉重？」韓覺輕輕念叨了一遍，就體貼地去挑選其他歌曲。
【好哇！好！】張子商舉著雙手，在板凳上扭來扭去。
張子商深吸了一口氣，良久都忘了呼出去。
】
「我覺得已經可以定下來了！我們就唱這首歌！」張子商狠狠拍了一下腿。
尤其是在，看過了那麼多的
ｈtｔｐs://m.hetｕbｏok.cｏｍ.coｍ背叛
張子商看著韓覺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氣，把頭點得飛快。
張子商在這樣的環境里，聽著這樣的歌曲和聲音，實在是體會到了一種精神上的按摩。
本來張子商的期待是：只要不是童謠就好。但現在卻聽到了開口即驚艷的歌曲，這種驚喜讓張子商感受到了世間的善意，人間的大愛。
張子商覺得自己匆匆定下演唱曲目的行為，實在是蠢！沒眼力勁！就算最後都沒有第一首好，但是這些曲子放出來，都是實打實不會被節目後期剪掉的分量吶！
可能這種【甲方】的感覺過於強烈，韓覺在點開下一首歌之前，特意轉頭跟張子商說：「如果你聽來聽去，最後告訴我【還是第一首好聽】，那你就死定了。」
樓下遙控指揮攝像師的編導等人也驚了。韓覺這樣首首精品，風格多變的音樂人，完全脫離了他們的認知範疇。而這還只是【適合張子商】文件夾。剛才韓覺一路點進來有多少個文件夾，他們是看在眼裡的。
總是不安，只好強悍
韓覺看著文件夾里其他諸如《愛我別走》、《謝謝儂》、《夢一場》……這些歌，陷入了沉思。既然張子商的唱功不行，那他也不能強行讓張子商唱。因為他不能把這些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的歌曲砸在張子商的手上。
「不是不是不是！我肯定是想唱的！但是我剛才慎重地考慮了一下，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歡，就隱瞞自己能力上的不足，最終因為練習不到位，可惜了這首好歌！」話一說完，連張子商本人都很佩服他自己的臨時反應。不過仔細一想，感覺自己不小心把真話說出來了。
張子商的身子就和他的笑容一樣，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不知作何反應。
樓下的編導也知道，編導興奮地趕緊讓攝像師牢牢拍著韓覺。
沒那麼簡單，就能找到，聊得來的伴
誰能想到，韓覺電腦里每一首歌就跟一個寶箱一樣，打開了總有驚喜？
所以最開心，曾經
【我了個蒼天吶！真的假的？這是要現場寫歌了？！】
「哪裡不適合？」韓覺問。
【這歌還沒聽完呢，你怎麼就把播放器給關掉了？】
「唱不好啊。」韓覺嘆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太m.hetubook.com.com陽穴發脹。
「啊？這就定下來了？」張子商感覺自己太蠢太蠢了！後面明明還有十幾首歌沒有聽。
「韓老師，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張子商以為自己被韓覺放棄了，急忙挽救。但張子商也不敢說其實那首《被馴服的象》他努力努力還是可以唱好的。怕被打。
接著看到韓覺把【適合張子商】文件夾也關了，張子商徹底慌了。
歌曲被打開，伴奏響起。鋼琴聲叮咚作響，一種冷清的氛圍立刻包圍了製作室的所有人。
來來，從此以後，不要犯同一個錯誤
「韓老師，其他的歌不放一下么？」張子商急急忙忙地要挽留韓覺。
然而當曲子從音響里響起的那一刻，張子商的表情突然一滯，宛如丟失了敵人的古惑仔。
隨著韓覺平靜的語調，他身上邪惡的氣息彷彿有形的黑色氣焰，驟然膨脹。讓得意忘形的張子商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等下等下！」張子商急得使出了一個餓犬猛食，雙膝幾乎要跪到地上，抱著韓覺拿滑鼠的胳膊，勸阻道：「韓老師，我太草率了！其實我感覺這首歌不適合我！」
之後，音響里傳出了韓覺慵懶的唱腔：
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
韓覺對於張子商拍得彩虹屁沒什麼反應。他盯著張子商看了一會兒，就轉回頭去，再次把播放器打開。
……】
《笑忘書》。
「聽聽看這首。」韓覺把一首歌拖進了播放器里。
將這一份禮物，這一封情書，給自己祝福
一首叫作《沒那麼簡單》的歌。
「雖然沒有必要，但是……」韓覺轉頭看了一眼張子商，肯定道：「可以。」
「沒了？」
雖然現在還是白天，但韓覺將製作室的窗帘緊緊拉上。窗帘很厚，外頭的光一絲也透不進來，製作室全憑几盞落地燈和吊燈照亮，此時待在製作室里和夜晚也沒什麼兩樣。
張子商在心裏做了很多設想：假如韓覺的拳頭過來了，他就蹬開板凳撲到地上進行戰術翻滾。或者充分利用周邊的物件進行格擋，比如桌子上這隻腦袋上沒有毛、圓手圓腳的藍白色狸貓……
韓覺安靜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問道：「這首能唱么？」
好在韓覺只是開開玩笑，不是真想看張子商跪。
【迷霧，迷霧，在迷霧，我驚覺自己在原地踏步……】
這首歌質量同樣不低，節奏也不快，而且還是輕鬆的氛圍。
但韓覺依然不慌，【噢】了一聲，就轉身點開了下一首。
畢竟這是黃進幫他唯一爭取來的【一票否決權】，他不能辜負進哥，也不能浪費隊友的鼓勵，更不能辜負偶像顧凡的看好。
「你等著就行。」
「啊……」張子商立刻收斂了臉上滿意的表情，支支吾吾道：「感覺氣氛……有點沉重了。」
張子商臉上的興奮凝固了。
韓覺的老闆椅慢慢地轉過來，用眼神表示：我要一個解釋。
「行，那聽另一首，慢一點的。」韓覺也不氣惱，畢竟張子商的【一票否決權】是他同意過的。電腦里有那麼多歌，他不信滿足不了張子商。
「那就唱它。」韓覺看到《笑忘書》讓張子商滿意了，就直接決定。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曾經最掏心
感動得要哭，很久沒哭，不失為天大的幸福
因為歌曲的名字帶著動物，動物又容易讓人聯想到童話。
「這就定下來了？」韓覺沒想到張子商這麼好打發。
「那就唱它了。」韓覺又大包大攬迫不及待地要把播放器給關掉，簡直一點耐心都沒有。
韓覺和之前參加過【演唱會專場】的音樂人不同之處在於，韓覺從來不給自己的作品做解釋。他不會告訴張子商歌曲編排上的巧妙，也不會勸服張子商細細體會。張子商說不行，韓覺就換下一首。真正做到了待張子商如【甲方】。
【……
張子商知道韓覺在幹什麼。
暫停。
如果張子商也自己也做創作的話，就能認出韓覺這個軟體是幹啥的。
韓覺沒再多說，而是繼續問道：「說點具體的感受，比如調子，風格，你覺得怎麼樣？」
這首歌雖然韓覺唱得並不精緻，只當做【小樣】隨意來唱。但即便如此，韓覺出色的樂感、頂級的音色再加上遊刃有餘的唱功，幾乎將任何歌曲都唱出了高級感。
將這樣的感觸，寫一封情書送給我自己
這些歌是他挑選出來的，對唱功要求並不算高。
「韓老師，您這是……？」張子商湊到韓覺的邊上，小心翼翼地用上了敬語和圖書。
「呃……」張子商和坐在韓覺的斜後方，一個字都不敢說，就獃獃地看著韓覺在那無我般地操作著。
張子商光看這首歌的歌名，除了感覺到了韓覺這個人在賣關子，其他什麼也感覺不出來。
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等候鳥飛回來
沒等張子商豁出性命去抱上韓覺的大腿，張子商就看到韓覺在屏幕里打開了一個軟體。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韓覺把播放器關掉之後，電腦屏幕里就剩下那個叫作【適合張子商】的文件夾。
想著想著，張子商的表情看起來就有些兇惡。
韓覺笑著摸了摸貓頭，然後就打開了電子琴的電源。
【這是一場博弈！】張子商心裏都做好了和韓覺鬥爭的準備了。
我給你寫信，你不會回信，就這樣吧
張子商看著這十幾首還不曾聽到的歌曲，腦袋裡猶如晴空萬里突然劈下一道閃電，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蠢話。
來來，思前想後，差一點忘記了怎麼投訴
他操作操作電腦，然後轉身在電子琴上彈出一段段或長或短的旋律，再操作操作電腦。音響里斷斷續續響起一些片段。
到了副歌階段，張子商早已腦袋跟著節奏頻頻頷首，嘴巴咧著不受控制的笑容，差點留下口水，宛如一個痴兒。
可以不在乎，才能對別人在乎
張子商傻眼了。
能夠被韓覺放在同一文件夾里的歌，質量能差到哪裡去？
當《被馴服的象》放完了之後，張子商很激動。他那擱在板凳下方的腿順勢做出單腿屈膝的姿態，十分綜藝地就要往地上跪去。
【到底要笑得多虛偽，才能夠融入這世界……】
「喜歡還不唱？玩欲擒故縱啊？」
【如果不是童謠呢？我又不喜歡呢？】張子商在掙扎了一番之後，決定捱上幾拳也要把真話說出來。
「不用。」韓覺拒絕道。
張子商一臉驚恐，連連搖頭。他實在不明白為何表達了超級滿意的態度，竟然也會收到死亡威脅。
「因為，因為這首歌我太喜歡了！」張子商滿臉的虔誠。
「好聽！」
韓覺懷裡的那隻黑貓，似乎對此早已十分熟悉了。它從韓覺的懷裡起來，跳到了鍵盤上，然後在電子琴邊上乖乖卧好。
張子商悄悄呼出一口氣，心中暗喜。
【萬一後面還有更好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