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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北退出這片霞光，在外面的一棵樹下坐定。

月朗星稀的夜晚，並不像霞光之內那般有些滿天星辰。

陸野不忍，又笑道，「不過，前輩也不用太難過。您之前的理想，其實已經實現了。」說到這裏，陸野心中咯噔了一下。

「什麼法寶都歸你了。」

然而，一直走出很遠，眼看著就要走到邊際，竟然什麼也沒發現。

陸野呼出一口氣，看著面前的魔。對於這個老人，陸野心中升起一絲敬仰來。一個憐憫世人，想要憑一己之力開天闢地的人物，絕對是值得敬佩的。

海北道，「晶石和材料，就是從這裏面撿來的。」說著，海北身上浮現一片靈光護體，直接朝著那霞光內走去。

「是啊。」老者抬頭看天，說道，「攻擊你那位朋友的，並非是什麼陣法劍芒，而是這空間裂痕里的天然靈力。天地有自愈之力，亦有自保之力。任何闖入這裂縫的人，都會受到天地之力的攻擊。」

陸野雖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但卻也不敢大意。他只是小心翼翼的緩緩前行，不敢走的太快，好似擔心會驚動什麼。

可是，二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魔看著陸野，說道，「後生，現如今的世界，如何了？」

海北卻拉住了陸野，道，「先回去睡覺。」

海北笑著，點頭道，「好。」

海北笑道，「這厚此薄彼的攻擊方式，好讓人不痛快。」

「呵，別這麼客氣。」陸野道，「算了，你就在外面等我，找到了法寶，咱們平分。」

「跟上。」海北加快了歩速。

「什麼？」

「怎麼？」陸野努力壓抑著自己心底的震撼，小心的問了一句。

陸野將自己的遭遇跟海北說了一遍。

「怎麼這麼多？」

老者卻搖頭道，「出來了反而不是好事兒。你應該死在裏面，那樣的話，你的神識，就會徹底溶於時之殤，最終以意念重新塑體，那樣的話，你對暗無，就會徹底領悟了。」

輕聲嘆了一口氣，海北靠在樹榦上，安靜的等候。

「這樣的裂痕，有很多嗎？」

忽然想道南辰和劍佳人，陸野心中唏噓。一個無上強者的破壞力，確實讓人驚訝。

陸野和海北沒興趣湊熱鬧，這個世界里的任何人和任何事，似乎都與他們無關。看一眼被布置在城牆之上的禁制，海北忍不住樂了。「這些手法真粗糙，比你還不如。」

「還睡什麼啊！」

越是往前，地上的死屍就越少。而劍芒的攻擊，也就越來越狠。原本輕描淡寫的防禦的海北和圖書，神色也越來越凝重了。

「唉，世事滄桑，說不盡恩怨情仇。」魔嘆了一口氣，「再後來，我的修為達到巔峰，但我驚訝的發現，即便我的修為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卻依然難逃輪迴之苦。」說到這裏，魔忽然又嘆了一口氣，「說真的，活得越久，反而越是怕死。可是，活得越久，卻又越沒意思。於是，我開始週遊世界。後來，我就後悔了。」

「好像是個鍊氣士。」海北頓了頓，道，「他走了。」

……

海北答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你在找什麼？」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陸野耳邊響起。

「你啊，是關心則亂。」海北笑道，「我相信，魔應該知道『窺天』，即便不知道，你千萬要記得跟他請教一下如何運用天地二環。那樣的話，大概也能找到小天的位置了。當然，還要跟他討教一下怎麼離開這裏。」

「嗯。」老者說道，「在這個世界里，這般裂痕，有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一個。」

老者笑笑，竟然直接坐了下來，朝著陸野招手，「來，坐下。」

奇怪了。

就不能僅僅是個異乎尋常的所在嗎？

陸野斜了海北一眼，隨手打出一道靈訣，將禁制破開了一個豁口，之後飛身越過城牆。海北跟著出來，帶著陸野前行，同時壓低了聲音說道，「身後有條尾巴。」

這也太巧……

歲月滄桑無數載，修行之法，也就不再是秘密。世間各大修真宗門林立，修行者之間的紛爭，也開始愈演愈烈。

陸野警惕的環顧四周，同時低頭掃過那些死屍，「都被你搜刮乾淨了？」

「嗯。」海北答應了一聲，回頭看了陸野一眼，不由凝眉。

兩人踩著月色，不急不緩的往回走。

海北卻停下了腳步，道，「我就不繼續往前了。」

「呃……怎麼說呢。」陸野想到魔族入侵，不知該如何跟魔開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世間紛爭，從未間斷吧。」

百年之後，魔以自己的名字為名，建立魔宗，自號魔祖。而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已然混亂一片。

「仙界……」魔愣住了。

陸野笑了一聲，說，「走吧，回去休息。」說著，對著海北伸出了手。

陸野看了看海北，「怎麼……咦？」他有些奇怪，「怎麼？這些劍芒，為什麼只攻擊你？」說著，又無意間瞥見天空，「另外……咱們出來的時候，天色也是這般好嗎？」

「也不差這一會兒了。」海北看看天色，道，「我們先hetubｏoｋ•coｍ•coｍ回去認真研究一下怎麼套那老傢伙的話吧。談話藝術，還是很重要的。」

「悔不該將修行之法傳諸於世。」魔懊悔道，「我親眼看到兩個修為大乘的高手對決，殺的興起，竟是連累一城數十萬人死於非命！」

海北笑道，「不怕，反正有一萬多個他呢。」

陸野一愣，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啊……另外，或許還能問問他關於『窺天』的信息！」說到這裏，陸野難掩興奮，道，「走！立刻出發！」

陸野一愣，問，「什麼人？」

陸野凝眉盯著魔，心中料定，事情肯定不會這般順利。看一眼周圍的霞光，陸野心中也便瞭然了。

陸野心頭大驚，猛然抬頭，循聲看去。

老者審視著陸野，臉上一直帶著笑，「你在暗無中遇到的，不過是我的一片殘識而已。甚至，現在你看到的我，也不過是一片殘識。兩者之間，其實並無關聯。」

陸野也不在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老者並未在意陸野質疑的眼神，繼續說道，「可惜了，你現在已經收了暗無，即便再進入時之殤，也沒用了。」

海北道，「看來這裏對你並無敵意，你自己進去查看一下就好了。我在外面等著你。」

「看起來這些死屍應該不是同一批。」海北道，「有些只剩下骨頭了，有些還比較……新鮮。」

海北依然靈動後期的修為，面對這般攻擊，倒也不懼。只見她隨手不斷的打出護體靈光，一邊抵擋著那些劍芒，一邊繼續前行。

陸野有些錯愕，仔細品味了一下老者的話，忽然醒悟。老者的意思很簡單：在暗無中的是他，但也並非是他。兩者是同一個人的殘識，卻又並不共享任何經歷。

這樣詭異的所在，難道什麼也沒有？

海北道，「裂縫雖然有一萬多個，可這個世界好像也不小，我們上哪去找啊？先回去，明天跟這裏的土著套套話。」

「前輩……」陸野喊了一聲。

陸野遲疑了一下，在老者面前坐下。

鬱鬱蔥蔥的山林，跟外界的大片山林相比，沒有任何區別。

陸野點點頭，道，「還有什麼？趕緊提醒我一下，別到時候又忘了。」

看到這老者，陸野臉色大變。「前輩！是你！」

海北笑道，「這容易，不是有一萬多個裂縫么？肯定也有一萬多個他的殘識，我們去找下一個。嗯……或者……你先不要告訴他仙界的事情，搞不好為了實現他的理想，他會教你修行。」

陸野道，「想不想知道裏和*圖*書面是什麼？」

自嘲的一笑，陸野想要折返回去，卻又有些不甘心。

誰規定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就必然會有法寶或是凶獸之類？

老者臉上盪起一絲柔和的笑容來。「看來我們之前是見過的。是在暗無之中嗎？」老者看了一眼陸野手上的混沌手環。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在山林間跑了約摸數十里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流光溢彩的地方。

陸野轉身前行，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有雲一族的魔，因為能力不凡，自然被推舉為新一任族長。這位新上任的族長，開始帶領全族修行。

一直出了這片霞光之地，陸野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靜靜的等著自己的海北。

「有什麼收穫？」海北笑著說道，「如果是很極品的法寶，就別跟我說了，我擔心我會想要謀財害命。」

「他……不是笑『死』了么。沒有來得及問。」陸野苦笑道。

這老者，竟然就是在混沌之中，指導陸野修鍊的那個他一直懷疑是魔宗老祖的人。

「空間裂痕？」

魔卻並未理他，直到身形消散於無形。

「修行么，總會有第一個人，是誰其實也不重要。」陸野道，「關鍵是……聽魔所言，我十分懷疑，那高高在上的仙界，是否也是一個大能者開闢的。」

新鮮？

海北猶豫了一下，握住陸野的手，任他把自己拉起來。

陸野走在前面，笑道，「別怕，我當你的護花使者。」

陸野苦笑，「差點兒出不來。」

老者道，「我啊……」老者神情落寞，好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我乃是有雲氏後裔，世居蒼雲之下，深山之間。單名一個魔字。十六歲追獵一隻麋鹿，失足墜入山澗。那山澗之內，竟是隱藏著一處靈脈，其間靈力充沛至極。兩年之後，我坐而悟道，開始修行。二十六歲，我修行有成，也便離開山澗，回到族中……」

陸野卻搖頭道，「他說他的殘識已經堅持太久了，怕是……唔！還是儘快吧！萬一他所有的殘識都消散了，那就哭去吧！」

海北微微閉眼，腦海中浮現起陸野離開之時臉上的笑容。片刻，臉色微微一紅，又使勁捶打了一下腦袋。

陸野有些錯愕，看著老者，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魔聽到陸野的話，怔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著陸野，問道，「什麼意思？」

海北抬頭看天，凝眉道，「這滿天星斗，看起來有些詭異。」之後，又看看陸野，視線落在了陸野手腕上的混沌手環上。「看來……或許跟和圖書你的混沌手環有關。」

陸野看著面前的老者，思索著這老者該是有何等強悍的實力，竟然想要修復空間裂痕？

不過，轉念一想，陸野又覺得有些好笑。

陸野愣了愣神，道，「還是你心思細密。」

世間萬法，源於魔。

天資卓然的魔，在一次渡劫之時，被自己的親人偷襲，身負重傷，之後隱世而居。

陸野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現在，除了修真界，還有個仙界。所有大乘高手，都會飛升仙界。」

海北忽然輕聲一笑，看了看陸野，道，「以前聽小天用新鮮這個詞來形容死屍，覺得彆扭，現在才發現，有時候也挺形象的。」

好吧，修真界里的這些傢伙，起名字從來都是這一套，不是天就是地的，巧合也不算很奇怪。

魔這般能夠開天闢地的人物，難道不知道有仙界的存在？還是說，魔生活的時代，並沒有仙界？仙界，只是一個大能者開闢的新天地？！

陸野抬起手來，查看著混沌手環，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世界，跟暗無，應該是很有些關係的。」

「後生，你來的很及時啊。」老者嘆氣道，「我快要堅持不住了，你來了，或許能幫我完成我的理想。」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陸野看著魔，仔細關注著他的神情。

或許秋蓉那混蛋說的沒錯，自己控制這具傀儡的時間太長了，很可能已經被這傀儡的女性身份所影響。而且，還有葉清的執念跟著瞎摻和……

陸野低頭看看腳邊那具相對而言，死的時間最短，卻也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有些哭笑不得。而且，用「新鮮」一詞來形容屍體，陸野覺得有些彆扭。這樣的語句，聽起來像是林小舟才能說出來的話。

卻見眼前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老者的身影。

陸野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陸野一愣，道，「前輩不記得我……哦，我變了模樣了，之前在暗無之中，前輩曾經指導我修鍊《天倫》。」

老者看著陸野，微微笑道，「看你神識堅毅，想來是已經經歷過時之殤的淬鍊了吧？」

「天地二環，相輔相成，先生出暗無世界，以此為根基，布置輪迴，衍生世界。」魔有些興奮起來，笑了笑，「眼看著天地在自己手中生成，當真是妙極！」

魔終於又遺憾的嘆氣，「最終的結果……大概你也猜到了。天地二環生出的世界，並不完善，有著太多的裂縫。這些裂縫，乍一看好像並沒有什麼，可那也只是針對普通人或是修為不高的和_圖_書人而言罷了。若是大乘高手，完全可以利用這些裂縫，直接毀掉這個世界。我苦苦思索了許多辦法，甚至在每一處裂縫和暗無之中留下殘識來長久參悟，可惜……」

陸野轉身看著海北。

再看空蕩蕩的周圍，陸野苦笑良久，轉身往回走。

陸野認真的查看著那些攻擊海北的劍芒，片刻，忽然加快歩速，來到了海北面前。

陸野停下腳步，四下里張望。心中忽然一動，看著自己手上的混沌手環。這裏既然不會攻擊我，或許真的跟這混沌手環有關。

這些霞光似得東西，看起來十分漂亮。不過，陸野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絲陰冷的殺氣。

魔嘆氣，臉上顯出一絲苦澀來。

那些原本已經激射而來的劍芒，在即將要打到陸野身上的時候，忽然消失無蹤。而且，原本海北身後相對安靜的空間里，忽然出現了成片的劍芒。陸野站立的位置，卻變得一片清凈。

陸野還未搭話，卻忽見一道劍芒，從那外圍霞光中急掠而來，朝著海北打去。

陸野啞然無語，敢情林小舟的那個天環，真的就叫天環啊？

「前輩的意思是……」

良久，魔忽然大笑，笑著笑著，身體竟然還是龜裂。

陸野苦笑一聲，拋開心中疑慮，問道，「前輩，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可惜……」老者忽然有些頹廢的神色，「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我依然沒能想到如何修復這些裂痕。」

魔繼續說道，「後來，我有了個想法。我想開闢一個世界，讓所有的強者都進入那個世界。那樣的話，無論他們如何廝殺，都不會連累無辜。」說到這裏，魔的臉上又顯出一絲遺憾來，「為了開闢新的世界，我冒險闖入輪迴之地，領悟天地輪迴，又煉製了天地二環……你手上的這個，就是地環。」

海北愣了良久，嘴角抽搐道，「不是吧……這修行之法，竟然是魔祖傳諸於世的？！」

「我雖然自認為修為了得，但一份殘識，總也堅持不了太久，最終總會消散於無形。」老者說話間，身體竟然忽明忽暗。「我之所以在這裏留下一份殘識，只是想要修補一下這空間裂痕。」

海北神情變了變，道，「你怎麼不問問那魔？」

璀璨的星光，照耀著大地。

即便這裏沒有什麼其他東西，但是，為何會形成這片地方？

在外面時，倒也看不出什麼，一旦進入，陸野才驚異的發現，這片霞光之地，竟然好似一片墓場。隨處可見森森白骨。

「真不進去了？也許裏面有什麼法寶。」陸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