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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遊戲滿級后

作者:文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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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潮起潮落 第三百零四章 但盼與君永不相逢

第三卷 潮起潮落

第三百零四章 但盼與君永不相逢

在范經義的記憶里,這天下已經許久沒有「世間解」、「如來」、「應供」、「正遍知」這般得號的大佛出世了。在這個節骨點,隨便一尊佛出現在神秀湖都會牽動許多事情,更不用說「世間解」大佛了。所以,即便對這個和尚抱有懷疑,范經義也還是耐心地等待著,畢竟這段時間里可不容許犯錯。
李命搖搖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大雪立佳人,佳人恨別離。」
李命微微晃目,同樣的話,許多人都同他說起過。以前,聽到這樣的話,他不會作何反應,但是現在,他會回一句,「的確。」
腳步聲在庾合身前響起,然後停下。
范經義搖頭,「你出去吧。」
范仲再問:「她有沒有說,帶回的那孩子,也就是范經義是為什麼?」
「這是那位姑娘留給你的。」墨香表情有些複雜,又有些后怕,「她已經走了。」
墨香從懷中取出一張折好的紙,可以依稀看到紅色的痕迹。
「鏡意。」
范經義皺起眉,「鏡意大師為清凈沒陀,何以依滅?不應該,守得世間清凈一方,參上悲上喜?為何來這神秀湖攪弄世間解之法?」
范經義吸了口氣,「那這樣吧大師,你先行在府上歇息,我還有些事,就不陪你了,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陳瀚海皺眉,「一尊世間解佛行清凈之道?的確是很怪。」
「我不太確定,我無法推衍到她的行蹤。」
直至天地合,乃堪心意作覆水;直至山水絕,乃堪心意化蒼雲;直至天涯盡,乃堪心意比孤鴻。
此刻,屋中坐著李命,今天,他的客人是范仲。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將這和尚迎入城主府後,范經義還沒有問詢說話,這和尚便留了一句「鏡意需參定佛」,便結印閉眼。這一閉眼一直從下午持續到了現在。期間,又有不少人來拜訪范經義,但是都被他推了,因為面前這個和尚實在是讓他安不下心來,若真的如他自稱的那般,為「世間解清凈沒陀」,那便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進入洞天的那一瞬間,他立馬就感受到了周若生的氣息,分明地瀰漫在整個洞天之內,處處都有。這讓他有些疑惑,為什麼會處處都有呢?難不成她醒來后,將洞天的每個地方每樣事物都摸了一遍?不會有這麼荒誕的事吧。
……
「起來吧,你不止是庾合,還是大玄王朝的三皇子。」
鏡意閉眼,雙手合十,「南無清凈上悲上喜佛。」
敲得很輕,像是擔心裏面的人還在睡覺。
不同於招待葉撫或者是莫長安等人,李命招待范仲並未為他準備茶水。兩人乾巴巴地對坐著,臉上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看上去都很疲和-圖-書憊。
李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句話問出來,范經義有些緊張,緊張于鏡意的回答,他的回答將直接牽連到來這神秀湖的目的。
李命抬目看著他,「將近一千年,你在玄山之中,有何收穫?」他沉沉地說:「我記得,你進去之前,臉上還沒有那麼多皺紋。」
范仲抬目凝眉,「誰?」
鏡意笑道:「本以遊走參佛拜正為命,自然是行世間。」
「你什麼都沒錯。」
「葉撫?那是誰?」
說了許多,也感受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感受。
……
「一千年過去了,興許她想明白了。」
「鏡意大師,不知你來此所為何事?」范經義語氣尊重一些。
城主府里會客殿的氣氛頗為怪異。或者說壓抑。
咚咚咚——
鏡意開口,不急不緩,也無情緒摻雜其間,「出家人,遊走一方,參佛一方,拜正一方。世間解者,以求世間故。」
范經義一個人在書房裡沉頓許久,才結成一道神念,將鏡意和尚這件事傳到語堂。他本想直接傳給自家老祖范仲,但心裏總是有些彆扭,像是被橫著一道難以跨越的坎。
范經義疲憊地撫動額頭,「我也看不明白,佛家的事,實在是太讓人難懂了。世間解清凈沒陀……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還有那南無清凈上悲上喜,更是怪異。」
范仲抬起頭,「先生你見到過?」
「那一年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按理來說,書桃作為范家代表,不會那般任性。」
「走了?」
他迫不及待地衝進洞天里,激動的情緒從心裏蔓延出來,流淌在臉上,急匆匆地登上二樓,急匆匆地與墨香打過招呼,不顧墨香的叫喚,穿過走廊,然後猛地停下來,屏住呼吸,輕輕敲響面前的門。
范仲顫巍巍地問:「在練……練劍嗎?」
總之,不論如何,這算是在他心裏留下了一道坎。
范仲苦笑一聲,「若你都不確定,我們又能如何確定。」
咚咚咚——
陳瀚海疑惑道:「如果真的是世間解沒陀,那他應當可以直接去拜訪長山先生了,為何會來城主府呢?」
「也就是說,大師你不會參与紛爭?」
「范城主,你蒙受苦難了,心不定,且不安。」
沉默一會兒后,范經義直接撇去「苦主」的話題,問:「鏡意大師可知神秀湖大潮一事?」
「你說。」庾合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站了許久后,他才轉身離去。這一刻的他,不再只是庾合,還是大玄王朝的三皇子。
青邏湖的無名小島上。
鏡意搖頭,「無需無求。」
……
葉撫望向走廊旁邊的大雪,他輕描淡寫地說:「是很遠。」他邁步離去,和-圖-書「起來吧,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庾合抬起頭,雙眼無神地看著葉撫。他面無表情地問:「先生,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鏡意笑道:「通達世間。」
墨香呼出口氣,「剛才叫公子你就是要和你說那位姑娘的事。」
期間里,庾合不曾同她說起過神秀湖以及將來的事情,全是在回憶,回憶他自小以來同她相處的事。
「大人……」陳瀚海頗為擔憂地看著范經義。
觸摸著信紙,看著紙上的字,感受著周若生留下的神念,他清晰地在腦海里感受到周若生寫這封信時的決絕,好似能夠看到她不顧一切,將金丹毀去,手指沾染著金丹在體內爆裂所迸發出的鮮血,然後一筆一劃地寫下這這封。
鏡意點頭,「南無清凈上悲上喜佛。」
沒有回應。
「那,大師如何看待。」
「無人不知。」
庾合不知道該如何去梳理心裡頭的思緒,一夜過去到現在所留下的,就只有一個印象——
范經義皺起眉,「我是苦主?」
范經義不禁想到鏡意所說的他是苦主,為他而來這件事……他想著,無端煩躁起來,「不管了不管了。」
范經義坐直了,「且隨他吧,任他真假與否,如何來便如何應對。都到這一步了,沒可能再挽回什麼。」
「幾乎所有人都不覺得你錯了。」
鏡意依舊是不急不緩地說:「施主你即是苦主,苦於世俗解擾,苦不堪言。」
李命沉默片刻后說,「一百二十五年前,她的確回來過。」
鏡意捻動食指,輕點虛空,青燈印若隱若現,「苦主於此,依自性。」
陳瀚海應聲離開。
他無法去將這件事認定為失去,因為他從不曾擁有過。
「他們態度如何?」
范經義頓了頓,說實在的,他不是佛徒,聽鏡意所言並不明晰,又不願意與他參機鋒,便問:「何故?行世間、有情世間,還是空間世間?」
范經義回過神來,將目光凝聚在和尚身上,笑問:「大師如何稱呼?」
許久之後。
墨香怕他會錯意,連忙說:「離開洞天了。」她將信紙遞過去,弱弱地說:「她說,你看到這封信,就什麼都明白了。」
李命微微呼氣,「你會這麼問,便說明我問的檻,你邁過去了。」
范經義叫來人安排鏡意食宿,處置妥當后,便回到前院書房中。
范仲苦笑作罷,「家裡有個小輩叫范經義,聽他說他是一百二十五年她回來時留下的。本來,我是很驚喜的,以為她將血脈留承回來了,可是啊……那個小輩根本沒有她的血脈。」
「不對,還有一個人或許知道。」
李命停頓片刻后,說:「昨天來的是守林人的兩個大桼。囚上和沉珂。」
和*圖*書段時間,來過一些人,不多,但無疑都是一些難以對付的人。
范仲低眉,「是啊,他們都一樣。那麼,長山先生你的準備呢?」
「那,城主大人,他後續如何處置?」
范經義皺起眉,鏡意的話讓他一點都估量不出有用的信息來,頗有些煩躁。這幾天,各種各樣的事本就讓他煩悶不已了,如今又冒出這個可能是神棍,也可能是真大佛的人來,他實在是難以應對,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讓那些大佬們來應付。
夜裡,風雪猛烈了不少,百家城的街上少了許多人,不過看上去也不冷清。
「可是啊,有什麼用呢?」范仲有些出神,「檻過去了,坎過不去啊。我在想啊,我當年到底做錯沒有。」
「但只要她覺得我錯了,我便大錯特錯。」
「已成劍仙。」
范仲也不再傷悲什麼的了,開始思考范書桃這件事的前後,「這麼說來,我還始終不明白,當初她想練劍是出於什麼目的。」
「是這樣嗎?」范仲有些疑惑,把范經義送來不是主要目的……這樣的事,他想來覺得有些荒誕,但是轉念一想到她的性格,忽地又覺得如果是她的話,做出這般荒誕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猛烈的刺痛在心裏炸開。庾合無力跪倒在地。
「那道檻,邁過去了嗎?」
殿里上位坐著范經義,他是城主,理應坐在這個位置。他的對位,坐著下午時分便來拜訪的號稱「世間解清凈沒陀」的中年和尚,此刻,他閉著眼,做出「明心見性」的結定印。范經義皺眉看著這個和尚,頗為疑惑他的行為。
范經義牽強一笑,「大師,先不說我苦不苦的事,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嗎?」
范經義頓了一下,這個佛號……很特殊啊。當今佛教眾徒大眾皆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接引陀佛」,婆娑佛教的小眾佛徒皆念「南無釋迦牟尼佛」。而他偏偏念了「南無清凈上悲上喜佛」……范經義心想,難不成世間解德號是真的?
鏡意收起結定印,做出正身印,「南無清凈上悲上喜佛。」
「長山先生你都不能推衍到她的行蹤?」
「這種事,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吧。」
閉眼之際,一盞青燈在他眼中閃過。
之後,他躺在書案前的椅子上,睡著了。
庾合顫抖著將信紙接過來,手指觸及信紙的瞬間,濃烈的不安在心裏炸開,迅速席遍全身,如同雷電躥身。他顫抖著將信紙打開,眩目的的紅色擺在上面——
范仲別過頭,虛望長空,「想明白了……可是,她人呢,她人在哪裡?」
「嗯,九百九十八年前。」
鏡意的話語落完,范經義陡然心驚,「這是為何?」
「一樣,都一樣。」李hetubook•com•com命微微呼氣,「這些天里,來我這裏的人都一樣。」
李命想了想,「我無法去形容,只能說他是一個跟我們所有人都不同的人。」
書房中,文書陳瀚海問:「城主大人,那和尚如何,為真為假?」
「活得很開心,心裏有著堅定不移的追求目標。」
「超脫救贖,為佛法,輪迴相依,為萬般法,循以自然之道。」
「她……她怎麼樣了?」
「她也沒有錯。你選擇擁向她,她選擇遠離你。這是你們之間唯一的距離。」
「她錯了嗎?」
竇娘變了。
李命點頭,「她還到我這小屋裡拜訪過。」
「準備了許多,也準備了許久……」李命難得地有些沒底氣,「但不知道算不算真的準備。」
在他思緒遊動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和尚緩緩睜開了眼,一盞青燈在其雙眼裡閃爍而過。
想來想去,范經義也不知如何處置,相比起鏡意是否會影響神秀湖大潮這件事,他對於鏡意所說的他是苦主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意願。
他很疑惑,剛好見到墨香朝自己快步走來,連忙湧上去問:「墨香,這房間的姑娘呢?」
范經義微微虛目,這番話語讓他摸不清楚這鏡意的真假與否,試探其修為底細,卻發現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量,如常人一般,但又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十分晦澀的佛意。這讓他不敢斷言真假,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也可能是修為遠遠不及。如果是假,自然是轟出去,如果是真……
血腥氣……庾合當即便感受到了,他心裏登時不安起來。
「鏡意大師,幸會。」
「誰知道呢。或許,行清凈之道,以通達世間吧。」
李命在范仲那昏紅的雙眼裡,看到的是一片赤誠的思念。
一夜裡,庾合同竇問璇交談了許多,從許久以前的事,一直聊到現在……
李命看著這個將「可憐老爹」展現得淋漓盡致的范仲,忽然有些不忍說下去,但到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隻字未提。」
「昨日我來這裏,見你有其他客人,就沒來叨擾。」范仲開口。他臉上滄桑的皺紋隨著他唇部的浮動不斷搖擺,映襯著頭上的灰白和眼中的昏紅,看上去實在是萎靡頹唐。
「有……提起我嗎?」
「那,我這城主府是大師行世間何依?」
李命點頭,他回憶起一百二十五年前的事,「那個時候的事給我的感覺頗為不真實,但具體表現在什麼地方,又難以去捕捉。」
不會有人想象得到范家這位不苟言笑的老祖宗會露出這般神情。事實上,也只有面對李命時,提起「她」時,才會如此。
墨香不忍見此,離去了。昨晚的時候,她親眼目睹了周若生寫血書的場景,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寒毛樹立,她和*圖*書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夠那麼恨另一個人。她不知道庾合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於讓那位姑娘那麼恨他。
李命笑了笑,「其實也沒說什麼,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溫柔懂事,大抵上是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吧。」提到這,他抿起嘴角,「真像是個小孩子啊。」
范經義聽此,正欲鬆氣,又聽到鏡意繼續說:「自性所依,依集,集者不論,依滅,行依滅之方便。」
痛苦,絕望在庾合心裏交織。他長久地跪在地上,無力地捏著那封信,如同失去神魂,渾渾噩噩。
「或許吧……」
跟所有人都不同?范仲不禁去想,那又會是怎樣的人。
他微微弓腰,小心翼翼地推開一道門縫,朝裏面看去,看到的是一片空寂,是空無一人。
「她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長山先生,你知道嗎?」范仲像是在問,也像是在尋求安慰。
「長命凄凄,不應相逢;長恨綿綿,不堪斷絕;長離歷歷,不於思及。
但盼與君永不相逢!」
范仲勉強一笑,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老了啊。玄山的一千年,也感覺只是彈指揮間啊。」
范仲沉默片刻后說:「即便是拋棄道基和范家血脈,她都執意那般,不像是突然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是上次大潮結束后的兩年吧。」
「坎,還是檻?」
從竇問璇的住處離開后,庾合徑直回到葉撫的洞天。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周若生,看看她醒過來沒有。
他說不出來哪裡變了,就是感覺和以前的她不太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在其間。他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執意追求周若生這件事呢?
綠藤蔥蔥之間,李命的小木屋門口台階上長滿了青苔,院子里也是雜草叢生,看上去不太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但實際上,李命在這間小木屋裡一直住著。
「這距離,好遠……好遠……」
周若生不在裏面,裏面有她的氣息,但是沒有她人。
庾合緩緩站起來,手扶著邊欄,朝院子里看去,好似看到一隻雪鳥在雪中起舞。驚鴻一瞥之後,便什麼都不剩下,只剩空落落的大雪,落了一片乾淨地。
「誰是苦主?」范經義忽然凝目,「為何苦?如何苦?」
李命搖頭,「具體的我不知道,但就她的態度上,我感覺,她回來看一看神秀湖是主要目的,把那孩子送來反而是次要目的。」
鏡意閉上眼,「鏡意已然說明,苦主於此。」
「無處不是紛爭,無處不可不紛爭。」
「可是,人是會變的啊,長山先生。」
李命緩緩說:「葉撫,葉先生。」
「范城主,久等了。」
范仲沉沉悶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呼出,像是解脫了,笑著說:「其實啊,什麼都沒說總要比不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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