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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還在琢磨呢，難道是自己那個不下崽的娘子終於懷上了？自己要當爹了？不對啊，自己的娘子住在開封府，就算懷上了，那也不可能派人到清州來報信吧？

而當蒲魯虎、撻懶、郭藥師率領的四萬大軍抵達易水北岸的時候，萬余宋軍步騎已經在剛剛封凍的易水南岸列陣以待了。

撻懶笑道：「所以……你吃完斷頭飯後，就跟著我和蒲魯虎副都統一起西征易州。如果我們在易州遇上了宋人的大軍，那就在兩軍陣前開刀問斬！

之所以出兵那麼多，當然就是為了嚇跑宋軍了……吳乞買、蒲魯虎父子並不想和趙楷撕破臉，沒有趙楷的400萬，蒲魯虎再怎麼「裝贏」，也選不上諳班勃極烈的。

還別說，完顏撻懶還挺夠意思的，所以秦檜保住項上人頭的概率還不小。

除了一桶涮羊肉外，還有一大罈子清州釀。這是清州當地的佳釀，這是一種用高粱釀造的美酒，不過沒有經過蒸餾工藝，所以度數不高，可以放開了喝。

完顏撻懶其實看秦檜也挺順眼的，秦檜可是溫文儒雅的白面書生，而且言談舉止都透著書生氣質，一看就特有學問。撻懶和奚人混得久了，也認得不少姓蕭的才子，還受了他們的影響，對讀書人也高看一眼。

因為碗筷和蘸料都是一人份的……這麼大一桶肉一個人吃也吃不完啊！

完顏撻懶嘆了口氣，道：「剛剛得到消息，有大股宋軍突然自中山府打進了我大金國治下易州境內……」hｔｔps://wｗw•ｈｅtｕｂｏoｋ.coｍ•cｏｍ

撻懶給秦檜安排的是一大桶涮羊肉，對，就是用桶裝著的，滿滿的一桶，保管秦檜能吃個夠。

而要做到這一點，完顏吳乞買、完顏蒲魯虎父子就得表現的強硬一點……不能讓下面人覺得他們會顧及完顏燕的死活，採取對宋妥協的路線。

一想到斷頭飯，秦檜就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驚恐地看著撻懶，聲音都有點發抖了：「都統，下官到底有什麼喜事啊？」

可是出乎他們的預料，攻入易州的宋軍並沒有望風而逃，而是在易水南岸立了大寨，等待金兵到來。

在北風瀟瀟的易水北岸，完顏撻懶和郭藥師兩個人策馬立在結冰的河面邊上，凝視了南岸的宋軍軍陣好一會兒。撻懶才扭頭問郭藥師，「郭留守，可看清楚了？是小高太尉的宋軍嗎？」

完顏蒲魯虎哼了一聲：「趙楷還真想偷襲燕京啊！還好咱們來的夠快……來人吶，把秦檜綁了來！」

秦檜和趙構都一頭霧水。

說實在的，這一路可遭罪了……不過當解脫的機會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秦檜還是跟殺豬似的吼叫起來了。

而且這萬余宋軍還打出了一面讓易水北岸的金兵不敢小覷的認旗——一面紅色的大旗上刺了四個黑字「小高太尉」。

完顏蒲魯虎、完顏撻懶兩人帶著秦檜，在秦檜用完斷頭飯的次日就出兵了，總共一萬女真、奚人正兵，兩萬阿里喜，再加負責帶路的郭藥師所和_圖_書部常勝軍萬余（包括副兵），總共四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就往易州而去。

秦檜哭喪著臉，向趙構拱拱手道：「康王殿下，臣若有去無回，開封家中，還請大王照應一二。」

所以能打敗粘罕、婁室、銀術可他們仨的小高太尉……他們也絕對不敢小覷！

然後就揮手作了個殺頭的手勢，跟在秦檜身後的一個奚人刀斧手立即就舉起大刀，猛地砍下。

不過無論哪種情況，完顏吳乞買、完顏撻懶、完顏蒲魯虎都得擋著不讓粘罕接著戰事攫取都元帥的職位。

所以這些日子，河北宋軍控制區的人力物力都集中運用在修牆立寨上，壓根就不可能支持大軍由中山府北上去偷襲燕京的大行動。

其實秦檜也在陣前，他被綁坐在一匹非常老實的牡馬背上——所謂的綁坐，就是兩條腿綁在馬鞍上！

完顏撻懶則笑著秦檜道：「端台快些入席，吃完這頓，咱們就一塊兒出兵去易州了！」

而且易水對岸的那些宋軍的裝扮也不是很對，盔甲外面沒有套上五顏六色的繡衣，而是烏沉沉的一片。

然後則是斷頭飯！哦，應該是斷頭肉，都是肉，沒有飯。

現在要押著秦檜去陣前殺頭，就是在展示強硬，在告訴底下人，完顏吳乞買和完顏蒲魯虎根本不在乎女兒的死活！

雖然蒲魯虎、撻懶兩人不想讓粘罕當諳班勃極烈，但他們倆對粘罕、婁室、銀術可打仗的本事還是很服氣的。

可是剛剛觀陣而來的完顏撻懶已經不想聽他多說了和圖書，就衝著秦檜一拱手道：「秦端台別說了，好好上路吧！」

如果沒有遇上宋人的大軍，那就把你再帶回來……原封不動的帶回來。哪怕真有宋軍到了易州，只要我和蒲魯虎沒見著，也不殺你的頭。」

這可是保命的頭等大事啊！

而且秦檜一個人大吃大喝，趙構、撻懶、蒲魯虎在邊上看著那也太古怪了吧？

所以他才會向身邊的漢人幕僚問了宋朝那邊殺頭時候的規矩……先是給人犯賀喜！殺頭那是大喜啊！輪到要殺頭的倒霉蛋，殺之前多半是活受罪的狀態啊。很少會有誰前一刻榮華富貴，一轉眼就要殺頭了。

趙構則想到了升官發財……也許是自己的三哥終於認識到秦檜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才派人到清州將其召回？

所以一刀斬下去，人犯就不用受苦了，而且再投胎也許就投個好胎了呢？

綁了來，當然是要殺頭了！

另外，趙楷已經在私下和吳乞買達成了四百萬「聘禮」換取金兵撤出燕山府的密約……現在不過是在做戲罷了！

這個「小高太尉」現在可是名揚北地了！

因為河北中部、北部的許多城池受制於澶淵之盟，都已經有一百余年沒好好增築修補過了。現在當然得趁著戰事稍緩的時機，發動各地被金兵嚇得快掉了魂的士紳和民壯，有錢出錢，沒錢出力，把城池堡寨都修起來……能修得多牢靠就修得多牢靠！

大太子粘罕出道以來的「首敗」就是栽他手裡了。

「對對，定然是誤會……」秦和圖書檜道，「官家不可能不管康王性命的！」

而秦檜則大吼一聲：「天日昭……」

完顏撻懶嘆了口氣，打馬調頭，飛奔回了正在布陣的自家陣前，對正在指揮部下擺陣的蒲魯虎道：「副都統領，來敵真是宋軍，而且還是小高太尉統領的宋軍精銳，不好打啊！」

……

「不對啊，不對啊，那不是宋軍，帶兵的更不可能是高堯卿。高堯卿是文官，他都直了龍圖閣了！哪有直龍圖臨陣殺敵的？那些當兵的也不對啊，盔甲外面連繡衣都沒有……」

所以劊子手得給要掉腦袋的主兒賀喜！

況且這些日子從宋軍控制區傳回的消息都表明，宋軍的重點還是在加強布防。

現在都10月份了，轉眼就是河流封凍，冰天雪地的時候。對於習慣了東北寒冷氣候的女真人，這點冰雪不算什麼。但是對宋軍而言，這冰天雪地的實在不利於行軍打仗啊！

而且還有婁室、銀術可這倆戰無不勝的金國大將的「首敗」，也跟著一塊兒奉獻給了高衙內。

郭藥師擰著眉頭，點點頭道：「沒錯……認旗上刺的就是小高太尉四個字兒！而且還在陣前架起了大盾、拒馬，還架了梢砲！人數雖少，但是陣列嚴整，甲械看著也頗為精良！」

不過當涮鍋、肉桶、蘸料、酒罈子，還有碗筷都一一在秦檜跟前擺好的時候，秦檜已經感覺不對了。

「什麼？」秦檜本來是站在擺放涮肉的方桌子旁的，聽見這消息腿肚子就是一軟，撲通一下就癱軟在地了。

從清州過來的這一和*圖*書路，他都是騎馬趕路，但他的屁股和大腿禁不住摩擦，也沒什麼勁兒。這一路顛簸下來，早就磨出血了，如果不把兩條腿綁在馬鞍上，他根本坐不住鞍。

而宋軍突襲易州並不在雙方商量好的劇本裏面……就不知道是趙楷臨時加了戲，還是完顏粘罕的人在搗鬼？

完顏撻懶其實也贊同秦檜的分析……這次易州遭到襲擊的事情很蹊蹺啊！

他的第二個「昭」字沒出口，大刀已經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人雖然癱了，可是秦檜的腦子還是很清楚的，馬上就覺著不對了，「不可能……一定是誤會，官家怎麼可能在冬季向北進軍？況且康王還在清州呢！」

秦檜……卒！

秦檜說的沒錯，高衙內現在是高級文官，守個城也就算了，怎麼可能臨陣野戰？一直龍圖拎著刀子上陣砍人那像話嗎？

一邊的趙構也送了口氣，安慰秦檜道：「端台勿憂，官家一定會估計你我性命，此去必然無驚無險，孤家在清州等你回來！」

大喜？

趙構點點頭，「好說，好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吃斷頭飯呢！

撻懶看到秦檜被嚇癱在了地上，就好言安慰他道：「秦端台，你別急，好好聽我說……這一頓雖然是斷頭飯，但也不是說你吃完以後馬上就殺頭。咱們女真人是講道理的，現在不過是易州那邊傳來個真假難知的警訊，萬一是誤會？砍下來的腦袋可裝不回去！」

當然了，完顏吳乞買和完顏蒲魯虎也不是非要砍了秦檜不可，他們還是給秦檜留了一線生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