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哪有亂說，三叔就喜歡漂亮的……」

一轉頭，看到耿當正傻乎乎地站在角落裡看著自己，跟個望夫石一樣，王笑於是招了招手。

「你別管玄策啦，多大點事。既然送過親了，一會我到你們家裡坐坐，順便再看看我那小侄子。」

……

「一不做二不休……」

他喚了一個婢子去後院和秦小竺說一聲，又吩附人去安排馬車。

「昨天你在玄策家推牌九，玄策在不在？你別裝睡……」

「你這孩子一天到晚嘴裏沒句實話，你二叔那人怎麼可能和姑娘走一起。」陶文君又在王顒頭上輕輕一拍，道：「你怎麼就不能學學光第，你要是有他一半懂事，娘就燒高香了。」

她想了想，找了個借口退出來，往前院走去。

她又湊上前一步，手扶著車轅，向王笑悄悄聲說道：「你不想嘗嘗我的脂胭嗎？」

淳寧於是抱了抱她，低聲道：「和夫君說吧，別瞞著。」

姚伯誠說到這裏，想了想，決定還是以詩來表明自己的心意，誠懇道：「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以前在秦家，哪天沒有家中子弟互相干架？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噗」的一聲響，一聲又一聲。

但聽到要一會就要走，她有些失落起來。

——徐善持，你不是說要持重端莊嗎？這玩笑過了……還是我想多了嗎？

「今日耽誤了不少時間，晚間我還要有些款項要核查。」

又是幾句話之後，姚伯誠依舊糾纏不休。

陶文君聽到『牌九』二字就是眼睛一亮，轉過頭道：「你們等等我，再一會我便忙完了，由那些男人們喝酒，我隨你們一道過去。」

「閉嘴。」

「都是來參加喜宴的，又沒有公務，不用多禮。唔，你病好了？」

正聽故事呢，王顒拉著張光第跑過來，嘴裏喊道：「三嬸三嬸，早上玄策叔把表舅打了一頓呢。」

「光第，你帶著虎頭去放爆竹，別讓他到處吵吵……」

「俺沒想當大將軍，就是想保護好王爺……」

顧橫波早準備好了說辭，她熬了好幾夜分析王笑對什麼感興趣，又整理資料冥思苦想。

「真要這樣？我總覺得不妥……」

她想要醒過來，卻覺眼皮重得抬不起。

顧橫波也不願太得罪對方，又冷冷淡淡道：「請姚大人相讓，下官真有要事……」

顧橫波也是打了個哈欠，心想著在馬車上先眯一會也好。

馬車又走了好一會，能聽到外面有人搬動活動的門檻，馬車徑直駛進一處院落里。

「顧姑娘可是擔心入了伯府受人流言蜚語，我保證……」

「兩位女官爺，喝了我家少奶奶的喜酒再走吧？」

他痴痴看著顧橫波，一步一步湊近，想在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上親和_圖_書一口。

「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王笑微微嘆道，「今天我也不嚇你了。就告訴你一句，你沒什麼不好的，但我家裡人已經很多了。你好好做事，過好自己的日子，說得夠明白了嗎？」

「顧姑娘可是還沒聽明白？我……」

「打了就打了，有什麼關係，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還能不打架嗎？」秦小竺轉過頭又向董小宛道：「小碗，剛才你故事說到哪了？」

莫乾道：「張家的喜宴子時二刻就散場了，但秦將軍寅時一刻才回家，這中間一個多時辰，沒人知道秦將軍去了哪……」

姚伯誠目光看去，車內兩個女子都是美得讓人驚艷。

「你們都下去，都別靠近後院。」

「公子，帶到了。」

「以示洗盡鉛華之意。」顧橫波盈盈上前，道：「小女要作個持重端莊的良善女子呢。」

王笑舉起一碗酒敬了眾人，打算離開。他回去還有事情要安排，何況呆在這也讓別人不自在。

嘰里咕嚕嘰里咕嚕得思訥……

站在廊下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她眼睛一亮，正要走出去，忽見前面一年輕公子跑過來。

他點了點頭，看前院人多，懶得從那邊出去，於是向側門走去。

快到傍晚，張光耀迎了耿氏拜堂成親。

……

王顒於是又湊上來，道：「娘你偏心，還有哦，我沒瞎說，剛才二叔真的和姑娘走了……」

「你在外院任職，能拿到的情報不多，卻能看到這一點。嗯，我知道你很聰明了，去吧。」

……

因她把酒吐了，此時尚有意識，只是提不起力氣來。

今天先到耿家給耿氏梳妝，送親到了張家也只待著後院，直到現在都還沒見到王笑呢。

「白儉正、姚伯誠死了？」

「咦？香君也吐掉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女裝，裙擺飛揚，確實是傾國傾城。

「好吧，那我們回家也好……」

他想說「我沒喊人，你也不必殺我，這事我會遮掩，因為我對你有情。」

王笑說完，伸手在耿當肩上拍了拍，又道：「我打算讓你去守山西，敢不敢去？」

陶文君說完，王顒笑吟吟地湊上來拉著她的手，悄聲道：「娘，三嬸身邊那三個人好漂亮，也是要嫁給三叔嗎？」

「哪個秦將軍？」

姚伯誠喃喃道：「白……白兄……」

「好吧，我知道了。」

「咦，剛才不是你答應了，我們才動手的嗎？事情都做到這一步了，還能反悔？」

姚伯誠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李香君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手裡握著一支釵子在白儉正身上亂捅。

顧橫波會心一笑，道：「我是這些年習慣了，喝了不吐掉就難受，可惜了人家的喜酒。」

王笑一愣。

「那一塊去吧？」

「喏！俺敢去！這次一定不會辦砸！」

hｔｔｐs://m.h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左明心卻猶不放心，還想再問，陶文君又道：「好啦好啦，本就忙得腳不沾地，別聽虎頭這孩子添亂。」

他匆匆穿上衣服，出了靖安王府。

「具體情況卑職正在查，問題是秦將軍不肯說他昨夜去了哪裡，白家姚家咬定是他殺的，不肯罷休。」

「好輕……」白儉正才抱起李香君就輕呼了一聲，呼吸聲急促如雷。

「色令智昏？這可是絕色！你不想想那白花花的皮肉？嘻，我先去抱那李香君走，你慢慢想吧……」

這時候大家都心情頗好，她像一隻小雀兒。

再看裙下那盈盈一握的小弓彎，姚伯誠只覺心頭一片火熱，那點猶豫也在一瞬間消散開來。

顧橫波轉頭往遠處又看了一眼，神色焦急了些。

「呃……顧……」

姚伯誠向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白大人、姚大人領著人把秦將軍府圍起來了……」

「你去了這麼久，我只好說我待一會和你回去，她們已去秦將軍家裡了。」

他見白儉正已登上馬車，於是拉了他一把，道：「你抱李君香，別碰顧姑娘。」

「推牌九多不爽快啊，賭大小才有意思。」話雖如此說，秦小竺想到王笑不喜歡賭博，又道：「還是推牌九吧……」

「王爺喜歡嗎？」

「俺……末將……總是辦砸差事……」

在陶文君看來，秦玄策天天到王家來吃早飯，性格又是好相處的，大家關係還更近些；白儉正以前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打小就瞧不起陶家這門姻親，說是表弟，其實沒什麼交情。

他收起那瓷瓶，目光看去，見白儉正已伸手去抱李君香，忙也蹬上馬車。

接著，秋田優子就跑到他床前。

顧橫波微微一愣，卻是反問道：「王爺今天真不嚇唬小女？」

「小竺，小竺……」

「愁眉苦臉地做什麼？」

……

走到一處花圃邊，她們不約而同走了過去，竟是把含在嘴裏的酒吐了出來。

和耿當談完，王笑又聽得婢子回報，說秦小竺打算去秦玄策家玩牌九，讓自己先回去。

姚伯誠不停喘氣，無力地轉頭看向顧橫波，喃喃道：「我……我對你……」

「一把火燒了這院子，我們趁亂走……」

兩人各飲了一碗，與那嬤嬤告了別。

「怎麼辦？」

「那就好，今天是光耀成親，高興點……」

陶文君忙跑過來，在王顒頭上一拍，道：「小孩子不要瞎說……明心你不必管，我那表弟就是欠教訓，定是他惹了玄策。」

「噓，別亂說。」

「兩個都死透了。」

「煩請大人讓開，下官還有要事。」

甘棠道：「是秦玄策將軍，白大人他們咬定秦將軍殺了他們的兒子……」

「哦……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們推牌九到丑時，他還沒和_圖_書回家。」

……

「好。」

兩人轉到後院與張家主母拜辭，沒走幾步，那邊一個嬤嬤趕上來，手裡還端著兩碗酒。

「靖安王。」

她又轉向董小宛三人，問道：「你們會推牌九嗎？」

張光第接了准丈母娘遞得糕點，臉色通紅，捧著糕點乖乖巧巧地應了。

但王笑不認為秦玄策殺了人，不然他肯定會跟自己說……

白儉正眉毛一挑，笑嘻嘻道：「好東西。」

左明心應道：「好，姐姐可要再推幾局牌九？」

「這是什麼？」

「啊？香君你嚇我一跳，小宛她們呢？」

顧橫波終於皺起眉頭。

「死了？」

……

秦小竺坐起來，揉了揉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還打了個哈欠，也不說話，像是有起床氣。

「在下姚伯誠，乃忠勤伯府長孫、外貿司郎中，先前曾見過顧姑娘一次。」

「噗！」

「別沒精打採的，我從沒怪過你。」王笑道：「是我性子太跳，你也不適合跟在我身邊保護。你戰場上敢打敢拼，如果不是老給我當親衛，現在都當上總兵官了。」

李香君笑了笑：「我向來就容易醉，當年要不是你教我這一招的，也不知這些年要醉多少回。」

「是。」

「會的。」

「你願娶，我就一定要嫁嗎？哪有這理所當然的事情？」

馬車才走不多時，顧橫波忽覺困意上來，轉頭一看，李香君已趴在自己膝上睡著了。

王笑回過頭，見是顧橫波腳步匆匆跑上來。

才走到門邊，身後有女子喊了一聲「靖安王」。

「沒有沒有。」耿當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光耀有出息，俺可高興了，昨夜還夢到張將軍，俺對他說光耀的事呢……靖安王，俺總是沒保護好你，弄丟了你也不是一次兩次……活該被降職，俺絕對沒有怨言。」

她跑了幾步，又回過頭，清清淺淺地笑了笑。

「顧姑娘，請留步。」

「下官見過靖安王。」顧橫波行了一禮，眼中神彩奕奕。

然而，話沒說完，一隻手已揮下來，金釵一刺，他喉間湧起血花……

「死透了？」

「你還不走開？」

秦小竺就蠻喜歡聽王顒喊自己『三嬸』的，每次聽了都眉開眼笑，但對秦玄策打了白儉正的事卻不以為意。

前面李香君趕過來，問道：「你跑哪去了？」

一旁的左明心卻沒這麼心大，聽說丈夫又打了人，大姑子又不管，她只好招過王顒就問道：「虎頭，你說玄策打了誰？」

這嬌小的美人似乎是嚇壞了，手裡的釵子扎了一下又一下，也不知道停下來……

「知道，對了，這個給你。」白儉正從袖中拿了一個小瓶子遞過來。

「是……」

「是什麼是，等你和妞妞以後也成了婚，也要叫我一聲娘。」

「不必多禮，說具體情況。」

和圖書「說起來山東風氣真是好豪爽，竟是那樣的大碗……」

車簾被人掀開。

王笑沒理她這一茬，問道：「有什麼事？」

她看向張光第，目光變柔和了許多。

但每次看到王珍和陶文君，他都是很害羞的樣子。

除了想推牌九，陶文君特意到秦家一趟，還選在這個秦玄策打了白儉正的日子，主要是為了表明她的態度……

——不行，要醒過來，那酒有問題。

……

他覺得身上很疼，透不過氣來。但又聽「咚」的一聲，只見白儉正已仰面倒在車板上，毫無生氣的眼睛瞪得老大，顯然已氣絕了……

她哪會布置什麼，過來也就是撐撐場面，一直都在讓董小宛給自己說故事。

「嗯？王笑……別弄我……」

「那很好。」

今日這樣的大排場，張家的仆婢是忙不過來的，許多人府里都調了仆婢來幫忙。張光耀雖然年輕，但早早就撐起家業，張家僕婢都是稱他『大老爺』，稱新婦『大夫人』，剛才那嬤嬤說的卻是『少奶奶』……

王笑推了推睡得正香的秦小竺。

腦子裡昏昏沉沉想著這些，顧橫波驚覺不對。

顧橫波避了一步，看向對方，感到有些疑惑。

「又如何？兩個在風塵里打滾的妓子，耳濡目染了那麼久，被弄了還會哭貞潔不成？人家在意這個嗎？實在不行，你多關她兩天，好好調|教一番，追著你要呢……」

「別叫，不要慌……這人死了？」

顧橫波猜到王笑早有預料，卻沒想到他不肯就這話題跟自己繼續談下去，連忙接了個話題，道：「對了，我改了個名字，叫『徐善持』，想來告訴王爺。」

王笑只看了秦小竺一眼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那肯定就是我弟弟殺的啊，我還不知道他嗎，非要問我。」

……

李香君身材嬌小，趴在那更顯得楚楚動人；顧橫波嬌軀曼妙，膚光白晳，便是閉著眼，那眉眼也能勾人。

陶文君說著，隨手拿了個糕點遞在張光第手裡，又道：「餓不餓？拿個糕點先吃。」

「畢竟是知事院的人……」

「我們怎麼出去？」

顧橫波稍抬眼帘看去，見一個鼻青臉腫的公子哥正掀著帘子嘴裏嘖嘖不停。

接著姚伯誠右胸一痛，低下頭看去，只見顧橫波眼睛里閃著輕蔑的光，手裡也有一支釵子，已捅在自己肺上……

沒有人應。

顧橫波又退了一步，道：「姚大人厚愛，下官無福消受，請姚大人另擇良人吧。」

次日，天才蒙蒙亮，王笑便被甘棠和秋田優子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他在台兒庄也指揮過許多人打仗，這時卻真像個孩子。

眼皮漸漸沉重，她隱約感到哪裡有些問題。

顧橫波穩住心神，調勻呼吸，努力保持住清醒……

一句質問之後，姚伯誠愣在那裡，有些不可置信。www.hetubook.com.com

顧橫波跟在秦小竺身旁邊看著這些，也覺很高興，她莫名地太喜歡這氣氛了。

「打起精神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該受的罰你也受了，往後好好乾，別給我身邊的老部將們丟臉。」

「你們……怎麼醒……」

姚伯誠握著那瓶子，心中更加火熱。

張光第比王顒只大兩三歲，看起來卻比王顒穩重得太多，已有小大人模樣。

秦淮河上的花魁表面風光，背後這些如履薄冰的感受也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但到如今，這些也沒什麼好說的，她們只隨口說些別的閑話，上了馬車。

秦小竺聽董小宛說完一個故事，見左明心還在一臉擔憂地看著前院。

一路走回後院，顧橫波猶覺開心。

「白兄，再讓我想想……萬一是色令智昏，出了差池……」

「嗯？」

「對了，我剛才看到二叔和一個姑娘從那邊小巷子走掉了。」

接著，馬車裡兩個女子低聲說起來。

「嗯？」

顧橫波聽了，神情更不拘束，笑道：「病早就好了，王爺一點也不關心我。」

「死了，你下手也沒點分寸……」

「總之都過去了，回頭得空，我們真箇醉一場才好。」

「姚大人，我心已許良人，請讓開吧。」

王笑揉了揉眼，安撫住要起身的淳寧，向秋田優子道：「你別說話，甘棠你來說。」

一邊是戰功赫赫的大將，一邊是遊手好閒的紈絝，這事就算是偏心，她也是毫不猶豫偏著秦玄策。

姚伯誠一愣，擋了一步，道：「許是我說的還不明白……這麼說吧，我願娶你為妻。」

李香君看了看自己滿是血痕的手，嚇得想要喊叫，顧橫波忙拉了她一把。

過了一會，外面又傳來一個聲音。

「謝過嬤嬤……」

快到秦家之前，王笑卻是駐馬停下來，向隨從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一名錦衣司千戶莫乾匆匆趕過來。

秦小竺跟著陶文君，帶著一群女眷也從耿家到張家，在後院幫忙布置。

——今日算是也把他嚇了一嚇，就不信他能一直不對自己動心。

「我近日忽然想到，或許建虜會從山西打過來呢，想要提醒王爺……」

下一刻。

顧橫波卻已提著裙子跑開了。

「你是最早跟著我的人，到現在張光耀的官位都趕上你了，可有不滿？」

跑到近處，她有些站不穩，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停下來。

王笑搖了搖頭，帶著耿當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前堂。

她說罷，似想從姚伯誠身邊繞開。

「快來看，這樣的尤物，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她捂著自己的臉，心裏怦怦跳……

「呀拜呀拜！歹變大……」

接著聽到馬車外幾車悶響，還有僕婢驚呼了一聲，聲音便斷開了。

「稟靖安王知曉，小女的名字還有另一層意思……善於持之以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