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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代堂主，含煙並不是想救她出去，我只是想讓她有口飯吃。」柳含煙低著頭，顯得十分乖順。

白非夜心頭一凜，急道：「江琉瑩身子好些了么？」

「柳姑娘」一名再次讓紅樓中的姑娘們折服，不管是關係好的還是不好的，見了她都不得不叫一聲：「柳姐姐。」

柳含煙下山時雖已是深夜，但玉竹峰上各方眼線眾多，這件事便在極短的時間內，傳得人盡皆知。

柳含煙得了寵之後，便重又成了紅樓中的花魁，往來沒什麼人敢攔著她，她第二日便去了後院柴房探望江琉瑩。

「柳含煙參見堂主，堂主萬安。」柳含煙轉身行禮，但紫衫顯然不吃這一套。

柳含煙匍匐在地，連連求饒道：「妾身見教主連日操勞，只是想來給您送一盅養生的葯膳，卻不想剛一進院子，就被您的……您的……」

「你想救她？」紫杉冷冷道。

「我……沒事……你放心……」江琉瑩淺淺一笑，虛弱道：「從小……從小到大這種事情……都……都多少次了……我還……受得住……」

「你！你竟敢侮辱我！」紫衫揚起馬鞭，眼看著就要落在柳含煙頭上。

「你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賤妓而已！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紫衫一掌拍在牆上，『啪』地一聲，整個柴房便都跟著顫抖。

「好啊，我等著就是了。」柳含煙始終面帶微笑，似乎毫不在意。

二人的對話傳到旁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柳含煙恃寵而驕，竟連代堂主的話也敢違逆。

「姐姐……」紫衫臉色發白，卻仍是不依不撓。

江琉瑩和*圖*書勉強睜開眼，見是柳含煙才放下了心。

「如果我說不呢？」紫衫眯起眼，眼裡迸發出的精光哪裡是在說江琉瑩，分明是不滿柳含煙昨夜得寵。

紫衫立即明白了其中要領，道：「姐姐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接下來，我不會再因為她們而大動肝火了。」

「你……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稟告教主，讓他將你碎屍萬段！下場只會比江琉瑩更慘！」

「教主，奴婢……」紫衫剛要說話，卻見白非夜面色陡然一變。

「是么？」柳含煙含著笑，道：「可教主從前對她可是頂好的，就連你，似乎也不過是江琉瑩的侍婢，照你這意思，豈不是說自己連狗都不如嗎？」

「無事，奴婢告退。」紫衫出了氣，心中開心不已，與白非夜告退之後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下一刻，便見紫衫一腳踢開了柴房的門，怒道：「喲，我當是誰不長眼睛呢，竟然是新晉得寵的柳姑娘。」

這一點紫衫看不透，紫衣卻看懂了。

「夠了。」白非夜微微一嘆，道：「柳含煙不過一介紅樓中的娼妓，與你們如何能比？紫衫，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讓你這般失態？」

「她皮糙肉厚，抽打幾頓也無礙，」紫衫自負一笑：「為了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我每日都只讓人給她送半個饅頭，她餓的呀竟去與柴房的狗搶飯吃，您說好笑不好笑？」

「還有事么，沒事的話，就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顯得疲憊不堪。

「為什麼？」紫衫蹙眉道：「教主和_圖_書說過，要讓她吃苦頭！」

「小琉瑩，你怎麼樣了？」柳含煙走近她，見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痂，不敢動手去探，生怕碰著哪的傷口了又引起她的疼。

聞訊而來的紫衣在門口便聽見她的大喊大叫，連忙走進來，呵斥道：「紫衫！不得無禮！」

而此時紫衫的嘴就像是泄洪的閘口，滔滔不絕：「既讓教主您讓我掌管朱雀堂，我就有義務讓紅樓上下團結一心，眾位姑娘都要求處死江琉瑩，我便順勢為之，可誰曾想柳含煙得寵之後，居然公然跳出來與整個紅樓的姑娘作對，非要讓我放了江琉瑩，您說，這不是跟我作對，跟您作對么？」

「妾身不敢，妾身是賤妓不錯，可就算是賤妓，也有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權利，教主說要讓江琉瑩吃苦頭，可從沒說過要讓她活得比狗還不如罷？」

她賭白非夜不會就此讓江琉瑩慘死在紅樓里。

「那就好，你自己多加把握。」紫衣點點頭，便去往青龍堂送文書了。

她現在只能和江琉瑩站在同一條船上。

柳含煙拎著一隻小食盒，推開了柴房的門，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腐爛發霉的稻草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吃苦頭可以，但是你不要去出頭，紅樓里多的是人想她死，你何必自己動手？不是自降身份么？」紫衣淡淡的提點。

柳含煙不加閃躲，又道：「你想清楚了，我是教主的人。」

從前她不敢來，是因為人微言輕，怕被連累引火燒身，但如今，她似乎知道了白非夜心底里的秘密，知道m.ｈｅtuｂｏoｋ.ｃom.coｍ江琉瑩在教主的心中，有一處特殊的位置在，自己若與江琉瑩聯合，或許都能有一線生機。

說完，她便單膝跪在白非夜跟前，抱拳道：「教主恕罪！紫衫許是思念您太久的緣故，忘了尊卑有別，待奴婢好生管教，必能讓她明白，在這神教中，以您為尊，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您喜歡誰，那麼她也同樣是我們的主子。」

白非夜正在處理教務，並沒有抬頭，對她所提出的問題只當沒聽見。

「罷了，我不吃那些東西，」白非夜說完，揉了揉眉心，道：「以後沒有我的召見，你不必再上崖頂了。」

柳含煙抬起頭，笑意盈盈地一字一句道：「若改日教主改變主意，再次寵幸江琉瑩，你還能有活路嗎？」

這廂在玉竹峰頂，紫衫怒氣沖沖地進了白非夜的書房，見了白非夜連禮都顧不得行，直道：「教主，您真的喜歡柳姑娘嗎？」

柳含煙嘆了口氣，無奈道：「那妾身也無法改變您的心意，但是，我還是想告訴您，做人還是留一線的好，不要太不給人活路了。」她低眉斂目，說話的語氣十分恭敬柔順，但在紫衫聽來卻如針扎刺耳。

白非夜單手撐頭，將手中的文書『啪』地一聲擲在桌上，明擺著一副「女兒家爭風吃醋，我不想知道」的模樣，紫衣看懂了，連忙拉了拉紫衫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可柳含煙雖然面如平湖，可心裏卻很焦急，她也沒想要與紫衫起衝突，但是看到紫衫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江琉瑩不過是紫衫的出氣筒，江琉瑩要是有個什和-圖-書麼好歹，紫衫就會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來，自己的下場估計和江琉瑩是一樣的……

可紫衫卻不打算停下，一副勢要讓柳含煙顏面掃地不可的模樣，道：「她竟然頂撞我，對我說『賤妓也是人，也有權利吃飯』，可不是笑死人了？我若連懲罰一個小小罪犯的權力都沒有，我還當什麼朱雀堂主？」

他哪有時間理會婢女之間的爭風吃醋？傳出去豈非笑掉旁人大牙？

「教主！紫衫只等您一句話，只要您說您喜歡她，從此她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再不與她衝撞！」紫衫再次開口，聲音較之前一句更加響亮了幾分。

「呵，寵幸她？」紫衫冷笑著說完，拿起地上的鞭子，對著江琉瑩又是當頭一鞭，隨後又笑道：「這幅模樣，連狗都不如，你當教主眼瞎么？」

「是……」柳含煙頷首，上牙不自禁地咬緊了下唇，顯得極不甘心。

「閉嘴！」紫衣再次呵斥。

「是么……那她真是活該。」白非夜揚起嘴角，話語中雖然是在誇讚紫衫，可眉頭比之前卻更加深鎖，眼神里透著十分的關心，可面上卻又要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

「可是姐姐……柳含煙實在是欺人太甚！」紫衫怒不可遏，說什麼都要爭個長短出來。

紫衣跟在她後頭不發一語，直到二人出了勤德殿，才道：「以後你不要管江琉瑩的事情。」

「姐姐！」

柳含煙走得極慢，聽到紫衫的話之後，心中不怒反笑，道：「胸大無腦，我等著看你怎麼死。」她心想著，翻了個白眼，走出了院子，再也聽不見裡頭的人說話。

此人正是柳含煙。

和圖書紫衣凝眉，低聲道：「教主現在容忍你，不過是看在從前的主僕情義，你若分不清好歹，必會遭教主所厭棄！」

「妾身告退。」柳含煙長舒一口氣，退了出去。

「教主恕罪！妾身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一名綠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連滾帶爬的進了屋。

「誰在外面！」白非夜說著，手中的白玉筆脫手而出，向窗外飛射而出，下一刻，便聽『嘩啦』一聲，窗外傳來瓷器碎裂之聲，顯然還有湯汁灑了一地。

柳含煙蹙眉，想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訴說。因為她根本沒看見打在自己湯碗上的是什麼東西。

院子里靜悄悄的，大中午的太陽直射在地上，可在融雪的天氣里，反而更加寒涼。

紫衫看了二人一眼，走過來一腳便踢翻了玉露羹。

柳含煙成了頭一個被白非夜點名的姬女，身價再次大漲，在這紅樓里除了掌事的紫衣和紫衫外，便是她最得眾人討好了。

「你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

柳含煙走後，紫衫面上止不住的沾沾自喜，在柳含煙還沒走遠時，故意對白非夜笑道：「教主，我也曾對她說過『你不過是一名賤妓而已』，你猜她怎麼回我的？」

「先別說話了，快吃點東西！」柳含煙從食盒裡拿出一碗翡翠玉露羹，剛拿出勺子探到江琉瑩嘴邊，便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許多人在門外，正飛速的接近柴房。

柳含煙從前是朱子蕭的相好，眾人皆知，本以為她會被朱子蕭所連累，卻不想她再次獲得了白非夜宮主的青睞。

江琉瑩就躺在那一堆濕漉漉的枯草堆之上，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