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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愛世界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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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45

後記

45

「有個問題,我從沒問過別人。」我卻突然吞吞吐吐起來,許久才說,「你,有沒有女朋友?」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對他說。
「大概可以算沒有吧。」他又那樣笑。
「瞧,就是這點最像。」他卻蹬鼻子上臉,「還有,她也喜歡給人家起綽號,腦子轉得又慢,搞不好就當面叫出來,哈哈。」
隨後那些日子,我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Ming,總以為有一天可以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看到他的名字,然後就可以跟別人說:瞧,我跟他很早就認識了。
「你這幾年就是這麼過的? ! 」我又問他。
「怎麼說得跟失散了一樣? 」我不信現時今日還會有這種事。
「千萬別這麼說,我一點不覺得是恭維! 」我嗆他,「我最討厭跟人家一樣。」
偶爾聯繫,我總是會問他:「你等到她了嗎? 」
我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畢竟不是沒有那樣的先例,就好像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蓋茨先生,每一個討厭m.hetubook.com.com讀書的孩子都會舉這個了不起的例子。
「那麼……」我等他表態。
那是一個初秋的午後,晴朗無風,他穿一件沒有印花的黑T恤,牛仔褲配球鞋。我有些驚訝,從前看到他,我都不會注意他的打扮,這一次卻是不能不注意了——他晒黑了,似乎長高了一點,身材也變得健壯,肩膀 有好看的線條,幾乎變了一個人,只有那笑容還是跟以前一樣,彷彿這幾年的時光根本未曾流逝過。
天大的事情,到了他嘴裏,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應該在上海吧。」他回答。
後來,Ming果真如他所說,留在紐約了,註冊了一個三流學校,大多數時間都在開計程車。那時,我剛開始工作不久,時常加班到很晚。他偶爾會兜到我公司樓下候客,如果正好碰到我下班,就載我回家。
去應徵的那天,有個梳兩股麻花辮的中年婦女過來與他握手,笑著說:「呵,你的手比我女兒還嫩和圖書。」
「你就講吧。」他鼓勵道。
「沒有。」他還是那樣回答。
「有個女孩子,我發覺自己還是喜歡她。」他這樣說,很坦白。
「是啊,我自己也著急。」他撓頭,不管是不是天才,笑起來又有多討喜,他還是一塊象牙塔里的木頭,有些事,總歸比較遲鈍。
采葡萄?這跟我曾經的想象不一樣,但我仍舊以為,他只是一時的閒情逸緻,但越聽越不是那麼回事,他沒有發財,也不再念書,只是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做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們一路上聊天,我說我的工作,他說他開車遇到的事,也會說起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也是在那一年,我終於找到了我的Gary Cooper,算是為我的審美觀正了名,但其間的苦樂只有自己知道。Ming也有過女朋友, 或者說是「女的朋友」,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有時候是人家不跟他認真,有時又是對方嫌他太不認真了。
「我留給她扁老師那裡的地址電話,但她一www.hetubook•com.com直沒跟我聯繫。」他解釋。我總算明白他為什麼一直去扁家。
「你等到她了嗎? 」我又那樣問過他。
因為是忙季,急需苦力,合法的外勞又不多,老闆娘雖然嫌他嫩,終於還是給了他一份工作,兩個月下來,整個人曬得黧黑,棉線手套磨破無數,手掌也變得粗糙。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她不找你,你不會去找她嗎? 」我替他著急。
我心裏想,時間過去這麼久,他應該已經放棄了。
不管怎麼說,表白被拒都是很傷面子的事情。那天之後,我就不大跟他出去玩了,身邊新鮮的事情、新的面孔又那麼多,漸漸地也就淡了,忘不掉的只是他說起那個女孩時的樣子,是真的喜歡,才會那樣吧,帶著些 笑,念起她的傻、她的不講理。
正值春末夏初,即使是夜裡,也不會覺得冷,天上還有個大大的月亮,這樣的日子,人是特別容易犯傻的。
他還是笑,搖了搖頭。
「嗯。」我點點頭,怎和*圖*書麼能忘了他呢?開口表白,結果被拒絕。
真的再見到Ming,已經是在紐約了。
「沒有。」他每次都這樣回答,反過來又會問我,「你呢?找到你的Gary Cooper沒有? 」
「是啊。」他笑答,語氣隨便,就好像只是在說一個度周末的荒唐計劃。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其實,你跟她有點像。」
臨別,扁教授問我:「E,你記不記得Ming? 」
又是那副熟悉的笑容,好像在哪裡看到過。我不大看香港電影,過了一陣才想起來,是《無間道2》裏面的青年劉建明。這是很毀人生觀的一件事,曾以為自己喜歡的是Gary Cooper那樣的類型,結果此生第一次主 動表白的對象竟然長得像陳冠希。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有些擔心,情不自禁想起本科階段的一個同學,那位仁兄因為學業壓力太大,精神上出了問題,確診之前也凈幹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光《白娘子傳奇》就翻來覆去地看十好幾遍。www•hetubook.com•com
他告訴我,剛剛過去的整個夏天,他都在納帕的葡萄園裡度過。
「喂!我這輩子第一次問人家這樣的問題!」我有些生氣。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又遇到扁教授。那段時間,扁教授正在鬧離婚,一個頭變兩個大,又求我去幫他看孩子。我愛莫能助,心情複雜。果然,他老婆也受不了他那麼省,存那麼多錢,買那麼多保險。
「年輕人太浮躁,總是耐不住寂寞……」扁教授欷欽不已,言辭間更加讓我相信Ming之所以拋棄象牙塔里的生活,遠走幾千公里,只是為了去發財。
「她在哪裡? 」我問。
第二年秋天,我開始讀一個學位,功課驟然忙起來,逢考試扎堆的日子,每天至多隻有四個鐘頭可以睡。
「他休學了,去了西海岸。」扁教授說。
「嗯,可能在此地住一段時間。」 Ming想了想回答,「隨便註冊一個學校,去上幾天課,否則真的要被遣返了。」
「總會找到的。」我只能這樣回答,希望,是渺茫的,我經常懷疑自己會嫁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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