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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參觀，由關博遠親自陪同，程致研沒有插手，當時的情形沈拓自會告訴他。

與此同時，他倒是花了不少時間在沈拓身上，很有一些mentor的樣子。工作上，他是個講究細節的人，對沈拓卻總是很寬容的，即使她犯了低級錯誤，也只是溫和的對她說：It's fine, let's start from this point. （沒關係，讓我們重新開始。）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從這裡是沒可能看到日出的。」代表這樣對關博遠說。

「您確定是介紹里寫的日出和_圖_書，不是日落？」關博遠反應很快，臉上的笑也還算自然。

九月眼看就要過去，天氣一日日清冷。Friedman抵滬之前，經紀公司派了一個代表到上海踩點，大師即將下榻的酒店自然也在考察之列。

在這一點上，關博遠對她總是不慎滿意，跟程致研提過幾次，說她是學金融出身，又是這樣的性格，不如轉去財務部工作吧。但程致研卻偏偏喜歡她的不玲瓏，他知道她並非懵懂，只是不屑鑽營，只要她願意，她也有很乖巧的地方，就好像她從來就不用他交待，m.hetubook.com.com就會把公關部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他，但他對她說的話，卻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不知道這種淡淡的、卻又是堅實的信任從何而來，自從進入W集團，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樣的信任，所以唯有分外珍視。

程致研等的就是這個結果，他需要這樣一個機會，讓某些人心悅誠服的明白誰才是真正的老闆。

此時距離Freidman抵滬僅剩兩天，換房間肯定是行不通了，初秋是旅遊旺季，即使是天庭這樣的收費昂貴的酒店，入住率也都不低，再加上經紀公司提出的ｈeｔuboｏｋ•ｃｏｍ•com那些稀奇古怪的條件，根本沒可能再勻出另一間完全合格的房子。

沈拓在他面前也漸漸放開了，平常遇到事情，或者有什麼問題都會來找他，聽聽他的意見，有時還會跟他聊起一些工作之外的話題。她很聰明，學業上幾乎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做事也很努力，只是待人接物不如司南那樣玲瓏。

隨後整整一個禮拜，程致研都沒跟司南講過話。兩人偶爾遇到，她還是會像從前那樣主動同他打招呼，他只是點點頭，或者笑一笑，並不多理會。他覺得這樣很好，彼此都可以按照原來的方式，沿著hetubook.com.com既定的軌跡走下去。像上次那樣的錯誤，他至多隻允許自己犯一次。

經紀公司的代表對其他安排都很滿意，直到公關部一干人等帶著他去看「夕霧」套房，代表說那間屋子和之前發過去的書面介紹里說的不一樣，介紹里說從房間里可以看到日出，但實際上，所有的窗都朝著西南方向。

在場的所有人心裏或許都顫了一顫，就好像學生進了考場，才發現背錯了科目。

起初關博遠還試圖跟人家套近乎，把這個小小的朝向問題繞過去，畢竟在黃浦江的這一邊，要找到一扇即能看到江景又能看到日出的窗子是違背和_圖_書自然規律的。但經紀公司方面並不買賬，堅持要麼換房間，要麼就索性取消預定，另尋酒店入住。

「當然，」代表不滿意他的質疑，「那段介紹里還引用了兩句艾米莉·狄根斯的詩——當長夜將盡，旭日觸手可及。」

位於九十四層的夕霧套房早已布置停當，在天庭所有的一百五十間客房當中，夕霧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豪華的，卻最優雅別緻，名家設計的Jugendstil（青春風格）裝飾，紫檀木的黑，配上絲綢和羊毛的柔白，是不流於庸俗的奢華，挑高的落地窗正對黃浦江，那架價值不菲的古董鋼琴也已在窗邊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