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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計程車來了，停在她和默默面前。

五年前，兩人在天庭酒店做了差不多八個月的同事，同期的培訓生當中，她們的關係算是比較親近的。司南還清楚地記得沈拓從前的樣子，五官無可挑剔，身材纖瘦高挑，頭髮很漂亮，長及肩胛骨下，如果非要說出個缺點來，那就是稍嫌瘦了一點，還有就是很少笑。如果說司南給人的感覺的是活躍的、親切柔麗的，沈拓就恰好相反，有點冷，也有點木訥。五年之後，兩人都年歲漸長，沈拓倒比二十齣頭的時候更漂亮了，頭髮剪短了幾寸，剛剛及肩，從髮型到穿著打扮，都比從前精緻了許多，最為不同是，她整個人的輪廓似乎都柔和了下來，只有眉目間的神色還透著一股子不安定。

司南如夢初醒，隨口唔了一聲，總算鬆開了手，自覺手心裏膩膩的一層冷汗。

「看到什麼？」她反問，聲音還是虛的。

「馬路對面那個女的不知道吃了什麼，肚子那麼大那麼大……」默默描述不出來，只能兩隻手圈在身前，比劃著給她看。

司南表現的很平m.hetubook.com.com靜，心卻在狂跳。有那麼幾秒鐘，她甚至忘記了呼吸，那種隨之而來的窒息之感，在喉嚨和鼻腔里引起一陣生生的疼痛，就好像是溺水一般。

除此之外，司歷勤說的另一句話也讓司南頗為觸動——「無論何種情況，都不要讓私人情緒影響了你的判斷」，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她和程致研之間的那段淵源了嗎？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但她不明白的是，按照沈拓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不是自願達成協議，國內的法院應該不會受理男方提出的離婚申請。今天下午，兩人在幼兒園門口遇到，總不可能是個巧合吧。沈拓的態度不言自明，似乎就是要讓她明白，離婚是不可能的，至於其他，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不得不說沈拓做的非常高段，不吵不鬧，不急躁不失態，就達到了目的。

司南毫無準備，被問的一頭霧水。來司歷勤辦公室之前，她就猜到，他找她八成是為了逸棧的那個項目，以為有什麼新的指示，卻絲毫不知他這一問是為何而發的。

她愣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愣，才開了車門，讓默默上車。等到兩個人在車上坐定，再看對面路口，沈拓已經不在那裡了。默默熟門熟路的對司機報了家裡的地址，車子駛上去中半山的路，司南木然坐在那裡，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刻錄那幾張光碟的時候，她的心情，難以描摹，此時再看到，卻是截然不同的了。她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也沒必要埋怨，仔細回憶起來，他並未給過任何承諾，反過來說，她也是一樣的。慢慢的，她覺得自己想通了，分別的五年，他們各自經歷了那麼多事，遇到那麼多的人，也曾和別人走在一起，彼此都和從前不同了，一切都不可能，也不應該再回到原點了。

「對啊，住過很久呢。」她伸手抱緊了默默，嘆息般的回答。

而這個當口，逸棧的第二輪融資又恰好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幾個新分棧的籌備工作已經開始，正等著資金一到位，工程就要開始。此時鬧出這麼一齣戲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從司歷勤的辦公室出來，司南自以為已經猜到了一二ｈetｕｂoｏk.ｃoｍ.com——程致研應該是跟沈拓提出離婚了，因為離婚析產產生了股權爭議。

「現在還不知道，等生出來才知道，或者可以去問醫生。」司南一一作答，心情也漸漸平復，幾乎有點崇拜自己了，竟然可以這般平靜。

司南點點頭，有些無可奈何。自從她入行那一天開始，那句話就聽過無數次了，倒著都能背下來。

「那小寶寶什麼時候能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小姑娘又牽扯出一連串的問題來。

司南沒敢再擅離職守，一直等到快七點了，司歷勤的那個會才算開完了。秘書打電話過來叫她上去面聖，她即刻就去了。

「懷孕就是說有個小寶寶住在她肚子里。」她回答。

那個鐘點，道路順暢，計程車很快開到家門口。司南付了車費，帶默默下車，把孩子交到保姆手上，就準備回公司去上班，臨走看到起居室的寫字檯上放著的幾張光碟，裏面都是默默從小到大的照片和視頻，她這幾天抽空整理出來，準備給程致研的。

司南不作聲，等他說下去。

可能是方才那個會開的並不順利，司歷https://www.hetubook.com.com勤看起來心情不怎麼樣，看見司南進去也不招呼，仍舊低頭對著電腦寫信，直到聽見司南解釋，剛才是去接默默了，臉上的表情才活泛了一些。

「那個阿姨是懷孕了。」她解釋給默默聽。

「什麼是懷孕？」默默問。

「媽媽媽媽，剛才你看到沒有？」默默坐在她身邊，大驚小怪的問她。

「項目協議先暫時hold一下，你去搞清楚狀況再繼續，」他這麼對司南說，「如果他們股權爭議搞不定，歷星也只能退出了。」

司機見她發獃，探過頭來問：「太太，你到底要不要車？」

「默默這幾天身體好不好？」司歷勤沒抬頭，隨口問道。

「我是不是也在你肚子里住過？」默默又問。

她把光碟裝進包里，離開家，坐車回公司。一進辦公室，便看到電話機上顯示有一條未接來電，是司歷勤的秘書打來的。司歷勤每次通過秘書找她，都是因為公事，她立刻撥回去。果不其然，就在她溜出去接小孩的那半個鐘頭里，司歷勤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要找她談話，秘書打她分機沒找到她。司歷勤還有個別的和*圖*書會要開，已經進會議室了。

司歷勤嗯了一聲，又陷入沉默，直到那封信寫完，才又抬起頭來，看著司南問：「逸棧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打算怎麼辦？」

直到默默晃著她的手對她說：「媽媽，你可不可以不要抓得這麼緊，我的手都痛了。」

「還行，換季總有點咳嗽。」司南回答。

那是一條四車道的小馬路，兩人之間隔著不過數米距離，面面相覷。司南牽著默默，在原地沒動，沈拓也沒有要走過來敘敘舊的意思，既不笑也不說話，似乎僅僅站在那裡就已經足夠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黑白鑲拼的A字型的連衣裙，型廓寬鬆，垂順的質料下面，腹部明顯隆起。她懷孕了。

「最重要不是知道怎麼做生意，而是要看得懂人，」司歷勤無視她表情，自問自答，「無論何種情況，都不要讓私人情緒影響了你的判斷。」

司歷勤看她一臉迷茫，似乎並不意外，站起來踱了幾步，慢慢對她說：「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做投資最重要的是什麼？」

司歷勤卻還是一貫的作風，根本無暇跟她解釋逸棧到底出了什麼事，吩咐她自己去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