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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身後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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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Live in the moment

第十九章 Live in the moment

她令自己看向別處,定了定神,還是笑問:「如果我不讓你進來呢?」
「……」隨清無語了片刻,半天才想起來問,「做什麼呢?」
那倒也簡單了,她對自己說,心裏不大好受,卻也輕鬆了不少。
又或者事實本就沒有什麼先來後到,只是在她想要的時候,他恰好也想要,似是共振,界限粉碎在那裡,便失了控。
「怎麼啦?」她問。
有那麼一瞬,隨清也覺得自己是有些瘋了,卻又想起吳惟的話來:你這一年過得太難,You deserve it!
初見時的那種壓迫感又來了,隨清只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莫名有點透不過氣來。她想要往後退一點,可身後是寫字檯,她退無可退。兩人離得太近,她又開始覺得自己穿得太少,而他也多不到哪裡去,體溫,觸感,凹凹凸凸,什麼都擋不住。
而後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出羅生門,只不過每一種情節的敘述者都是隨清自己。
她一瞬就敗了。
等到幾份JD寫完,發出去給外包的HR,隨清合上電腦站起來,再開口,是既婉轉又直接的逐客令:「時間不早了,Gina才剛到這裏,又是一個人,你趕緊回去陪她吧。」
「對。」隨清回答,並不想隱瞞。
像是為了讓自己別太上頭,她到底還是叫了停,可手抵在他胸前,又看到他T恤上印的字——To do:live in the moment。
「是挺多的,」他笑,又說,「你看得真仔細。」
大雷卻反駁:「你別騙我,街上開車的外國人那麼多,那考試肯定有英文版https://m•hetubook•com•com。而且,我本來就認得簡體字,至少八百個。」
再細想,不管是哪一種似乎都不太對,雖然其中所有的細節都是如此真實而清晰,但她確定自己絕非第一種情境里那般的被動和無辜,也不知道何來第二種情境里的風情和勇氣。
電話那端靜默了片刻,兩人才又閑聊起別的來。
「她罵我不負責任,叫我當心你告我。」隨清伸手插|進他頭髮里揉了揉,話雖是玩笑,但也是事實,吳惟早就這麼對她說過。
當天晚上,隨清又接到吳惟的電話。那個時候,她補了一整天的覺,剛剛醒來。
大雷卻跟著笑起來,將她反過來對著自己,看著她道:「你讓她放心,我只想……」
起初,她分明記得是大雷奪門而入,將她抵在玄關的牆壁上親吻,她甚至記得自己從開始推拒到最後無力推拒的全部過程。
隨清一把推開他,下床開了門走上陽台。
隨清無語默認,曲臂靠在欄杆上,看著眼前月色下的江水。
話說得還挺霸氣,隨清聽得好笑,抬頭卻見他仍舊看著她,臉上是她最熟悉的表情,眉眼,笑容,溫和明朗,寬寬厚厚。
但她也知道,他很快就會離開,很快就會厭倦,甚至都不確定究竟哪個來得更快。每每想到此處,她心中便有一絲澀澀的釋然。
但後來,這記憶中的情節似乎又有了些許的篡動,好像是她先走出了那一步,懵然看著他的眼睛,伸手撫摸他的面頰與髮腳,再勾住他的脖頸,將他拉向自己。
「那她怎麼說?」大雷繼續追著,竟和圖書像是有幾分欣喜的意思。
聲音輕而低沉,聽得隨清一怔,腦中似又出現了另一種可能的情節——如果沒有新里門口的那場巧遇,他真的也會來找她嗎?見到她之後,他會對她說些什麼?而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等到車子駛出度假村的大門,他忽然又道:「明天我就去問一下,怎麼換領這裏的駕照。」
本以為這人也該就著台階下了,卻不料聽見他回答:「借給我房子住的那個就是她男朋友,今天半夜的飛機回來,所以就算我想陪,只怕她不願意。」
她朝副駕駛位子看了一眼,才發現魏大雷也正看著她。
天氣好得碧空澄凈,陽光燦爛,隨清從酒店大堂出來,被閃得有些睜不開眼。大約是客房裡的床太軟,又或者還有旁的緣故,她直覺渾身上下酸痛,尤其是腰,險些就要斷了。作為一個十年駕齡的老司機,她將車開出停車場的時候竟然蹭了花壇的邊沿。
「跟你一起不負責任。」他靜靜笑著回答,貼上來把她攏在懷中,整個包裹起來。
隨清對自己說,就這樣挺好。
隨清無語,臉皮不爭氣,忽地紅起來。所幸他已貼到她的耳邊,應該沒看到,只是低低說了一句:「你要是喜歡,就給你了。」說罷,便挺身將那件T恤脫了。
「沒有什麼如果。」他回答。
等她講完掛斷,大雷也馬上跟著出來,等了好久似的。
的確,沒有什麼如果。畢竟,是這樣一雙她斷難拒絕的眼睛。
魏大雷彷彿洞悉天機,在一旁暗笑。隨清氣得推了他一把,他這才收斂討饒。
事畢,隨清便躲進廁所。也和圖書是這房子不好,唯獨那裡有一扇能關上的門。她坐在馬桶蓋板上,坐了許久,心想外面那位若是知趣,便會自己走掉。可等了一陣,卻始終沒聽見開門關門的動靜,她忍不住開門探頭出去張望,卻見魏大雷已經穿上衣服靠在床上,曲起一條長腿,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居然正在打字。
隨清點頭,被他呼出的氣弄得有些癢,往旁邊讓了讓。
隨清對換領流程大致了解,曾晨的駕照是留學的時候在美國考的,所以多年以前她就跑車管所問過這件事所有的程序,此時並未多想,脫口道:「換領駕照要去車管所體檢,還得參加科目一考試,光是背交規和認簡體字也夠你折騰幾天……」
隨清看著他勾起一邊唇角笑,從這句話里辨出幾分黑色幽默來。她心裏想罵人,臉上卻只能保持風度,淡淡揶揄了一句:「所以,你其實是沒地方去。」
「是吳惟?」他從身後抱住她,躬身遷就她的高度,下巴擱在她肩上。
「這種印字的衣服你到底有幾件?」這問題盤桓許久,今天她總算問了。
隨清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這個答案,只覺夜風輕軟,又有些涼意,她貪戀那個懷抱的溫暖,什麼都不去深想。
「寫JD啊,」大雷回答,「你說過中標之後要再招人的。」
「今天去你那兒找你,怎麼不在啊?」吳惟問。
整整一秒,魏大雷沒說話,而後走到她面前,把燈光都擋住了。
話說出口,卻半晌沒聽見回答。
除去兩人之間那幾次含義模糊的同眠,她已許久不曾與人有這樣的身體接觸,以至於當他在她身上脫去T恤www.hetubook.com.com的那一刻,她受著他的吻,看著他的動作,整個人鮮活溫暖地貼上來,一副年輕緊實的軀體像是要把她包裹起來,她分明感覺到他的喘息,心跳,胸腹的起伏,以及以下的不可描述,仍舊覺得自己只是做著一個艷夢。
她知道,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一旦走出這一步,再沒有迂轉可能。
隨清愣在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怎麼跑那兒去了?」吳惟有些意外。
度假村在H市郊外,車子很快就上了去往A市的高速。周日的傍晚,路上回城的車挺多,有點堵。他們走走停停,又開始談G南的項目,換駕照那回事沒人再提,像是就這麼過去了。
「做了?」電話里,吳惟笑問,語氣曖昧。
所幸,有些事就像騎自行車,不管多久沒做,也是不會忘記的。儘管記得不太分明,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夜在床上,既是他的雙手撫摸著她的身體,也是她的身體尋著那雙手,每一處,每一寸。
吳惟像是有一絲頓悟,忽然問:「是在H市江邊那個度假村吧?」
他似是怔了怔,才轉過頭去看著前路,說:「Maybe…maybe not.」
「你告訴她了?」他又問,愈加靠過來。
他低頭看著她,糾正:「所以,我今天晚上本來就會來找你的。」
再回A市,已是周日的午後。
她於是強作泰然地走過去,拿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又到寫字檯邊坐下,將他寫的東西看了一遍,指出幾個地方需要改動。大雷便也跟著過來,在她身邊靠著,一一改了。
從名士公寓出來,他們便在街角找了個通宵藥房,他www•hetubook•com•com徑直走進去,取了兩盒避孕套擺在收銀台上,值班的小店員漠然地用掃碼槍「嗶」了一聲,收銀結賬,全程只有隨清一個人尬得不行。
「是誰啊?」尚不及回答,大雷已經湊過來,大腦袋擱在她的裸臂上,一頭亂髮蹭著她的臉,一點不跟她見外。
這個Maybe,是指不一定沒有換領駕照的必要,還是不一定只呆幾個月?隨清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種,只覺心裏莫名微漾,「唔」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大雷卻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聽見她出來,抬頭看著她解釋了一句:「剛才在樓下等你,也不知道你幾點鐘才能回來,我就想反正也帶著電腦,正好做點事。」
隨清答說:「我在H市。」
而他像是能感覺到她的變化,展臂摟著她的肩,又低頭吻她。那唇齒之間的味道乾淨得讓她覺得自己在犯罪,又禁忌得叫她心都顫抖,腦中只剩下那句話,睡都睡了,再大驚小怪,真是矯情。
她的確這麼說過。但在眼下這場合,這種事連她自己都忘了,也只有他還惦記著。隨清不禁覺得,這大概就是culture shock再疊加十年代溝的雙重效果,人家根本沒把兩個成年人上個床當成什麼大事。
「想什麼?」隨清抬頭,望著月色下他的臉。
隨清聽得好笑,耐心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只在這裏呆幾個月而已,有必要嗎?」
隨清笑了笑,沒否認。
駕車離城是在黎明時分,高速公路上除去幾部趕夜路的卡車,幾乎沒有其他車輛。隨清開到最高限速,一路絕塵。她轉頭看副駕位子上的魏大雷,他也正看她,伸手覆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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