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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身後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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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解鈴

第四十六章 解鈴

再醒來,只見床頭的時鐘顯示三點五十分。隨清以為自己又失眠了,可等到爬起來撥開窗帘,卻發現外面天光大亮,晃得她睜不開眼睛,再細看時鐘才知自己差不多睡了一整天,此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說做完G南的項目再考慮,這是他跟了兩年多的研究課題,也算是理由充分。他已經成年,爸媽完全尊重他的選擇。而且就算是我們小時侯,他們也一向是這種風格,從來不會over parenting。」魏晉解釋,說到此處頓了頓,才又繼續,「倒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電話上講又好像太突兀了,所以才趁這個機會來找你談談。」
「有沒有一個叫魏大雷的?」她打斷他問道。
但魏晉卻先解釋起自己是怎麼來的。她關注了一個東亞歷史研究專業的教授,那位教授在舊金山聽過隨清他們的講座,在推特上發文評論了幾句,說自己雖然對建築完全是外行,但其實無論科學,藝術,還是哲學,中西方的差異與爭論都有一些巧妙的共性在其中,把握住這一點共性,無論面對何種思潮,都能有自己的認識。就好像這幾位年輕建築師對於建築的思考,便已不止於技能,而是一種觀察世界的方法了。而在那篇推文的下面,有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其中就有隨清。魏晉由此查到了講座的第二站,發現距離自己念書的學校不過二十分鐘車程。所以,她就來了。
「G南?」隨清意外,她本以為又是衝浪跳傘滑雪之類。
原來,她的感覺一點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錯,照片和生活都是別人的,根本與他無關。
「就這些?」她問班長。
第三張,學校開學,她去註冊。
她還是在那家賓館投宿,進了房間,才覺得渾身散了架一般的疲憊,一照鏡子便看見一雙布滿紅絲的眼睛,而接下去又該做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木工……」班長一時語塞,趕緊解釋,「木工有點不一樣,按慣例都是招的木工小組,等於也是分包出去的,這個隨便哪個工地上都一樣哈……」
又是被莫名浪費的一整天,隨清喪氣地想,而接下去該做什麼?她仍舊不知道。
魏晉點頭:「就我所知,是的。」
「那他讀書的事情怎麼辦?」隨清又問,其實心裏還在想,項目已經進入施工階段,他在那裡能做什麼?自己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隨清全部瀏覽了一遍,又回到最前面,那兩張他對她說「Take care」和「Morning」的照片。是的,時至今日,她已經可以肯定,他就是說給她聽的。
賓館對過便有一家小飯店,她換了身衣服,下樓前往。午飯時間已過,晚飯還沒到,店裡冷鍋冷灶,等了很久才吃上一碗面片。不過睡足吃飽了,腦子也活過來,她看著門口走進來的吃飯的兩個農民工,腳上滿是泥濘,身上鬆鬆垮垮灰濛濛的制服背心上隱約還看得出G市建工公司的字樣。一瞬間,隨清已然想到了下一步要去哪裡。想通了之後,甚至覺得有些奇hetubook.com.com怪,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問題,她怎麼會一直都沒想到呢?
這句話聽得隨清愈加糊塗,魏晉看得懂她的表情,開口又再解釋:「我前幾天跟他通過電話了,只是在G南受了點傷而已,你不用擔心。」
「對,」魏晉點頭確認,而後加上一句,「他現在在G南。」
「今晚?」助理有些為難,「A市飛G市航班倒是多,再轉G南機場一天才兩個航班,時間這麼緊,可能買不到了。」
第四張,參加朋友辦在家中的一場的派對……
魏晉聽她這麼問卻是笑了,嘆了口氣,這才答非所問地回答:「你果然不知道。」
於是,她決定先睡覺再說。
那班長接了上鋒的電話匆匆趕到,還以為是領導突擊檢查,起初誠惶誠恐,看到隨清一個女人單身前來卻又有些意外。而且這女人的要求也挺奇怪,說是主創建築師,還沒看過工地,也不問施工進度,直接到臨時房裡的辦公室,跟出納要了員工花名冊來看。
隨清卻答:「艙位無所謂,如果還是沒有,就只買飛G市的票,我到了那裡再開車過去。」
隨清聽著他說,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仍舊看著那張表。表格的最後一列註明了工種,有架子工,鋼筋工,混凝土工,砌築工等等等等。
組長告訴隨清,大雷在一家民宿長租了一個房間,受傷之後有一周的假,應該都是住在在那裡。民宿沒有門牌,也沒有店招,只有老闆娘的名字,叫永娟。隨清開著車找了一路,每到一處看著有點像,和_圖_書就得下車去問一問。最後總算讓她找著了,上樓一看卻是房門緊閉。她找到老闆娘打聽,永娟將信將疑看著她,只說大雷出去了,讓她在樓下臨街的客堂間里等。
她於是決定,先吃飯。
班長一時被問住了,趕緊叫人去找來木工組長。
「木工呢?」她忽然問,雖然工程才剛進行到初期,但這個階段做混凝土模板和支架也是需要木工的,特別是那種對混凝土攪拌很有興趣的木工。
隨清看到魏晉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魏大雷出了什麼事。結合那張挂彩的照片,及其奇葩的配文,明知不會太要緊,心卻還是有一陣抽緊了。
「大雷?」那組長倒是笑哈哈地回答,「我們都這麼叫,我還當他姓雷呢……」
兩天之後,隨清結束美國之行,搭晚班飛機返回A市。那一程十多個小時,飛得漫長而辛苦,她卻恍然不覺,一路上無論是清醒還是夢中,都在想著過往的每一件事。那一場Q中心樓頂的邂逅,名士公寓里的分分秒秒,以及他們在G南走過的每一步,還有魏晉對她說的那一句,解鈴還需系鈴人。
飛機落地是早上五點鐘,似乎莫名丟失了一整日,隨清回到事務所,又是千頭萬緒的事情全都等著她做主。她於是撇開雜念埋頭苦幹,下班之前已把手頭上所有緊急事務處理完畢。究竟在趕什麼,她自己也不確定。
隨清等了一會兒,外面天色漸暗,卻不見人回來。房子不小,不止一處出入,她生怕錯過,索性到樓上門口席地坐著。稍稍靜了靜,她回想過去的和圖書一夜又一天,自己一連串魯莽的舉動,被一陣陣的衝動趕著往前走,好像只要碰上這個人,就總是類似的套路。她暗自下了決心,好好談,把事情徹底解決,這一次一定就是最後一次了。
果然,魏晉點開另一個社交軟體,翻到相冊,一張張找出來,放到隨清面前。
第一張,是她去年九月從A市飛回美國,登機之前在候機樓里拍的。
第二張,是回到美國之後,倒過時差,早晨醒來從公寓的窗口望出去的畫面。
畫面中,天依舊是藍的,太陽也才剛升起來,路口的街燈正變換顏色,馬路對面的咖啡館擺出招牌,上面還有給學生的特別折扣。她仍舊清楚地記得自己看到這些照片時的感覺,一種典型的年輕學生的生活,卻不知為什麼叫她覺得陌生。反倒是他分享的那些歌,和隨手記下的里程,還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只這一句,隨清怔在那裡,像是什麼都明白了,又統統都是問號。
這樣的工地當然是封閉式管理。隨清突然到訪,門口的人不讓她進去。她站在那裡一個個電話打過來,從項目組找到建工公司,再從建工公司找到下面的施工隊,最後才聯繫上當值的施工班長。
「他是一直都在G南嗎?」隨清言歸正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出了飯店,她即刻開車往景區里去。車駛到山角下,上山的徒步道並未封閉,她穿的鞋不適合爬山,但還是往上爬了,不管不顧地。好像也沒過多久,遠遠地已經能看到觀景平台的施工現場。因為項目開始前就引發過一場不小的環和_圖_書保爭議,正式動工之後的每一步都格外謹慎,工地周圍用了迷彩色防雨布遮擋,揚塵,垃圾,衛生設施都做得很規範。
等到下山回到鎮上,已經是傍晚了。
此地的人員管理也算可以,姓名,性別,身份證號,每個人進場退場都有簽到,以此計算考勤時間。隨清手指著名單一路看下來,卻始終沒發現那三個大大笨笨的漢字,魏大雷。
最後的行程的確就是這樣,隨清搭了當晚八點的航班去G市,又在機場租了輛車,獨自一路開到G南,到達時已是次日凌晨。
同樣的問題,隨清又問了一遍:「你們木工組裡有沒有一個叫魏大雷的?」
不知等了多久,木頭樓梯上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隨清抬頭,才剛要站起來,那人也已經到跟前了。走廊里很暗,他往地下看了一眼,先是怔了怔,而後又笑了,口中輕輕的一聲:「Oh shit...」
「什麼地方不對?」隨清看著魏晉,已經想到了大雷在Instagram上發的那些照片。
周圍人多,不方便交談。兩人於是出了小禮堂,在校園裡找了一處自助餐廳坐下。
直到助理進來問她第二日的安排,她想了想,回答:「我要去趟G南,你幫我試試訂今晚的機票。」
這番話說得挺像是讚揚,語氣也很真摯,隨清一時不好打斷,一直等到魏晉說完,才終於把那一問吐出來:「是不是Daryl出了什麼事?」
「就這些了,」班長點頭,「我們用的都是G市建工公司的正式工人,不像其他小工地都是隨便招的臨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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