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青年道，靈固村一般不輕易接待外客，不過如果是有緣之人，或者可以留宿一晚。
樂越一骨碌爬起身，四下看了看。
最年輕的那個是位二十余歲的青年，身穿錦衣，面容俊秀，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他也打量了一下卿遙，和和氣氣地起身還禮道：「閣下想來是外地人吧，不知去靈固村所為何事？」
驗親儀式正式開始。白公公端過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盛著清水的玉碗，黃鍛墊布上擺著小巧的匕首。
那三人有老有少，最老的大約年過六旬，衣衫破舊，一頭花白枯發。另一人大約三旬有餘，膚色黝黑，身形健壯，一副武夫打扮。這兩人都未回話，只一臉警惕地打量卿遙及遠處的樂越和昭沅。
和韶扶住欄柱，勉強站立，心道，難道朕所做之事當真不容於上天與祖宗？他高聲喝道：「來人，將樂越拿下！」
鳳梧袖手站在一旁，樂越本以為他或多或少會使些絆子，不想竟如此順利。
和韶道：「慕卿之忠心，朕盡知曉。但如今勢分兩派，各執一辭，一說凶兆，一說吉兆，朕也無法定奪，唯有驗證之後才知。朕早已下旨，倘若樂越冒認皇室血親，則即刻推出午門，施凌遲之刑，殘骨懸挂城樓一月，以儆效尤。難道慕卿疑心朕敢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包庇樂越？」
卿遙笑眯眯道：「不過，越兄，你的水遁術可真高明，那天在敝派中，你和這位龍小弟跌入池中就不見了，讓我好找。」
樂越和昭沅看到這棟屋子，心中都咯噔一下。這座房屋的四角各種著兩棵柳樹，兩棵槐樹，庭院布局，與樂慶宮重的後殿一模一樣。
慕綸介面道：「之前在下在城中大廳時，也聽人說，想求葯，必須先拜聖姑。」
慕綸、百里臣和何老丈都用又妒又羡的目光看過來。此時另外兩名後生也匆匆出來，分別向百里臣和何老丈道：「兩位請隨我進來。」
啞聲說完，咳咳咔咔咳了幾聲，吐出一口濃痰。
鳳梧被鳳桐接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跡道：「應龍上君……就算你現在殺了小神，也救不回那個凡人的命了。」
樂越留意到他用了個稟字，看來這位農夫模樣的小哥是某個人物的下屬僕役。
卿遙不禁又埋怨了一番那個畫圖紙算命的，畫錯圖紙就算了，竟然連這麼關鍵的事情都沒告訴。
卿遙抬袖還禮，指指自己、樂越和昭沅道：「我三人是外來的遊客，聽聞貴庄賢名，特來拜訪論道。」
原來他居然會不明不白地折損在這裏。
卿遙道：「在下天南地北一閑人，不談章法，只愛自在。」
鳳桐用雙指夾住琳菁的長鞭，神色凝重：「琳姑娘，此事的確不是在下安排的。」
兩人在城中打探時相遇，便同行尋找，又在路上碰見了何老丈，便三人同行。
樂越拍拍額頭：「沒有，好像現在沒事了，我還以為我做了鬼了。」
卿遙立刻精神振奮，走上前去，抱拳一揖道：「幾位，打擾了，敢問可知去靈固村的路怎麼走？」
何老丈嘶聲道：「我家中連下鍋的米都沒了，實在沒什麼東西獻給聖姑。只有我家老婆子繡的一塊手帕，希望聖姑能收下。」
可是左手上，滴血認親留下的口子卻還在。
和韶笑道：「好一句不信鬼神但信天！杜卿言之有理。」
卿遙、樂越和昭沅都一臉茫然。
樂越乾笑兩聲，心道，我只會喝水。hｅｔubooｋ.cｏm•com
他們又走了快半個時辰，兩腿酸軟，繞進路邊的樹叢想歇口氣，卻見一棵大樹下坐著三個人。
即便進不了宗廟，即便現在還無人祭拜，它是樂越的護脈神，它一定會幫他。
他此時如果阻攔，必定露出馬腳，只能淡定地說：「國師之言有理，便依你說的辦吧。」
最先替卿遙樂越和昭沅通報的那個後生最早出來，抱拳向他們道：「賢客遠道而來，多有慢待，望請見諒。請三位隨我入庄，無珍饈佳肴招待，但有清茶奉上。」
昭沅甩甩頭，再次用力地看了看樂越，渾身金光閃爍，化成了人形。
那張臉向他親切微笑道：「道友，人生何處不相逢，怎麼你會在這裏？」
他看看旁邊那條河，再看看樂越，「是了，樂兄有龍友相伴，必然精通御水之法，所以我每次碰見你，才都在河邊。」
安順王斂衣跪下：「皇上，樂越此人妖異非常，絕非宗室血脈，臣在九邑時便見他以孽龍做法，愚昧百姓，此人萬萬留不得，皇上若為仁義，可饒其一條性命，驅逐出關，永世不得回朝。」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琳菁怒叱一聲，揮鞭甩去，商景化作人形運起法術，已經都來不及。
卿遙疑惑地問：「樂兄你受傷了？」
他打開布包，露出一條手帕，乃劣質絲絹所制，但綉著一幅生動的金魚戲水圖。剩下的那名後生一臉勉強地看了看，再看看佝僂脊背的何老丈，道：「那請老丈在這裏暫等，晚輩進去幫你尋尋。」
樂越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又落到了一處實在的地方，有人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後生道：「村中真的沒有閣下所求之物，請回吧。」
和韶露出悅色，微咳幾聲，看著身邊的樂越，內心終於平靜下來。
那後生抬首掃視卿遙、樂越和昭沅，躬身道：「賢客或是有緣人，請容先去通稟一聲。」
太子變色道：「狂風大起，天地遮蔽，宗室顛簸，列祖列宗的牌位怒顫，這叫吉兆？」
何老丈長嘆一聲：「唉，幾位把人看得太好了。鬧瘟疫那時，死的人成千上萬，也不見他們來救。聽說靈固村中供奉著一位聖姑，全村之人都聽從聖姑的命令。救不救人，也看那位聖姑的心情而定。」
卿遙唉聲嘆氣，這張圖是他在善安城裡請一個算命的畫的，花了二十文，那算命的信誓旦旦地說，絕無差錯，看來被騙了。
應朝歷代皇帝崇尚玄道之術，宗廟外有一尊青銅仙鶴像，口銜銅盞，承接天露，做煉丹之用。
可能他單純以嚇唬皇帝為樂。
定南王道：「風起地顫，此為上天與列位先帝之靈有感震動，而後天降祥瑞，光兆祥和，此為大吉大興之象。預兆大應江山定有一番嶄新繁榮，臣恭喜皇上。」
善安……樂越皺眉，善安不正是京城的舊名么？天下皆知，應朝的京城應京昔日是個荒涼的小城善安，太祖皇帝就是善安人，後來得了天下，覺得自己的故鄉是龍興之地，就在此處定都，更名為應京。
一名後生道：「敝村乃尋常農莊，既無人讀功名書，也無人有濟世葯。幾位是否投錯了路徑，尋錯了地方？」
和韶最憂心的情況終於出現了。他在這碗水中做了點手腳，哪怕滴進一滴人血和一滴豬血都能融在一起。
卿遙立刻欣然答應。
他們沿著小路走了半晌，和-圖-書只看見荒山老樹野草溝渠，一個茅草屋都沒遇見。
卿遙嘆氣道：「話雖如此，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沒能窺得靈固村的玄妙，總是心有不甘。」
慕綸慌忙取出請得的香束，恭敬地雙手奉上：「在下家中母親重病，急等就只，誠心求乞，請這位行個方便。此香乃我誠心敬獻，望可通融。」
鳳梧含笑嚮應澤道：「上君託大了。」
藍天、白雲、綠樹、青草，還有兩隻蒼蠅，眷戀在他身畔，嗡嗡地叫。
卿遙看看他們一人一龍，問：「那麼樂兄你們有什麼打算？」
就這麼窩囊地要死了。
他把手指伸進嘴裏，重重一咬，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後生匆匆入庄，剩下的兩人看向慕綸、百里臣和何老丈。
和韶穩住心神，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水碗內。樂越接過匕首，噌地割破手指，雪地吧嗒落入碗中。
樂越暗道，相信算命的不被騙才有鬼。
樂越忽然感到胸口處一涼。方才割破手指的匕首被鳳梧插|進了他的左胸。
何老丈也上前一步，掏出懷中布包，嘶聲道：「此物是我老伴親手所綉，並非什麼好東西，可惜無人可用，不止能否在莊裡為它覓個主人。」
慕綸道：「三位，你們這樣，恐怕靈固村不會讓你們進村啊。」
慕綸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幾名後生執意不肯。樂越和卿遙看不過眼，替他說情通融，仍然不行。三名後生領著樂越五人進入庄前，昭沅回頭看了一下，只見慕綸仍跪在庄前，看著他們的方向，滿臉絕望。
商景的龜殼上冒出了幽幽綠光，樂越的血滴一頭向著和韶的那滴血扎去，兩滴血眨眼融在一起，變成滾圓的一大滴趴在水碗底。
難道本少俠已經到了地府？樂越努力掙扎，猛地睜開雙眼，慕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放大在眼前。
和韶拿起匕首，正要劃破手指，鳳梧突然道：「且慢。」
鳳桐凝目望向宗廟內。
卿遙欣欣然回身，向樂越昭沅招招手，兩人一龍與那三人一道在樹蔭處坐下。
青年拱拱手：「幸會幸會，在下姓慕，單名一個綸字。這位是百里兄，名諱百里臣，我兩人和幾位一樣，也是從外地慕名而來，只有這位何老丈是本地人。」
從來沒有一個神仙，會絲毫不用法力，只用凡間的兵器，暗算一個凡人。
安順王向前一步，道：「本王嘗聞定南王兄不信鬼神，怎得今日突發這番言論。」
一根燃火的長鞭和一道青虹阻擋住了鳳凰的身影，商景救起昭沅，琳菁再一鞭子向鳳凰甩去，恨恨道：「讓老龍出手吧！」
太子跪倒在地：「請太祖太宗息怒，父皇，天降責罰，請將那樂越速速押出午門，凌遲示眾，以平上天與列祖列宗的怒火！」
他這番話說的很生硬，磕磕絆絆的，顯然是有範本背下來。那後生結果花，看了看，道：「是一枝好花，閣下請在此暫等，容我進去片刻。」
但樂越覺得這些混亂的聲音正越來越模糊，他慢慢滑落倒地。
他們踩著木橋過了河，走到庄前，有兩三個農夫打扮的後生迎出來，抱拳施禮：「賢客何處來？」
樂越不禁想，不知那個所謂的聖姑什麼來歷，竟和神仙一樣，要人叩頭跪拜。
定南王整衣跪倒在地：「皇上，依臣愚見，此非天譴，乃上天恩澤，太祖太宗皇帝及列為先帝顯靈庇佑之吉兆。」
百里臣道：
和_圖_書「幾位如果不是為了求葯，又何必破費？進不得村子就算了。」「拿下」兩字剛剛出口，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閃電，落在將要一擁而上的護衛面前。與此同時，階下的昭沅化作金色的長龍，升騰而起，盤踞九天。
凄厲的龍嘯聲驚天動地。
樂越打個哈哈：「那個，我可能有點奇奇怪怪的毛病，自己常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對了，卿遙兄，這裡是何處？」
青年、中年漢子和老者互相看了看，中年漢子淬了一口唾沫：「也罷，都這麼多人，再加三個也行。」
伸手從隨身的包袱里取出一把香，「喏，這就是在下在城中道觀里請的香，聽說聖姑只受這種有茉莉香氣的香火。」
他想不通，鳳梧肯定明白有應澤和商景在場，這一關他樂越必定能過，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換水。
一個後生搖頭道：「閣下既已道明來意，又何必做作更改？你所求的東西敝村中真的沒有，請早些尋覓他法，以免延誤病人。」
他一把揪住樂越的衣襟，樂越無奈道：「你不用扒開驗證了，我剛剛自己驗過，沒傷。」
樂越聽后甚是同情，卿遙道：「相信靈固村的人並不是鐵石心腸，一定會答應幾位的要求。」
看來樂越天生就是個尋常命，即使遇到了龍，遇到了麒麟，有大神保護，該窩囊還是窩囊。有什麼緊緊圈住了他的身體，樂越在模糊中知道，是昭沅。
應澤皺眉，天地一瞬間如夜般昏暗，鳳梧依然微笑：「你們輸在，有些事，你們當我不會做，我卻做了。」
和韶接著道：「另，樂越以孽龍做法之事，恐是謠傳。在宗廟鳳神圖騰前，又有國師坐鎮，即便世上真有龍，怎能在此作亂？」
蜿蜒磚路的前方，有一道屋宇，與其他房舍不同。
和韶不由得暗暗望了他一眼，心道，這次只能看你的命了。
樂越覷見和韶的神色，心道，老子果然沒有猜錯，當真是在水碗里做了手腳。皇帝一看就是不經常說謊的，說國師言之有理時，臉都黃了。
樂越道：「卿遙兄怎麼會在此地？」
再休息片刻，起身上路，那位何老丈知道路徑，帶著他們繞過兩道山谷，沿著一條小河的河沿而上，轉過一道山樑，眼前豁然開朗。山谷之中，一座村莊坐落在河畔。四周垂柳成蔭，裊裊炊煙映著黃昏落日，一派悠然氣象。
他掙扎著道：「對不住……這事……實在太窩囊了……等我掛了……你再找個像樣點的人吧……」
卿遙道：「我等只是路過的遊客，聽聞善安的靈固村崇尚道術，村民皆養生有道。因此想去見識一下。」
和韶又驚又喜，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雙眼。難道真的上天護佑，太祖皇帝顯靈？難道這樂越真的是和氏血脈？他一時情緒激蕩，又抑制不住地咳起來，少頃咳嗽平復，才命白公公將玉碗捧給百官驗看。
安順王不再言語。
青年又問他們名姓，卿遙樂越和昭沅皆如實報上。
慕綸羡慕地向樂越這方看了看，方才上前一揖，恭敬道：「在下三人，家中有親屬重病，聞得貴村中有靈藥，前來求乞。」
他裝滿水袋，帶著樂越和昭沅走上一條小路，道：「這個村子很不好找，我在城裡和人打聽了半天，還畫了張圖紙，依然找不到地方。」
和韶、太子及其他在場的眾人慢慢站直身體。他們的眼睛看不到金色的長龍，耳朵和*圖*書聽不見龍嘯，但他們看見燦爛光芒中的樂越，恍若以淺金的晨光為龍袍，宗廟的琉璃瓦折射的七彩光束為帝冕，立於玉階之上。
卿遙疑惑地看看他，道：「難道樂兄又是用什麼法陣莫名到了這裏？此地是善安。」
樂越心道，慕姓、百里姓，假如老者是個禾口和，那可真就是巧極了的一件事了。
但是鳳梧這樣做了，連應澤都沒料到。
中年漢子再輪番地打量了他們三個一遍，粗聲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幾位小哥也是和我們一樣到長壽村中找靈藥的吧？」
何老丈搖頭嘶啞地開口道：「你們這些外地人不知根底。樂家莊的人並不懂什麼醫術。他們能長壽是因為他們有一口仙井，井中之水能治百病。樂家莊的人怕井被他人佔去，才嚴禁外人進入，所謂去求葯，其實就是求一口井中之水罷了。」
百里臣打開身邊的藤條框，取出一支精心保存在水瓮中的荷花：「我是聽說，聖姑喜歡白色的荷花。而且必須像剛摘下來一樣新鮮才行。」
定南王微笑：「本王不信鬼神，但信天。」
是昭沅，沒錯。
卿遙師祖伸手摸摸昭沅的身體：「樂兄，你的這位龍友還是如此可愛啊。」
鳳梧沒有用法力。
太子喝道：「龍，是龍！那樂越果然懂得妖法！快！護駕！把他拿下！」
為首的後生謙和道：「無為無爭一村莊，不敢言道。」
青年仔細觀察他們的神情，發現不似作偽，方才微笑道：「看來幾位的確是外地客人，他們整村的人都能活到百歲以上，而且頭髮烏黑，牙齒堅固，身體清健，不顯老態，傳到外地，就說這裡有個長壽村。這個村子倒還有個別稱，因為全村人都姓樂，又叫樂家莊。」
挑檐墨漆，花窗白牆，倒有幾分道觀或佛寺的大殿模樣。
靈固村中皆是竹籬茅舍，三兩閑人聚在門前飲茶聊天，孩童四處奔跑嬉鬧。到一處岔路，兩個後生領著百里臣與何老丈向某一方向去，引著卿遙樂越昭沅的後生躬身向另一方向示意道：「三位請。」
白公公和一旁的小宦官率先撲通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恭喜皇上，老天保佑。各位先帝有靈啊」殿外的眾官看見此情景，也跟著跪下，高呼萬歲。
走上前端起玉碗，「陛下，為保萬無一失，不妨將碗中之水改換做祭壇外的天露，如何？」
之後攀談中，樂越得知，慕綸乃是州城的大戶人家子弟，無奈適逢亂世，家道中落。母親患了頑疾，無法醫治，聽聞善安城靈固村中有可以續命醫治難症的妙藥，這才遠道前來。
再摸摸左胸，掌下有什麼蠕動了一下，樂越伸手入懷，摸到昭沅涼涼的龍身，他拎出來，拎到眼前，小龍的爪子動了動，身體扭動兩下，慢慢睜開眼，充滿迷茫地看他。
卿遙、樂越和昭沅都是兩爪空空，沒有任何敬獻的東西。
昭沅乍見樂越沒事，心中一片空白，只緊緊跟著樂越，用前爪抓著他的胳膊，生怕他的胸口突然再多出一把刀子。
老者啞聲道：「人可何。」
安順王叩首：「臣不敢。」
既沒有當上大俠，也沒有做成皇帝。
火鳳在空中化作虛無，琳菁抬頭看見了天上袖手站著的鳳桐。
那中年漢子百里臣軍中出身，只因鎮守邊關時凍傷了一條腿，被發還回鄉。怎料家鄉發大水，他妻子水蟲入體，患了寒症，每逢發作便生不如死。他四處尋覓https://wｗｗ.hetuｂoｏk.ｃｏm•ｃｏm藥方醫治未果，偶爾聽聞善安有個長壽村，有能治百病的靈丹妙藥，於是來求。
琳菁怒喝：「你騙誰呀！」
匆匆進庄。
卿遙喜道：「哦？那不知能否同行？」
鳳梧捧著水碗到宗廟外，把水換成了銅盞中的天露。
卿遙道：「我送那隻蚌回到海中，聽聞善安城轄下有個村落崇尚道術，頗懂養生之道，所以就過來看看。哪知道進樹林找水時，就看見樂兄你躺在河邊了。」
慕綸向前兩步，急切地問：「那在下怎麼辦？能否請兩位通融再稟報……」顫手捧起那束香，「在下也……也不求什麼了，只願將這束香獻給喜香之人。」
慕綸苦苦哀求，百里臣自他身後上前，打開藤筐，取出那隻荷花：「鄙人是個粗人，不懂說文縐縐的話，只是偶爾得到一枝荷花，覺得很漂亮，便前來此地，希望為它尋一個懂花之人。」
卿遙道：「那老太此行也是為求葯？」
樂越道：「看來靈固村中人人長壽與精通醫術有關。」
卿遙道：「哦？我們這位樂兄也姓樂，可真真是有緣分。」
……
那青年再打量了一番卿遙，道：「不瞞閣下，我們三人也是去靈固村的。」
一隻火紅的鳳影在天空中幻化，直衝向地上的小龍，有人失聲高呼：「是鳳神！鳳神顯靈掃清妖孽了！」
商景手中的昭沅利嘯一聲，一條金色的長龍猛地撞破祭壇的壁障，鱗片鮮血淋漓地沖向宗廟內，宗廟的四壁和屋頂化作碎片四分五裂，鳳梧的身形倒飛向天際，應澤緩緩升到半空。
看來，每次回到四百年前，他和昭沅也是身在穿越前所在的地方。
金龍一聲清嘯，長風蕩滌烏雲，碧空朗朗，風停，地穩，宗廟停止顫抖，碧藍蒼穹中，金色晨風斜射而下，落在宗廟前站立的樂越身上。
地上的百官倉皇四散，小宦官們簇擁著和韶踉蹌地縮在殘留的欄杆中，似乎還有太子和安順王振奮地高呼拿下妖孽，還有琳箐的怒喝和商景焦慮的聲音。
樂越不禁道：「卿遙兄，你的圖紙會不會有問題。」
宗廟鳳神的光壁已恢復，樂越看向天上，遙遙見人形的昭沅立在雲端，于光壁之外望向這方。
百里臣長吐了一口氣，滿臉興奮期待地站到一旁。
樂越聽得這幾人的姓氏，不由得有些詫異，便問道：「請問老丈的姓是哪個何？」
宗廟中，鳳梧微笑著看樂越和應澤：「知道你們這次輸在何處么？」
眾人只見玉碗跌落台階，摔成了數片，與此同時，一條一尺來長的物體墜落地面。
那三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到樂越身上，老者瓮聲道：「原來這位小哥竟姓樂，看來樂家莊的人不會將我們拒之門外了。」
何老丈道，正是，善安此地名字雖好，可百姓過的既不善也不安，去年大旱，糧食幾乎無收，又鬧了瘟疫，他唯一的兒子已經死了，只剩下老伴和兒媳還吊著一口氣，這次的靈藥就是給她們求的。
白公公捧著托盤走下台階，突然天邊猛的扎來一頭鷹隼，張開利爪，口吐雷電，直向白公公撲來，昭沅急忙拋出一個光球，白公公哎呀一聲，兩手一抖，昭沅拚命想接住玉碗，卻被光壁重重彈開，他的後背處被什麼尖利的物體刺破，意識一空，從半空跌落。
樂越盤算，每次跟著卿遙，總有辦法回到四百年後，於是道：「我們莫明其妙到了這裏，沒什麼打算，不知卿遙兄可願與我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