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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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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小寶 第七章

故事 小寶

第七章

王硯乾脆地道:「不知道。」
溫意知一臉頓悟:「難怪,我還納悶了你怎麼突然跟個登徒子一般纏著人家問東問西。」
溫意知猛一拍桌:「混賬!你個栽贓嫁禍的,想說自己回去說!我偏不遂你們的意!」一拉椅子重重坐下,「有本事你們就滅我的口,要麼啥也別說,反正我就坐這了!」
薛沐霖露出無辜的微笑。虞玧搖頭:「阿硯,你不能看誰都像疑犯哪。我區區一個門下給事中,不過是做做歸置文書之類,跟案子有什麼干係?」
虞玧嘆了一口氣,拱拱手:「罷了,硯少,我給你賠個不是。你想知道什麼,我們都說,成么?」
虞玧滿臉感動地一拍桌案:「咱們王神斷真太通透了!」
馮邰清清喉嚨:「兩位大人可待會兒再探討情誼,王大人能否告知馮某,查此案之後,你都見過聽過了什麼?」
虞玧道:「肯定是有胡客也仰慕我們王神斷,想藉機親近你。」
虞玧震驚道:「當真有人這麼不是東西!」
馮邰沉著吃菜,王硯不緊不慢道:「你分管的,是兵部這一塊兒吧。一些兵部不便為的事,都是你們做。東瀛跟珊斯國到底在找什麼要緊的東西?究竟什麼隱情不便讓京兆府知道?」
虞玧道:「花市確確實實是侯爺他老人家一時興起去的。但當時到徐氏鋪子,並非因為松鼠鸚鵡,而是見那鋪子的桌案上放了個木雕偶人,乃東瀛之物。」
王硯腳步略一緩,甩門而出。
薛沐霖亦道:「真沒有!連只鷹都栽贓是人做的事兒么?我們本想勸阿私下去找你來著,誰曾想你剛好過來了。瞞著你是我們不對,但若不是在徐家拿到了那個東瀛女子,即便眼下你同我和阿玧絕交,我們倆也不能多說。」
虞玧笑道:「自然比不得你預先能推出真相,我是瞧那女子站姿步態與常人不同。東瀛舞姬,我見過不少,她們日常穿木屐,行走步履與我朝女子不同,且站著低頭時,姿態也不一樣。那女子出來時,走路步子有些怪,低頭站立時與東瀛女子相似,加上她說話尾音短和*圖*書促,我便問她是哪裡人士。」
王硯靜靜看了他一瞬,起身就走。馮邰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向他的背影道:「另外,馮某還有句話想說——我知王大人一向自視甚高,覺得一切的重點都在自己身上。但若嫁禍雪隼的案犯並不是為了王大人,而只是針對這隻隼,王大人覺得,會因為什麼?」
王硯接過一掃,神色一寒:「意知,我有急事,須先回家裡一趟。你到月華閣看阿浺也罷,在這裏跟著他們也罷,總之,拜託先替我盯著些動靜。」
王硯又問:「租下海琳娜住所的是什麼人?」
王硯雙眉一抬:「馮大人,王某已知無不言,你這樣就不地道了。」
王硯道:「其實按照捋案子的順序,該馮大人你先說說京兆府查到的事情才對。但為表誠意,就我先說。虞大人和薛大人二位,因為方才他們所說的種種,將我誆進了這個案子,然後,我們就去了花市口,當時,馮大人你在,之後,這兩位大人逮住了一個女子,其自稱是死去的胡商古罕德的侍女,名叫伊西婭……」
泊羅國乃本朝屬國之一,年號禮法無不遵從上邦。國主需朝廷冊封方可稱王。王袍服色正紅綉鶴紋,戴雙翅烏紗冠,與朝中二品文官同。
燭光勝過白晝,王硯舉起酒盞:「菜已擺上,話也都攤開說吧。」先轉向虞玧,「第一你來說說,怎麼看出了田氏有異?」
薛沐霖接話:「泊羅國使臣知會過朝廷,有群東瀛探子一直在京城活動,圖謀不軌。為證此事,也專門有人去查了,的確有一小撮倭人鬼鬼祟祟在京中蟄伏。但他們一直在監視打探的是珊斯等國客商舉動,看似因為私怨。」
溫意知臉色僵了僵:「若你們覺得不便,我走。」
王硯挑眉:「東瀛與珊斯國相隔十萬八千里,應無衝突才對。」
虞玧笑:「誰讓咱倆感情深呢。」
王硯挑眉:「此案若全然由京兆府繼續查,就要走明路,一層層報批,各衙門按律協作,為著幾個夷客整如斯大陣仗,不值當。最好是有個什hetubook.com.com麼人,迅捷快速地結了案子,真查著什麼不對勁的小苗頭就順手掐了,若沒有就罷了,對否?」
匣中薄棉絮上,躺著一根小箭。
虞玧苦笑:「我的硯大公子,我同沐霖在衙門裡做的事與你在刑部不同,其中許多不能明說的曲折處。這案子說不定只是湊巧,與之前查到的那些並無干係。且這些夷邦小國,多不知高低深淺,若有几絲風吹草動朝廷便回應,也麻煩,這沐霖更有體會。」
王硯拍拍一臉頓悟的溫意知的肩膀:「沒錯,阿浺雖是劉侯爺的孫子,可他不在兵部。如果查出此案真的關係軍務,需由你知會衙門和劉侯爺。他們打得正是這個算盤。」
門外立刻閃進一條人影,正是六信,跪地稟道:「小的們方才在敦化坊查問過,確實有個女胡商叫海琳娜,在四海街上開了個賣銀飾彩寶的鋪子。可此女已經多日不曾出現了。鋪子一直關著,她家裡也沒人。因欠租人又不在,房主已將屋子收了回去,轉租給了旁人。她的東西房主都還留著,擱在一間小屋裡。小的們已從府里調了些人手,守著這幾處。她身邊確實曾有個姑娘,街坊形容的模樣,跟那位伊姑娘一樣。不過,小的們詢問的街坊和屋主都說不曾聽說她有什麼情郎。七誠他們在繼續查,小的先回來報信。」
王硯又一拍溫意知肩頭,翻身上馬,徑直回府。
虞玧立刻道:「這個絕沒有!」
「那胡女所說的種種,只可姑且聽之,不能全做案情之據。她的前主人,王大人有無查過?」
一直沉著吃菜的馮邰放下筷子,拿起手巾揩了揩嘴角:「王大人的家隼殺信鴿一事,我們京兆府正好有些新發現。」從懷中摸出一方匣子,打開。
王硯淡淡道:「露底的並不是你,也不是在禮公坊。你們兩個把那伊西婭綁來的時候,我就瞧出不對了。每日里跟在你們後頭的姑娘成群,你們怎突然留意起了一個胡女。你和虞玧再不說實話,這案子恕我沒能耐陪你們往下查了。現下馮大人已在,不然,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同他接著聊,我這外人先走?」
馮邰瓮聲道:「王大人將所知線索告知京兆府,本是理所應當。另外兩位大人與王大人之間有什麼私情糾結,馮某無興趣過問。但如無公文或官命,請王大人莫要再繼續參与這件案子,否則,馮某會按律上稟,並報與御史台。」
王硯將酒杯往桌上一擱,起身。溫意知亦推碗而起。馮邰抹抹嘴,也跟著站了起來。薛沐霖抓住王硯的袖子:「阿硯,我們兩個有命在身,不敢擅自泄露,並非故意隱瞞。你看,我明知道在古罕德的宅子那裡會被你瞧出破綻,不還是照樣做了應當做的事兒?」
虞玧看向馮邰:「然昨日,京兆府上報,禮公坊有個珊斯國客商被殺,在死者家窗台上找到了幾根灰色的鸚鵡毛。且看死者身上痕迹,疑似東瀛刺客所為。」
王硯道:「敦化坊一帶,胡人多,屋價高,尋常人家租那裡做甚?再去查查,看是不是東瀛人。」
虞玧和薛沐霖都又眨了眨眼,馮邰繼續吃菜,王硯又自斟了一杯酒。虞玧將臉上的嬉笑一收,正色端坐。
小廝快步跟著王硯下樓,溫意知亦追了出來。
馮邰聽王硯簡略述說,垂目沉吟。
薛沐霖道:「也不是東瀛的東西,東瀛人的暗器兵器比這個精巧。」
王硯再問此女不見人影多久了,六信回道,差不多三個月了,屋主說她在五月份快交租的時候不見人影了,跟著又欠了兩個月的租,合計三個月未交租,這才把屋子轉租的。她的鋪子因是交了年租,只是鎖著。
溫意知、虞玧和薛沐霖都驚詫愣住。
馮邰道:「王大人的家隼確實在京兆府衙門上空飛過,我親眼見過。鴿子的屍體,也確實在王大人的雪隼飛過去之後不久尋到的。如斯蓄意陷害一隻飛禽,王大人可知是為什麼?」
馮邰道:「此乃京兆府公務,不可私下透露。」
王硯呵呵一聲:「怎會不帶你,你今兒上午為什麼去的月華閣?」
「那我從頭說起吧。前月,泊羅國遣使來向朝廷稟報,東瀛正興練水軍,密謀奪泊羅m.hetubook•com•com所轄某島。加之倭國水寇在東海一帶也頻有異動,兵部那邊便略關注了一下。劉侯爺這趟回京,此也是緣故之一。」
王硯面無表情:「他們倆耍了咱倆。他們本來就是奉命要查這個案子的。」
溫意知目瞪口呆:「你說的什麼意思?」
溫意知磨牙:「這兩個賊孫子!阿硯你放心,我再不讓他們弄鬼!」
王硯一瞥他:「現下還理會你我真是賤得慌。」
六信忙忙稱罪,道立刻去查。
六通道:「一戶尋常人家。小的去叩門詢問,開門的是個男的,又瘦又小,看著約莫三十多歲。門裡還有婦人聲音跟孩子哭,聽口音是南邊人。」
虞玧眨眼:「阿硯你說什麼?」
王硯沉聲問:「六信與七誠幾個去打探敦化坊那邊的情況,可有消息?」
溫意知道:「虞玧叫我的呀,他說阿浺可憐得不得了,我們一同去寬慰寬慰他……啊!」
王硯道:「那老侯爺逛花市……」
溫意知愕然:「你們一開始就知道這麼多!方才在死者家的時候,阿硯推出案情,你倆居然故作不信扯東扯西?真太不地道了!」
溫意知點點頭,又猶豫道:「但我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走了我怕他們就不帶我了。」
王硯將笑意一收:「本案牽扯略多,若想速速找出真相,誰都不能再藏私。第一項,就是虞大人和薛大人先說一說,到底是什麼隱情能同時驚動鴻臚寺和門下。為什麼要把我誆進這個案子。」
王硯正要接話,忽瞥見有個小廝蹩在一旁,探頭探腦,發現王硯瞧他,又縮了縮。
王硯轉動酒杯:「既是如此,直接讓京兆府繼續查便是,扯我進來做甚?」
現國主李密達在位已二十余載,按節朝貢,恭謹知禮,聲稱這次實在是被東瀛欺負得狠了,才來求朝廷做主。
王硯冷冷道:「你並非跟著我的,來此作甚?」
溫意知道:「也是,現下查出來的東西與伊西婭說的有很多對不上,先回月華閣再審審她。」
王硯道:「尚未來得及。我所知已盡數道出,馮大人能否告訴我,胡商家中密室內桌子的暗格里到底藏著什和*圖*書麼?」
王硯搖頭:「不必。海琳娜大約是失蹤那時候已經死了,三個來月,該跑的早跑了,該翻的也早被翻了。需得細細查,也不急於一時。」
王硯微微眯眼,另有一隨從行禮道:「大公子,小的也有一事,本想過一時再稟報。」呈一張紙條給王硯。
王硯擺手:「罷罷,我這入彀的蠢材戴不動虞大人贈的高帽。雪麻糖吃京兆府鴿子的事兒,不會也是你們炮製的吧?」
其餘隨從將那小廝推搡過來,小廝跪地叩首:「小的奉二公子之命,來知會大公子,請大公子速速回府。」
王硯呵呵一聲:「編,接著編。」
酒樓,雅間,大桌。
「京兆府衙門附近屋頂尋到的鴿屍,初看像被鷹隼撕啄而亡,但將殘屍去羽再剖驗,脊骨附近有一圓孔傷,絕非鷹隼爪喙所致,而是器物傷。依據孔痕位置,鴿子乃被一尖銳物事貫穿而亡。捕快按照鴿子死前應在的大致位置搜尋,在京兆府旁的大樹杈上尋到此物,對比鴿身傷痕,確定正是兇器。」
王硯捏起小箭左右端詳,薛沐霖皺眉:「難道還有人想把阿硯拖進這個案子?或是雪麻糖太俊了,被人垂涎?」
溫意知道:「這件兇器不像中原之物。射出它的□□應也非尋常。」
「小的們緊守著周圍,且已和屋主說好了,大公子想什麼時候查就什麼時候查。」
王硯回身落座。馮邰跟著坐回去。溫意知冷著臉仍站著:「我這個真正的外人能一起聽么?」
馮邰接著吃菜,其餘三人都充滿溫暖地看向了他,沒有吭聲。
另幾人仍不做聲,虞玧微笑道:「意知,回去讓阿浺別再喝了。」
然劉侯爺與徐氏夫婦閑聊數句,覺得這二人只是尋常百姓。京中市集有萬國貨物,說不定木偶是從哪個胡番商人攤上隨手買的,未再多疑其他。之後又去,也是順便瞧瞧,出了丟鸚鵡的事,劉侯爺也沒往其他地方想。
虞玧再笑:「阿硯你真是,意知才是正經兵部的,你怎麼總往我這疑惑。」
溫意知肅然道:「阿硯,我覺得這個叫海什麼的胡女,很可能已經死了,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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