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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當槍口抵上小周胸口時，他臉上錯愕而震驚的表情，不過幾秒又迅速恢復了平靜。

結果人沒死，還憑空炸出一個墓中墓。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霍寒一行人離開后，由楊小陽帶領著幾個人，開了兩輛貨車，上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個木箱，尾巴噴著黑煙，一扭一扭地往老路開去……

笑聲散在風中。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盛千粥說話了，「之前我問過山城的老人家，其實出去的不只有那一條路，之前還有一條老路，就在東南角的方向，只不過後來修了新的路，大家就不怎麼走老路了，現在荒草叢生，但小型車輛還是可以過去的……」

「可不就是！」馬仔們都附和。

TY集團帶的人多，傷了一批還有一大|波湧上來，唐海閃過一粒槍子，朝霍寒做手勢，「可以撤退了。」

溫千樹站在窗前，焦急地等著。

蓮花燈的燭火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手邊的雙頭蛇的四隻眼齊齊閃過一道光。

「準備好了。」

盛千粥頭垂得低低的，直盯著地板看，楊小陽低聲勸他，「粥哥，我們還是過去吧，這樣比較方便。」

霍寒摸出手槍，「大家注意警戒！」

只是啊，那修車的人似乎是個草包，換個輪胎而已，都花去了將近大半個小時，太陽都整個出來了，車子才重新上路。

馬仔大口地吞了吞口水，「軍哥，箱子里……都是石頭。」

霍寒喊住他：「千萬，你留一下。」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整個人就像被釘住了一樣，根本挪不開步子。

霍寒和唐海的身影出現在北雁塔古墓。

在這之前, 他已經掌握了小周叛變的證據，從得力心腹到心腹之患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著炸彈往裡跑嗎？」

山城被暖融融的陽光籠罩著。

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霍寒看溫千樹一眼，眼神在問：這小子怎麼了？

凌晨三點半，藉著夜色遮掩，文物保護專案小組的幾個工作人員開始將裝著「文物」的大木箱往特製的防彈車上搬，不遠處的山上，軍哥用夜視儀密切留意著情況。

軍哥又跟拎雞仔一樣拎起一個馬仔，「你給我去看看。」

這是耍著人玩兒吧？

軍哥也下令：「通知我們的人，準備行動！」

文物已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霍寒在車周圍走了一圈，「都準備好了嗎？」

「這點我也考慮過，但還htｔｐs://wwｗ.heｔｕbook•ｃom.ｃom是沒辦法從根本上保證文物的安全。」

再加上除了省廳派下來的人以外，山城政府的人都沒有實戰經驗……

盛千粥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小周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閉上眼。

「那怎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一聲槍聲，驚得山林里的鳥亂起一片。

盛千粥頭皮發麻，囁嚅著，好半天才憋出兩個字：「不是。」

畢竟TY集團的人一旦搶奪文物未果，狗急跳牆之下，很可能做出喪心病狂的事。相思嶺的古墓部分壁畫、陶瓷和花瓶被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眼高於頂的老太太死不瞑目，葬在風水最好的墓地，可惜的是啊，所有白家人都不知道，那高貴的墓早已經空了，老太太的骨灰被沉入深海……

以往最踴躍發言的盛千粥此時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楊小陽認真想了想，「要不加派人手？」

「我不該丟下你跑掉的，我太自私了，我沒臉回去見我爸……」盛千粥字字控訴著自己的罪行，還想往臉上甩耳光，霍寒握住他的手。

這世上他只相信自己。

「墓中墓？」

這是冥冥中的註定嗎？

唐海眼睛一亮，看向霍寒，「或許我們可以好好地把老路利用起來。」

「這個不難，」霍寒說：「只要讓他們認為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了。」

唐海和底下的人被緊急從南歸山召到了山城。

他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山風悠揚。

「上面連夜開會討論，決定對北雁塔底的文物進行轉移性保護，而且必須要快，為了這次行動的萬無一失，我們得商量一下對策。」

軍哥定睛一看，果真不假，雙眼都瞪得出血了！敢情這是連環耍？這臉面都丟到閻王老爺那裡去了。

盛千粥左手手腕骨折走進來，忽然停下了腳步，跟在後面的楊小陽推了推他，「粥哥，怎麼不走了。」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脫去外套，掛在椅子上，掀開被子在他旁邊躺下。

明明一切都在計劃中，北雁南歸，定時炸彈，霍寒那些人在他的引導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軍哥心情不錯，「到時把他們打成馬蜂窩，哭都沒地兒哭。」

馬仔過來彙報情況，「貨已經搬完，車還停在原地，沒有移動的跡象。」

「文物」已全部裝車，車的輪子也動了手腳。

霍寒繼續說：「所謂的兄弟情義就是，兄弟和_圖_書如果要你擋槍，你就毫不猶豫幫他擋槍，兄弟要你跑，你也得想都不想撒腿就跑。」

天色蒙蒙亮。

「就算有兩條路，也難保TY集團的人做了兩手準備。」唐海說。

趴在一塊大石頭后，等了十分鐘，那炸彈竟然還沒有爆炸。

幾乎沒有一絲的猶豫，他讓小周的魂靈永遠棲息在北雁塔。

她的四個兒子死得只剩下一個，孫輩里也只留了一個孫女白雪歌。

霍寒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水，「是不是不滿意我剛剛的安排？」

車子繼續往前開。

車子一前一後迎著朝陽緩緩爬上環山路。

霍寒已換了一身衣服，他走進來，從後面抱住她，她的一顆心這才落地，「順利嗎？」

「軍、軍哥……」馬仔已經嚇得面無血色了，「木箱上有定時炸彈。」

溫千樹一開始也沒琢磨透，可她和他心有靈犀慣了，很快就反應過來，「對。」

楊小陽見狀，自己先走了。

唐海說：「霍寒，你也傷得不輕，要不就由我和底下的人護送吧。」

唐海繼續說：「白夜估計也是虎視眈眈，所以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大家有什麼好的對策嗎？」

她問盛千粥，「你還記得在青鳴寺去蘭溪鎮的路上，我用一百塊錢給你變的魔法嗎？」

盛千粥一愣。

溫千樹在走廊盡頭和霍斯衡打完電話，回去時霍寒已經趴在床上了，他背上有傷，每夜只能以這個姿勢入睡。

溫千樹點頭：「是的。」

幾分鐘后，盛千粥淚流滿面地從病房走出來。

在他的印象里，北雁塔的古墓是白夜的手筆, 也是收官之作，出了這樣的紕漏，無疑是往臉上拍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

漸漸地，四周又恢復了平靜。

「我們來假設一下情況，如果當時你沒走，會怎樣？」

這口氣他都吞不下去，何況是白爺呢？

霍寒說：「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開始行動。首先，分成兩隊，一隊走環山路，另一隊走老路。環山路由我和唐海負責，老路由小陽和其他同事一起……」

「你他媽給我再去看看。」

又好氣又好笑，「這腦子平時挺靈光的，怎麼突然就犯傻了？」

他目光貪婪地看著那兩輛黑色的車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叫不叫為他人做嫁衣裳？」

白夜蹲在他身前，笑容很淡，但極為殘酷，「終有一天，你的這雙眼會看到千里迢迢趕來給你陪葬的人，小周啊，你不會寂寞的。」

馬仔放下望眼鏡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哥，看情況應該是輪胎漏氣了。」

盛千粥抽噎得說不出話來。

楊小陽被點到名，立刻坐直身子，屏息聆聽。

軍哥又應了個「是」。

這確實是眼下不得不考慮的大問題。

「聽明白了沒有？」

那晚月光不錯，運氣也挺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古籍里記載的北雁塔底的古墓, 他帶著包括小周在內的五個人, 順利到達墓底。

「知道。」為了給他爭取更多的逃生機會，所以他才對自己逃跑的行為如此不齒。

溫千樹偏過頭來，吻他的唇，「好。」

背上的傷口看著多，但大多都不深，只是皮肉傷而已，影響不大。

「好你個霍寒，老子跟你勢不兩立！」

霍寒把計劃解釋完，盛千粥插話，「寒哥，我也要加入行動。」

霍寒病房裡，燈火通明。

他輕輕地「嗯」一身，聞著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白夜回神，仇恨之色還未從眼中褪盡，「這批貨，不惜一切代價要回來。」

霍寒：「撤！」

盛千粥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寒哥，我對不起你！我是個懦夫！我不配當你的兄弟……」

「……明白了。」

「可是……」盛千粥還想說什麼，口氣漸漸弱下去，算了，自己這個情況，加入也是個拖累。

還有精明些的說：「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馬仔哪裡敢，轉身就往山上跑，大腿被軍哥射了一槍，捂著傷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繁繁，後續有唐海跟，接下來我有幾天時間，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兩人在柔和的燈光下安靜接吻。

是夜，窗外寒風呼嘯，情人間的體溫將室內蒸得溫暖如春。

馬仔們集中對付起輪胎來：「砰砰砰……」

軍哥咬牙切齒，往馬仔身上踹了一腳：「你奶奶的，不是說倒計時兩分鐘？眼瞎了！？」

「軍哥，他們的車防彈……」

盛千粥回想了那驚險的畫面，牙齒都打起哆嗦來，「肯定逃不掉。」說不定都被砸成一團肉泥了。

溫千樹輕皺眉心，在他肩上按了兩下，他側過頭來，俊臉像畫筆勾勒出來的線條，清晰挺拔，「我不會有事的。」

楊小陽心下疑惑他的異常，但還是拖了把椅子在旁邊陪著坐。

盛千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囫圇笑笑，又沉默下去了。

軍哥哈哈大笑：「還以為有什麼能耐，竟然棄車逃跑了。」

軍哥暗自揣測著這和-圖-書聽不出情緒的三個字，更加小心地拿捏著語氣，「是。」

才拐了第一個彎，黑色防彈車就停了下來。

他走到門口，白夜又說，「讓米蘭和老樊來一趟。」

到底年紀小，什麼都寫在臉上，心裏過不去的就是過不去。

霍寒：「我沒事。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出現，才能增強『假象』的真實性。」

山城的人還以為是哪家死了人在放炮，紛紛感慨，這家人真是有錢啊，光是禮炮就鳴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得花多少錢啊。

白夜臉上還殘留著笑意, 但眼底已冰冷一片, 氣氛一下緊繃得如黑雲壓城般, 軍哥大氣都不敢出。

以為清空了所謂的「主墓室」，還留下了TY集團的顯著標記, 一黃一白的菊花，結果現在看來, 當時留下的不過是一個污點罷了。

軍哥擺擺手：「等著。」

他這麼一說，唐海也明白過來了，只有楊小陽還在抓頭髮，聽得雲里霧裡的。

他已經托同事買了對戒，先回家，再去拜訪她母親，把該辦的事都辦了。

剛挨上枕頭，男人溫熱的呼吸湊近，耳朵被他輕含住，渾身起了細細的顫慄，「寒……」

「什麼意思？」大家異口同聲問道，連盛千粥都抬起頭看了過去。

霍寒正和唐海說著話，抬頭看過去，「過來這邊坐。」

太陽出來了，彷彿怕冷似的，只在天邊露出一半紅通通的臉。

那人絕望地閉上眼等死，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他又睜開眼，大著膽子爬起來再看一眼那炸彈，怎麼回事？倒計時又跳回三分鐘了？

霍寒一揮手：「出發吧。」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只要車和貨還在眼皮子底下，就出不了什麼事。

溫千樹瞬間心跳加速，「回家？」

「白爺, 您這是……」

溫千樹也走出去，還體貼地把門關上。

槍聲止歇，只餘風聲。

軍哥自己躲到石頭後面，唾了一口，「孬種！」

溫千樹給他們各倒了一杯水放在手邊。

白夜沒有給小周辯解的機會，任何背叛他的人只會有一個下場，子彈沒入胸口那刻，鮮血噴濺，他的眼底倒映著一片血色，竟生出一陣酣暢淋漓的痛快來。

眼前這一幕也讓霍寒極為驚訝，他連忙走過去把盛千粥扶起來，「這是怎麼了？」

估計在鬧彆扭吧，他情緒從墓底出來就一直有些不對勁。

盛千粥似有些彆扭，狠狠一咬牙，走了進去，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找了個離門口最遠的位置坐下。和圖書

「媽的！」軍哥把那假冒偽劣的定時炸彈摔在地上，「老子被人當猴耍了！」

「我們先把周大哥送回去。」霍寒說：「再順便回一趟我家。」

當年所有拿白眼看他、冷言冷語嘲笑他的白家人，都得到了應有的結局。

所有人都看過來，盛千粥這才說，「那、那就坐吧。」

開出十分鐘，數顆子彈穿風而來，車前蓋被打得「砰砰」作響。

一輛車被打中，歪斜著車身往山體上撞，緊急制動停了下來，兩側車門打開，藉著它的屏掩，霍寒往山上放了一槍，打中一個馬仔的手。

軍哥說：「再等等。」

時間一點點過去。

軍哥死命放槍，槍聲在深山裡回蕩。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

「我再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兄弟情義。」

霍寒說，「就算重來一次我也不會改變那時的決定，你帶著周大哥出來了，這算贏，我也平安無事，這是雙贏，上天還是待我們不薄的。」

白夜的心緒也回到了北雁塔。

白夜從自己被白家老太太以野種的名義從白家趕出來的那刻起，就已經不相信命了。

軍哥臉色大變，拔腿就跑。馬仔們也拚命跟著跑。

霍寒說：「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而且離開山城也就那麼一條環山公路，懸崖峭壁，山林環繞，方便提供隱蔽之處，他們的人很可能會選擇在那裡伏擊，到時我們會很被動。」

「千樹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說……用障眼法？！」

馬仔吃痛，「真的是兩分鐘，我要說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又看看時間，「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明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你他媽廢什麼話？趕緊給老子打！打輪胎也不要緊！」

盛千粥激動點頭，當時可是他第一回 見到這麼玄乎的事兒，錢變成了葉子，葉子又變沒了，後來又從無變到有，還有那令人驚艷的紙玫瑰。

盛千粥和楊小陽也跟著走到門口。

軍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霍寒點點頭，笑著稱讚了盛千粥兩句。

軍哥：「是！」

唐海說：「我去和黃鎮長商量具體事宜。」尤其是要重點摸清環山路附近的地形，還有就是封路。

有血的教訓在前，那人抖得像篩子一樣往車的方向走過去，剛探頭進去看一眼，媽呀，倒計時還剩下三秒了，嚇得雙腿都軟了，直接跌倒在地。

「來人啊，給老子把東西搬走！」

她聳聳肩。

霍寒看他的左手，「你受傷了，好好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