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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與你同歡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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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北雁塔 第七十一章

第三卷 北雁塔

第七十一章

這是非常微妙的尺度。
「是,白爺。」
不知道是誰踢過來兩腳,小曾冷不防彎下了膝蓋,差點跪地時,又雙手撐著站了起來,一把手槍壓上了他肩頭,重重地把他往下壓。
越是慌越說明自己心裏沒有底氣,眼下應付得還不錯,可他也隱隱有某種預感,這一關……不好過。
再沒有別的話。
就在那麼一瞬間,小曾看到了自己曾經暗戀過的那個姑娘,穿著白色棉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美得像從頭而降的天使,他慶幸那封情書沒有送出去,更慶幸那姑娘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人曾這樣偷偷喜歡過她……
這板上釘的事,那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總賴不掉吧?
「他圖的是我。」米蘭說。
小曾跟在他身邊也好些年了,一直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後來又為他擋了一槍,那槍很是兇險,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一條命肯定都搭上了。
米蘭打破沉默,字字鏗鏘有力,「你說是就是了?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幾分鐘后,小曾被人抓了回來。
「廢什麼話?」小曾吐了一口血水,「既然落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挖坑費事,還容易引起警察注意,扔到海里,魚和蝦會吃掉他的血肉,海底會藏住他的屍骨,一切就處理得乾乾淨淨了。
樊爺看了一眼手錶,晚上八點零六分,他說,「那就扔吧。」
「叛徒?」私語的聲音壓不住了,被震驚破碎開來,在不算大的室內回蕩, 「誰是叛徒?」
幾乎同時,周圍的幾個槍口也對了過來。
「一個人的生命如果去了風裡、去了海里、去了沙漠里,那麼就等於去了永恆。」
只有一個解釋,他就是警方的卧底。
他終於還是沒有等到可以無所顧忌回到陽光下的那一天,他的生命將要和_圖_書在這個美好的初冬夜晚結束了,但肩頭的責任並未卸下,往後還會有另外的同事替他扛起。
白夜抬起的目光如劍鋒的寒光,軍哥狠狠一咬牙,乾脆豁出去了,「我懷疑樊爺就是警方的卧底。」
白夜把酒杯放下,紅酒撞上玻璃杯壁,如同暈開一灘血色, 杯子落桌的聲音很輕微,但在一片死寂中, 像敲響了一記喪鐘。
「你這麼說,我也覺得相思嶺那次有些蹊蹺……」
在白夜沉默的三秒里,樊爺就摸清了他心裏的想法,他的多疑顯然一直都掌控著主導,所以眼下他只是懷疑,並不確定自己真的是警方的卧底。
頭頂上是一輪滿月,那樣的碩大,那樣的明亮。
他的提議得到了全部高層的同意,「請白爺徹查卧底!」
小曾的眼神讓他感覺陌生極了,難道……難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是你!?」
寂靜瞬間如同冰封天地,嚴嚴實實地籠罩住了整間屋子。
軍哥唾了一口,說:「白爺,這雜碎就讓我來處理吧。」
小曾慢慢地朝樊爺看了過去,他也若有所察般抬起頭,兩人的目光有一秒的交集,又很快移開。
膝蓋落地,震得雙腿發麻。
有一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喝過最烈的酒,也愛過最好的姑娘,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是沒有過猶豫,但決定幾秒間就做了出來。
今晚的月亮很大,隱約還泛著點紅色,不知道是月亮紅了,還是他的眼睛紅了。
除了白夜和小曾,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釘在了樊爺身上,彷彿要透過他的衣服,窺見他的胸腔里是否藏著二心。
高層們炸開了鍋,紛紛站得遠了些,彷彿要避開瘟疫一樣。
但他的尊嚴已堅毅寫在眉間。
「白爺,青鳴寺那回,您是親自過去的,如果我沒記錯和圖書,當時樊爺也在蘭溪鎮……」他隱藏了白夜在千佛塔壁畫室安裝攝像頭的事實,「在您的指點下,德哥得了一個意外之喜,可沒過多久,他們幾個人就栽了……」
他不肯屈服。
最後一個字落地,軍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原來真的是他。
他飛快往外跑,十幾個人追了出去。
如果此事徹查下去,最後很可能兩個人都保不住。那麼,這麼多年潛伏的心血就付諸東流了,自己如今只跟在軍哥身邊,要想再上一步,難如登天,關於文物犯罪集團更多核心的機密還需要藉助樊爺。
樊爺目光堅定,不卑不亢,「不是。」
樊爺的臉色終於有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復如初了。
馬仔被他陰沉的語氣凍得說不上順溜的話,字都是蹦出來的,「扔、扔到……海、海里吧。」
樊爺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
白夜說,「不必。」
盯梢的馬仔上前來說:「樊爺,白爺說屍體要處理掉。」
如果說集團內部沒有警方安排的眼線,這一切又怎麼解釋得通呢?
高層們你看我, 我看你, 他們的眼神中,彼此的頭頂上已然被貼上了「叛徒」的標籤, 一時之間暗自揣測,人人自危。
他感覺到被推的地方滲透進一陣涼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出的冷汗,被風吹開了,像要鑽進骨頭裡一樣。
白夜喊的是她名字,但眼睛看著樊爺,「老樊,是你嗎?」
他只剩下一個簡單的心愿:希望眼前這個人能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
氣氛一下緊張肅殺起來。
回首這過去的二十七年。
「撲通」一聲,水花高高濺起,水面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米蘭。」
「老樊,你來。」
白夜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這麼說來,你心裏有人選了?」
夜風撞和圖書人,衣擺翻動,獵獵作響。
「砰」一聲,子彈穿過心口,鮮血噴涌而出。
白夜投了個眼神過來,「讓他說下去。」
「還有啊,我們的深城-港城的運輸渠道最是完善和隱秘,從來都沒有出過事的,怎麼就突然……」
雖然說在集團里他也有著極高的地位,每年的分紅也非常可觀,但畢竟……見不得光,所以他到底圖什麼呢?有什麼值得他不惜假死,毀了容貌,甚至丟掉過去的一切?
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
「怎麼處理?」
「不可能!」軍哥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不可能是你的!」怎麼會……到頭來竟然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錯?!
軍哥看著他,眼眶欲裂,「你?!小曾你……」
樊爺握著槍,像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小曾啊,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天都能生活在陽光下。
他的手指敲著桌面,似有些漫不經心, 「你繼續說。」
「我後面打聽到葉明德是死於……」
軍哥把槍壓到桌面,「白爺,我敢以性命擔保,我們內部一定是出現了叛徒,請白爺徹查!務必將他揪出來,以儆效尤! 」
樊爺的心頭狠狠一揪,竟痛得呼吸不過來。
小曾往後退了兩步,在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快走到門口時才有人大喊了一聲,「有人要逃,抓住他!」
那時葉明德不知從哪裡聽到風聲,已經開始懷疑有卧底滲入了,還特地提醒他要特別小心,尤其是身邊的人,他還特地趁機考驗過小曾。
樊爺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果然——
軍哥忙說,「白爺,您一定要相信我說的……」
他倒在了地上。
小曾一直垂著的眼睫毛狠狠顫動兩下。
若說這輩子他有那麼一次真正信任過一個人,那麼除了千行之,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
小曾冷冷地和*圖*書看了他一眼,「葉明德是我殺的。」
「還有,在相思嶺,當時我向總部求救,怎麼剛好那麼巧樊爺就在附近鎮子呢?另外,葉明德也死得很是蹊蹺啊,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被人滅口了?」
樊爺知道自己此時就站在懸崖邊緣,距離全身而退和粉身碎骨都只有一步之遙,直覺和經驗都告訴他,什麼都不要認,什麼都得推開,千萬不能露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端倪。
軍哥知道樊爺是千敏之,是溫千樹的父親,但這不能抹去他這個行為就是背叛集團的鐵證。一個不論社會地位還是風評都和他們這些人截然不同的人,憑什麼要捨棄妻女和原本的平靜生活?
又有幾個人過來,拳打腳踢,按著他後腦勺往下撞。
「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嗎?」白夜看著軍哥。
軍哥不知道白爺跟千行之過去的交情,那會兒他還只是一個小頭目下面的馬仔,但察覺到形勢在不自覺中有所偏頗,不僅連大小姐米蘭護著樊爺,甚至連白爺都……他狠了狠心,猛地掏出一把槍來。
小曾:「他死於子彈穿喉。」
小曾已經是一身的傷,左腳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斷了,碰一下地就疼,走得踉踉蹌蹌的,樊爺在他背後用力推了一把,「走!」
他不是只有自己,他還要保護並肩作戰的戰友……小曾。
他不當回事的態度激怒了軍哥,「白爺,他說謊!」
軍哥被她指著鼻子罵,要換了平時早就動手了,可眼前這個女人他得罪不起,只好按捺著怒火,陪著笑臉,「我當然不是無憑無據就含血噴人。」
他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了。
看來他是咬著樊爺不放了。
白夜陷進了回憶中。
軍哥又把自己的推斷說了一遍。
軍哥不敢置信地退後一步,「大小姐……」
軍哥雙m.hetubook.com.com眼眯成細縫,「是。」
一個眼神,他就懂得了,全懂得了,這個年輕人是打算犧牲自己,保全他。
混這行的,哪有什麼真心和情義?上一秒是兄弟,下一秒就反目成仇,一切都是以利益為轉移。能遇上一個願意把命給自己搭上的手下,實在太難。
從白夜幾乎難以察覺但確實略微鬆動的神情中,他知道自己的這張感情牌打出了效果,這麼些年他從來不在白夜跟前提起大哥千行之,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刻發揮最大的作用。
樊爺:「白爺,今兒我也把話說開了,您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變成、以及是怎麼變成今日的『老樊』的,在您手下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一個人,辦的又是些什麼事,沒有人比您更清楚,我的這份心,自問不比我大哥要少一分,若連您都懷疑我……」
「是啊,」也有人低聲附和道,「青鳴寺那會兒,明明那批貨都安全轉移到白禮鎮, 可為什麼警方那麼快就聞風而來,而且還掐准了時間,在轉移時直接來了個截胡?」
軍哥清了清喉嚨,「我們的行動都是高度保密的, 且已經有了非常嫻熟的運作鏈條, 我就不信那麼巧, 每次都會被警方摸了底,要說沒有內鬼的話……」
他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回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白夜一揚手,軍哥迅速收了後面的話,改了別的話題,「後來霍寒和溫千樹受困懸崖,也是樊爺出現救了他們。」
樊爺卻仍舊不為所動,小曾站在軍哥的身後,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幾乎將牙根咬斷。
樊爺看著如濃墨般的夜色,想起了很久以前,跟女兒說過的一句話——
軍哥後背已冷汗涔涔。集團規矩森嚴,手下人出了錯,自己也跟著討不了好,完了,這下真是徹底完了,「小曾你說的是什麼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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