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再把視線移到孫力揚明信片上的愷君。
「孫力揚，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我不懂……你怎麼、你怎麼會知道？你又怎麼么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跟我來往？」
「沒關係，不會痛。」他邊說邊領著我往機車的方向走去。
或許我那日在體育館不該遇到他的，這樣我也不會發現對他的情感，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但是想這些都太晚了，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而不知道怎麼的，聽他講著孫力揚的事情，孫力揚這孫力揚那，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老實說，聽到他這樣講，我著實楞了一下。
「你流血了。」我解釋。
我始終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究竟出自依賴多一點，還是男女感情多一點，但是我清楚知道，他離開我后，我變得很害怕。
老實說，我當下第一個反應是：呃，念什麼三字經啊？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我反覆看了那六個字，實在不懂孫先生到底想說什麼。不管，明天打電話拷問他……
後來我們逛進商品店，孫力揚買了幾張卡片，是剛剛我們看的那些畫的明信片版本。
「為什麼？」
有一日沈文耀不知道怎麼找，居然在西子灣防波堤找到我。
愷君
「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你是個笨蛋，以前這樣覺得，現在也是，連沈文耀也覺得你是爛好人，你這……」我半開玩笑地數落他，企圖想鬆緩氣氛，但是濃濃的鼻音卻泄漏了一切。
「不行啊，等我寄了你收到才可以看。」誰知道他速度更快，在我的手摸到明信片時，忽然左手放了筆，抓著明信片高舉過頭，不讓我碰。
我這樣想，就再也壓不住問個明白的想法，抓了手機，撥電話給他。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完全不知道我在笑什麼。
「沒有，結疤了。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但是緊接著我就會想到林宇傑怎麼說要支持我，然後離去。
我想也是，便不再拒絕，由他來接我。
等了半刻，我看著其他明信片開口問：「喂，寫好沒？」
半夜一點二十分，我真的按捺不住。時間是周末，他又是大學生，應該還沒睡吧？
「還有在流血嗎？」一下子不知道怎麼開口，我隨口亂問。
我輾轉難眠。
那日回去，我打了電話給孫力揚。跟他說想找他去吃飯，雖然有點晚了，但是還是想謝謝他那天的辛勞之類的。
「傷口很大一條耶，怎麼不會痛，你沒神經啊？」我忍不住回嘴。
繞了幾圈，我確定這樣繞到天亮我都抓不著他，我決定換個方法。
「你是說過。」他緩慢地回答：「但是我也說過，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這是我答應你的。」
我一臉不相信。
這種想法好可怕，我知道，但是我抑止不住心中這種破壞性的思想。
之後我痛哭流涕。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屁股坐到我身邊。我想從我再也不去球館，還有路人甲乙丙的八卦之中，他應該不難臆測出我跟ｍ.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coｍ林宇傑之間的事情。
他沒說話，我回頭看看他的臉，發覺他是認真的。
「我。」他悶悶承認。
「所以那杯奶茶是你送的，還是你同學？」
孫力揚也沒多說什麼，只跟我約了端午節晚上。
孫力揚露出一個好險的表情，跟著坐回椅子。
臉紅個什麼鬼東西啊孫先生，都幾歲了不要這麼純情好不好？
「你開玩笑的吧？」我有點不敢置信。
如果說，孫力揚反駁過我什麼話，那大概就是這一次了。相同地，如果說我跟孫力揚之間隱隱約約的曖昧曾經有過最清楚明白的時候，指的大概也就是現在了。
反正我也閑著沒地方去，乾脆就靜靜地聽沈文耀講古。
貼好以後，我看著那塊貼在他臉上的OK綳又緩緩地滲出血跡，不禁感到一陣心煩。
不對，也不是臉紅的時候。
這時他才皺了眉，「好像真的有點痛。」然後露出一個有點痴獃的笑容。
我看，又看。
「你只寫過一張明信片給我嗎？」我問。
我們先是到了師範後頭那間店吃個飯，然後直奔愛河邊。
神經病，我回他。
我想或許我是被那幾句場面話給重重挫傷了，因此不論我多想要尖叫，多想要跟林宇傑說求求你別不要我，求求你別離開我之類的話，我都忍住了。而你也知道的，我是多麼會忍、多麼會撐，我可是曾經撐到變成個神經病呢。
我想他聽懂了，因為他沉默了很久，電話那頭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
最後林宇傑要收線。老實說我根本沒聽懂他說的任何一句話，只是想到他要收線了，總得說些什麼話，因此我麻木地開口，說些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話，仔細去聽，才發覺我說的原來都是感謝：謝謝謝他照顧我；對不起我任性了；對不起給他帶來麻煩；謝謝他那一年在療養院的照顧；謝謝他寫的明信片，還寫那麼多張，真是破費了……
「很像開玩笑嗎？」他一臉不解，「我習慣到一個地方就買幾張明信片寄。你不是喜歡這張，寄給你不好嗎？」
「真的喔？」他被我唬得一楞一楞，「傷口多大？幸好不是在你臉上，不然就慘了。」
就如我以前說的，我相信依賴孫力揚到了讓我害怕的地步，從前是那樣，現在亦然。
然後我把帳單放在一旁，拿起那張明信片，果然是那日我搶著要看的那張。
「我知道。沒關係的。」他像往常那樣有些固執地說。
所以不管是從前、現在甚至是以後，關於孫力揚的，我始終無法釐清。
我看他說不下去，我自己也不敢聽，因此我選擇接話。
我常常一下課就到西子灣看夕陽。我常想，如果我就這樣忽然發瘋，再被送回精神病院，林宇傑是不是會愧疚，他是不是就會後悔？讓他痛苦，是不是就可以減輕我心中的痛苦？
頓時，一口氣就這樣悶在胸口，讓我忽然好難受。
我不再逼問他。
「你真的以為他沒和*圖*書脾氣？他脾氣大得很，跟他打球你就知道。那一次啊，我們在中山館打球，欸欸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們怎麼聯絡上的？沒有喔？那我跟你說，我們就是……」沈文耀比手畫腳的，把一些古早的事情全部挖起來講。
「你後面是寫什麼情書是不是啊？幹嘛不敢給我看？」我學他站起，伸長手想辦法勾那明信片。
我看他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心想不應該嘲笑別人奇怪……嗯我是說私人嗜好。因此只好點點頭，由他去寫。
「怎麼辦，一直流血？」
因此他只是陪我坐了半晌，然後跟我說：要不要我幫你揍他。
「嗯，請說。」真有禮貌，可惜不是讚歎的時候。
「孫力揚，我以為……我以為我國中說永遠不要再看到你……我以為你當真了，我那時候真的以為你永遠不會理我了，你怎麼……」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想把這件事忘記。但是我沒有辦法，閉上眼，能想到的就是那一張一張明信片怎麼幫助我，拉回我那極盡破碎的信心。
我聽不下去了，只覺得這人真狠心，要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繫也不用這麼狠吧。我還沒死纏爛打到那個程度好嗎。
「那我看。」從剛剛我就一直在偷瞄，偏偏他老兄是左撇子，我又坐在他右手邊，讓他的右手擋著了。因此瞄了半天，什麼重點都沒看到。既然他寫好了，我長手一伸，討債。
我實在很想說孫先生不要丟臉了，大家都在看我們了。但是又不死心，他越不給我看，我越想看，所以我乾脆也跟著他繞桌子，反正丟臉大家一起來。
就這樣，我斷了，又或許說林宇傑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繫。接下來的日子，我只是糊裡糊塗考完了幾科期末考。我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那種昏天暗地的感覺又開始慢慢包圍我。但是我卻不在意。
「好吧，改天看就改天看，哼。」因此我假裝不甘願，坐回椅子上。
他楞住，眼睛睜大。
對於林宇傑的感情，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或許是害怕，我怕孤獨的自己，更怕自己的狀況沒有人可以接受，只有林宇傑啊，只有他最清楚。可是現在連他都不要我了，我又能到哪裡去？
我還搞不清楚他看的是什麼時，他開口：「沒有你手上的傷痛。」
我們步行了幾步，在愛河附近找到一家便利商店，我買了包OK綳，拆開一個，要孫力揚蹲低，然後替他貼上。
「你是恐龍喔，反應這麼慢，傷口很大耶，以後破相了你。」我邊取笑邊嚇唬他。
「因為……」然後那頭又寂靜了，「因為……」
他接起電話，餵了幾聲，我則是在這頭拚命深呼吸。
他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因為我拜託我朋友幫我注意你。可是到三年級，他就跟我說你休學了。我不懂你為什麼休學，我明明知道不關我的事情，可是我還是去問，然後就問到……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你知道了。愷君別生氣好不好，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只是很擔心你……至於現在，我也不是裝作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不論怎樣，也不管發生什麼事，對我來說，你都還是那個張愷君，這樣而已。」
我想起我曾怎麼信誓旦旦地說我不要再傷害人，我要好起來，我要走回人群。
因此我也不願意再問，只是說了聲再見，接著掛了電話。
我不懂，真的想不明白。
「寫好了。」
隔了幾日，我在媽的呼喚下放下課本，來到客廳領信。我的手機帳單，還有一張明信片。我回房間，先是拆了帳單，看了看這個月通話費，嗯，很好，沒有透支。
我一骨碌站起，鎮定地向孫力揚伸手，他老兄也非常配合，沒有扭扭捏捏滿足現場圍觀看好戲群眾的好奇心，很阿莎力地抓了我的手站起來。
孫力揚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我用另外一隻手抓起他的手，要他自己拿著面紙，然後轉身，趁他手忙腳亂壓著面紙沒空注意我時，壓了壓眼角。
說是要請人，還是厚臉皮地讓孫力揚來接我。他說：反正你騎車來我也是要跟你車跟到回去，何必？
我瞧了瞧，指著一張有一堆鳥飛起來的圖樣。
不，一點都不好笑。我連忙甩掉他的手，這時候才記得要臉紅。
「啊，對啊，我只寄了一張，你還要嗎？我也覺得那明信片挺好看的，可惜展覽結束了，不然我這邊這幾張再寄給你……」他誤解我的話，以為我是來討債。
我楞了幾秒，才領悟到他在說什麼，趕忙把手一縮，藏在身後。
「我不是笨蛋，」孫力揚平淡地回答我，「我也不是爛好人。我只是對你特別……不一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那差點哭出來的情緒壓回去。
「快，開置物箱。」我催著他。
林宇傑沒騙我，療養院那些明信片……果然不是他寫的。
「嗯，好。」他和順地答應。
他看我催得急，連忙拿鑰匙開置物箱，沒來得及問話。
或許是下意識地拒絕收聽，因此不論我怎麼努力，耳朵總是轟隆隆地什麼也聽不清楚。我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不敢說什麼，只好這樣拿著電話，撐著。
誰知道那先生居然臉紅了。
有時候連我都會害怕自己，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思緒？想著想著，就想把自己丟到西子灣餵魚，把這個怪物永永遠遠毀滅。
匡啷幾聲，整個場地的人都往我們這邊看過來時，我們兩個已經非常丟臉地摔倒在地，我還連人帶椅子摔在他身上，整個人貼住他。
我想一個人要墮落真的很簡單的。
「沒關係你不用推，我知道是你，但是沒關係的，我不會再拿那些當作籌碼，當作要逼你照顧我的籌碼。」我盡量把自己說得卑微，一方面是要自己死了心，另一方面則是希望活馬當死馬醫，讓林宇傑心疼。
「不，孫力揚，我是說，你從認識我到現在，只寫過一張明信片給我嗎？」我重複問了一次httｐs://ｍ•heｔｕbｏoｋ.com.ｃｏm。
找個位子坐下來喝咖啡時，他把那幾張明信片擺在桌上，問我喜歡哪張。
雖然如此，我卻不感到慌張，我睜開眼看見孫力揚特大的黑臉，才發現不知道是我過長的指甲，還是椅子惹的禍，居然把這傢伙的臉刮出一條不長，卻明顯看得出的傷痕，那傷痕還在冒血。
我拿起塞在他置物箱里的手提包，翻了翻，找出面紙，抓了一張，連忙往他臉上擦拭。
真可悲我想。
就在他把拿著明信片的手放下時，我忽然跳了起來撲向他，伸手朝明信片抓。啊哈，上當了，我在心裏得意著。
我知道孫力揚沒有惡意。可是我就害怕讓人知道那段過去。我想除了林宇傑，沒有人可以接受這樣的我。何況現在連林宇傑都離我而去了，我更不願意提起那段黑暗的過去。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我很困難地問。
他忽然停下來，轉過身來，視線在我身上飄了飄，然後忽然定格在我左手上。
「這就不能跟你說了，有天你會知道。」
我們一路沉默地走回車邊，又一路沉默地騎回我家。
我們先是看了一會龍舟，又逛起愛河的展覽。那次的展覽主題叫作「從天上看世界」之類的。愛河旁掛了很多很漂亮的攝影，我們就這樣一幅一幅地逛。孫力揚話好少，他總是靜靜地走在我斜後方，只在我有開口的動作時，他才會稍微接近我豎耳聆聽。
「你幾歲了啊？」我瞪眼，「借看一下會死掉喔？小氣鬼！還不都是要寄給我。」
社團活動我沒有再去，也從籃球館消失。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不懂。
我不知道這股忽然想流淚的衝動從哪來，是感動于孫力揚關心我的真心流露？還是因為孫力揚的過於關心，相對讓我想起林宇傑的冷漠？
取而代之的是無止盡的心痛。
林宇傑在另外一頭道歉著，說一些老實說我根本聽不清楚的話語，但是我想不外是些他已經有女朋友不好意思讓我有錯覺之類的話吧。
思緒忽然緊急煞車。
我無法，也不想掩飾我濃濃的鼻音，還有哭啞的嗓子，我壞心地認為，說不定可以因此博到幾分同情。
我聽完以後，眼淚反而流不出來。
「你……」我想說些什麼，可是說不出來，只有抽咽的聲音。
那天晚上有划龍舟比賽，人真是多到不得了。
接下來孫力揚很迅速地把兩張椅子擺好，揣了桌上的明信片，趕忙頭也不回地拉著我的手往停放機車的方向逃逸。直到我們跑到機車旁，兩人你瞪我我瞪你看半天，我才發現，從剛剛我拉起他的手以後，我們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牽著手。
他問了我的地址，我說了，他一個字一個填。
「那孫力揚，什麼是、什麼是人之初性本善？」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想，但是我辦不到。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有一天我一定會啪嚓一聲斷光神經線，然後又回到那個山上。我是有想過喊救命，但是那聲音太薄弱了。
「愷君你別生氣ｈｔｔps://m•h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ｏm。好，我跟你說我怎麼知道的，但是你別生氣好嗎。我有個朋友，他是雄中的。」他解釋，「你們二年級都會跟雄中大露營，你記得嗎？我朋友跟你同屆，剛好跟你們班……總之他有你們烤肉的照片，其中有你，他拿給我看時，我認出你。」
我感覺到一陣不自在，總怕他知道了我什麼過去，下巴一抬，故作鎮定地繞過他，走在前頭。
「沒有啦，不是情書啦。你就等嘛，大不了明天一早我寄宅急便，下午你就收到了。」他臉紅之餘還要忙著拉高手，還開始繞著小小的桌子轉，有夠忙碌的。
而我想我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嗯了聲，然後將明信片翻過來，拿出剛剛從咖啡廳A來的筆，開始很認真地填寫。
「愷君，等一下。」林宇傑打斷了我接近喃喃自語的話，「什麼明信片？」
只是這次我並沒有太多時間消化他的話、聽清楚他話中的涵義。我只是哭泣，悲傷比對著他與林宇傑各自不同的溫柔。
我嘆口氣，「別鬧了，文明點吧，不會學學孫力揚喔。」
而很多日子過了以後，等我真正能靜下心來想關於他對於我的感情，我所能得到的答案，最清楚的、唯一的，也就是他這次的回答。
「我們去買OK綳，不然這樣吹風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什麼東西？」我再度轉身，已經收拾好情緒。
林宇傑隔幾日打了電話過來。
因為孫力揚的反應也不慢，他在我差一點抓著他時往後一縮，躲過我的偷襲，然後一點也不帥氣地失去平衡往後摔，跟著沒有支撐的我也倒楣地往他的方向摔下去。
國中以後我們就沒有聯繫了，高中兩年我更沒有遇到什麼老同學或熟人，他怎麼會知道我進療養院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隱藏，就怕露了端倪。
「既然要寄給你，你就等幾天嘛。」他開始左閃右閃地躲避我的魔爪，然後乾脆站起來，硬是不讓我摸。
我再把孫力揚那張明信片拿起來看，視線不再定在那六個字上面，只是看著愷君兩個字。下一秒，我彎身用力拉開書桌最下面的柜子，拿出一包牛皮紙袋。隨便把紙袋往桌上一倒，裡頭掉出一堆白色的古老明信片。我隨便拿起一張看著，上面收信人寫著張愷君。
「孫力揚文明？哈哈哈哈哈，」沈文耀一直笑，笑到岔氣，「那是你沒看過他發飆的樣子。」
可惜沒得意很久。
我想起孫力揚臉上的傷，不知道好些沒，想著，我將明信片翻面，看看他到底寫了些什麼。
「不，愷君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宇傑解釋，「我沒寫過明信片給你，一張都沒有。你在療養院收到的明信片不是我寫的。」
我看著看著……笑了出來。
電話里我們沉默了好久。那沉默的時間讓我不禁感嘆，我怎麼總是有本事摧毀別人既有的特質，以前擊潰了孫力揚的固執，現在則是打散了林宇傑的活潑。
孫力揚笑了，電話那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人之初，性本善
像不像亡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