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一吻
「雛菊姊，外面有人砸場子，」辣椒走到我前面，一臉不安地說：「成哥不在……」
有一剎那，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過，我還是緩緩地回頭，笑著看他，「還不都是為了你。」
「歐景易，李華成呢？」我勉強坐起來，拉緊身上的衣服，無力地說著。
「做什麼？」我接過水果刀，顫抖著問。
他走到我身邊，手摸上了我的背，我轉頭對上他明亮的眼睛。「不用摸，醜死了。」我背上有疤，一條一條的疤，我也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
我們拚命往門口跑，突然一個人攔出來，抓住我的衣領，我開口叫，只聽到蘭姊喊了一聲：「為了李華成！」她也被一個人拎住。
刀落，血，沾滿了我的手……
抓住我的人，叫了一聲，放開手。他大概沒想到，小雛菊……也沾血。
他看著那朵菊花，眼中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痛苦，吻上了我。
「走，記住，見人就砍！https://ｗｗw.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ｏm想活，就得狠！」她拉著我，我顫抖地搖搖頭，定在原地，不敢動。蘭姊又開口：「不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是李華成的女人，我是龍哥的女人，被抓到，最好的結果是被輪|奸，最壞……會要了華成和龍哥的命。」她口氣好淡，淡得好像這一切算不了什麼。
「我忘了這裡是宋貴的地盤，要死！」她扣上外套扣子，「小雛菊，沒砍過人吧？」我搖了搖頭，看著蘭姊，她突然無奈地一笑，「我以前也沒有，跟了龍哥就學會了，因為我不想做包袱。」
「男人都這樣，他們做的事，不一定讓做。」猛然，她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個煙圈，「他們抽煙，會不讓抽，」她再度吸煙，「他們能出軌，卻不讓出軌。」她的話，很遠，讓人感覺不出存在……
我從浴室走出來，李華成坐在床上吐著煙，看著我。
「和_圖_書今天比較早回來？」我脫掉浴巾，背對著他，找起我的衣服。
「他自己不是也抽，怎麼不讓抽？」儲存，打開新的檔案。
「別問了，我還是你的雛菊，哪，這玩意兒是永遠洗不掉的。」我拉開襯衫，藉著燈光，可以看到我左胸上那朵潔白的雛菊，我十四歲那年刺上去的菊。
話到此，我淚掉了下來，站起來，我一步一步走向門外，門外站的是歐景易的手下，他們全都一臉憤怒，又不敢說話。
「好，今天的事，除了我們，沒有別人知道。」我不想再拖累李華成了……
他抱著我，眼睛帶著淚，一聲又一聲地跟我說對不起。
蘭姊扯開了那個人，拉起我沒命地跑。我的意識早就模糊了，支持我奔跑的，是那句在我耳邊環繞的「為了李華成」。
「答應我。」他們含著淚，點點頭。
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身上不是我的衣服，是歐景易的，歐景易的衣服下，我是赤ｈｔｔps://m•ｈeｔubｏｏｋ.ｃom•coｍ裸的。
包袱？蘭姊以前也是包袱？我看著她纖嫩的手，和帶著几絲皺紋的眼角，她的臉突然有一點滄桑……
果然，門外已經有人了，蘭姊罵了一聲，劈頭狠狠的就是一刀，尖叫聲，一人倒下。
會要了李華成的命？
誰說黑暗裡沒有光芒？這些人的義氣，就是光芒。
我沒有說話，我自己也不懂，為什麼燙了頭髮。
我衝到蘭姊身邊，推開她，抓住蘭姊的人拿著打破的酒瓶砸了下來，我只覺得背上一陣刺痛，差點昏過去。
回頭，套上他掛在椅子上的襯衫。
耳上，十二個耳洞掛著的銀環，清脆地響著；腳上的細跟涼鞋，踏著樓梯，傳出一陣陣清亮的腳步聲。
那一吻，有點變質，像一個沒有了愛的吻，只剩慾望……
我只覺得下腹劇痛，背也抽痛著。
為了李華成……
「小雛菊，對不起，我來遲了……」他哭了，歐景易跪倒在我身邊，抱頭大哭。他身上也hetuｂｏｏk•ｃom•ｃｏm是傷痕纍纍。
那一年，我十八歲，是李華成的女人，他的女人。
蘭姊逃開了，我並沒有，我昏了過去，發生什麼事，我全忘了……
「出軌？」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點訝異地看著小雛菊，他們倆總是那麼近，那麼需要對方，仰賴著對方的氣息而活，怎麼會出軌？
「不用找了，叫小四那邊的人過來，我去看看。」我站起身子，甩了甩卷燙的長發，拉了拉上衣的細肩帶，拉直了黑色的皮褲，帶著小辣椒，往樓下走。
「歐景易，帶我回去，不要……不要跟成哥說……」
我不要，我不要做包袱……
那一吻，很淡，和以往都不同。
我閉著眼睛，回頭舉起手上的利器。
他們全部點頭，一下又一下，堅決而肯定。
「嗯？」她再度吸了一口煙，淡淡地回應。
她搖了搖頭，「不是，他從來不讓我抽。」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煙，眼神里流露出傷心。
「抽煙，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嗎？」我看hｔｔps://ｍ.ｈeｔｕbｏｏk•ｃｏm•cｏｍ著煙灰缸里躺著十來支的煙蒂，小雛菊的煙癮很大，抽得也很快。
「我是不是你們嫂子？」我看了他們一眼，輕聲問。
我還是搖頭。
不再是包袱，不再是用手一折即斷了的柔弱雛菊……
「糟了！」蘭姊低叫一聲，拉著我進廁所，把放在儲藏室的兩把水果刀拿出來。
「歐景易，帶我回去吧，我好累了。」話說完，我倒了下去，再一次意識模糊。
他眼神黯然，看著我。摸著我的捲髮，又問：「還是不懂，為什麼燙頭髮？」
「嫂子……」他們開口：「我們不會說的。」
「成哥帶另一批人去找。」他們分成三批人，整個高雄地找。
我看著她，想從她無神的雙眼裡找出答案，但是，除了空洞，我看不到其它。
「等一等！」打到這，我揮了揮手，要小雛菊停下來。
他雙手把我一圈，把頭埋在我頸間，淡淡地說：「還疼嗎？」
「為了的男人，拚命吧！」說完，她打開門沖了出去。
為了李華成！為了李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