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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能同意嗎？」布木布泰嘆。

豪格嗎？濟爾哈朗嗎？多鐸嗎？順治自己嗎？

「事在人為，成不成，總得試一下。」布木布泰垂淚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多爾袞，此事就交給你了。」

整個廣寧以東，已經是變成了一片廣袤的無人區，通行的道路和橋樑被破壞很多，原本一日的路程，可能得走上兩日，因此，除了加派前鋒，多用工兵營修復道路和橋樑之外，大軍要想通過，進到海州城下，繼而攻取海州，也非是準備好足夠的糧草不可。

大明隆武皇帝接見札薩克圖汗，准許兩邊通商，對扎薩克圖賜予金帛，並正式冊封其為扎薩克圖國公，世襲罔替，但使心向大明，為大明忠，大明永遠承認其子孫後代為扎薩克圖之主。

大明隆武皇帝卻微微笑：「土謝圖汗和車臣汗，都是受建虜多爾袞的蒙蔽，當先招降，如果其不省，再興兵討之。」

孫傳庭召集眾將，宣讀聖旨，隨即發下軍令，仍令吳三桂馬科為前鋒，領兵三千，前行探路，李定國虎大威佟翰邦連同工兵營，隨後出發，修補道路，以為大軍開路架橋，孫傳庭統帥大軍跟隨其後，目標直指海州。

城破之後，副帥史可法先行進入，在勝利的狂喜中，望著這座曾經為大明帶入屈辱，導致大明從遼東一路退到遼西，幾十年不能翻轉，影響、改變朝局，致使原遼東經略熊廷弼為朝廷斬首，傳首九邊的要塞之城，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些感慨……

廣寧城中守軍只有三千，城池也不甚堅固，明軍連續取勝，士氣高漲，各部不顧疲勞，奮勇攻城，扎薩克圖騎兵助威，只一個上午，就攻破了廣寧城，將大明的日月軍旗插上了廣寧城頭，擊殺達爾漢，並生擒了包括孫有光孫思克兩兄弟在內的幾個漢軍旗將領。

……

所以最後，順治只是同意革去多爾袞的一切爵位，但仍令他署理朝政，也就是，多爾袞從現在起變和-圖-書成了一個沒有爵位的輔政王。

十五萬大軍，只有兩萬多人逃回廣寧，現在一萬多人守衛廣寧，瀋陽遼陽的兵馬不足一萬，更要命的是，大清府庫空空如也，沒有糧草，沒有輜重，這仗，根本是打不下去了。

蓋州之後就是海州，如此，大明遼南經略高斗樞率領的遼南精銳，閻應元等人就可以和廣寧的大明主力兵馬一起，對蓋州海州形成鉗擊，海州和蓋州都將面臨兩面夾擊。

與隆武陛下聖旨一起到達的，還有糧草解運的好消息。

完后，多爾袞又令豪格去增援鳳凰城。

在明軍水陸兩棲的攻擊之下，復州失守了。

這是多爾袞的底線，也是他放棄抵抗、為他建州女真求得最後活路的辦法。

「是戰是和，就交給隆武抉擇！」

尤其是當輔政王多爾袞帶著一部分兵馬返回，隊伍零零落落之時，城中人再沒有僥倖，他們在城門口和街道上，攔住士兵，詢問自己丈夫或者是兒子的消息？

「如果明國不從，我女真必將和他們死戰到底，哪怕只剩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也絕不屈服。」

——此戰雖然不大，但意義卻相當重要，因為這是大明在幾十年之後，第一次在遼東收復戰略性的城池，此前的一些驛站和堡子，只能算是點綴，廣寧這樣的大城，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收復。

錦州大敗，幾乎是全軍覆沒的消息，早已經是傳來，整個瀋陽城都已經是風聲鶴唳，處處驚慌，各家各戶都傳出為家人擔心的哭泣之聲，走馬而過，到處都是絕望驚恐的灰暗氣息。

……

最初，扎薩克圖汗還是帶著一些傲氣的，畢竟他三萬紮薩克圖騎兵，是足以傲視漠南漠北的，但經過此戰，他徹底的明白，他些許的兵力，在大明面前，是不足一提的，連建虜也擋不住，何況他一個扎薩克圖部？雖然沙漠廣大，通行不便，但如果真是惹惱了大明，大明千里出擊，渡過hetubook.com.com沙漠，擊潰他扎薩克圖部，其實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攻下廣寧，摘選俘虜，該押解的押解，該就地處置的處置，孫傳庭傳令全軍修整，一來連續激戰，各部受損頗多，亟需修整和補充，二來也是等待後續的糧草。

愛新覺羅·屯齊、耿仲明和拜音圖三人退守蓋州。

逐臣甘糞土，舉國驚風波。涕泣三朝事，馳驅敢惜他。

……

剛剛到了遼陽，多爾袞就得到了一個噩耗。

布木布泰長長嘆息，用手帕試淚，目光看向殿中其他人：「你們說呢？」

留守瀋陽的殿中老臣聽罷，一個個也都是垂淚，

布木布泰此時卻是鎮定了下來，她輕言安撫了順治兩句，目光看向多爾袞：「多爾袞，你繼續說。」

「總是要嘗試一下。」多爾袞道：「明國所為的，不過是收復遼東舊地，我大清願意交出遼陽撫順鐵嶺，甚至是盛京，只要明國同意停止進攻，給大清保存一條生路，什麼條件都可以先答應他們。」

多爾袞摘下鐵胄，伏在地上，自請革去輔政王，睿親王的爵位也不要了，願下刑部大獄，以為此次慘敗負責。

只有這一東一西的兩處要害，海州和鳳凰城同時堅守，大清才有緩過這一口氣的可能，也才有和大明議和談判的本錢，不然明軍突破這兩地，殺到遼陽瀋陽城下，即便他到時交出所有，怕也是無濟於事了。

順治一哭，殿中人的情緒都控制不住了，所有人呼啦啦的全跪下了，然後哭聲大作，整個崇政殿彷彿是變成了一個哭喪場。

扎薩克圖汗謹聽令，隨後說起土謝圖汗和車臣汗不聽大明號令，與大明為敵，請令出兵滅之。

兩日後。

……

「皇上……」

多爾袞叩首：「非如此，不足以說動明國群臣和隆武啊。」

沒有人回答。

……

意思是不許。

廣寧戰後，札薩克圖汗率兵返回漠北，土默特蒙古亦返回，只有張家口塞外三部和車臣汗的蒙古和圖書降騎兵，依然跟隨大明作戰，倒不是扎薩克圖汗和土默特蒙古不願意繼續為大明做戰，而是大明從整體和糧草方面考慮，決定罷了這兩支外援，以大明本身的精銳磨礪作戰為主。

……

事已至此，多爾袞心中再無僥倖，急急派人去傳令，令屯齊、耿仲明和拜音圖放棄蓋州，退守海州和牛庄驛，以增強兩地的防守，形成瀋陽、遼陽之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崇政殿中。

天啟二年，恥辱至極的廣寧之戰，今日終於可以一雪。

順治呆愣了一下，忽然捂臉哭了出來：「如果盛京也不能保留，那太祖和先帝創下的基業，不就等於是亡在朕的手裡了嗎？」

多爾袞留下的有相當一部分是蒙古旗，精力連續的失敗，這些蒙古人已經是心膽俱喪，大明將士剛剛登城，他們就成批的跪地投降。

這一會，順治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他本就聰明，也知道大清主力敗亡殆盡，已經沒有和明國決戰的能力，議和是眼下唯一的一條生路，但亡國之君的念頭，始終在他腦中盤旋，令他一時無法放下，於是哭道：「就怕隆武不同意……」

多爾袞搖頭，痛苦地說道：「是，海州遼陽、鐵嶺撫順，甚至是盛京，都可以全部交還給明國，只要明國同意大清回到原先的屬地，也就是女真建州在赫圖那拉的祖居地，並不再追究過往的責任，和睦相處，大清願意去除國號，變回建州女真，重為明國的從屬。」

三日後，多爾袞終於是回到了瀋陽。

「臣領旨！」

「直搗黃龍，拔除建虜，恢復遼東，在此一舉！」

其次，在見到大明皇帝之後，發現和傳說一樣，大明隆武雙底不但年輕，而且極其睿智英武，一雙清澈的眼神，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談笑中，自有威嚴，令人不敢仰視，心裏遂明白，怪不得叫天子，果然是天之驕子也。

小順治聽完卻是呆愣，然後問道：「連盛京也要交出嗎？」

錦州。

……

除了和*圖*書議和，再沒有其他辦法。

……

風塵不洗，鞍馬不停，多爾袞自知罪責重大，他不敢回府，直接進宮請罪。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廣寧明軍大營，大明皇帝的祝賀收復廣寧的聖旨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

多爾袞滿臉是淚，先是謝恩，接著說了海州和鳳凰城的危急，然後在順治惶問可有何計時，他再次跪拜，堅定地說道，錦州雖然兵敗，但海州依然可以堅守，就算是戰到最後一人，也絕不讓明軍逾越一步，但海州究竟能堅守多久，他卻不敢保證，因此，為了延緩明軍進攻的腳步，也給多鐸更多的準備時間，他諫請順治小皇帝即刻派人向明國求和，並建議以內院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巴哈納為主使，賦閑在家的祖大壽為副使，出使明國。

廣寧以後，等於是真正進入了遼東的腹地，道路運輸將遭遇挑戰，而從探騎和斥候回報的消息看，多爾袞不出所料的執行了堅壁清野的政策，廣寧以東，幾百里的範圍里，到處濃煙滾滾，建虜正在焚燒破壞一切所能破壞的東西。

扎薩克圖汗有些失落。

……

——大清敗了，禮親王死了，禧郡王死了，裕郡王降了，大清第一猛將，先帝親賜的巴圖魯瓜爾佳·鰲拜，還有圖賴，詹岱，達爾漢，鄂碩，不盡其數的名字，都湮沒在了松錦之間，漢軍旗和蒙古旗就更不用說了……

布木布泰看向順治：「皇上，你說呢？」

「一切都是臣的罪責，臣罪該萬死。」多爾袞再一次叩首，眼中也有了淚水：「現在海州和鳳凰城還在我大清的手中，我大清猶有議和的一絲可能，如果兩地失守，怕是想要求和也不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漢人有一個典故叫卧薪嘗膽，戰敗的越王為了保存國家，甚至能做吳王的奴僕，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後來終是滅吳稱霸，我大清今日要想保存，非是向越王學習、向明國求和不可。」

「千里遼東，處處都是戰場，m.ｈeｔuｂoｏk.com.ｃom絕不讓明國有一日安寧！」

……

「起~~」

——原來，扎薩克圖汗想要藉助大明的力量，或者說在大明不反對的情況下，統一外蒙古。

……

是日，札薩克圖汗離開廣寧，去往錦州，覲見大明隆武皇帝，梁以璋隨行。

至於隆武皇帝問起的哥薩克騎兵和羅剎國的事情，他就自己的所知，毫無保留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緩兵之計？」布木布泰問。

都不行。

兩年關上路，三度病中過。衰為沙場早，愁緣世網多。

不久，城中哭聲大起。

順治小皇帝和布木布泰（大玉兒）聽完多爾袞所說，小順治面色煞白，布木布泰滿臉是淚，母子二人只差沒有抱頭痛哭了。

多鐸為守衛海州的主將，多爾袞為他留下一萬人，令他不惜一切，也必須堅守海州和牛庄驛。

馬蹄急急，人心惶惶，從廣寧一路撤退的建虜兵馬，一個個宛如喪家之犬，雖然有豪格和多鐸兩個猛將王爺斷後，並負責堅壁清野，但眾軍的驚惶，卻依然止不住。

隆武陛下看在眼裡，但卻並不吱聲。

「拜見大明皇帝陛下~~」

所有人都意識到，完了，大清怕是要亡了啊。

「王師饒命啊，我等願降~~」

「你既為我大明冊封的國公，就有衛護我大明的義務，大明亦有支援你們的職責，羅剎國狼子野心，恃強凌弱，竊人土地，滅人百姓，乃天下第一惡，哥薩克騎兵騷擾不斷，此二者，都是不可交也，未來怕終有一戰，你回去之後，一定要早做準備，提前預防，不然事到臨頭，就會來不及。」大明隆武皇帝道。

「隆武雄心極大，所為的可不止是一個遼東，戰事以來，耗費更是巨大，如果能不動兵戈，輕易收回遼東土地，他說不得會考慮一二。」

但在如今風雨飄揚，大廈將傾的危急下，又有誰能擔起這個擔子？

「明國能同意議和嗎？」布木布泰試淚：「如今情勢下，那隆武皇帝怕不是要將咱建州女真連根拔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