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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根本不見他們，只是公事公辦，派了幾十個騎兵護衛（監視）他們，往後方眾軍而去。

因為眼前這些關寧騎兵的總將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表哥，原寧遠總兵吳三桂。

陛下低頭查看之時，眾人也都微微緊張，猜測著京師發生了什麼大事？以致於蔣閣老要送來六百里加急的急件？

九年前，高文采離開大明，隻身出關之時，高翔剛十歲，還是一個稚嫩的孩童，但今日卻已經是長成了一個大人，被朱慈烺收在了錦衣衛。

原來，那個所謂的劉天王，竟然就是張獻忠的諸多義子之中，唯一一個逍遙法外，還沒有被朝廷緝拿到的劉志！

而在他們周邊前後，幾十個關寧騎兵正虎視眈眈的監視著他們，但使他們有所異動，立刻就會將他們全部斬殺。

馬車裡，祖大壽閉目養神。

兩人目光對視，高文采已經滿眼是淚。

但他還是不擔心。

不能，你能勝過的只有後世的先進和遠見。

朱慈烺用硃筆回批。

祖大壽是朝廷大逆，但是遇上，明軍上下自然是要緝拿的，而不管祖大壽有沒有什麼建虜使者的身份。

最初的時候，蔣德璟並沒有急報隆武帝的打算，只想著調查清楚，等到隆武帝回京之後，再細細稟報，畢竟只是千人的民亂，且很快就被平定，蔣德璟不想讓陛下分心。

天底下有多少乞丐，不是丐幫幫主決定，而是皇帝決定的，同樣的，天下有多少流賊，也不是李自成張獻忠這樣的人決定的，同樣還是皇帝，或者說，是國家的政體和行政理念所決定的，劉志雖然是一個穿越者，但就他的理念來說，卻絲毫沒有一個穿越者的先進和遠見，更沒有憐憫，只有殺戮和報復，而就殺戮和報復來說，你還能勝過這個時代、經歷過戰亂飢荒，人吃人的古人嗎？

但祖澤清失望了。

朱慈烺道。

這是飛報的最後一句。

因為多爾袞燒毀一切，實施了堅壁清野和-圖-書，孫傳庭又是一個謹慎的性子，所以大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太快，現在吳三桂馬科的前鋒騎兵，剛到了距離牛庄驛六十里、距離海州八十里的西寧堡，孫傳庭率領的主力中軍，則剛過了平洋橋。

因為來的是建虜的使者。

錦州寧遠都是關外的風雲之地，明末清初，多少豪傑英雄在這裏拋頭顱灑熱血……

建虜只能是無條件的投降。

祖澤清面色通紅，又害怕又擔心。

而就能力來說，劉志比之李自成張獻忠又相差十萬八千里，自命不凡，以恐懼懾服部下，這樣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

所以劉天王的造反，相當異類，從陝西當地官府到朝廷內閣，都相當重視，所有人都想知道，劉天王為什麼造反？

……

雖然他知道劉志身份的不一般，就如同劉志也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一般一樣。

對於寧遠，朱慈烺已經很是熟悉了，但在殲滅建虜主力，收復錦州之後，看向寧遠的心情，卻又格外不同。

——陛下特意叮囑過的，但有劉志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報於他，於是蔣德璟急忙令人飛報。

克複錦州，孫傳庭正統帥大軍向海州進發，遼南有高斗樞，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錦州了，

錦州城最初南北展45丈，東西展95丈。弘治十七年（1504），復加築，使城之形狀如盤，故俗稱盤城。有東、南、西、北四門，分別稱寧遠、永安、廣順、鎮北，四門之後都有瓮城，遼東戰起之後，錦州城不止一次的加固，到現在，早已經超過了當初的規模，建虜被圍在錦州之後，在阿濟格的命令，又拚命加築，修建各種工事，一場戰事下來，錦州被變成了一座大軍營，又或者是一座大牢房。

第二日，車馬轔轔，旌旗飄飄，大明隆武帝皇帝朱慈烺離開錦州，御駕返回京師。宣大總督張國維和遼東巡撫黎玉田留在錦州，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ｏｍ暫時署理，因為是皇帝的車駕，隨行眾多，朱慈烺也沒有輕騎快返，為的就是沿途欣賞關外的風景，謀划整個遼西的建設。行進之中，朱慈烺不時還會命令停下，實地探查，因此每日只行五十里，四天後，朱慈烺的御駕來到寧遠。

朱慈烺的表情卻始終平靜，看完之後，他將急件遞給倪元璐。

在寧遠休息一日，視察覺華島碼頭之後，第二日，朱慈烺的御駕離開寧遠，往山海關行進。

——若不是隆武陛下有旨，孫閣部有令，他非是一刀結果了祖大壽不可！

在廣寧騎兵的監視下，巴哈納和祖大壽去往平洋橋。

聽到建虜派祖大壽為使者，第一時間，朱慈烺微微驚奇，隨即明白了多爾袞的用意。

寧遠文武迎接。

但隨著後續的調查，蔣德璟卻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而隨著深入，周邊的明軍越來越多，而建虜派了祖大壽為使者的消息，也漸漸傳了開來。很多明軍將士聚集在路邊，對祖大壽的馬車指指點點，更有人高聲怒罵叛賊。

而在軍事之外，國內的政治改革在幾年的休養和消化之後，也可以執行新的開始了。

只不過時過境遷，大明已經沒有必要再和建虜談判了。

「傳旨，明日啟程，返回京師。」

甚至是到遇見昌平總兵劉良佐，劉良佐出言諷刺之時，祖大壽都面不改色。

今日剛剛收復錦州，不知道內閣是有什麼急務？

一個年輕的，剛二十齣頭的錦衣衛走了出來，眼中都是淚。

——原來，內閣稟報的，乃是三邊榆林的一場亂事。

兩個月前，也就是錦州之戰正進行到關鍵的時候，有一股亂民在榆林聚效造反，帶頭的人綽號「劉天王」，試圖攻擊米脂縣城，搶奪糧倉和兵庫，三邊總督高名衡聞報，正準備調兵，但下一個傳來的卻是捷報，原來，榆林兵備道都任帶兵一千，輕鬆的就剿滅了這股亂民，除了那個「劉天王」帶著和_圖_書少量的親信逃走，剩下的亂民已經全部向朝廷投降。

朱慈烺也不擔心。

馬蹄聲急促，一名信騎急急而來，隨即田守信接了，交到隆武帝的手中。

朱慈烺臉色凝重，打開了看——自從繼承皇位，改革內閣，成立軍機處以來，朱慈烺對於朝政細節和小的事務，已經不在過問，而是完全交給內閣處置，現在他出征在外，就更是不管，除非是特別的急務，內閣不能決，又或者是內閣成員有異議，相互不能達成一致，票擬是同樣的數目，難以抉擇的情況下，內閣才會傳報於他，請他定奪。

但只是一半，洪承疇還沒有放呢。

……

又不知道祖大壽如何面對寧錦的父老鄉親？面對大明的故朋親友呢？

因為在遼東之後，在北面還有更廣袤的地方，也還有更強大的敵人，如果不改革，大明就無法面對，更無法為前線將士源源不斷的輸送糧草和輜重。

高文采參拜時，隆武帝朱慈烺從案後轉出，親手將他攙扶。

隆武帝以下，大明所有文臣武將都是欣慰，廣寧克，錦州復，大明一舉收復遼東，平定建虜的夙願，已經不再是理想，而是實實在在，也許很快就可以達成的現實了。

車輪向前。

祖澤清很失望。

也就在途中，朱慈烺得到了孫傳庭的軍報。

至於山西義士秦厚德，自然也都按照高文採的意思去辦理。

劉良佐出身遼東，曾經在他手下為將。

一隊十幾人的建虜騎兵，護衛著兩輛揚著使者旗的馬車，正在道上等待。

……

……

至於劉志，在他的意念里，早已經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

以其功，朱慈烺拔高文採為錦衣衛副指揮使，賞金銀，擢都督同知，賜鬥牛服，仍在軍情司效力，地位僅次於李若鏈。

朱慈烺眼眶也有點紅，但他身為皇帝，不能輕易落淚，只能轉頭說道：「高翔，還不快來拜見你父？」

所以，朱慈烺想更多的是祖大壽。

對於蔣德璟倪ｗｗw•ｈetｕｂｏｏk•com.com元璐這些歷經十幾年大亂的大學士來說，像劉志這樣的小匪首，實在是太過尋常和普通了，加上現在漸漸國泰民安，建虜也即將要被平定，天下大勢正逐漸穩定，早已經沒有了崇禎年間，烈火乾柴的景象，因此他們對劉志的作亂，絲毫都不擔心。

吳三桂沒有派人罵，只是不見，論起來，還算是給他這個舅舅留了情面。

「高愛卿，快起！」

除了彙報軍情，說建虜集結敗兵于海州和牛庄驛，復州蓋州的殘兵殘將也都退回海州，以多鐸為將，妄圖死守之外，孫傳庭也急報了建虜方面的最新情況，說，多爾袞雖然大敗，並被罷黜了親王的爵位，但依然擔任領輔政，為建虜朝局的實際掌控者，而多爾袞擔任領輔政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發出了求和信息，並且派了大學士巴哈納和祖大壽兩人為使者，往大明議和而來了。

倪元璐雙手接過，展開了看，看完之後，臉上露出微笑。

卻是高文采之子高翔。

不知道祖大壽如何想？

……

「陛下，是內閣轉來的急件！」

現在，工兵營正在城中拋灑石灰，掩埋屍體，防止可能的瘟疫。因此，雖然隆武帝有入城的心思，但為了防疫，他還是不得不放棄。

車中的祖大壽卻始終面無表情。

西寧堡。

……

祖大壽卻始終平靜，他是大明朝廷的大逆，若不是有孫傳庭的命令，吳三桂說不定早已經將他拿下了，

而劉志的造反也並非是活不下去，而是故意鼓動，製造官民矛盾，試圖亂中取利。

「臣已經下令全力搜查，務必抓獲匪首劉志！」

「不必緝拿，就讓祖大壽以使者的身份到京師來。朕要看，多爾袞有什麼花招？」

高文采父子相見，又是激動又是落淚。

黃得功則是握刀怒視，然後恨恨的呸了一口氣，用了一個從隆武皇帝那裡學來的新詞：「漢奸！」

祖澤清立馬車邊，在惶恐、不安之外，眼神又微微有些期待。

在朝廷的和_圖_書詔令，軍令面前，沒有什麼舅舅外甥可講的，如果他是吳三桂，他也會這麼做，甚至會殘酷，不但避而不見，說不得還會派人派人痛斥痛罵，責問他為什麼要投降建虜？以向朝廷表達忠心。

當初有多少的尊榮，現在就有多麼的視之如草芥、棄之如敝屐。

這也是亂民輕易被擊潰的原因，因為亂民上下根本沒有死戰的理由，只是起鬨，但見到官軍之後，立刻就一窩蜂的散了。

西寧堡距離牛庄驛二十余里，自從建虜屯集重兵于牛庄驛和海州，大明前鋒吳三桂和馬科的關寧騎兵出現在西寧堡附近之後，這裏就成了雙方對峙的前線。和過往不同，在經歷了連續的勝利之後，大明騎兵已經完全拋棄了對建虜騎兵的畏懼心理，整個上下煥然一新，面對建虜，不再是畏懼，而是迫切求戰，居高臨下的俯視。

要想在這個時代立足，要想留下姓名，真正做一些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利國利民的事情，就必須融入古人，但同時又忘記古人，時時提醒自己，不要為身上的龍袍所迷惑……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個道理，多爾袞果然很懂，用祖大壽為使者，看起來也有誠意，也算是完成了大明當初對於談判的先決條件。

完后，隆武帝朱慈烺攜高文采父子，在內閣大學士倪元璐，宣大總督張國維，南京京營諸位將官的陪同下，來到錦州城下，但卻沒有機會進城，只在北門仰望了上面的「鎮北」二字。

但今日，有一隊建虜騎兵出現在西寧堡前面的道路時，關寧騎兵卻並沒有攻擊。

「哦？」

自從隆武元年，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先後被剿滅之後，各地小股的流賊也被朝廷強力掃蕩，加上天氣漸漸轉好，冬有雪，夏有雨，新式農作物的推廣，各地落草為寇的匪徒，幾乎是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被朝廷大軍掃蕩一空，從陝西山西一直到河南山東，整個北方地區已經沒有什麼賊寇了。

「原來是祖大帥啊，久仰，久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