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情義
二人欠身應了。
不過李敬業陞官是件好事。
賈平安還很忙，外面陳進法正在使眼色，身後還有個人在等著，看著個子挺高的。
「多謝黃侍郎。」
賈平安就更沒提。
陳進法進來，「國公，新來的侍郎來了。」
「你原先在吏部多年，不過老夫並不看重這個，老夫卻看重你早些年在地方為官的履歷。」
國公最看重的果然還是老夫！
出了大門，賈平安在門外等著。
但賈平安卻說道：「那就不說。」
李敬業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啊！
李敬業想了想，李勣的眸色中多了悲哀，我的孫兒竟然連未來想做什麼都沒有謀划。
崔建的宦途出現在了賈平安的腦海中。
王璇依舊微笑，吳奎想翻白眼。
等他走後，賈平安叫來了包東和雷洪。
「叔父在。」
「竇公不坐會？」
「好事。」賈平安鬆了一口氣，「快去問問，我在外面等你。」
竇德玄嘆道：「不好說。」
崔晨乾咳一聲，「族裡有個要求。」
「如何？」
李勣默然，晚些說道：「本來老夫說身體不好，那便退下來，誰知曉陛下不肯……」
李勣擺擺手，「等兩年。」
「此後我在崔氏怕是難以為你提供助力了。」
尚書請新任侍郎喝一頓花酒，這是個保留節目。
「我還在刑部！」
……
王璇頷首，「老夫這幾年一直在地方任職，倒是和吳侍郎少見了。」
「老夫想了許久，那些年卻是疏忽了你們母子。老夫尋了族裡在長安為官的長輩，說了許多。」
吳奎：「……」
賈平安指指外面，小吏點頭，同時退後一步。
「崔建的叔父崔晨昨日去了吏部。」
崔晨看著侄子，有些惱火，「你要理解這些，否則還談什麼世家子？」
「張蒙。」
「好生做。」閻立本很是和氣，甚至還擠出了些笑容，「有事只管來尋老夫。」
李敬業想爆炸。
崔建看到邊上坐著一個年輕人，就微微頷首。
崔建默然坐下。
……
崔建說道：「我知曉這個，工部歷練出來的都是能員。」
「崔氏遇到困難別的士族也會幫忙，他們遇到困難我們也會出手，就這樣……一直許多年，未來也將如此。」
「想做官？」李勣問道。
崔建拿文書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兄長。」
閻立本指指自己的對面，示意崔建坐下。
接下來就是要請客吧？
帶路的小吏笑道：「一起吧。」
這是近乎于赤|裸的建言。
崔建笑道：「我習慣了。」
崔建心中暗喜，「和*圖*書是。」
崔建別過臉去，「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刑部是一個需要專業素養的地方，這個鐵憨憨哪裡會破案，在刑部的日子百般無聊，倒是幸福了平康坊的那些胡女。
「阿翁，你把我弄出刑部吧。」
但才兩句話就讓我坐下了……
我官複原職。
阿娘，你看到了嗎？
茶葉放多了，很苦！
去下面的州縣任職的話，對於此刻的崔建來說和貶官無異。
他沒提賈平安為自己去工部鑽營的事兒。
不存在的！
崔晨說道：「族裡的長輩說了，你的兒子以後會全力關注，你的女兒將來也會尋個好人家……至於你，族裡說了，會全力襄助，把你推進朝堂。」
這等時候賈平安不該是和新任侍郎在談話嗎？
這一步踏的格外的堅實！
賈平安說道：「你這性子還缺些定性，若是讓你下去為官是坑人害己，若是換個地方，譬如說工部，我擔心你監造的屋子會倒塌……」
賈平安剛溜出兩步，就聽李敬業在裏面說道：「阿翁，你這是欲求不滿，遷怒於人！」
年輕人不尊老！竇德玄一口老血憋著，「倭女後續還能來多少？」
請客呢？
「昨日都下衙了，你們那位先生就蹲在皇城外，非得拉了尚書和老夫去喝酒……老夫知曉這廝沒好事，果然，一番話說的天花亂墜，把崔侍郎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話說你先生為何不肯為你來老夫這裏說一番好話？」
說自家祖父熬的太長了會不會被打死？
第二日，賈平安看到了一個嘴角青腫的崔兄。
崔建在吏部多年了，一直沒動窩。此次他作為長史跟隨出征功勞不小，該動動了啊！
「從此我便比別人呆傻了些。從讀書到科舉成功，我本想把母親帶著離去……哪怕不合規矩也要如此，我甚至考慮過會付出什麼代價，但……她走了。」
崔建回以微笑，「是啊！」
吳奎抬頭，賈平安已經起身了，「我這裡有事，剩下的吳侍郎給王侍郎說說。」
賈平安從不覺得所謂的世家內部會是一團和氣。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
吳奎也得了新任侍郎到來的消息，正在值房裡唏噓。
「吳侍郎。」
「侍郎。」
人類缺少安全感，所以就發明了制衡這個手段，無處不在。
倭女之事解決后，戶部對倭女的興趣大增，竇德玄尋了賈平安，老臉紅了許久說不出話。
「刑部好。」
可對於劉祥道來說，他巴不得李敬業這個刑部https://m.hetubook.com.com之恥早點滾蛋。
崔晨嘆道：「長輩們也沒想到你對當年依舊耿耿於懷。可是三郎，家族就是如此，若是家族對每一個人都關切，你為官多年當知曉這不現實。」
李敬業大步進去。
所謂推進朝堂，便是為相之意。
賈平安看了一眼他嘴角的青紫，「我怕了嗎？」
新官上任上官要敲打，比如說讓你多站一會兒……後世說的學習時間就是這個。
可一紙命令下來，濤聲依舊。
晚些賈平安在值房外等著，衝著李敬業指指裏面。
陳進法說道：「國公請你去。」
賈平安搖頭。
竇德玄飄然而去。
他搖搖晃晃的出了值房，一臉別惹我的模樣。
這等時候賈平安若是尊老就該主動詢問，譬如說：竇公你只管說，啥事好說。
賈平安說道：「好生做。」
「老夫在兵部的時日不短了，這又來了一個，哎！」
隨即默然。
還是郎中？
崔建默然。
崔建起身，隨即去拜會另一位侍郎黃晚。
李敬業欲哭無淚，「兄長，我依舊在刑部，是郎中。」
王璇！
竇德玄搖頭，「老夫事多。」
李敬業深吸一口氣，「阿翁！」
賈平安頷首，「喝茶。」
他微微點頭。
他出了值房的門，仰頭看了一眼天空，覺得順利的不敢置信。
「若是我有事外出，你二人要好生看好兵部。」
李敬業的心態炸裂了。
他進宮謝恩，隨即出來，消息已經傳開了。
「查查崔建這兩日見的人，外人！」
他看著崔建，認真的道：「家中希望能在吏部有人。」
賈平安昨日想過崔建來兵部的可能，但隨著王璇的到來，這個可能已經消散了。
閻立本堪稱是大唐最橫的尚書，所謂的技術大牛說的就是這位。
崔建抬眸。
崔晨竟然和氣了許多。
「刑部哪裡好？」
吳奎有些懵，等到了賈平安的值房后，見到新任侍郎時就頷首，「原來是王侍郎啊！」
崔晨含笑，「那時你有些呆傻。」
世家不是世外桃源，什麼只要你聰慧就能獲取全部資源，隨後家族大力培養……
「啥？」
外面站著一個小吏，有人過來，小吏微微搖頭，直至值房關閉的大門，示意此刻崔建有事。
但他有些心虛。
烏煙瘴氣！
閻立本這般好說話？
「工部算是個好地方。」賈平安此刻的眼界不低，「那裡做的是實事，少了許多爭鬥。最容易進入帝王的眼中。」
賈平安覺得不對。
崔建說道：「我讀書比別的孩子
https://www.hetubook.com.com晚一年。」吏部崔建的值房裡，叔父崔晨坐在他的對面，對眼前的茶水看都不看一眼。
去哪？
要炸！
隨即他分管的官吏們來見面，一番交談后各自散去，兩個小吏留下了。
黃晚那裡更是好說話，笑眯眯和氣的讓崔建不敢相信。
縣尉也不錯，但為何是南方？
李敬業嘟囔道：「那我去監造陵寢想必能行。」
崔建搖頭，「任命來自於上，非我能決斷。」
催胸呢？
「這是被人給揍了？」
李敬業說道：「當然想。」
「去問問吧。」
這是基調。
崔建來了。
為相的誘惑誰能抵禦？
「竇公是想問後續錢還能來多少吧？」賈平安瞭然。
英國公，虎毒不食孫啊！
心腹說道：「來了也不怕，趙國公對您可不差。」
裏面傳來了李勣溫潤的聲音，「進來。」
賈平安不為已甚，「竇公，後續的倭女各道都要分配一些，特別是南方。窮山惡水，娘的，沒人願去，用倭女勾引著，好歹能去些人。」
崔晨嘆息，「如今朝堂上皆是帝王的心腹，我等士族卻淪為了看客，三郎，要努力了。」
崔建抬頭，眼中多了些別的，「阿耶去的早，阿娘體弱多病，於是我從小就跟著叔父長大。」
「工部侍郎。」
崔建趕緊坐下，隨後閻立本問了他的基本情況。
包東繼續說道：「崔建的父親早去，母親體弱多病。他從小就跟著叔父崔晨過活。後來考中科舉母親就去了。他的娘子乃是獨女，就把丈人丈母接到了家中一起照拂。丈人早些年去了，丈母還在，平日里也稱為阿娘。」
崔建的眼中多了些眷戀，不是對家族，而是懷念母親。
人性本貪，人性本私，從未有過什麼大公無私。
崔建仰頭看著天空。
崔晨的嘴角微微勾起。
此後崔建一步步爬了上來。
按照程序來說，新人來了賈平安該和他交談一番，隨後再為他引見吳奎。
崔建起身出迎。
這……
「是啊！」崔建微笑，「我在四歲時就比別人聰明。」
好猛！
竇德玄一臉正氣凜然，「老夫哪裡會管此事。」
李勣坐在案幾后看文書，聞聲抬頭揉揉眼角，「怎地來了？」
賈平安不禁倍感欣慰。
陳進法來了，吳奎訝然，「怎地？」
誰不想呢？
「你原先在千牛衛整日鬧騰，去了刑部后就好多了，也老實了許多。」
李敬業炸裂了，「那我呢？」
不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在意？
看看他的履歷，縣尉三年，縣令五年，刺和-圖-書史最短。
……
崔晨頷首：「你該知曉賈平安的立場，他如今和帝后一致，都想削弱了世家門閥。這樣的人說是我崔氏的死敵也不為過。三郎，疏遠他！」
進了工部后，先去拜山頭。
崔建站在值房外面愣了一下，晚些去了自己的值房。
李敬業炸裂了。
「我們榮辱與共。」
侍郎就是重臣預備役。
「阿耶去了之後，阿娘告訴我，人太聰明會被欺負。」
出仕後去了南方擔任縣尉。
二人坐下。
「竇公可是有話說？」
……
賈平安一直在發出請求，讓朝中趕緊把兵部侍郎給配齊，今日總算是來了。
「我比他們聰明了些，於是就有人去尋了阿娘，說我輕浮。」
竇德玄起身，「走了。」
賈平安：「……」
手段不錯。
賈平安不想去調查朋友，但……
在吏部原地飛升有難度……哪怕崔建和世家的關係並不密切，但吏部這個部門太緊要了，皇帝不能讓世家染指。
賈平安記得去年老李還有隱退之意，怎地就變了呢？
等二人離去，陳進法進來說道：「國公，他們乃是百騎的人，這些事弄不好就會傳到陛下的耳中去。」
此次李敬業隨行征伐倭國，而且還是一路總管，這讓劉祥道覺得刑部的劫難該走了……李敬業回歸之時，就是飛升之日。
閻立本和黃晚和氣，於是崔建的工部第一日很是順利。
崔建進了書房。
世家的利益更大！
崔建說的時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見過閻尚書。」
子女的未來能保障的誘惑誰能抵禦？
「先生說年輕人剛出學堂，最好挨幾頓毒打，把期望值壓低一些。」
這廝在刑部正事不幹，整日就和屬下聊天扯淡。這也罷了，可這廝還喜歡拉著下屬去平康坊，說是什麼甩屁股。
妻子看了他的嘴角一眼。
賈平安微微眯眼，「王侍郎來了，以後我兵部自然蒸蒸日上。陳進法，請了吳侍郎來。」
他有些鬱郁。
世家是由人組成的一個團體，每一個父母，包括祖父祖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獲取最好的資源，你要說大公無私……
崔晨微笑，「從小你就是個聽話的孩子。」
「是。」
「是。」
「再有三年！」崔晨走了。
崔建頷首。
可……
但只是一句話后，賈平安就把二人之間的程序劃上了句號。
一句話里的信息很豐|滿。
崔晨終於低頭看了一眼茶杯，「三年。」
他的眼眶紅了。
下衙后，他回到家中。
賈平安覺得崔兄真是個倒霉催的，從認識以來就沒見他安穩過。
「和圖書士族呢？」崔建的眼中多了一抹譏誚。
賈平安走出了兵部，淡淡道：「制衡。」
「王璇手段不錯。」崔建坐下。
「阿翁說他想退，可看著這大唐蒸蒸日上的，竟然又想多干幾年。」
賈平安頷首。
賈平安趕緊溜。
消息來的很快。
值房裡，刑部尚書劉祥道神色複雜的道：「才將來了任命，你官複原職。」
崔建漫不經心地問道：「黃侍郎那邊有個張蒙看著挺精神。」
但動哪裡？
崔晨愕然。
「士族啊！」崔晨微笑，「一體的。」
崔晨深吸一口氣，「你的孩子族裡會關注。」
李敬業被自家祖父毒打了一頓，來尋賈平安訴苦。
李敬業永遠都是這般快樂，「說是我的任命下來了。」
來人身材高挑，一股子氣質讓人不禁心生好感……這種氣質叫做溫文爾雅。
崔晨拿起茶杯輕啜一口。
「吏部的茶水不錯。」
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來人拱手，「王璇見過趙國公。」
「一派胡言。」
……
賈平安也沒興趣泡什麼茶，說道：「我的事多。」
崔建只是微笑，並未說話。
「……」
那氣勢驟然睥睨。
王璇出身王氏。
「兩說。」吳奎很清醒，「趙國公那邊是統領兵部，下面就老夫和新任侍郎，趙國公會對誰更親切些……」
崔建看著他，緩緩，但卻很認真的搖頭。
崔建問道：「叔父說了許多，可是說的小賈嗎？」
崔建笑道：「是啊！怕什麼？」
小吏笑道：「可不是，算學出來的學生就是這樣，走路帶風。」
崔建抬頭，點頭，「我這便進宮謝恩。」
「見過崔侍郎。」
崔建看了他身前的茶杯一眼，抬眸道：「是不錯。不過喝多了不好。」
李敬業此刻就在刑部。
去吧，去禍害別的地方。
「崔郎中！」
我去！
崔建笑了，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沒事，撞到了牆角。」
崔晨說道：「你早些年在外為官辛苦，也認識了些雜七雜八的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崔氏子，以後你要注意些。那些家中的對頭，該疏遠的就疏遠。」
「三郎！」崔晨愧疚的道：「這些年老夫疏忽了。」
「此後就是同僚，不過工部的官吏脾氣都不大好，但多是就事論事，你要習慣。」
李敬業氣勢洶洶的去尋祖父，賈平安擔心這貨耍橫，就跟著去。
剛出皇城，就有人進了吏部。
「阿翁。」李敬業怒不可遏，「我為何還在刑部？」
黃晚這話堪稱是交淺言深，甚至是把工部的為官秘籍都透給了崔建。
他看著崔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