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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紅顏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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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高水遠

第十五章 天高水遠

含光頓了頓,輕聲道:「大事為重,等你幫拓跋連城平定了草原,我就離開這裏。」
片刻之後,邵六從門內出來,道:「皇上讓娘娘進去說話。」
「拓跋連城和梁帝做了一筆交易,你知道嗎?」
翌日他發現她悄然離去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底,他時常做夢,夢中自己騎馬在草原上追逐一個影子,醒來卻是悵然若失。
含光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望著手中的雪蓮。
「謝謝你的雪蓮。」
「你為何騙我?」他的語氣有些低沉,竟有些黯然神傷的意味。
「我將他安置在一個安全之所,你若是想與他團聚,便斷了不告而別的想法,否則,」他說到這裏,故意停住不說,唇邊掛笑,又像是威脅,又像是揶揄。
含光避開了他的視線:「你許諾過的,從未實現過。入宮並非我所願,以前是因為有父親在,含光不敢擅自離去,怕牽連父親,如今含光已是孑然一身,毫無牽挂,皇上若是強留,含光便不告而別。」
邵六守在門外,見到含光,一怔之下竟有點囁嚅:「虞,淑妃娘娘。」
「那你離開這裏,和我回去。」
含光一時間竟然有點心虛,避開了他的視線,淡淡道:「我何時騙過你?」
「你打算怎麼辦?」
入夜,下了今夏第一場雨。含光守著靈堂,將紙錢投入火盆,香煙繚繚中,她似乎看見了他清淡的笑容,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這個簡陋的小院,從此再沒有這個人。
國難當頭的時候,個人恩怨拋之腦後,這是虞虎臣幼年時時常對霄練說過的話,那時,他從未看過含光,私心裏只對唯一的兒子寄予厚望,盼他橫刀立馬縱橫沙場,揚名立萬青史留名。含光那時也未想過有朝一日,霄練會歸宿梁國,而虞虎臣竟然會謀反。虞家世代忠良,忠心為國,卻最終被父親畫了個污點,每每練習虞家刀法的時候,想起祖輩累世鮮血積累的忠烈聲名,她心裏說不出的憾然,到底意難平。
洛青穹抱拳:「多謝淑妃娘娘。」
屋內一下子靜默下來,他沒有立刻開口,目光卻鎖在她身上,似是一股透骨而入的風,想要看透她,一直看到她心底的最深處。
他放下書卷,苦笑:「本是我該為你做的,何來言謝。」
「朕暫時不去管這股梁兵。只要廣擁關能堅守五日,局勢便會改變,那時才是東陽關出兵解圍的日子。」
「皇上沒有滅梁的打算?」
「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含光在寨子里沉思了許久。
含光掙了兩下,竟是絲毫也不見他鬆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握著她的手腕,生出一股痛意來。
邵六又低聲道:「皇上為你受了傷,你隨我去看看吧。」
按照草原的習俗,含光將林晚照火化。
含光應了聲好,當夜便留在了將軍府,連夜繪出一張虎頭山的輿圖,標明了幾條從東陽關到廣擁關的路徑,但無論那條路,清風峽是必經之道,即便幾日後,伏兵已經神疲力竭,但伏兵身居有利地形,必定會有一場惡戰。
「我先回虎頭山,派人在清風峽的東側守著,萬一有梁兵的動靜,或是梁兵換了伏擊的地點,我好及時告知洛青穹。」
含光施禮,上前將輿圖交給霍宸,便告辭要回虎頭山。
進了屋子,邵六望著靈堂里牌位,上前鞠了三下,又燒了些紙錢,這才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含光。
「皇上心胸廣闊,何必和小女子一般計較,含光先告退了。」
含光抬起頭,緩緩道了聲好hetubook•com•com
城門之上的守城士兵見含光是個女子,容貌出眾,器宇不凡,又直呼守將洛青穹大名,似是來頭不小,當下不敢耽誤,便立刻去通報。不多時,城門放下,從城門中出來幾位將士,對著含光施禮:「洛將軍有請。」
他急聲道:「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洛青穹站著門外相迎,躬身施禮:「淑妃娘娘。」
含光恍然未聞,直到燒完了手中的紙錢,才緩緩起身,打開了院門。院外立著幾騎人馬,打著火把,為首的是故人邵六。
含光急道:「你,」
「梁兵設埋伏,針對的是東陽關的救兵,並不是山寨里的人,你不必憂心。」
含光無可奈何,霄練如今已經是她唯一的親人,虞家唯一的男人,她不能不管不顧。她決定先見到霄練再說,屆時帶著他一起遠走高飛,從此離開京城那個是非之地。
十一月十六,兩國帝君會於邊城,梁帝突然擲杯為信,襲殺商帝。商帝突圍,退守廣擁關,梁兵兵臨城下,對商宣戰,史稱邊城之變。
身為商國臣民,家仇國難當前,她無法做到龜縮避世,而挺身而出,便要重新面對那個人。她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故意戲弄,兩人明明隔著天涯海角的距離,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重逢在一起。
他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緊緊撰在手裡。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心裏竟然閃過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手上不知不覺用了全力,彷彿一個不慎,她便想上次一樣斷然離去。
「不許走。」
屋內靜默一片,霍宸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低聲道:「在我心裏,你從來不是普通女子,我知道你有一身的本領,上陣殺敵不弱於男人,但我已經錯過一次,再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我不能讓你涉險。」
含光站著山頭上,遙遙的望著廣擁關的方向,心裏思緒萬千,五味雜陳。
他依舊俊美無儔,比之一年前,更加成熟沉穩,眉宇間睥睨天下的氣度愈加卓然。
含光進了城,徑直到了將軍府。
不知為何,她懷疑過他對她的感情,但從沒懷疑過他運籌帷幄的機謀和掌控天下的能力。
他亦是一怔,默默注視著她。
含光當時便是一震,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含光施了一禮:「既然皇上都有安排,那含光先行告退。」說罷,她轉頭看著洛青穹,「洛將軍若有用得上虎頭山的地方,只管開口,虎頭山上雖都是山匪,但也是商朝的山匪。」
「皇上打算如何對付這些伏兵?」
含光略有點尷尬,低聲問道:「皇上起了么?」
帳篷內明燭高照,鋪著厚厚的氈毯,踏上去悄然無聲。他的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布上隱隱露出血色。左手握著一本書,仍舊是當年秉燭夜讀的模樣,微微蹙著劍眉。
「是林晚照寫了一封書信。」
霍宸送永寧公主和親的事,她早有耳聞,當時也曾想過梁帝是否心懷叵測,但轉念一想,霍宸乃是人中龍風,素來謹慎精細,深謀遠慮,想必也是有備而來,便不再擔憂,只是隱隱有點想念承影,聽聞他已身居驃騎將軍,隨同霍宸一同前來。可惜相距很近卻無法得見,只是萬沒想到,梁帝果真懷有狼子野心,居然卑鄙無恥以和親為餌,誘霍宸入局。
這種讓人無法喘息的凝望讓她很不自在,索性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先開口問道:「皇上有何話說?」
霍宸笑容繾綣,握著含光的手,柔聲道:「我這樣做,不過是想要留下你。我留你在宮闈,並hetubook.com.com不是為了利用你,更不是忌憚你父親,只是想把你留在身邊,一生一世而已。」
含光望著那封信,心裏一酸,信在,人已不在。
他心裏驟然一痛,啞聲道:「含光,你對我,真的再沒有別的話說么?」
「誰?」
霍宸忙道:「你先留下,我還有事要與你商議。」
邵六大喜,忙走出庭院,帶著含光到了拓跋連城的駐地。
她微微扭頭,淚眼朦朧中,看見霍宸站著她的身後。
含光掉開目光,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
含光以為,此刻洛青穹應該已經知道霍宸被圍困的消息,一定會立刻點兵啟程前往廣擁關解圍,但奇怪的是,東陽關城門緊閉,城牆之上士兵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竟不像是出城救駕的意思,彷彿要死守城池。
他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讓你再離開。」
含光激動起來:「我也是商國人,梁兵殺了我家人,逼死我母親,你要我坐視不理么」
含光索性直言不諱道:「我的確是含糊其辭,存心讓你誤會,不然你定會派人守著我,我那裡走得脫。」
含光低眉看著雪中蓮,想起林晚照的死,不由悲從中來,眼淚奪眶而出。
時隔兩年,聽見「淑妃」兩個字,他和她都是齊齊一怔,心裏翻江倒海一般百味雜陳,隔著燭光,兩兩相望,過往時光從眸間流轉,只覺風霜染遍,無從話當年。
當年驚風城破,家人被梁兵追殺,江伯父死於梁兵刀下,母親被梁兵逼得跳崖而亡,這筆血海之仇,一直被她放在心底,一日也未曾忘記。如今兩國開戰,事關國讎家恨,她難道要袖手旁觀?況且,被圍困在廣擁關內的,除了承影還有他。他是商國的帝君,一旦有失,將會軍心大亂,朝局不穩。若是東陽關的救兵沒有趕到,而廣擁關已經被梁帝攻下,那後果不堪設想。
就著燈光,邵六手中是一朵碧色的花朵,花瓣宛若青玉一般通透碧瑩,隱隱有一股奇香撲鼻而來。
去年初夏,含光將林晚照的骨灰送回到他的家鄉寧城。因寧城離虎頭山只有幾百里距離,含光安葬了林晚照便回到了虎頭山。
霍宸沉聲道:「該說謝的人,是我。若不是你報信,也許到了秋日,我才得知消息。」
「我當時是說,要離開草原,並非跟你回去的意思。」
洛青穹等人告辭退出。
霍宸從書案后拿出一封信,「洛青城上報京城的奏摺里,夾帶了這封信。我曾見過林晚照給你開的藥方,當時覺得那字有些眼熟,便找來林晚照的藥方一字一字的對照,確信是他。我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倖來到這裏,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
「那你為何按兵不動?」
「女人又如何?難道只配在深宮後院勾心鬥角,或是被男人圈養,被女人算計」她衝口而出,說完自己卻是一怔,舊日之事立刻湧上心頭。
「我知道,是你和林晚照,給洛青城帶的信,對嗎?」
「梁帝若不來犯,我自然不會挑起兵戈之爭。」
虎子在含光身後喘著粗氣,邵六驚懼的退後了幾步,道:「我是來送東西的。」
含光不得其解,正在疑惑,城牆之上傳來喝問聲。
他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忘了一個人。」
「不用你帶路,你繪出一張輿圖,將那小路標出來便可。」
「梁帝不過是給拓跋連城銀兩,而我會派人幫助拓跋連城統一這片草原,讓他成為這片草原的霸主。所以,他選擇和我朝訂立盟約。但是,拓跋連城是個和圖書守信的人,我也不會讓他違背盟約,那一千匹党項馬,照樣送到梁帝手中,讓他不至於對拓跋連城起疑。」
含光一早起身,便來到霍宸門外。
含光默然不語。
「皇上,淑妃到了。」邵六低聲說了一句,便彎腰退了出去。
洛青穹躬身退下,將門隨手帶上。
兩年的時光,朝夕相處,他如兄如友,已融入了她生命的一段光陰。此刻驟然離去,讓她措手不及,只覺得天大地大,竟然再也沒有一個人可親可近,再沒有一個人可以對他敞開心扉。
東陽關和廣擁關中間隔著虎頭山,兩座城池東西呼應,互為支援。梁軍想要犯境,第一戰便是廣擁關,即便廣擁關失守,也要越過虎頭山這道天然屏障,,才能到達東陽關。因此,商朝皇帝歷來在廣擁關和東陽關布下重兵把守,易守難攻。但梁帝此次也是早有預謀,故意將和親定在冬季,算計著深冬大雪封山,山路難行,要從東陽關調兵來解圍,一時半刻難以抵達。
既然姓虞,既然是商國人,既然身負一身武功,國難家仇當前,她無法說服自己仿若無事,坐視不理。
「臣知曉。」
「有。」
「正和洛將軍在內議事,我進去通報一聲。」
「我已經料到,所以沒有讓洛青穹貿然出兵。」
霍宸聞言眸色一暗,竟像是有些傷痛。
含光迎著他的視線,明明看見了他眼中的真誠和情愫,但腦子裡卻浮現了往日的傷害,一時間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話。
「此番和親,我早知梁帝心思,提前數月便做了準備。離京之日便給拓跋連城去了密信。梁帝出發之時,拓跋連城已經秘密帶三萬騎兵趕到了梁國的西北重鎮萬安城。廣擁關生變的消息,傳到萬安城,三日足矣。所以,只要承影和薛明暉死守廣擁關五日,等到拓跋連城奇襲萬安城的消息傳過來,梁帝便會自亂陣腳。那時,我再帶兵從東陽關出發,殺到廣擁關,和城中人馬裡應外合。至於清風峽的那股伏兵,天氣這般寒冷,他們埋伏在山野之間,不消三日,士氣已經消散大半,等到五日之後,洛青穹率兵殺過去,不費力氣便能剿滅,根本不足為懼。」
霍宸心裏一片黯然,她近在咫尺,卻彷彿隔了萬水千山。他滿腹相思,一腔熱誠,卻無法說服她,讓她再信他一次。
含光一怔,卻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微微低垂,望著那盞燈火。
含光坐在烏金上,回頭望著那個小院,喃喃道:「葉落歸根,我送你回家鄉。」
霍宸見她望著輿圖,便起身站在她身側,低聲道:「梁帝此番設下圈套,並非心血來潮,已是養精蓄銳了三年,意欲從廣擁關揮兵南下奪取中原。東南六州的兵馬後日便會趕到東陽關,此戰,我定讓梁帝元氣大傷,十年之內,喘不過氣來。」
「你,」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重逢的驚喜,衝去了所有的氣惱,只要再見到她,她那日存心的欺騙,根本就不算什麼。
含光放心下來,道:「我熟悉虎頭山地形,知道一條小路去清風峽最近,我可以為洛將軍帶路。」
「還有,父親的身後之事,身後之名,我也該謝你。」
含光心裏一動,原來他將此事也放在心上,為她做了打算。
天地蒼茫之處,一騎絕塵而去。
她該怎麼做?
含光心裏百味雜陳,一時間分不清自己來東陽關是對是錯,心裏有點慌,不願看他的眼睛,很怕再次沉溺。
邵六將雪中蓮放在含光手裡,嘆了口氣,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走了之後,皇上不計生死,仗著月霜寶劍攀上了十多丈的峭壁,將這朵雪中蓮採下來。上去時還好,下來時,峭壁太滑,手被割出了血。我當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含光喝開虎子,讓進了邵六。
他戀戀不捨的放手,目送那個窈窕的身影跨上烏金,溶於夜色之中。
含光只覺得這個稱呼極其彆扭,她側目看了一眼霍宸,緩緩道:「我只是一介草民,商朝的一個普通百姓而已,那些舊事,洛將軍不必再提。」
春去冬來又是一年,天佑三年秋,梁帝元后病逝。梁帝派使臣送國書到商都,意欲迎娶永寧公主為後。商帝應允聯姻。梁帝為示隆重,親自到邊城迎娶永寧公主,並約商帝在邊城會面,殺白馬訂盟約,兩國永世修好。
含光下了馬,跟著邵六進了一所帳篷。
含光回眸望著他,緩緩道:「我說過,並不恨你,你難道不信么?」
含光不解,只見霍宸露出一股胸有成竹的霸氣來。
今冬的雪來的很早,七日前的一場冬雪,山頂上的雪還沒有融化,在冬日清冷的日光下,雪光明瑩。
含光話已說完,便欠身施了一禮:「皇上早些安歇,含光告退。」
邵六直道她是被霍宸感動,便道:「皇上對你一片痴心,這兩年來,到處派人尋你,常常在關雎宮望著那對鴛鴦刀出神。回宮之後,聽說薛明暉那般對你,便要殺他,當時太后死命攔著,才免他一死。」
這時,含光發現屋內掛著一張梁國輿圖,其中一道墨跡是新畫上去的,竟是從廣擁關直指梁國邊城,然後順勢蜿蜒北上,一直指向了梁國都城。含光心裏一震,莫非霍宸此番竟有滅梁之心?
含光聽到這個稱呼,當下心裏便是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覺,彷彿竟是前生的往事。事情緊急,她也不再在稱呼上糾纏,開門見山就道:「洛將軍可知,皇上被圍困在廣擁關?」
霍宸放柔了語氣:「你是女人,打戰是男人的事。」
霍宸急上幾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臂。
「因為困在城裡的不是朕,是薛明暉。」
霍宸斷然道:「打仗的事,用不著你管。」
「梁國國力雄厚,並非朽木殘垣,我若不是聯合拓跋連城,此戰只怕勝負難分。拓跋連城是個有雄心大志的人,對梁國的幾個邊疆重鎮垂涎已久。若我估計的不錯,梁帝腹背受敵,必定很快就要求和,屆時,我讓他割讓邊城一線的五座城池,而拓跋連城奪取他邊疆的這幾座城池,梁國的領域便小了七分之一。拓跋連城有了那幾座城池做依託,自會慢慢蠶食梁國邊境,數年之後,便是我和他聯手一舉滅梁的最佳時機。」
霍宸見她如此牽挂霄練,只覺得心裏又有了希望,他輕聲道:「那年的皇宮輿圖之事,其實我另有一層用意,就是想將霄練留在商國。既然他是你的弟弟,我當然要將他留下與你團聚。但他名為梁國人,又是以使臣隨從的身份前來,我若是沒有非常的理由,如何能強留他?所以才設計讓他夾帶皇宮輿圖,借口將他留下,梁帝自然也沒話說。這些,我都未曾來得及告訴你。」
她立刻派人打探,果然不出所料,清風峽的兩側,埋伏了梁兵不少人馬,顯然正是為了伏擊東陽關的救兵而設。
他牽起含光的手,目光熱切:「含光,我會讓你看到我一統中原的那一天,你我一起君臨天下。」
「含光。」他沒想到她答應的如此爽快,欣喜之餘忍不住將她緊緊攬入懷中,用力的懷抱著,直到右手一hetubook•com.com陣刺疼,提醒他這不是夢境。
含光決然道:「虎頭山身處兩國邊境,定然不會安生,寨子里的人,如同我的親人鄉鄰,若是梁兵侵犯山寨,我一定會出手想護,誓和梁兵決一死戰。」
快馬行至東陽關,眼前這座城池,正是她當年護送霍宸回京的第一站。時隔三年,再次站在城門下,心裏湧起一種感慨。
霍宸手指輿圖,眼眸中一片光華奪目的奕奕神采,讓人移不開眼。
「這是皇上讓我交給你的。」
望著那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眸,她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波動,只當他是個帝王,而自己是個臣民,不再去想過往的恩恩怨怨。
含光朗聲報上姓名,要見守將洛青穹。
晨起,朝陽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草原如同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思前想後,她最終下定了決心,牽出烏金,帶著虎頭山的十幾個人,騎馬直奔東陽關。
第一次見他,是在虎頭山的忠義堂,虞虎臣將他劫到寨子里,讓含光來看一看是否中意。那時,他雖然狼狽,卻很高傲,指責虞虎臣違背聖人之道,不知廉恥,而後便尋死覓活不肯留下。她好心送他銀兩下山,也被他擲于地上,一副不受嗟來之食的模樣。她從沒想到過他的心裏,竟然還有這樣一份遺憾。人總是在走過之後,才後悔當日的選擇,可是時光一如弦上之箭,開弓之後,便再難回頭。
「含光,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歷經辛苦,終於找到你,再不會放手。」
突然從屏風後走出一個人,含光一震,心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瞬間失神。驟然重逢,彈指又是一年。依舊是突如其來的兩兩相對,沒有給她絲毫準備。她怔怔的看著他,這一次卻沒有掉頭離去,反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他沒有被困在廣擁關,梁兵就不足為懼,便是有十萬鐵騎,她也相信他能力挽狂瀾。
含光點頭:「皇上的條件比梁帝優厚,蒼狼王志向高遠,此舉正合了他的心意,他一定會向著我朝。只是,一起戰事,苦的是百姓,含光懇請皇上輕易不要和梁國再動兵戈。」
含光得知這個消息,正是商帝被困廣擁關的當日午後。她正和沈三娘學著做糍粑,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山腳下出現了許多梁兵。
含光再也克制不住傷悲,眼淚潸然而下。
「皇上,梁兵在虎頭山的清風峽設了埋伏。」
院中的虎子吠叫起來,院門外是驚慌失措的叫聲:「虞含光,看著你的狗!」
含光淡淡一笑:「我先回去了。」
「霄練。」
他似乎被勾起了舊怨,語氣陡然重了幾分:「你分明就是故意。」
他心裏砰然一聲,竟是從未有過的期許和渴盼,想從那一雙明澈如清泉的眼眸中看出一絲未了的情緣,哪怕是怨。
她陷入在一片孤寂傷悲之中,肩頭落下一隻手掌,隔著薄薄的衣衫,透過暖意。
含光心裏驟然一驚:「他,他現在怎麼樣?」
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想給她一些力量和依賴。她站起身來,抹去眼淚,對一旁默默掉淚的與耳和阿守道:「我們帶他回家。」
含光踏進屋內,只見洛青穹和三個陌生的將領正坐在下首,霍宸手持一盞熱茶,凝目看她進來。
「你說,要跟我回去。」
含光當下便想到,洛青穹得知消息,一定會帶兵從東陽關出發,前來援救解圍。梁帝既然圍住了廣擁關,也必會在虎頭山通往廣擁關的必經路上,設下埋伏。
「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報仇未必要手刃仇人,萬千梁兵,你又怎知那一個才是當年驚風城外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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