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穿這個吧。」
霍易霆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微微一怔，她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剛認識他的時候，她還會沒話找話，後來太多次被他毒舌重傷，她已經學乖，保持沉默是明智選擇。
她氣鼓鼓地趿著霍易霆的運動鞋，走進了學校。
她砸到的竟然是霍易霆。
頓了頓，霍易霆又加了一句更不討喜的話，「而且這衣服也不好看。」
正在出神，身後突然響起說話聲，把江綠汀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拿起鞋子看了半天也不認識這是什麼牌子，便打開電腦百度。等找到品牌，再看到價錢，心臟一陣劇痛。
霍先生身嬌肉貴，打了他老人家還了得。江綠汀連忙解釋：「對不起啊，霍先生，我不是要砸你，是剛才那個人。」
他竟然同意了？江綠汀真有點難以置信。
「我給爸爸打電話，如果他同意，我們就把小煤球帶回去好嗎？」
接下來一整天，她都處在被人劫了財的巨大痛苦之中，渾渾噩噩，痛不欲生。
江綠汀撐著額頭，有點崩潰。看來，只有買一雙新的還給他了。
霍易霆頓了頓，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取名水平沒一點長進。」
霍易霆望望她：「怎麼回事？」
她彎腰撿起鞋子，折磨著是一瘸一拐走回去，還是索性赤腳。
果然是便宜沒好貨。路邊鞋店轉讓，大甩賣一百塊三雙，不過就是敲了色狼幾下腦袋，砸了一下霍易霆的手，就這麼壽終正寢了。
所以說，霍易霆這種高冷的男人根本就不適合當男主角，長的帥也不行，性格實在是太討厭。
雖然她存有霍易霆的手機號碼，但兩年來，兩人之間從未通過電話。平素在霍宅見面，都是有話直說，若她在學校，他偶爾有事交代，會通過章校長傳話，並不直接給她打電話。
「我唱歌跑調。」
誰知樂極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悲，腳一落地，就聽得咔吧一下，鞋跟竟然斷了。江綠汀險些崴住腳，及時扶住了車門，才險險站穩。
櫃員見她猶猶豫豫不打電話，恍然大悟地笑了：「哦，您是想給男朋友一個驚喜是嗎？沒關係，你只管買吧，號碼不合適可以來調換的。」
江綠汀想都未想地回答：「你爸爸肯定不同意。」
下午放學，張弛來接霍同同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忘了把小煤球拜託給同事。於是，便請張弛稍等她片刻，她回宿舍一趟安置小煤球。
小煤球掉毛的話，會不會被打成小皮球也難說。
不好看你可以不看啊，又不是穿給你看的。江綠汀氣得抬步就走，都忘了說再見。
同同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欣喜若狂地跳起來，口中歡呼：「謝謝爸爸。」
這個要求放在往日，是堅決不被允許的，但此刻心情莫名很好，猶豫片刻，便答應了同同。
剛剛萌生的一丁點好感，瞬間就飛了。
霍同同眼巴巴地看著江綠汀，江綠汀實在不忍心拒絕，把手機遞給霍同同。
江綠汀一愣，不禁扭頭看看他。她已經說了自己唱歌跑調，他居然還讓她唱來聽聽，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一開門，小煤球就熱情如火地撲了過來。
霍易霆雙手插在褲袋裡，眸光隨著興高采烈的同同和瘋跑的小煤球移動，看的有些出神，一時半會，好似沒有立刻離去的意思。
不是說男人們都心胸寬廣，包容之心如大海山川么？眼前的這位，顯然不在此列啊。
她正琢磨著怎麼回答，霍易霆又道：「唱吧。」聲音低沉清冷，透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霸道。
店員非常熱情周到，建議她打電話問問。
凳子上只有一隻鞋。
霍同同一聽她宿舍里有隻小狗，扯著江綠汀的手腕不撒手，一定和*圖*書要跟去看。
江綠汀一邊刷鞋，一邊吐槽，洗完之後，把鞋子放到陽台上的小凳子上晾著。
她不知道霍易霆的鞋碼。
「唱個聽聽。」
江綠汀換了拖鞋，把肉骨頭放到它的食盆里，然後去洗澡。
江綠汀這幾個月已經養成了服從命令的習慣，一看霍易霆嚴肅不容拒絕的眼神，只好乖乖坐上了車。
江綠汀把自己剛才坐的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霍先生請坐。」
另一隻倒是很快就在花盆後面找到了，上面點綴著幾個豪放不羈的小洞。
靜默中，霍易霆突然問道：「你怎麼不去唱歌？」
還好，聚餐飯店離學校非常近，不必太長時間和霍易霆待在一起備受煎熬。
到了專櫃，江綠汀很快就找到了霍易霆同款的鞋子，慶幸之餘，卻又犯了愁。
江綠汀上車之後，拜託張弛順路在菲達國貿停一下，等她一會兒，上樓去買樣東西。
回到霍宅，霍同同帶著小煤球在後花園裡玩的不亦樂乎，破天荒的竟然也不纏著江綠汀了。
二十分鐘后，車子開到菲達國貿樓下，江綠汀拿著錢夾便匆匆上了樓。
霍易霆蹙眉垂目，用另一隻手揉著被砸的手背。雖然一聲未吭，但這個動作顯然是一種「有事」的標誌。
怎麼就那麼巧，那麼倒霉，會砸到他。
江綠汀抿著酒窩嗯了一聲。
江綠汀拿著手機，乾笑了兩下。
霍易霆把目光從霍同同身上收回來，低眉問她：「這狗叫什麼名字。」
事實證明，她想的有點太美好。
江綠汀又氣又窘，什麼翻來覆去的穿，這衣服買回來也就穿第二次好嗎。不過偏巧兩次都被他看見了而已。
第二天，江綠汀一早起來，先帶著小煤球出去放風，回到屋子，便去陽台看看霍易霆的鞋子幹了沒有，今日是周五，下午去霍家的時候，剛好可以還給他。
當初這個名www.hetubook.com.com字從「巧克力」「咖啡豆」「黑旋風」等高大上的名字之中脫穎而出，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就是因為這名字接地氣，好養活。而且，這個名字如此「別緻」，絕對不會有重名的情況發生。
江綠汀只好硬著頭皮唱了個歌，算做是賠罪，但願他看在她傾情自黑的份上，原諒她剛才的無心傷害。
江綠汀領著他一起回到宿舍。一打開門，小煤球就撲了上來，汪汪汪的咬著江綠汀的褲腿搖頭擺尾，又蹦又跳。
霍易霆一句話說的偏慢，而且中間還刻意頓了頓，於是，這種腔調就格外帶了一種鈍刀子殺人的味道，慢慢地捅進去。
霍易霆將車子開過來，停在她面前，也沒說話，給了她一個「上車」的眼神。
刷卡時，江綠汀簽完大名，心臟已經碎成納米級的渣渣。
小孩子通常都很喜歡小動物，小煤球長的又萌又可愛，霍同同摸著它的小捲毛，簡直愛不釋手。「江老師，我能不能把它帶回我家啊。」
「等等。」
江綠汀不得不佩服他句句帶刀的談話技術，輕描淡寫的寥寥幾字便能把人氣到吐血或是嘔到內傷。
霍易霆回眸之際，眼中如有一把鋒利的彎刀，江綠汀剽悍霸氣的氣勢就像是一個氣球一樣，啪一下就被扎破了。
江綠汀坐在海棠樹下，托腮發獃，構思新文。
霍易霆沉默開車，她低頭看手機，相安無事。
霍易霆看了看她：「洗了再還我。」
江綠汀恍如被送進核磁共振儀里被掃描了一遍。
江綠汀把鞋子拎到小煤球的眼皮前質問：「小混球，是不是你乾的。」
這是她百度出來的S市唯一一處可以買到霍易霆那雙牌子的地方。
猶豫之間，霍易霆已經從車上下來，江綠汀十分窘，趕緊脫了另一隻鞋子，準備開路。
洗過澡，剛好八點半，江綠汀開始給霍同同打電話。hｅtｕbｏok.ｃｏm•cｏｍ講完故事，一天所有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餘下的時間才真正的屬於她自己。
江綠汀根據他平素的冷淡性子揣摩，應當是極不喜歡被人打擾的人，而且是這種芝麻小事。
霍易霆正色道：「一件衣服翻來覆去地穿，別人還以為曙星剋扣員工工資，老師買不起衣服。」
江綠汀沒想到他車上放有一雙運動鞋，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好心肯借給她穿。似他這種冷傲又冷血的人，能有如此體恤的行為，實在是叫人吃驚。
「小煤球。」
江綠汀有點崩潰，這是存心想要看她笑話以排解被高跟鞋砸到的不忿？
霍易霆眉頭皺的更緊了些，目光掃到她裸|露的肩頭，然後順勢往下，落到了她的裙子上。
「你說話聲音很不錯。」停了停，他又補了一刀：「很難想象，唱歌會唱成這樣。」
江綠汀：「……」
江綠汀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沉悶氣息驟然被迎面而來的夜風吹散，她頓覺輕鬆如出籠的囚鳥，扇扇翅膀都可以飛起的爽快。
他拿起手機，接通卻是同同的聲音。
小說中，她也寫過這樣的戲碼，女主角斷了高跟鞋，男主角將女主角打橫一抱，七層樓將她抱回家。可是換到她的身上，就成了被人嫌棄，回家刷鞋的下場，這就是小說和現實的差別。
沒想到霍易霆也跟在她身後走下了台階，而且還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她狼狽不堪地單步跳到他跟前，伸腳套上鞋子，連聲道歉：「霍先生你沒事吧。」
深色西裝，內里是黑色襯衣，他本就相貌冷峻，冷色調深色系的著裝，有一種很另類的冷硬之美。江綠汀坐在他身邊，感覺身邊如立了一桿冷槍，隨時都可能被扎幾個窟窿。
江綠汀正要開電腦碼字，眼光無意間掃到門口的那雙跑鞋，忽地想起來，還要給霍易霆刷鞋！
車子停在校門口，江綠汀和_圖_書道了聲謝，推開車門。
「這是你的狗？」
男朋友？江綠汀只不過微微想了下，霍易霆這種人當男朋友會是個什麼感覺，心臟便硬生生被嚇得顫了一下。
江綠汀有點尷尬地說了事情的原委。
霍易霆若有所思，停了片刻又問：「名字是你取的？」
江綠汀回頭，看見霍易霆打開了後備箱。
唱完之後，霍易霆點評了一句：「的確跑調的厲害。」
她平時很少單獨和他在一起，而且是在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小的空間。霍易霆為人低調，車子不如沈卓那般張揚，衣著也素來是冷色調，今日尤其的冷。
江綠汀又被|插了一刀，奄奄一息地想：我和誰去唱歌了？我有自知之明好不好！
小煤球瞪著眼睛，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江綠汀心裏頓如一萬頭角馬奔過，她竟然被嫌棄了！哈！她天天洗腳好不好，而且今天因為有聚會，她出門前還洗了澡。
江綠汀站到路邊，打算叫出租。
櫃員開了票請她去交費。
江綠汀接過鞋子，真誠道謝，而後笑著說：「請霍先生在樓下等我幾分鐘，我回宿舍換了鞋子，就把你的運動鞋送下來。」
「我打車回學校，不麻煩您了。」
忽然間又想到昨晚她和沈卓去茶樓聽戲，同同說她在和人唱歌，莫非他在同同身邊，聽到了，認為她在和別人唱歌？
霍同同喜笑顏開，一路上抱著小煤球不放手。
看著鏡子的自己，她實在是不明白顧淼選的這件衣服到底那裡不好看。明明顯得她腿長胸大，窈窕高挑。他那什麼破眼光，老氣橫秋，死氣沉沉，哼。
「約會的時候最好不要去唱歌，會影響你的形象。」
「是我同事的狗，她住院了，拜託我照顧幾天。」
江綠汀心上血流成河，扭頭看著窗外，一個字也不想再和他說了。
霍易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雖然在問她話，眼睛卻看著霍同同和小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