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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難嫁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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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翻雲覆雨

第十三章 翻雲覆雨

「我一早就派了人暗中保護你。」
宮卿走入船艙,宮夫人正巧問到了關鍵處,一見女兒這幅形象,嚇了一跳。
不管如何,的確是他趕到救了自己,於是,她也就緩和了語氣,輕聲問道:「殿下是怎麼知道的?」
「可是去那裡找那個人?」
薛佳附在阿九耳邊,說了幾句。
宮卿謝恩起身,落座。
宮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地套上了石榴裙。
宮夫人最恨的就是和別人共用一個夫君,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就要面臨這種局面,她也快要瘋了。
這句話說到了宣文帝的心坎上,他喃喃道:「不錯,你若是喜歡一個人,便看也別看她一眼。」
薛佳咬了咬唇,默了半晌道:「聖旨還未下,一切都來得及,只要公主讓她破了身,便是有天命又如何?太子妃絕不可能是殘花敗柳。」
「因為卿兒命格貴重,有母儀天下之相。」
「無妨,我馬車上帶有衣服。」
非禮勿視,其實已經晚了。
慕沉泓心裏比宣文帝更緊張,但容色卻異常的鎮定平靜,他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英挺的眉下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眸,波瀾不驚。
宮卿一字一頓道:「他說,我有母儀天下之相。」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她如何敢做?那可是未來的太子妃。萬一事發,公主沒事,薛佳沒事,只有她會承擔起一切責任。再聯想起上一次她順著阿九的意思將宮卿關在冰窖之中,結果險些弄出人命,那一次可把她嚇得不輕,這一次阿九讓她做的事,雖然不是葯宮卿的命,可是對於一個大家小姐來說,失身可是比喪命更加可怕要命的事。
「這個自然,你若是娶了她,便要好好對她。」
表面看來,他只是一位年過六旬的普通男子,中等身材,其貌不揚,但是兩道壽眉和一雙精光熠熠的雙目卻如點睛之筆,將他平凡的容貌點亮。
殿內靜的可怕,所有的人都看著她。
宮夫人身子一軟,險些昏過去。
宮錦瀾一怔,「既然已經有了這種命相,皇后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個時辰后,趙國夫人的馬車和安國公夫人的馬車便一前一後到了宮府門前。趙國夫人帶著薛佳,安國公夫人帶著向婉玉,從馬車上下來,熱情招呼。
「你若想和沈醉石成婚,除非他親自開口來求我和你父皇,否則,此事休要再提。」
宮錦瀾吃了一驚,「為何?」
「卿兒你怎麼了?」
獨孤后看了她一眼,「阿九你去叫你皇兄過來。」
宣文帝蹙眉道:「阿九,此事事關社稷大局,豈能以你的喜好為意志,況且,你成婚之後便住在公主府,若不喜歡她,少見面便是。」
安夫人面露難色,阿九不耐道:「你怕什麼,一切有我擔著,事成之後,我會求母后賞給安郎一個出身,宅邸田地都不會少了你的。」
那自己想要裝病詐死遠走江南,豈不是美夢一場?
慕沉泓聞言一笑:「那睿王豈不是,」
阿九喜道:「好,安夫人,你速去安排人手。」
「梓童,有件事朕要與你商議。」宣文帝面色嚴肅,進了殿內便坐下,對淳于天目點了點頭:「愛卿直說。」
這反應無懈可擊,似是毫不知情,獨孤后心裏的懷疑散去了一半。
的確,這也是獨孤后想到的問題,她問道:「你覺得宮卿如何?」
淳于天目沉聲道:「事關重大,臣不敢輕斷,特來請示皇上和娘娘,臣要相看一下宮小姐的相貌。」
宣文帝和獨孤后也不發一言,神色嚴肅地看著她,宮卿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好似被罩進了一張網中。
京郊的南華山,乃是一處絕佳的風景勝地,山中不光風景秀美,還布滿溫泉。身為一枚很懂得養身保健和享樂的帝王,宣文帝登基之後,便在南華山腳建了行宮,夏季可來此避暑,冬季可來此泡溫泉。山腳下的h湖種滿了荷花,到了夏季,荷香十里,風光旖旎。
阿九這才知道原來母親的個性竟是如此的剛毅固執。既然母后不肯改變主意,看來只有去攻克父皇了。她正要起身去勤政殿,只聽見外面內監唱傳皇上駕到。
慕沉泓一怔,臉上的笑意消散,神色冰玉一般清凈。他只淡淡的問了一句:「母后信么?」
阿九見到他一愣,心道平素很少見他進宮,今日怎麼和父皇一起來了?
「你就不怕她當真選了喬萬方。」
「小姐你怎麼了?」
阿九點頭:「嗯,此事一定要做的乾淨利落,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她其實就怕被沈醉石知曉。阿九立刻喚進來安夫人,將薛佳的意思告訴她。
獨孤后扯出一絲笑意,心道,欣賞,而不是喜歡,更不是愛慕。
宮錦瀾和宮夫人齊齊嚇了一跳:「你胡說什麼?」
宮錦瀾更加吃驚:「你是說,卿兒要嫁給太子?」
宮卿被宣入宮中,椒房殿中發現不僅有慕昭律,還有淳于天目。
宮錦瀾欣喜若狂,但看著女兒和夫人的黑面,也不敢露出喜色,苦苦壓抑著,臉都有點扭和_圖_書曲。
安夫人又道:「她平素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都有數個下人跟隨。」
這句話終於徹底打消了獨孤后心裏的懷疑,她嘆道:「怎能不信?當年若不是他,阿九恐怕也難保住性命。」
這時,宮卿赫然發現,握住自己腳踝的人,居然是太子慕沉泓。
宣文帝拍了拍兒子的肩:「你我父子何須多言。父皇也希望你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何況宮家的女兒的確是出類拔萃,百里挑一。」
慕沉泓從容沉靜答道:「她靈慧聰穎,但生性淡泊,並不適合太子妃之位,所以,兒臣更看好的是喬萬方。」
「淳于天目的話,梓童若是信,便定下宮卿做太子妃,若不信,便另選他人。朕相信梓童定會以社稷大局為重,個人喜好為輕。」說罷,宣文帝起身,面露怒色:「朕先走了,梓童好好想想。」
馬車旁躺著管家,下人,丫鬟,還有宮夫人,另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黑衣人。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禁衛軍,正在捆綁那些黑衣人。奇異的是,這些人都像是昏迷了一般,竟然毫不反抗。
這樣的天意,難道上天也給自己過不去么?獨孤后臉色十分難看,也不再吱聲。宣文帝也沉下臉來,兩人默然坐著,直到慕沉泓進了殿內。
「這,母后要聽實話么?」
安夫人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安夫人一聽這個惡毒的主意,心裏驚惶不已,但礙於阿九的淫|威,不敢答應卻也不敢拒絕,只吶吶道:「公主,萬一被皇后皇上知道,如何是好?」
宮卿撩開帘子下車,一看周圍吃了一驚。
阿九頓時如墜深淵,氣得眼淚汪汪。「母后好狠心,即便他現在不太願意,我和他成親之後,好好相處,必定會日久生情。」
宮卿也做好了裝病詐死遠走江南的準備,單等宮裡的消息。
獨孤后屏退了殿內的宮女內侍,這才看著宣文帝道:「皇上,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慕沉泓又是一怔。
阿九心裏對宮卿的恨意,已經蔓延到了臉上。她不想讓宮卿嫁給慕沉泓,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讓宮卿凌駕於她之上,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等她嫁給了沈醉石,太子妃和駙馬必定會經常碰面。一想到那個場面,真是心如刀絞。她眼巴巴地看著獨孤后,低聲道:「母后何必信那淳于天目的話。」
獨孤后蹙了蹙眉,道:「睿王和宮卿的庚帖送到司天監,淳于天目看了宮卿的庚帖覺得命格貴不可言,又看了她的面相,說她有母儀天下之相。」
「小姐那裡不舒服么?」
薛佳一聽,心裏猛地一沉。原來,自己是準備作為一枚棋子放在睿王身邊的。看來,自己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失去的將會更多。
面色淡定,內心欣喜若狂的太子殿下,含在口中的一口水終於順順暢暢地吞了下去。好了,籌劃了這麼久的一樁心事,千折百回,幾番跌宕起伏,終於塵埃落定了。心裏熨帖愉悅的無法言表,忍笑忍得腮幫疼。
「兒臣定會一生一世對她好。」
宮夫人緊張起來,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臉色怎麼這樣難看?」依對女兒的了解,必定是很大的事,才會讓她如此嚴肅緊張,以往即便是被阿九欺負,也沒見女兒這樣失魂落魄過。
「皇上以為該如何處理?」
獨孤后看著阿九,一夜之間小臉就好似瘦了一圈,也很心疼,再看兒子,閑坐一旁,置身事外,容色淡淡,好似對自己的婚事根本無所謂。
阿九怔了怔,嘟著嘴起身走了。
阿九眼看事已成定局,氣得一跺腳起身離開,走出殿外,她吩咐安夫人:「去將阿佳叫到宮裡來。」
她情不自禁看向宣文帝。宣文帝的神色更加凝重。
「兒臣若是贊同淳于天目的話,母后可能會懷疑是兒臣串通了淳于天目。」
宮卿又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睿王,請皇上,取消了這樁婚事。」
宣文帝扶起他,問道:「你既然心心念念想要娶她,方才為何那般說?」他還想著,慕沉泓一定會順著自己的意思,讓獨孤后相信淳于天目的斷言,誰知道慕沉泓卻反著說。
向婉玉忙放下剪刀,看了看宮卿的衣服:「這可如何是好?」
「放手。」宮卿羞惱地喝了一聲,實在想不透這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想到這兒,獨孤后頓如萬箭穿心。
宮夫人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絲聲來:「皇上有何反應?」
軟枕后響起一聲溫柔的詢問,繾綣低柔地像是一縷縷的絲要繞上來將她裹起來。
宮卿一聽,立刻頭大。
瞬間,宣文帝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獨孤后冷笑:「你想的倒真是簡單,你以為你對他好,他便會喜歡你么?若是世間情愛都如此簡單,何來怨女痴男。有些人,你便是把心掏出來,他也未必會動心。阿九你不必再求,母后這麼做是為你好,母后不想你以後傷心,一輩子的時間太長,若是心裏不痛快,再多的金銀,再hetubook.com.com高的權利,都不會覺得幸福。」獨孤后說到這兒,長長地嘆了口氣,「母后寧願你此刻恨我,也不願你將來痛苦。」
沿著湖邊的石徑很快就到了停馬車的柳蔭下。宮夫人和雲葉雲卉以及管家等人守在馬車旁。
阿九一聽便急了,「母后,我不喜歡她。」
眼看著兩個沉默如石的男人,獨孤后沉聲道:「我們雖是天家,卻也要順從天意。」
陪同女兒進宮的宮夫人等候在宮門外,一見女兒的神色,臉色的笑便僵住了。
宣文帝半是讚許半是感嘆地笑了笑:「若不是你來求我,連我都看不出原來你喜歡的是她,你這心思倒是藏的夠深。」
阿九道:「我叫你來,是看你有什麼辦法沒有,不叫那賤人嫁給我皇兄。」
慕昭律再次叩首:「臣懇請皇上取消臣與宮小姐的婚約。」
宮夫人難以置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哎呦一聲終於認清現實,這不是夢,是真的。她支住額頭,急得語無倫次:「這可如何是好,你要嫁給太子?真是小冤家啊,怎麼躲都躲不掉。」
宣文帝平素容色平和,今日也是難得一見的嚴肅,他揮了揮手,沉聲道:「宮小姐先回去吧。」
「公主讓安夫人去找,她兒子在宮外混得十分得意,認識的三教九流都有。」
宮錦瀾芒刺在背,簡直不知如何應答別人的道賀。若如宮卿所言,獨孤后不肯認同這樁婚事,那麼不僅女兒嫁不出去了,他在朝中也無臉再待下去了。
阿九苦苦煎熬了一夜,翌日一早趁著給宣文帝和獨孤后請安的功夫問道:「母后當真要讓宮卿嫁給皇兄么?」
宮夫人喜道:「這個主意不錯啊,到時候我們去江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尋個如意郎君,就不在這京城受這份窩囊氣了。」
「哦,這個嘛,你辭官好了。」
宮夫人看著女兒明媚俏麗的臉蛋,乾淨澄澈的眼眸,心裏暗暗贊道:這才是我的女兒,無論何種困境都能想出辦法,都能坦然面對,就算入宮,也一定會活得風生水起,斷不會被阿九和獨孤后拿捏住。而至於慕沉泓,她更加確信,必定會被自己的女兒吃的死死的。
宮卿走在頭裡,丫鬟雲葉雲卉一左一右,宮夫人跟在她身後,管家等人低眉順眼地跟著宮夫人,裝作無視小姐的窘相。
薛佳道:「安夫人放心,事後將那人殺了,誰會追到安郎的身上。」
宮夫人不禁暗暗感嘆,當年自己未能嫁給老睿王,如今女兒到底還是做了睿王妃。江氏這個昔日的閨蜜,先是橫刀奪不愛,然後又成為親家,不得不一笑泯恩仇。唉,真是兜兜轉轉的狗血人生啊。
宮卿上了馬車,放了帘子,脫下了身上濕漉漉的裙子,拿出一件石榴裙正欲換上,突聽馬車外一陣奇異的響聲,接著是幾聲驚呼,其中有一聲她還特別熟悉,是宮夫人。
一眼看去,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宮卿毫不猶豫,一腳便踢了過去。
宮卿無暇其他,立刻問:「我母親呢?」
勤政殿,慕沉泓下跪施禮:「今日多謝父皇。」
靜謐之中,宮卿感到了獨孤后的一道目光,陰鷙冷厲,複雜莫測。
而且,最要命的是,淳于天目的斷言一旦傳出,這個世上再也無人敢娶自己了,除非慕沉泓。
每年夏天,宣文帝都會帶著獨孤后和太子公主在南華行宮待上兩月,享受著清風明月,荷香碧水的天然美景。
「父皇母后喚兒臣何事?」
此話一出,宮卿如被雷擊,有片刻之機,大腦一片空白。
宮卿看著父親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道:「父親也別高興的太早。皇后未必答應呢。」
言下之意便是,若宮卿當真是面相有母儀天下之氣,這樁婚事便必須取消。
「是我不好,方才不小心碰了姐姐一下,姐姐一腳滑到了水裡。」薛佳滿懷歉意,可憐兮兮地模樣讓人不忍斥責。
一想到方才被他實打實的看了不該看的地方,宮卿又羞又氣,臉色艷如紅霞。慕沉泓只覺得身子越發的燥熱,氣息便急了起來,他扭頭下了馬車,長長的吸了幾口氣,再多呆一刻,只怕控制不住要撲過去。
獨孤后微微擰眉看著他,那日他選花神,的確選的是喬萬方。後來又讓阿九送去禮物,讓宮卿在人前難堪。看來,他的確對宮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一雙兒女的婚事都讓她心煩。
宮卿忙蹲下身子,扶住宮夫人,急問慕沉泓:「這是怎麼回事?我母親怎麼了?」
獨孤后心裏猛然一沉,多年前她就讓淳于天目相過睿王的相貌,也算過他的命格,結果淳于天目給出的結論是,睿王乃是潛龍在淵的命格,一旦有機會,便會一飛衝天。正因為如此,獨孤后心裏一直對睿王十分戒備。江王妃略有察覺,所以這些年一直處於避世狀態,也教導兒子女兒要小心謹慎,低調做人,韜光隱晦。
慕沉泓正色道:「淳于大人的話,母后可以不信。」
兩人悶不https://m.hetubook•com.com吭聲地回到家中,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宮錦瀾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這是?」
宣文帝道:「平身,賜座。」
淳于天目對著獨孤后施了一禮,道:「娘娘,昨日睿王和宮小姐的庚帖送到司天監。臣發現,宮小姐的命數貴不可言,而睿王原本就是潛龍在淵的命格,若是宮小姐嫁給睿王,恐怕」
宮卿沒想到薛佳也去,見到她,心裏便是微微一沉,雖然從未拿住過她陷害自己的把柄,潛意識裡卻總是對她有防備之心。但今日出行,有她母親趙國夫人,還有舅母表姐,這麼多人同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再說,各家都帶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合起來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隊伍。
慕沉泓揚手接住,將軟枕放在臉上,擋住自己的視線,默念道德經。
宣文帝心裏歡喜,卻也不便表露,正色道:「朕最欣賞梓童的深明大義。」
說到底她就是不想攬下這樁事,萬一事發,她兒子安郎可能要丟命,她雖然甘於為阿九賣命,但也絕不會為了阿九而去讓自己兒子送命。明著不能拒絕,便百般找藉口推脫。
「那睿王怎麼辦?」
「好了么?」
安夫人聽得心驚肉跳,忙道:「那宮府是深宅大院,府里有不少下人護院,宮小姐又養在深閨,身邊總是有人,如何能得手?」
宣文帝嘆了口氣道:「既如此,王爺與宮小姐婚事便只能取消了。」他言語清淡平靜,卻隱隱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天子威儀和蕭殺之氣。
睿王心裏也是這樣的疑問,不知何故突然被召進宮裡。
淳于天目一雙眼眸精光四溢,從宮卿一進門便緊緊地凝睇著她。
宮卿道:「皇上答應了睿王的懇請。」
「有了淳于天目的話,他怎敢再娶那宮卿,當即便求了父皇退婚。母后本來就打算將你許給他,所以就答應了。」
可是獨孤后萬一不同意她進宮,怎麼辦?那豈不是自己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驟然之間,她好似站在了一處斷壁懸崖之上。寒風從下而上地湧上來,席捲了她的全身。
阿九這才出聲道:「母后,淳于天目的話,你當真要信?」
誰知那人動作靈巧之極,頭一偏避開,順勢抬手握住了她的纖足。
什麼保護,其實是監視吧?
淳于天目在世人眼中幾乎等同於活神仙。當年他斷言獨孤后犯了九女星,破解之法靈驗之後,獨孤后便對他十分倚重,任命他為司天監的監正,一直至今。此人深居簡出,許多人登門拜見都被拒之門外,想求他相面或是點撥幾句更是難於登天。
宮卿向婉玉和薛佳走到船頭,荷花環繞,俯身皆是。向婉玉從丫鬟手中拿過剪刀,蹲下身子,挑了開得極好的紅荷白荷各剪了幾枝遞給宮卿。
宮卿又接著說:「於是,睿王跪請皇上,取消了這門親事。」
宮卿回身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心裏卻是異樣的一種感覺。
「你快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宣文帝心裏又是一沉,當年,他也曾在心裏這麼對她說過,可惜她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一晃二十年,他還記得當年想說這話時的情景和心境,可惜……
慕沉泓挂念她的安危,根本沒想到撩開帘子竟是如此香艷銷魂的一幕,入目之際,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血如潮湧,身下當即就有了反應。
適逢夏季,衣衫很薄,沾了水之後很快就暈了一大片,完全貼在腿上,曲線畢露,很是不雅。
淳于天目正色道:「此等大事,臣斷不敢胡言亂語,請皇上娘娘三思。」
慕沉泓起身道:「母后不論選誰,兒臣都無異議,兒臣先告退。」
薛佳來到毓秀宮,阿九喝退了宮女內監,直接道:「你知道么,母后要立宮卿為太子妃。」
獨孤后默然。顯然宣文帝已經生氣,話也說得格外重。若是她硬要另選他人,便是不顧江山社稷,這個罪名她如何承擔得起?
宮卿默然不語,強撐著一路走出皇宮。
他萬般不捨得放手,卻又怕惹惱佳人,戀戀不捨地放下那雪白小巧的纖足,目光卻不聽話的還停留在那一片雪白豐|滿之上。真想……
慕沉泓道:「這樣也好,睿王和宮家聯姻,安國公府、尚書府和睿王府便聯成一體,權勢過大,日後對朝堂的局勢有所影響。」
宮夫人立刻安排管家宮福貴準備馬車,收拾好些東西準備出行。她根本沒心思去賞什麼荷花,只想瞅著機會去問趙國夫人,獨孤後到底是什麼打算。知彼知己才好百戰百勝。
薛佳道:「我們去摘幾枝荷花吧。」
淳于天目從她的額頭看起,灼灼目光一直落到了她的下頜之上,這才收回目光,轉身對著帝后一字一頓道:「宮小姐的確有母儀天下之相。」
若是宮卿有母儀天下之相,那豈不是要嫁給慕沉泓成為太子妃?
宮錦瀾夫婦皆是一愣。
宣文帝並非一個人前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便是司天監的監正淳于天目。
獨孤后說了一個字和圖書:「信。」
宮卿笑了笑:「我說的是,詐死。」
獨孤后心裏也想到了這個結果,但緊接著她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夫人,那為夫怎麼辦?」
相對於宮錦瀾的痛苦煎熬,宮夫人則比較淡定,因為有了宮卿的那個計劃,前途並非一片黑暗,而是一個可進可退的處境,至於是近還是退,就取決於獨孤后的決定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無邊的接天蓮葉,碧綠的荷葉中盛開著白荷,紅花,相映生輝,風姿各異。清風送爽,荷香夾風而來,沁人心脾。
一艘畫舫停在岸邊。趙國夫人笑著道:「這是公主的畫舫,聽說我們來賞荷,特意停在這兒叫我們用。」
「既然天意如此,我們就順從天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早,趙國夫人派人送來了一份請帖,邀請宮夫人和宮卿去h湖賞荷花,同行的還有安國公夫人韓氏和向婉玉。
慕沉泓道:「兒臣此生只求父皇這一件事,多謝父皇成全。」
宣文帝道:「淳于愛卿做事向來穩當慎重,此事的確事關重大,朕已經將睿王和宮卿都宣入宮中,片刻之後,讓淳于愛卿看一看。若是,」說到這兒,宣文帝露出為難之色,頓了頓才道:「幸好睿王還未納采奠雁。」
「姐姐,這朵不錯。」薛佳激動地抬起胳臂用力一揮,宮卿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撲,險些被她撞到了湖裡,幸好那船幫上有不到半尺的木欄,即便如此,她還是一腳滑入了湖中,半身裙子都濕了。
「母后雖然不喜宮卿,但事關社稷,她定會放下個人喜好,大局為重。」
說完,她看著慕沉泓的反應。
宮夫人正欲私下問問趙國夫人,便點頭道:「好,你們小心些。」
這讓她心裏好過許多,接著又試探道:「可淳于天目說她命格貴不可言,有母儀天下之相。」
宮錦瀾心肝一疼。
宮卿道:「對外就宣稱我患病而亡。然後我離開京城,隱姓埋名,到時候沒人知道我是誰,想嫁誰便嫁誰。」
「所以兒臣越是喜歡她,越是不能讓母后看出來。這樣才不會給她惹來事端。」
「方才我在椒房殿見到了一個人,淳于天目。」
薛佳一驚:「怎麼會這樣,姨母不是不喜歡她么?」
宮卿看著這有山有水的一副如詩如畫的景緻,不由得心曠神怡。畫舫朝著湖中劃去,荷花漸密,香氣更濃。
「這個人和我們有何關係?哦對了,他要合你和睿王的八字,莫非,」說到這兒,宮夫人心裏一沉:「莫非他說你們八字不合?」
這倒也是,阿九道:「那就在外面動手。」
瞬間,宮夫人呆若木雞。
三家人登上馬車便朝著南華行宮而去。
寂靜之中,睿王突然跪下,朗聲道:「臣惶恐,請皇上取消臣與宮小姐的婚約。」
宮卿心裏納罕,宣文帝到底召見她所為何事?
宮卿從未想過自己的婚事會如此多舛,事情的演變會如此的峰迴路轉。這種命運完全不受掌控,想什麼時候玩你一把就玩一把的感覺讓人快要發狂。而一想到嫁給慕沉泓,就要天天見到阿九,她真是快要瘋掉了。
阿九這幾日度日如年,纏在獨孤后的身邊,希望能勸服獨孤后改變主意。誰知道獨孤后平素對她嬌寵無比,獨獨這件事上卻是異常的態度強硬,任憑阿九如何的撒嬌苦惱,就是不肯答應,最後鬧得煩了,扔下一句話。
阿九也道:「是啊,叫你兒子多給那人些錢,再派人盯著他,事後將他殺了,此事便成了無頭之案。」
宮夫人哼了一聲:「作孽啊。」
宮夫人素來對薛佳印象很好,何況今日來也算是有求于趙國夫人,那裡好意思說什麼,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們馬車上帶有衣服。趙國夫人,嫂子,我們去去就來。」
宮卿笑道:「父親捨不得,就留在這裏繼續做官,我和母親暢遊江南去。」
說著,趙國夫人的侍女將馬車上帶來的水果糕點一樣樣擺上,又奉上茶水,一應準備周全,畫舫朝著湖中央劃去。
殿內只剩下獨孤后和阿九,阿九正欲開口,獨孤后抬手打斷了她:「你退下,我靜一靜。」
宮卿心裏一驚,下意識地就想揭開帘子,伸手的一剎那,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未穿好衣服,她急忙扯過石榴裙急匆匆想要套上,正在這時,帘子一掀,一股光線透了進來。
自己已是半生遺憾,又怎忍心再讓他不圓滿?
宮卿忙上前扶住母親給她順氣。
獨孤後面色十分難看,做夢都想不到,宮卿的命格竟是如此貴重,若是將她嫁給睿王,豈不是更讓睿王如虎添翼?甚至更嚴重一點的說,她會不是就是那個「機會」?因為她一嫁過去,安國公府,尚書府,睿王府,便成一體。
阿九起身,隨著獨孤後走到殿門外迎接宣文帝。
「是想暗害你的人,幸虧我及時趕到,英雄救美。」他笑得大言不慚,溫柔美貌。
淳于天目退下之後,睿王也離開了椒房殿。
想到這兒,獨孤后暗暗後悔,端午那日的情形著實是和-圖-書有點亂,因為顧念著阿九,宣文帝又答應的過快,以至於她根本就沒來得及阻攔。她早就打算在睿王身邊安插個自己人,所以她心裏的睿王的妻子人選是薛佳。
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她才不會被人擺布,一定會讓自己活得更好。
薛佳連忙一把抓了她,大驚失色道:「姐姐沒事吧。」
這份請帖如及時雨一般出現,還有誰,比趙國夫人更能知道獨孤后的決定呢?
阿九撅著嘴道:「皇兄說的有理,命格貴重又如何,淳于又不是神仙,相面也未必准。」
「這些人是誰?」
「她幼年時常進宮看望太妃。不知何故,母后極不喜歡她,兒臣若是和她玩耍,母后便會冷言冷語,十分不悅。」
睿王與宮卿被皇上指婚的消息翌日便傳遍京城,至此,關於宮尚書千金和太子的傳言終於平息下來。
馬車停到了h湖邊上,下了馬車,頓時一股清香迎面襲來,眼前萬頃碧波,風荷搖曳的風光勝景頓時讓人心情驟然清爽。湖對岸的南華行宮,若隱若現。湖邊修建了一些別緻的亭子和水榭,點綴著沿岸風光,清幽雅緻。
薛佳一聽淳于天目幾個字,心裏便知,這次是再難翻案了,姨母最信任的人,便是他。
「不得胡說。」一直沉默不語的宣文帝當即斥了她一句。
「都是淳于天目那老頭,說什麼她有母儀天下之相,命格極其貴重。」
淳于天目的一雙眼眸徑直看著宮卿。
等候在殿外的雲葉和雲卉見到她都吃了一驚。
宮卿羞惱萬分,抄起手邊的一個軟枕便扔了過去。
宮卿登上馬車,沉聲道:「母親,我們回去再說。」
畫舫又劃了回去,靠岸之後,宮夫人帶著宮卿下船。
殿內鴉雀無聲。
宮卿猛然一怔,轉瞬之間便明白過來,自己有母儀天下之相,他若是娶了自己,豈不是暗含了自己將來要君臨天下?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他如何承擔的起?
淳于天目停住了餘下的話,但其中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宮卿心裏如同煮開的水,片刻都不得平靜,眼前是慕沉泓那深不可測的眼。她沒想過進宮,也沒想過嫁給慕沉泓,但淳于天目這句話一說出來,全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娶自己,便是慕沉泓了。
「兒臣對她早就鍾情,只是礙於母后,不敢流露半分,此事還請父皇保密。」
宮卿自從那日和睿王見面之後,一顆還算淡定的待嫁之心,被挑的激動又興奮起來。那一夜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呢?如果是的話,就太好了。嗯,什麼時候再見到他,一定要問問。
「她沒事。」慕沉泓移開軟枕,含笑看著她。
宮卿跪拜宣文帝和獨孤后,仍舊感覺到自己身上落著一道極其犀利的目光。她從未遇見過有人這般直直地放肆地打量,不覺有些窘迫,心情也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宮夫人沉著臉道:「睿王退婚了。」
老天真是喜好捉弄人,越是不想要的越是送上門來,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她嘆了口氣,「此事阿九不必再管。」
阿九心裏一凜,這法子是不是太下作了些,但轉念一想,這是阻止她成為太子妃的唯一辦法。
極度的震驚之下,她怔住了,但立刻,她就由震驚轉為羞憤。
慕沉泓蹲在她的身旁,柔聲道:「宮夫人沒事,剛才這些黑衣人放了迷|魂|香,過一刻大約便會醒來。」
「他已經提出退婚,你父皇也准了。」
宮卿:「」
宮卿彷彿做了一場夢。夢裡走的好好的,突然一個巨大的坡度出現在眼前,她還沒發覺,就毫無預兆地一頭栽了下去從夢裡驚醒了,然而醒來現實比夢更殘酷,好不容易定下來的一門婚事,卻被一句話就取消了。
這位傳說中的相面高人,司天監的監正,宮卿早就聽說他的大名,但只在幼年時遠遠地見過他幾面。此人神秘莫測,如同隱世之人。
獨孤后不動聲色道:「你說。」
宣文帝心道,你自然不知道母後為何不喜歡宮卿,只因恨屋及烏。
那一片雪白如刻入了腦海之中。
宮錦瀾此刻正在焦急地等著宮裡的消息。淳于天目的話已經傳了出去,他上朝之時,有些私交甚好的官員已經開始私下道賀。
宮卿嘆了口氣:「那可未必,父親別高興的太早,皇后若是不肯,女兒只要去死了。」
獨孤后道:「淳于大人,可看仔細了?」
宣文帝面色平靜,心裏異常緊張。心道萬一她若是堅持不肯,應該怎麼說服她?
「是不是阿九又找茬?」
這個打算她回來的路上就在琢磨。反正淳于天目的斷言一出,這世上除了慕沉泓,是再也不會有人敢來娶她,如果獨孤后真的堅決不肯,那她就詐死,拋掉宮卿這個身份,一切重新開始。
動作有多不雅還是其次,關鍵是,她下面此刻只穿了一條褻褲,由於腳踝被他握在掌中,料子極其輕滑薄順的白色褻褲便堆雪一般褪到了大腿根,整個雪白嬌嫩的大腿,風光無限,堪堪就在他的眼前。
「你說什麼?」宮夫人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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