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元旦那天大發脾氣之後，沈燁其實有點騎虎難下，收到雲霧的簡訊，馬上就勢下了台階，興沖沖撥了電話過去。
她來到市裡半年，普通話已經非常標準，聽不出來一點青山村的方言，甚至兩人私下相處，她也不再對雲霧用方言說話，她只想儘快的抹去過去的一切痕迹，儘快的融入新的生活。
雲霧只好說：「那也不大好吧，要是沈叔叔知道了……」
當時聞凱說的那句告白，雲霧沒明白，如果她聽明白了，會不會接受？
第二天，他無精打採的約顏正打球。顏正看見他的樣子，幸災樂禍的說：「你以前拒絕太多了女生，所以報應來了。」
沈燁不客氣的送個滾字給他。
「對啊，這有什麼不對嗎？」
雲霧本來就不確定，此刻更加的不確定了，低著頭窘窘的笑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問：「為什麼啊？」
沈燁看了看她，輕聲說：「好啊，我等著。」
快到零點的時候，雲霧給沈燁發了一條新年快樂的簡訊。兩人自從元旦那次見面，就再也沒聯繫過。
顏正嬉皮笑臉的拍著胸脯，「放心吧，我幫你看著，有什麼情況我馬上給你彙報。」
紀棉一看雲霧當真了，便換了個說法，「謠言並不是我傳播的，也不是我說出去的，我怎麼制止的了？再說，我澄清她們也不信啊，反正有些事就是越描越黑，倒不如順其自然。」
顏正笑嘻嘻的戳戳他，「你都認識她多少年了，還和圖書等什麼呢，先下手為強啊。」
雲霧替紀棉解釋，「今天不是除夕嗎，她和同學們互相拜年，話費不多了才用我的。她平時都不用的。」
有紀棉在，也不方便和雲霧多待，沈燁來去匆匆，像是完成探視任務一樣，坐都沒坐就出了門。
雲霧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總覺得這事不妥，可是又不知如何去管。畢竟她是只比紀棉大兩小時的姐姐，而不是父母或者師長。兩人又因為幼年分開，在兩個家庭長大，並沒有親密無間的那種姐妹親情，可以毫無顧忌的暢所欲言。
「葉城和同學在KTV喝多了叫我去他送他回家，一會兒回來。」沈燁不等林煙起來攔住他就飛奔出了大門。
保姆照例回老家去了，祥雲小區就姐妹倆人。除夕那天夜裡，雲霧在廚房裡備菜，聽見外面客廳里，紀棉在接電話。
雲霧欲言又止。想勸她節約點，畢竟她們倆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沈兆言給的，不是自己的，可是一想，今天是除夕之夜，自己這麼說也太煞風景了，等改天再提醒她。
雲霧吃驚的愣了幾秒，「你，你還是把精力放學習上吧。」餘下的話她沒好意思開口，紀棉期末成績考的很一般，依這個水準，以後只能上個專科。
顏正嘖嘖：「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原來這麼替他人著想啊。」
沈燁點點頭，算是回應。
雲霧驟然驚了一下，突然想起，放寒假之後，和圖書紀棉的手機經常有簡訊和電話，她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雲霧驀然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沈燁，他站在沈兆言的身後，孤傲的眼神不屑地掃過眾人，也包括她……後來，她來到市裡，沈燁的確對她很好，也沒再用鄙薄不屑的眼神看過她，可這種好，也或許只是同情。
沈燁心裏莫名的舒暢，「為什麼不說。」
然後就沒了動靜。雲霧好奇，朝著客廳看過去。紀棉一手撐著下頜，一手舉著手機，放在耳邊，唇角微微勾起，臉上的表情很陶醉。
沈燁接下來陸陸續續知道，雲霧主動退出了廣播站，某人向她告白被拒絕了，某人寫給她的情書被老師發現沒收了。顏正一邊給沈燁彙報，一邊暗自稱奇，都這樣了，您老人家還能沉得住氣。
如果他和聞凱讓她選，她會選誰？
紀棉笑吟吟的也不當回事，拿起手機去睡覺了。
紀棉笑嘻嘻說：「我的話費太多了，沈叔叔知道了可能會不大好，反正你又不打電話。」
雲頂高中和一高不同，來到這裏上學的大都是家境很好的學生，很多人都會出國，所以學校很注重學生的全面發展，老師們鼓勵學生髮揮特長，有個性。可是她呢，她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參加國內的高考。老師讓她參加社團，播音主持，的確很鍛煉她的能力，可是對高考來說，並沒什麼用處，等大學里再學這些也不遲。
雲霧愣了一下：「你說你是沈叔叔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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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燁的借口冠冕堂皇，雲霧一點也沒懷疑有假，把沈燁迎進門說：「我們挺好的，沈叔叔不用擔心，這麼晚了，打個電話就行了，你還跑一趟幹嘛。」
沈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雲霧把手機遞給她，隨口問了句：「你怎麼不用自己的？」
一晃到了春節，沈兆言往年都是除夕那天去祥雲小區看雲霧和紀棉，今年因為林煙知道了姐妹倆的存在，沈兆言就沒再過去，怕林煙知道了又要挑事，只是快遞了一些年貨送去。
沈燁並不確定。
雲霧照例送他出去，到了樓梯口。沈燁突然冒了一句：「你手機別老給別人用，萬一有事找不到你。」
「就算你來了城裡，你在他們這種人眼裡，還是個鄉下人。」紀棉道：「我在學校里，一開始很多同學都不願意搭理我，可是後來我說我是沈兆言的親戚時，他們看我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樣了。很多人開始巴結我。」
紀棉撇撇嘴，「他怎麼可能知道呢，他連過年都不到我們這兒來。你不說，誰也不知道啊。」
沈燁撥到第五個電話，還沒撥通的時候，坐不住了，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林煙正在看春晚，忙喊住他問：「你去哪兒？」
吃年夜飯的時候，雲霧終於忍不住問了紀棉。她本以為紀棉不會承認，沒想到紀棉竟然笑眯眯的承認了，「對啊，他和我一個學校的。」
如果她以後突然有一天明白了，會不會後hｔｔps://ｍ•ｈｅtubｏoｋ•cｏm•cｏm悔自己錯過了他？
難道說，那一晚的月色真美，是他隨口說說，沒有那一層含義嗎？
種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中翻騰，沈燁這輩子第一次失眠。
沈燁沒吭聲，盯了她幾眼，目光越過她的肩頭，剛好看見紀棉正在打電話，拿著是雲霧的手機。堵了一路的氣和胡思亂想的念頭自然也就全都消了。
紀棉嘴角撇了撇，露出一個類似於自嘲的表情，「因為他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啊。」
雲霧心事重重的躺到床上，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天，不管沈燁對她是喜歡，還是同情。他今天說的那幾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雲霧急了：「不管別人信不信都應該說真話啊，你不否認不澄清，就好像是默認。」
沈燁能沉住氣，是因為他了解雲霧一言九鼎的脾氣，既然說了要專心學習，就絕對不會幹別的，答應了他的事，她肯定會做到。再者，除了聞凱，別人他根本不屑，也就是聞凱那個檔位的競爭者，還能對他有那麼點威脅。
雲霧道：「你這麼說，當然不對。我們和他沒親戚關係。」
雲霧連忙站起來：「不行，你一定要澄清。這樣會讓沈叔叔的名譽受損的。」
剛剛發完，紀棉找她藉手機用。
沈燁白了他一眼：「我不想讓她分心。」
沈燁看看她：「你沒和同學拜年？」
雲霧瞪他：「等著吧，等我有錢了，看我怎麼大方。」
「我爸今天有事，沒空過來，叫我來看看你們。」
雲和圖書霧想通之後，立刻給沈燁發了一條簡訊。「我會全心全意學習，不再分心做別的事情，你別生氣了。」
沈燁正在氣頭上，看完了也沒回復，眼前一直閃回雲霧和聞凱在台上的畫面，還有兩人在欄杆前的對話。
沈燁笑了，「你還真是摳門。」
紀棉笑吟吟說：「他比我高一屆，剛好可以幫我補習功課啊，免費的家教呢。」
「還有人私下裡八卦我是他私生女呢，他們這樣誤會最好。」紀棉笑了。
對方在通話中。奇怪，她在這裏沒有親戚朋友的，和誰打電話？
雲霧打開門看見是他，又驚又喜的哎了一聲，眼裡都亮起了星星，「你怎麼來了？」
沈燁掛了，隔一會再打還是通話中，一個不好的念頭頓時湧入腦海，她不會是和聞凱在通電話吧。
除夕之夜，街上暢通無阻，沈燁打車一刻鐘趕到祥雲小區，上樓按響門鈴。
可奇怪的是，顏正說聞凱並沒有去追雲霧，兩人在學校里一如既往，就是單純的同學關係。
紀棉掛了電話，起身對沈燁說了句很客套的新年好。
雲霧低頭踢了下腳邊的小石頭，「不想費電話費。」
「我和我姐一起過……嗯，……嗯，我不要新年禮物，你唱首歌給我聽好了。」
雲霧笑著搖頭，「就和你發了個簡訊，其他同學都不知道我的手機號，我說我沒手機。」
「你們沒事我就走了。」
房間不怎麼隔音，雲霧突然發現，紀棉今晚上的聲音，十分綿軟溫柔，有種別樣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