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方舉&蔣禾花（上）
兩道影子被昏黃的路燈光拉得很長，路過沉寂的街道和渡河橋。橋上早已沒人擺攤，橋下流水卻始終潺潺。
蔣禾花沒吃中飯，加之這幾天一直晝夜顛倒，此刻放鬆下來，頓覺前胸貼後背，便不顧形象狼吞虎咽。
蔣禾花嚇了一跳，伸手去掰男人箍在她手臂上的大掌，「你幹什麼！」
方舉走過來，「你餓不餓？」
方舉見她來了，立即起身，沖她一笑，「早飯吃了？」
「我送送你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六小時的車程四小時就到了，尚沒到十點，蔣禾花家門口搭起了長棚，靈堂已安置妥當。
清明時候，學校社團里有事，蔣禾花沒騰出時間來回家，蔣媽媽打電話說給她做了點菜，讓人幫忙帶去學校了。
蔣禾花不說話。
新郎新娘走了以後，大家越發肆無忌憚，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方舉都招呼好之後，見蔣禾花正坐在一個角落裡低頭划拉著手機。
清醒過來時，身上的燒已經退了。先是看到了懸挂著的塑料軟管，偏過頭，一個挺拔的身影正背對她站在窗前。
方舉笑，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紅包遞進去，「夠不夠？」
蔣禾花抽抽搭搭講了事情經過，方舉讓她在原地等著。
蔣禾花零花錢都是自己做兼職賺來的，平日花得極為節省，誇了海口說要請客，心裏卻在盤算著自己身上帶的錢夠不夠。
雖然留了電話，但蔣禾花打定了主意決不主動打給方舉。
蔣禾花自然求之不得。
蔣禾花正要頂一句「你懂什麼」，方舉卻接著說，「我哥死的時候，我媽差點成了廢人，整一個星期滴米未進。」
方舉撓了撓頭，想說什麼，但最終只笑了笑。
蔣禾花掀了掀眼皮，「不好玩。」
「跟著我和險哥的，都是些粗人，剛剛的事你別介意。」方舉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好了，你早點休息，走了！」
蔣禾花走到了樓下，方舉仍是沒有折返，她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方舉：「你跟著我幹什麼！」
蔣禾花忽覺心口一悶。
蔣禾花接到電話是在凌晨四點，她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下樓。宿舍門還沒開，宿管阿姨被吵醒，正要打算罵她幾句，見她正撲簌撲簌掉眼淚，嚇了一跳。
蔣禾花接過，往裡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方舉，說了聲「謝謝」。
導航儀不斷提醒著「您已超速」，蔣禾花看向方舉，「你慢點開，不要緊。」
入院治療的時候，接到了方舉的電話，詢問她十一假期回不回家。
蔣禾花點頭。
蔣禾花「哦」了一聲，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輛大奔是你的？」
蔣禾花本在拿鑰匙開門，聽見方舉說的話了，動作稍稍頓了頓。
蔣禾花緊抿著嘴，蹙眉看了男人一眼，將自己的提包拎過來，轉身朝包廂外走去。
室友嚇得六神無主，想將她送去和*圖*書醫院，又背不動，只好使勁搡著蔣禾花，「你那姐姐老公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你有他電話嗎？」
然而現實生活中，真正適合相處的，興許就是方舉這一類人。熱情，開朗，從不斤斤計較。
方舉一愣，「你生病了？」
蔣禾花搖頭。
蔣禾花這才轉過頭來，在方舉身上掃了一眼，「不用。」
「不吃宵夜，長胖。」然而蔣禾花還是接過了打包盒。
蔣禾花也不廢話，抹了一把眼淚，提上袋子，飛快上了車。
下車時，方舉叫住她：「留個電話吧，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枝川。我端午也會回鹿山，你要是回去，可以坐我的車。」
蔣禾花莫名其妙，「我不認識啊。」
方舉再次見到蔣禾花，是在周險和許棠的婚禮上。
蔣禾花蹲在路邊嚎啕大哭，陡然想到之前存下的方舉的電話，便試著撥了過去。
「哎，就怕你們說『隨便』，『都行』……去周府海棠吃行嗎？險哥和嫂子的店，你還一次都沒去過吧？」
「你別著急，險哥和嫂子都還在鎮上呢。」
方舉頓時笑出聲，「說好了？那今後可別再提起這茬。」
他揚了揚嘴角，走過去抽出張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低頭看她：「怎麼不跟他們玩？」
蔣奶奶自己不同意做手術，做了幾次化療，就回家休息。家裡也知道這一年是撐不過去了，開始早早地做打算。
很快東西端上來了，兩人默默吃著東西，再沒說話。吃完之後，蔣禾花付了賬，方舉又開車將她送回宿舍樓下。
時間太早，天還沒亮，校車自然尚未開始運營。從宿舍走去門口要半個小時，而最近一班回鹿山的火車，也要等到七點。
「肺炎而已，社區醫院都能治。」
方舉笑了笑，將副駕駛上的布袋子提起來遞給蔣禾花，「你媽媽讓我帶給你的。」
方舉還在睡夢中，接起電話時聲音迷迷糊糊，聽見蔣禾花在哭，頓時一個激靈，「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蔣奶奶這些年一直在生病，靠吃藥打針吊著，過年的時候精神好了一些，甚至都能下地走路了。但撐過了許棠的婚禮，病情又開始惡化。蔣父帶著去縣裡的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生說要麼動手術，要麼只能靠吃藥繼續維持，但做手術意義也不大，癌細胞已經擴散。
她收拾好東西匆匆往宿舍走去，走到樓下便看見樹蔭底下停了輛賓士。她不由加快腳步走到車窗外，剛要說話，看見駕駛座上的人了，立時噎了一下，驚訝道：「方舉？」
蔣禾花仍是沒抬頭看他，繼續划拉著手機屏幕，「你管不著。」
方舉知道了這事兒，問她願不願意跟著車隊去收購蔬菜水果，不用干體力活，只幫忙點數記錄，登記入庫，兩個月下來，能掙足一年的學費。
五一的時候，蔣奶奶去世了。
「總得吃一點，要不我給點一
和圖書份皮蛋瘦肉粥？」方舉看著她，笑容燦爛得晃眼。
蔣禾花猛咳一陣，聲音燒得沙啞，「不回去了，我還要打三天針。」
方舉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沉，收回手插入衣袋，跟上前去。
蔣奶奶生前曾表明要葬回山裡，和蔣爺爺挨在一起。
蔣禾花一手掌著手機，一手將書收進包里，「下了，收東西呢，怎麼了？」
「讓廚房熬了點雞湯，你還沒吃飯吧？」
下午四點半，到達枝川市，方舉要請兩人吃飯，許楊搖頭，「我社團有事，昨天就在催了，不能耽誤，方哥你和禾花去吃吧，」又強調，「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學校。」
「那好，你明天吃過飯了，來險哥家裡找我。」
她穿著條粉紅色的長裙，站在許棠身側，儼然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吃完之後，方舉將她沒吃飯的半盤春卷打包，「拎回去當宵夜吧。」
蔣禾花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垂頭默默哽咽。
方舉擺了擺手，問她：「你們學校附近有沒有好吃的餐館？」
所幸校外的小吃一條街總體而言比較平價，方舉轉了一圈，挑了家店面整潔的粉絲館進去了。
回去不著急，方舉老老實實開著。許楊坐副駕駛上，一路和方舉閑聊。蔣禾花聽入幾句，似乎在講什麼庭審，她不知個中緣由，聽得雲里霧裡。
方舉笑了笑，「這都不好玩，那你平時玩些什麼？」
蔣禾花翻了個白眼，將打包盒塞進室友手裡，成功用夜宵堵住了她的嘴。
話音剛落，眼角餘光便看見一個啤酒瓶子正朝著這邊飛過來，男人嚇了一跳，立即往旁邊一躲。啤酒瓶子在腳邊炸開，酒水和碎片瞬間濺了一地。
蔣禾花燒得糊塗，只覺整個天地都在晃蕩，似要懸倒傾覆。迷迷糊糊間，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父親也曾這樣背過她。只是後來弟弟出生，便再也沒了這份殊榮。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路，終於到了蔣禾花家門口。方舉停了腳步，在黑暗中笑了一聲，「當年搶你錢也是逼不得已，這事兒我跟你道歉。」
蔣禾花愣了一下，「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下葬之後，送靈車隊返回渡河鎮，吃完中飯，各自散了。蔣家少了一人，彼此都有些惶惑，收拾乾淨屋子，一時安靜下來，各自回去休息。
車很快駛去市裡，上了高速。從枝川回鹿山的高速限時八十公里，開了一陣，方舉忽將車停在一旁，抽出兩張名片，將前後車牌中數字一擋，再回到車裡，時速飈上一百二。
周圍吵吵嚷嚷，方舉跟在周險身旁，給把門的蔣禾花塞紅包。門開了一線，蔣禾花捏了捏他遞進來的紅包，揚了揚下巴，「就這麼點，也想把我們許棠姐接走？」
她沒立即就醫，拖了兩周，仍不見好，反而咳嗽不止高燒不退，去醫院一檢查，惡化成了肺炎。
蔣禾花垂頭沉默，片刻后，低和-圖-書聲說：「方舉，謝謝你……那，那三百塊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
室友趕緊翻她電話本，找出方舉的號碼撥過去。
蔣禾花卻是搖頭，「沒事，你能給我介紹這麼好的兼職，我十分感激。」
再開學便是大二，功課繁多，蔣禾花又是學的小語種，平日里空閑時間便不如其他文科專業多，加之周末還要做兼職，連軸轉之下疲勞過度，沒能抵抗住流感的侵襲，生病了。
蔣禾花抹了抹眼睛，「哦，明天早上。」
蔣禾花愣了一下，忽想起來方才打針時，自己抱著方舉的手臂，一徑哭喊著「爸，我不打針，我怕疼」，頓時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許棠的婚禮，蔣禾花是請假回來參加的。她在家呆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學校了。
傍晚時分，蔣禾花醒來，失魂落魄地下床，進奶奶生前住的屋子靜坐了許久。天光漸暗，她兜裏手機陡然響起，是方舉打來的。
「來嘛，陪我唱首歌，我請你喝酒！」男人不由分手拉著她往前走。蔣禾花一路掙扎，「你放開我！」
方舉趕緊跟上前去，「你回去？」
方舉有些訕訕，坐了片刻，也就起身到別處去了。
婚宴結束之後，長輩親戚各自散了，方舉開了個大包廂，年輕人續攤接著玩。許棠懷孕不能勞累，便說要先回去休息。蔣禾花本打算跟著許棠一起回去，但被人拉住了，只好留下來。周險陪許棠回去，臨走前許棠特意叮囑方舉要照顧好蔣禾花。
「哪有什麼關係，他只是我鄰居姐姐的老公的朋友。」
從渡河鎮到市裡，開車要將近六個小時。蔣禾花想他千里迢迢過來，也不吃飯，先給她送東西過來，心情有些複雜，想了想，便說：「我請你吃中飯吧。」
「還好。」
一整個暑假，她跟著車隊一村一村地跑，曬出一身麥色皮膚。開學前，方舉見到她時嚇了一跳，十分自責，「早知道就讓你去縣裡坐辦公室，晒成這樣，真是不好意思。」
方舉笑了笑，「我不像險哥，錢得攢著準備成家立業。我就隨自己高興，買了輛車。」
「我聽許棠姐說你們在枝川有個酒店，許棠姐不來，誰在打理？」
「都行。」
方舉笑說：「沒人管，都快倒閉了。所以我就臨危受命過來了。」
「宿舍樓底下停了輛大奔，在等你呢，說有東西給你，」室友嘿嘿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認識開大奔的人了？」
「沒事，」方舉搖了搖頭，「凌晨車少，我有分寸。」
在家陪了許棠幾天，蔣禾花開始尋思學許棠，晚上擺個攤掙點兒零花。她家庭條件不好，腦子不如許棠靈光，成績只是中等偏上，拿獎學金有些難度，只能自己打工掙錢，減輕家裡負擔。
方舉笑了一聲，「我答應了嫂子要好好照顧你。」
方舉怕她覺得吵，開了間包廂，點好菜，吩咐服務員直接加塞，不到十五分鐘，
和圖書四道菜便上齊了。「嗯，肺炎，正在校醫院打針。」
「本想寬慰你兩句，不過你是個堅強的姑娘，」方舉笑說，「恐怕也不用我多說什麼廢話。」
「許楊也要回學校，坐我的車一起走吧。」
心裏在想，恐怕今後，還得繼續麻煩他，誰讓他當初搶了自己三百塊錢呢。
為了表達歉意，方舉往工資里多塞了兩千塊錢。
男人將另一隻麥克風塞進蔣禾花手裡，伸手將她腰一攬，「來來來，唱兩句，讓哥哥我聽聽好不好聽！」
方舉沉著臉，皮鞋踏著一地的玻璃碴子過來了，目光朝著男人手臂掃了一眼，「還不放開！她是嫂子的妹妹，是你能碰的？灌了兩口馬尿就不知道是誰了！」
早飯吃得晚，吃完已近十點。蔣禾花到周險家時，方舉正坐在院子里，跟許楊聊天。
她羞憤不已，打算閉眼接著裝睡，方舉似有感應，恰巧轉過頭來，正正對上她的目光，沖她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感覺怎麼樣了？」
清明假期結束之後，照常上課。這天中午下了課，蔣禾花接到逃課在宿舍睡覺的室友打來的電話，「下課沒有？」
沒過多久，方舉就驅車趕到。室友到樓下跟舍管打了聲招呼，領著方舉上樓。方舉伸手在蔣禾花額頭上探了探，燙得嚇人，不敢耽擱，二話不說就背了起來。
方舉蔣禾花送回宿舍樓下，「要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男人正要破口大罵，抬頭看見扔瓶子的人了，立即噤了聲，喏喏道：「方總。」
蔣禾花頓時一愣，她未曾想到，方舉也有這樣嚴肅的時候。
蔣禾花搖頭。
蔣禾花看著手裡厚厚一紮紅包，實在不好意思繼續為難，「呸」了一聲，低聲說：「你搶的我三百塊錢還沒還呢。」
二十分鐘后，兩束燈光劃破黑夜，方舉車停在蔣禾花跟前，「趕緊上來吧！」
蔣禾花點了點頭。
「誰信！我瞟了一眼，長得還挺帥啊，你難道就沒一點意思？」
問了好幾遍，蔣禾花總算吐出一個名字，「方，方舉……」
「好，」蔣禾花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方舉笑了一聲，「怎麼會，肯定得等你。」
方舉繼續掏，掏一封看一看蔣禾花的臉色，掏到最後，他口袋空了，笑嘻嘻說：「還是不夠？要不我再給你打個欠條？」
半小時后，方舉趕了過來，手裡還提著一隻保溫桶。那保溫桶是粉紅色的，上面印著些亂七八糟的花紋。
她喝了一勺湯，一抬眼，忽見方舉正在看她，「看什麼？」
「你都瘦成竹竿了，還怕什麼長胖，」方舉笑著瞥她一眼，「多吃點，女生胖點好看，健康。」
有個男的喝得嗨了，握著麥克風跳到熒幕前面唱歌，扯開嗓子唱著「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女聲部分他掐著嗓子試了試，假聲也唱不上去，便高聲問：「來來，誰跟我合唱？」
方舉笑和_圖_書了笑，「能吃進飯，看來是不要緊了。」
男人立即鬆了手，哈腰連聲向蔣禾花道歉。
方舉要了碗清湯粉，蔣禾花點了抄手。等著端上來的間隙，蔣禾花問方舉：「你一個人來的？」
大家各玩各的，沒人理他，他環視一周，看見了坐在一旁的蔣禾花，立即搖搖晃晃上前將蔣禾花一把攙住，笑嘻嘻說：「妹兒，來陪我唱首歌。」
「你什麼時候回市裡？」
六月底許棠臨盆，而蔣禾花也恰好考完試，便又跟著方舉一起回去。經過上回，蔣禾花對方舉不再抵觸，接觸下來，發現他有時候雖有些熱情過頭，但總體是個十分豪爽有趣的人。
卻見方舉沉著臉色，冷聲說道：「吳隊長給我透了個底，縣裡打算徹底辦這個案子，鄭叔這回死刑肯定跑不了……總算是替我哥報仇了。」
方舉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我不用你照顧！」蔣禾花仍是神情厭棄，腳步匆匆往前走，也不再管身後是不是還跟著一個人。
方舉笑了笑，也不勉強。結果沒想到一語成讖，第二天，蔣禾花又發起燒來，燒到了四十度，已有些神志不清。
蔣禾花點了點頭，腳步頓了頓，轉身上樓了。屁股剛坐下，室友後腳回來，笑嘻嘻說：「老實交代，你跟那個開大奔的人什麼干係，上回找你的也是他吧？」
渡河鎮的規矩，停靈三天，清晨下葬。
蔣禾花沒說話，加快了腳步。
方舉上前兩步將她手臂一抓，「問你話呢，是不是回去？我送你？」
蔣禾花本想拒絕，但方舉千里迢迢給她帶東西，沒招她沒惹她，著實挑不出半分錯處，想了想，還是與他交換了號碼。
當然蔣禾花不知道，只覺得這兩個月真是值。
蔣禾花使勁去掰圈在腰上的手，然而那人孔武有力，蔣禾花的掙扎簡直如同蚍蜉撼樹。男人看她急得臉都紅了，哈哈大笑，手臂收得更緊，「妹兒，你有沒有男朋友？」
蔣禾花將他手一把甩開，眉心蹙攏，幾分嫌惡，大步朝外走，「我不要你送。」
方舉笑著點了點頭，「阿姨還沒鬆口讓嫂子過來，險哥在打持久戰。」
一時包廂里燈光亂晃，音樂轟鳴，笑聲罵聲混作一團，嘈雜的聲響一陣陣衝擊著耳膜。
蔣禾花點頭。
蔣禾花看著他——事實上，她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正眼看他——忽發現其實這人正如室友所說，長得還不賴。她和其他女生一樣，喜歡的明星都是梁朝偉、吳彥祖那一掛的，憂鬱深情，一眼看去便似有無限的故事。
說罷，一轉身便又走回黑暗之中。蔣禾花站在門口，看著他身影漸漸消失不見了，這才掏出鑰匙繼續開門。
方舉盛了一碗出來，稍稍涼了一會兒，遞入她手中，「聽許楊說校醫院都不靠譜，我看你還是轉去正規三甲醫院吧。」
車先去了許楊的學校，出校門時，方舉問蔣禾花，「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