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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漁銷假返工，次周周一的例會上，唐舜堯論功行賞。

且，唐舜堯不是個小氣的老闆。

他只好說：「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但我不會出軌。」

最後，陳媽媽說，因陳薊州所有的通訊方式已她被拉黑，這句話，只能由她這個做媽媽的來傳達了：「小漁，薊州說，只要你給他去個電話，他就決計不留北京了，他一定畢業回來，跟你好好過日子。」

她還沉默著，不大想開口的時候，陸明潼又說：「你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找陳薊州。叫他別逮著你的軟肋使勁，有本事，自己回來跪地求你原諒，我還能敬他三分。」

「以前我以為自己討厭的是壞人，現在發現，我還是最討厭懦弱的人。」明知道她是心疼陳媽媽的，還故意利用這一點。當真從頭到尾的不敞亮，活該在她的黑名單里躺成無期徒刑。

回神已是七點半，關電腦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陸明潼也沒走，且隨她一起站起了身，明顯等她的樣子。

「嚴冬冬可比你好，你多煩人。」

沈漁那時即將畢業，對想做什麼工作並沒有明確意向，只知道對所學的工商管理專業沒有半點熱情。

唐舜堯拿到她的簡歷之後一通忽悠，沈漁不喝他的迷魂湯，最後決定過來試試只是因為，當時他們的攤子上有一本印刷的相冊，都是唐舜堯做婚禮策劃這些年隨手拍下的。

那時候唐舜堯從上一家做婚慶的大公司出來，自立門戶，開了一家工作室。工作室剛剛步入正軌，急缺人才。唐舜堯跟幾個員工，在沈漁本科學校的校招會上支個攤子，當場接收簡歷，當場面試。

江樵挑一挑眉，「……哦，忘了你在這兒。」

有人說，自己這破四級英語，大學畢業以後就再沒用過了，到國外去交流不了hｔtps://ｗwｗ.hetｕbooｋ.cｏm•cｏm。

至少，這事兒徹底劃上句號。

單從神色，看不出來她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知道自己有個心結，始終沒有解開，這或許是個契機。

沈漁本科一畢業就來唐舜堯這兒工作了。

陳媽媽說：「薊州打小是個好勝心強的人，他在學校里遇到了一些不公平的事，所有才有了非得留在首都，出人頭地不可的想法。他一時想岔了，也叫你寒了心。小漁，阿姨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薊州能有你當女朋友，是他的福氣，只怪他自己不爭氣。只是阿姨又難過又愧疚，阿姨是真的把你當自己家人看待的。慢待了你，阿姨十分過意不去。」

這句話，好像叫陸明潼受用得很，他輕哼一聲地笑了。

倒讓她看見，紅點提示的未讀消息里，有陳薊州的媽媽。

散會後，唐舜堯把沈漁叫去辦公室。

晚上，沈漁小小地加了一會兒班。

「既然反正打定主意要在她身上耗死, 何必當年要出國, 浪費兩年時間。」

「你說。」

正式的人事任命，要等小武發郵件通知，但辦公室里哪有秘密，頃刻間，沒有老闆在的微信群里彈出消息，紛紛道賀。

中午的工作，沒了敲擊鍵盤的聲響，倒比平常更安靜些。

當時她問唐舜堯：「你結婚了嗎？」

李寬知道這方面的陸明潼非常無趣，和他聊感情八卦是聊不起水花的，轉而說起正事, 讓他再考慮一下入夥的事。

沈漁笑了，「屬二踢腳的嗎，陸明潼？突然炸，動不動就炸。而且，我求你了嗎，不是你自己非要黏上來的？」

唐舜堯給她亮了亮手上的婚戒。

沈漁回復過其他消息，才回陳阿姨的，叫她中午在附近的一件餐廳見，兩人一起https://m.hetubook.com.com吃飯。

雖然，陳媽媽再三澄清，自己不是被陳薊州支使來當說客的，可話里話外，有代自己兒子受過的意思。

有人有所疑議。

和沈漁鬧了兩句之後, 陸明潼回到自己家中，等待他的自然是李寬的一番揶揄。

沈漁先往群里丟了個數額不小的紅包，等他們搶的時候，切出界面，先處理一上午堆積的重要消息。

「好了好了，一起吃晚飯好了吧？我請客。」

「……你能不能車窗關上，我開著空調呢！」她情緒轉換極快。

「剛才將我當情緒垃圾桶的時候，怎麼不嫌我煩？下回難受了你自己憋著，垃圾堆里找男朋友，活該。」

陸明潼不置可否 。

直到快近上班的時間，沈漁才回來。

就知道，狗東西不可能憋得住不問的。

「你升職了，不請客嗎？」陸明潼慢悠悠升起車窗。

「我最放心你。」唐舜堯老狐狸奸計得逞的目光，戴上眼鏡，從抽屜里拿出一隻亞克力盒子推到她面前。

雖然，中午跟陳媽媽聊完以後，她是實打實的被噁心得不行。

沈漁就這麼來了唐舜堯的工作室，一干就是四年。

不是婚紗照，而是婚禮當天，婚宴之外的點點滴滴。不全是興奮和喜悅，也有忐忑、焦慮、遊離和恐懼。

「請啊，不是一起請么？你還想要特殊待遇？」沈漁一眼看穿他的小算盤。

沈漁點進去看，是一小時前發來，說中午會經過他們這兒，能不能佔用她一點時間。

馬上，陸明潼發來消息問她：「中午有事？」

「你要抽煙就別坐我的車！」

沈漁推他，「滾滾滾，自己坐地鐵去。」

陸明潼戴著降噪耳機，小憩片刻，醒來往沈漁的座位那兒看一眼，她還沒回。

唐舜堯和-圖-書說：「我們已經晚了很多步了，同行都快包圓了大溪地、巴厘島、馬代這些地方。我們一開始步子不用邁這麼大，先挑兩個地方試試唄。」

兩人前後腳的進了電梯，沈漁白他一眼，看不慣他這牛皮糖的行徑。

沒個確定答案。

究竟，婚禮只是一個開始，往後靜水流深；還是那就是愛情的頂峰，風光大葬之後日趨腐朽呢？

他能怎麼辦，他是投鼠忌器的那個, 他的威脅每每做不了真, 沈漁的卻不一定。

當初，她入行的初衷是為了弄清婚姻的本質，結果最終只弄清了婚姻的本質就是玄學。倒是幾年干下來，對自己所做的工作產生了成就感。她一個對婚姻愛情都消極的人，挺樂得用親手策劃的盛大儀式，將一對對新人送入婚姻殿堂。

做他們這一行的，底薪一般不高，與南城的平均工資持平，主要收益來源於每一單的提成。

沈漁只好勸慰陳媽媽，這純是她跟陳薊州之間的事，和旁人沒關係。

上車以後，陸明潼降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陸明潼懶與他倆插科打諢，他還得返回自己租住的地方。將鑰匙交給李寬，方便他們後續修整屋子，「我走了, 你們缺什麼給我打電話。」

她看見「正在輸入」閃了又閃，陸明潼卻沒發半個字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氣著了。

陸明潼譏諷神色，反怪她自作多情：「我去看一看李寬他們的進度。」

「我想開除一個人。」

「我倆擅長的方向不一樣，我負責構思, 你負責實現。」

「我說，哪怕陳薊州親自回來，當面跪地求饒，我都不會原諒他，更遑論別人代傳的一句道歉了。」

會上，唐舜堯還宣布了一項重要決議，往後要準備拓展海外新地圖了。

一旁的李寬不高興了, 意識到自己整個在食hetubook.com.com物鏈最底層, 「樵總, 怎麼忽悠人的話術都不帶變一變的啊？」

陸明潼默了一瞬，「你怎麼回復她的？」

「至少，不能和嚴冬冬一個待遇。」

沈漁笑了笑說：「師兄，你先告訴我，我有退的餘地嗎？」

沈漁聽明白唐舜堯這番叫她來聊一聊的意思，想必，這與他在會上的決議也是相關的。

她又問：「你覺得婚姻是什麼？」

眼前，唐舜堯笑說：「倒不是不讓你退，但你退了，該你坐的位置總不能空著。要是讓比你晚進公司的，或是能力沒你強的爬到你頭上了，你忍得下么？」

唐舜堯誠實地說：「我不知道。生死都是朝夕間的事，人心思變，又有什麼難理解的？」

沈漁轉頭看一眼，他眉宇間都是陰鬱色，好像對她說，你再激一個試試，我還能有更炸的。

「跟陳薊州媽媽吃個飯。」

唐舜堯開玩笑說：「這不我才招了小陸進來么——溝通方面不是什麼大問題，工作室可以招人，一時招不到合適的，你們雇個當地翻譯，也花不了多少錢。」

此外，沈漁和工作室幾個關係稍近點的，自有一個小群，這些人，她是要請客的。叫他們自己商議時間地點，不過今天中午不行。

「……」

「那為什麼有些人會出軌？因為天晴了？」

唐舜堯摘了眼鏡放在辦公桌上，皮鞋蹬地，慢慢轉動著大班椅，手指揉一揉眉心，問：「去年，我問你有沒有想法領導一支團隊，你說，你的樂趣只在策劃本身。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他指一指攤子後方，用幾個X展架專門隔出來的一間「會客室」，笑說：「要不，我們先來面個試？」

沈漁捏著名片一角，看了看，最後提出一個請求，「我能要一項權利么。」

接話的是江樵，這個創業計劃的真正發起人：「沒htｔｐs://m.hｅtｕbｏｏk•com•cｏm有瞧不起婚禮策劃的意思, 但我覺得, 你的天才, 還是應該發揮在真正適合你的領域。」

這不是算準了她不會拒絕，新名片都印好了，很能唬人的「總監」title。

唐舜堯經手了那麼多個策劃案，還從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想了半天，才說：「對我而言，婚姻可能是遮風擋雨的地方。」

唐舜堯又給問住了。然而坐在對面的女孩神色嚴肅而目光清亮，不像是故意來消遣他的。

陸明潼仍是這句話：「暫時沒這個打算。」

沈漁笑說：「唐總，你這麼說我可放鬆不了。」

「一定不會嗎？還是說，每個人在步入婚姻的那一瞬間，都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出軌？」

這倒是給了唐舜堯可乘之機。

叫她坐，不用拘謹，隨便聊聊往後的職業規劃。

「師兄的意思是，義不容辭唄？」

「陸明潼不行，全工作室就他英語最好。」唐舜堯比她還精。

沈漁不能否認，聊過以後，心裏鬆快多了。

沈漁掌著方向盤，穩穩地跟著前車過了路口，沒讓這段陳述擾亂自己的心情。

類似沈漁負責的高端定製，除最基本的策劃費用之外，物料、花卉和人工等，都由工作室及其合作商提供，環節之間存在不菲的利潤空間。

沈漁忍不住要教訓兩句了，「你的生活是圍著我轉的嗎？」

「遊戲行業有你一個天才就夠了。」

最後，才切回群里，感謝大家。

陸明潼跟她下了停車場，說要搭一搭她順風車，回一趟清水街。

還真讓陸明潼給說著了。

他不緊不慢地抽了幾口，趕在沈漁真要發火的邊緣，把煙滅了，「中午，陳薊州媽媽對你說什麼了？勸和？」

陳媽媽對她說，陳薊州跟那個錢果果，真沒有什麼，只不過錢果果主動追他，叫他一時之間，對她可能帶給他的那些，心生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