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同宿
「有嗎？」
邊瑜笑說：「兩屆校冠都被新傳院奪走了，你們還不反思反思？——開春的校辯論賽，可以讓新鮮血液也打幾場感受一下。」
閔嘉笙淡笑：「我自己走就好啦。」
蔣西池：「……」
一點也沒有亂想的兩個人，放下東西就出去吃晚飯。吃完飯，一隊人還要進行賽前準備，方螢就和隨行而來，負責參賽隊伍後勤工作的一位研二學姐一塊兒行動。
方螢：「……」
方螢進校學習了兩個月的法律基礎課，高中的理科知識基本都還給老師了，對他們討論的內容，已然是似懂非懂。最後索性靠著蔣西池肩膀，睡了過去。
大家先去酒店辦入住，方螢打個呵欠，還沒清醒過來，蔣西池讓掏身份證就掏身份證，讓進電梯就進電梯。
方螢一下沒了繼續吃東西的興緻，閔嘉笙顯然同樣。小小一個社團，論資排輩問題嚴重，邊瑜雖已退出辯論隊，但因為資歷高能力強，常常會有意無意摻合隊里事務。而其他社員，也會根據自己的利益，暗地裡各有所立場。
「你洗過了。」
方螢估算著時間，五分鐘？還是有十分鐘了？
「……我去洗個澡。」
「嘉笙一塊兒聽吧，邊學長指點的機會多難得。」
蔣西池看她一眼，「……酒店單間不夠了。」
蔣西池坐在床邊，翻看著晚上大家的討論內容。
A大宿舍11點關門，已到9點半，時間不算充裕，兩人走到學校的噴泉旁的長椅上坐下。
蔣西池靠著書桌，把頭髮擦得半干，「我得早睡，明天七點起床。」
開學兩個多月, 方螢漸漸適應了在新城市的生活。閔嘉笙也讀C大法律系, 而且恰好與方螢隔壁宿舍。不管是上課、吃飯還是出去玩, 兩人總是在一塊兒行動。
方螢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晃著腳尖問道：「遠嗎？」
「有，」方螢正色，「一進校，就被學姐全院告白了。」
嘩嘩嘩。
蔣西池不說話，再一次地低下頭去。
A大和C大的新校區, 相隔不遠, 地鐵三站路。兩校之間有條學府路, 購物中心、小攤小販都聚集於此，是郊和_圖_書區大學城大學生常去的地方。
A大是國內第一的大學，物理系又是A大排名第一的理科專業。
「……阿池。」
方螢看他一眼，心臟沒來由的有點兒飄，「……你關燈？」
遮光窗帘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除了電視機的紅外接收器，暗得沒有一絲光亮。
望著兩人從另一條路往西園去了，方螢邁開腳步，走到蔣西池跟前。
「法理學的資料。」
方螢正跟閔嘉笙開小差討論墨城的食物，冷不丁被點到名，愣了一下，急忙抬頭，卻見邊瑜和其他隊里的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她。
「……」
方螢哈哈大笑。
方螢看著他。
「在看什麼？」
蔣西池把她行李拖過來，看她神情還有點兒不自然，無奈道：「你亂想什麼。」
水聲停了，裏面一句清晰，咬牙切齒的：「滾蛋。」
方螢：「我更沒亂想！」
「嗯。」
話題總算岔開。
她促狹心起，穿上拖鞋到了門口。
有人笑說：「學長是不是覺得咱們隊光復有望？」
又是安靜。
邊瑜看著方螢。
「故意要喝水。」
「……你要是心裏沒鬼，怎麼會曲解我的意思。」
方螢忽的想起一件事，便仰頭看向蔣西池，「前兩天我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我室友撞見我倆了，她說她知道你，你在A大很有名。」
「進大學就學壞了。」
「……哦。」
方螢湊攏過來，低聲問：「覺不覺得這家燒烤很一般？」
「我沒往心裏去。」
大致的概念，方螢還是有的，趁著喘息的空當，輕聲說：「房間好像沒……沒那個……」
方螢自然覺察出來了，笑說：「邊學長，新生賽玩一玩可以，校賽關係到隊里榮譽，每一場都很重要，我們初出茅廬，不敢拿全隊的事情開玩笑。我們新人還差得遠呢。」
邊瑜笑說：「想跟你聊聊你八進四的比賽。」
安靜無聲。
方螢嘻嘻一笑，「吃醋了？」
閔嘉笙：「我覺得這裏所有的食物，除了海鮮, 都挺一般。」
學姐叫聶松雪，是個溫柔和氣的人，說話也柔聲細氣的人，一路都細緻周到。
「不坦誠。」
蔣西池很嫌棄地去推她。
「我明天要比賽。」
方螢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不止呢，還有大蒜。」說著便要湊過去。
一行人離開館子，浩浩蕩蕩地往回走。
「兩張床，你睡哪張？」
周六下午，方螢去A大跟蔣西池集合，一起去往鄰市去。十人的小車，除了方螢，其他都是蔣西池的同學，大一到研究生都有。理科專業，相對於文科專業，氣氛就大不相同，一路上，他們都在討論建模大賽的事。
「嗯。」
忽聽身旁一道聲音：「方螢。」
「阿池……」
浴室門關上，片刻，就響起嘩嘩的水聲。
「你睡了嗎？」
手掌逡巡流連，又停一瞬，最後，一下蓋在她胸前。
兩分鐘后，蔣西池放下了資料，去門口把廊燈都關上了，整理一下枕頭，躺上床。
方螢掐著時間，算了一下，好像……比平常要久一點。
一位學姐舉手：「我我我，我招進來的！」
「……誰亂想了。」
「快了。」
蔣西池也沒說，循著本能，隔著衣服搓.弄著那一小片的柔軟，用更深更激烈的吻，讓兩人都呼吸都急促起來。
下一瞬，將她手腕一捉，湊過身，低頭吻下去。
「……嗯。」
方螢鮮少在宿舍談論蔣西池，只在最開始互相自我介紹的時候，提及自己已有男朋友。
蔣西池表示懷疑。
聽見敲門聲，她趕緊起身去把門打開，「回來了？」
方螢：「學長，有什麼事嗎？」
只遲疑了片刻，方螢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邊瑜一愣，忙朝著前方看去。
「賽場附近有家餐館……」
伸手把她腦袋一堆，「我去洗澡。」
方螢對這些規矩類的東西看得很透，又察言觀色慣了，沒進兩個月，就覺得煩不勝煩。但她很清楚，自己要做律師，類似這樣能鍛煉人思維、口頭表達能力的社團活動，待一待終歸沒有壞處，是以只能暗中觀察，小心行事。
討論了一ｈｔtｐs://m•hｅｔubooｋ.ｃoｍ•com晚上，蔣西池也有點兒疲了，進屋喝了點水，就去洗澡。
方螢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看他很殷勤，說話口水都快噴到你臉上了。」
「咦，好噁心。」
一覺醒來，目的地已到。
「……你看過了？」
等進了門，她驟然意識到，她跟蔣西池，一個房間。
沒一會兒，一身水汽的蔣西池走出來，看方螢已經溜回了床上，走過去，把她被子一掀，腦袋扳過來，湊過去親了一下，「再鬧就把你趕回去。」
蔣西池：「……」
一點也不溫柔的吻，讓她彷彿有些招架不住，心裏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亂。
方螢轉頭一看，走在前面的邊瑜，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了後面。
現任辯論隊長和現在的主力四辯，臉色霎時有些微妙。
「你還沒洗好啊……」
十月末，方螢和閔嘉笙同在的辯論隊, 新生賽順利打進總決賽，全隊人聚餐。一桌人圍坐一圈，佔下燒烤攤的大半場地，在煙熏火燎之中討論立論、駁辯與典型案例。
方螢：「想回家。」
便有人聊起了今年春天，三十二進十六，傳統弱隊水利水電學院爆冷的事情。
蔣西池鄭重地警告：「我真睡覺了，不許再鬧。」
蔣西池推她腦袋，誓死不從。
「我關床頭燈了？」
「阿池……」
閔嘉笙：「想回家。」
蔣西池卻還在眺望邊瑜的背影，「他誰？」
樹下，一道立在自行車旁的影子，看不大分明。
方螢手臂搭在閔嘉笙肩膀上，跟她聊著天。
在她腰上的手掌又一次合攏，停頓片刻，緩緩地往上。
「……好像有這麼回事。」
方螢：「那能拜託學長送嘉笙回去嗎？」
到九點，聚餐結束。隊長結賬，大家平攤。
蔣西池說到做到，不管多忙，一天之中總要抽出時間過來見一見方螢。有時候時間倉促，騎車過來見了面，說兩句話就走。不倉促的時候，陪她在學校遛彎，或者去偵查附近的蒼蠅館子。
……卻也不只是慌亂。
蔣西池不理論，直接將她腦袋一扳，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
但這一頓飯，邊瑜一下就把她點了出來，算是直接就ｈttps://ｗｗｗ•heｔｕｂooｋ•ｃom.cｏｍ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而且直接針對現在的主力四辯。
蔣西池：「……」
覺得熱，又覺得慌——她想蔣西池應該感受到了，她一貫做睡衣穿的大號T恤裏面，什麼也沒有。
「贏了，挺沒勁的。」蔣西池把車停在路邊，跟著她往裡走。
新生剛進辯論隊, 自然對這樣的風雲人物尊崇有加, 因此聚餐的大半時間，都是邊瑜暢談當年他參賽的種種英勇事迹。
「……嗯。」
隊長彭冠笑說：「三十二進十六，要是遇上弱隊，可以讓新人上場試試——但估計只能打一辯。」
「……至於你們這屆小孩兒，我覺得方螢不錯……」
片刻，蔣西池扶在她腰上的手掌一用力，身體便緊跟著覆壓而下。
方螢似聽非聽，一邊往校門口走，一邊時不時留意一下時間。
邊瑜繼續笑說：「腦筋靈活，反應速度快，嘴皮子利索，很適合四辯這個位置。」
「你是不是在幹壞事……」
「下周我要去鄰市參加一個建模大賽，你陪我去嗎？」
裏面水聲不停。
他鬆開手，從床上坐起身，看一眼還躺著的方螢，伸手把被子一拉，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睡吧。」
「都行……裏面吧。」
「再洗一個。」
洗完搭著毛巾出來，便見方螢蜷在椅子上，腳踩著椅子的邊沿，拖著滑鼠，一行一行看著屏幕。
方螢：「去。」
「啪」的一聲。
時輕時重的心跳聲，讓她越發喘不過來氣。
蔣西池笑了一下，退開，「……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
「我們學校的？」
邊瑜：「而且邏輯思維很強，這點特別重要，我看過你們八進四的比賽，自由辯方螢揪對方邏輯漏洞特別敏捷，就這點兒而言，其實她打二辯也行。」
只是碰了一下，又即刻分開，「……你晚上吃了茄子？」
「哇，蔣西池，你真的變了。」
蔣西池接過，順手往床頭柜上一放，低頭看著她。
當晚，全隊討論到九點半結束。方螢在房間看了會兒電視，洗過澡了，拿酒店的電腦查閱案例資料。
「阿池。」
方螢一下僵住，提了一口氣，又急急忙忙地呼出來。
「好。」
和*圖*書方螢一笑，抬手往校門內，高大的香樟樹下一指，「我男朋友過來了。」
「好。」方螢把網頁地址發到了自己郵箱，關上了電腦，又去洗了把臉。
邊瑜勉強笑了笑，「很厲害。」
他沒避著她，下面就緊緊地壓在她腿根處，甚至有意地蹭了兩下。
方螢拿腳踢他，「你都不告訴我。」
方螢一下倒在床上，睜眼，對上了蔣西池的視線。
「……別冤枉我，我是真渴。」
到了校門口，邊瑜笑問：「你們住西園？我送你們過去……」
「阿池……」
方螢坐起身，接過瓶子喝了幾口，遞還回去。
邊瑜卻說：「當然得送，多少男生覬覦我們法學的妹子。」
她覺得有點呼吸艱難，「我想喝水。」
蔣西池：「反正我沒亂想。」
閔嘉笙：「那我……」
邊瑜愣了一下，片刻，笑了笑，也不說說什麼，也就真從這場比賽的立論開始說起了。
方螢呼吸窒了一下。
手掌在她腰間，收攏，再箍緊。
方螢翻個身，聲音發緊，「阿池。」
除了辯論隊的人，正在讀研的「元老」級人物——給辯論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邊瑜, 今天也來了。邊瑜是個賽場上生活中都混得十分如魚得水的人, 他曾經在國家性質的大學生辯論賽中獲得過全程最佳辯手的殊榮，也是去年C大的十佳學子。
她去床上躺下，轉頭看著還在專心鑽研的蔣西池，「你不是要早睡嗎？」
「馬上。」
對於蔣西池，她總是充滿了一種格外的自豪之感。
窸窸窣窣的聲音，「啪」的一聲，暖黃色的床頭燈又亮起來了，蔣西池翻身起來，穿上拖鞋，去門口把檯子上的礦泉水拿過來，擰開，遞到方螢手邊。
「學長，我暫時不回宿舍，我還有點事。」
「什麼故意的？」
邊瑜滔滔不絕，卻又刻意放慢了腳步，很快就跟前面的主力隊伍拉開了距離。
她也坐起來，湊到蔣西池耳畔，「你……想嗎？」
方螢眨了一下眼，「要是不比賽呢？」
方螢忙說：「謝謝學長，我還差得遠。」
「不是，」方螢笑說，「A大，物理系的。」
「男人長得帥，果然靠不住。」
蔣西池一笑，「今天比賽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