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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眼裡只有彼此，互相追趕，無他人可以匹敵。

方螢與有榮焉，「這是已經向你拋出橄欖枝了？」

新生賽說到底也就是自娛自樂, 論重要程度，與每一年春季的校賽完全不能相比。但就這樣級別不高的比賽, 邊瑜也會時不時過來參与討論。邊瑜無疑業務能力很強，抓點抓得極准, 說得不多, 但每次點撥都恰到好處。

到十一月, 辯論新生賽的總決賽在即, 方螢又要分出一部分時間去跟隊友磨理論，找案例。閔嘉笙是一辯，負責立論陳詞, 她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打其他位置會心有餘力不足。

行動派方螢當即掏出手機，閔嘉笙無意間往她屏幕上瞥一眼，笑說：「是蔣西池啊。」

比賽很快開始，辯題是《新聞求真更重要，還是求善更重要》。正方是求真，反方是求善。正反兩方都有話可說，正方的觀點，自然是主流的觀點，立論容易，但也不易出彩；反方的立論自然是圍繞新聞倫理這一角度展開，還特舉了《飢餓的蘇丹》那副照片背後耳熟能詳的故事：凱文·卡特眼看著禿鷲覬覦即將餓死的小女孩而不曾上去救助，在照片獲得普利斯獎之後，難以承受良心的譴責而選擇自殺。

和閔嘉笙討論起這件事, 閔嘉笙笑說：「邊學長還是優秀的。」

「滿課，而且有張之敬教授的課。」

閔嘉笙笑說：「不會啊，阿螢你挺溫柔的。」

蔣西池點頭，「加油。」

「嗯。」

最後和圖書一個字結束，時間剛好。

「還好，心情好，不覺得冷。」

「A大，我們高中同學，高一就在一起了。」

身旁的閔嘉笙笑說：「學長，別管他們了，一會兒就會跟上的。」

給蔣西池發了條簡訊，很快收到回復，說一定會來。方螢便把手機一揣，勾著閔嘉笙進店裡賣酸奶喝。

邊瑜笑了。

方螢要走，又想到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身，「是不是蠻奇怪的？」

方螢捏她臉，「你真給我面子。」

「沒說他不優秀，可是在我心目中，誰也比不上蔣西池。」

「其實他們初中就認識了，住在一條河的東邊和西邊，開窗就能隔著河喊話的那種。」

他感覺到方螢在他懷中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明天課多嗎？」

天漸漸冷了，決賽這天又降了溫。

閔嘉笙看著方螢，笑意溫柔，「……誰也拆不散的。」

不遠處，邊瑜已經覺察到兩人落了單，回頭看一眼。

電話不長，一分多鍾就打完了。

方螢：「哇。」

在門外，方螢跟蔣西池碰上頭，把他帶到專門為他預留的VIP專座。閔嘉笙喊她去後台再對一下最後幾個點，方螢應了一聲，看著蔣西池，「我先過去了。」

不止是閔嘉笙，隊里的人也都隱約覺察出了邊瑜的態度, 明裡暗裡的，總要起鬨兩句。

蔣西池一愣，把她牽到旁邊人少一些的地方。

他把手裡袋子一放，伸手把她抱進懷裡，便聽她輕聲說：「……我有點想她了。hｔtps://ｍ.ｈｅtuboｏk.coｍ.cｏm」

蔣西池沉默片刻，「嗯。」

「對方辯友舉了無數個例子，來論證良心和善意在新聞報道中的重要性，我沒有那麼多，我只有一個例子。南京.大.屠.殺中，一位記者躲在房頂上，偷偷|拍下了日.軍殘忍虐.殺中國人民的暴.行。後來，有人質問記者，你這樣冷眼旁觀，難道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記者說，我會，作為一個中國人，我當然會。但我知道，我還有一重身份，就是記者。只要我多拍一張照片，就能多向世人還原一份真相——事實證明，我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我手裡的每一張照片，都能成為為日.本.軍暴.行定罪的鐵證。只有真實，才有資格承載歷史。我的發言完畢，謝謝大家！」

「嘉笙，你要是這麼說，我就真要試試能不能拆散了……」

閔嘉笙頓了一下，低頭，很輕地笑了一聲，「是呢。」

閔嘉笙笑著, 並不說話。

回學校就忙起來。兩個人所學的, 都不是平時混一混，臨時抱佛腳就能安全過關的專業，況且方螢並不想得過且過，她的目標是一等獎學金。

蔣西池沒離場，按照方螢的囑咐直接去了後台。

剛進校軍訓那一陣，還有人在私底下打聽過方螢的性取向。方螢聽閔嘉笙說過之後哈哈大笑，「不行，女生受不了我的，只有蔣西池這種受虐狂才能受得了我的脾氣。」

「案子判了就能見上。」

「嘉笙，我想決賽的時ｈttｐs://ｍ.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候把蔣西池喊過來觀賽。」

方螢上前將蔣西池一牽，落落大方地介紹：「我男朋友，蔣西池。」

「嗯，」蔣西池看著她，眼裡有笑意，「……感覺就是，等你下台了，一定要親你一下。」

到了大學，無疑有諸多的誘惑，更寬廣的世界，更形形色.色的人。

方螢笑了，「……你煩死啦。」

「我們物理學院的副院長，建模大賽結束之後，他找我聊了兩句……」

方螢一愣，急忙去推他，「……有人看的。」

蔣西池見方螢站了起來，也不由地坐直了身體。

「好呀。公開一下也好的，免得以後大家還拿你和邊學長起鬨。」

落下一步，彎腰把拉鏈對上去拉起來，「冷不冷？」

靜了一瞬，便有人笑問，「哪個院的？速度夠快的啊！」

邊瑜神色複雜地盯著蔣西池看了片刻，卻是帶頭鼓起了掌，笑說：「難得了。」

「哦，」方螢摸摸鼻子，陡然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換的。」

「沒用啊，她又看不見。」

「真的？」

「嗯，」方螢上前一步，很迅速地抱了一下他，「有點緊張，你到時候別一直盯著我看。」

正反雙方交鋒激烈，聽眾立場時常會左右搖擺——辯論就是一門說服聽眾的藝術。三輪發言結束，很快輪到四辯總結陳詞。法院比較幸運，抽籤抽到最後發言。

「張之敬是誰？」

外面風冷，蔣西池看了看方螢，她大衣還敞開著，手裡又提了兩個袋子，騰不出手。

「才大一，和_圖_書我還沒考慮到那麼長遠。」

法院辯論隊興奮異常，方螢正被閔嘉笙激動地抱著，一抬眼看見蔣西池來了，朝他揮了揮手。

「去吧。」

——例如此刻，只有他能夠給她安慰的悲傷。

慶功宴結束，蔣西池把方螢送回宿舍樓下。

辯論不同於吵架，辯論講規則——但方螢無疑也做得極好，案例佐以慷慨激昂的陳詞，恰到好處的煽情，很能動搖人的立場。

為了顯得正式，大家都穿上了正裝——校外服裝店，三十塊錢一天租的。方螢個子高挑，撐得起來，過肩的頭髮扎了個馬尾辮，很是利落。她不笑的時候，顯得嚴肅，有一股子不同於一般女孩子的英氣。

「那你知道上次建模大賽，我看見你在台上的感覺了。」

方螢有些煩，不明白都已明說了有男朋友，還得要怎樣拒絕才能打消邊瑜的執念。

大家嘻嘻哈哈，捎帶上了蔣西池一塊兒去慶功。

最後毫無懸念，法院奪冠。

現在的情侶很不避著人，在宿舍門口，就能抱在一起啃得難分難捨。

兩人之間，現在有件事一直避而不提——從鄰市回來以後，這樣耗到蔣西池快要宿舍關門的時候常有，但總覺得要是在這時候提出出去住，會顯得兩個人就是專門為了開房一樣，很奇怪，又很刻意。

他是見識過方螢懟人的本事的，不管是第一次在蕎花巷內碰到她，看到她與鄰居吵得不可開交，還是不久之前，把蔣家平說得啞口無言。

方螢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腳下拐彎往超市去——閔嘉和-圖-書笙只有一米五八，又瘦，小小的一個，方螢一米六八，和她走路時，慣常這樣勾著她肩膀，有時候會對人開玩笑說：我女朋友，是不是小鳥依人。

蔣西池很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眼，「還好……就是有點臟。」

方螢手裡的提著的東西已經全部都轉移到了蔣西池手裡，把兩隻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裡，沒什麼主題地閑聊著。

蔣西池笑說：「打得很好。」

方螢低聲說：「祁律師說，我媽的案子，估計應該會定在寒假期間審理。」

閔嘉笙微笑著說：「很耀眼是不是？」

頃刻間，掌聲如雷。

邊瑜有些惆悵，「原來他們認識這麼早。」

邊瑜長長嘆一口氣，「……這找誰說理去，我總不能穿越回去吧。」

蔣西池和方螢到底面子比較薄，不至於這樣——高中唯一的一次「球場熱吻」，值得一輩子濃墨重彩了。

閔嘉笙安慰他：「學長很優秀的。」

「是嗎？！厲害，談戀愛也沒影響學習。」

閔嘉笙鬆開了方螢，笑了笑退後一步。

蔣西池拿背影擋住後面的視線，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又飛快地移開，「看見就看見。」

閔嘉笙在旁爆料：「他們感情很好的，學校的風雲情侶，被教務主任重點盯梢。」

方螢口袋裡手機忽響起來，她把已經揣熱乎的手抽出來，摸出手機一看，「祁律師的電話。」

大家的目光霎時轉過去。

然而，六七年的陪伴，註定兩個人世界的一部分，已經緊緊嵌合在一起。

「問我以後有什麼計劃，要不要讀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