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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螢鬆開了蔣西池，讓他靠牆站著，上前一步揪住蘇怡悅的衣領，手一揚便又要抽下去。

方螢把蔣西池扶下床，找到床邊的鞋給他穿上，讓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往門口走去。

「趕緊開門吧，你不用低估方螢的耐心，她要是等不到你開門，很有可能把你房子都給拆了。」

蔣西池腳步不穩地走近幾步，急忙跟著蹲下，「阿螢……」

蔣西池想了想，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大腿一側，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穿褲子，而且手機已經被方螢摔了。

夜色沉沉，頭頂傳來風搖樹葉的聲音。

「我明白。」蔣西池伸手攬過她的腰，側過頭，嘴唇在她頭頂上碰了一下。

蘇怡悅急匆匆走上前，往方螢面前遞了一樣東西。

蔣西池越發覺得慚愧，「對不起。」

蔣西池被澆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但很明白現在方螢還在氣頭上，所以一聲不吭。

她接過蔣西池遞來的紙巾，很響亮地擤了一下鼻涕，啞著聲音問他：「你酒醒了嗎？」

方螢從學長那裡要來蘇怡悅的電話號碼, 給她打了數次也是關機。

她已是滿眼的淚水，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緊咬著唇盯著他。

樓下夜風拂來，帶著初夏的涼意。

如蔣西池所說等了一個小時, 還是沒等到他沒有回家, 便自發前去他簡訊所說的地址找人。

四下安靜，只有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腳步聲。

蔣西池的手機。

「沒碰我。」

屋裡傳來一道聲音，「阿螢。」

方螢雙目圓睜，渾身一股讓人膽寒的凜hｔｔps://m•hｅtｕｂook•cｏm.ｃｏｍ冽之氣，彷彿驅逐入侵者的野獸一般，「蘇怡悅，我告訴你，你的命金貴值錢，可我不一樣。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動蔣西池一根手指頭，我拼了命也要讓你下半輩子不好過！」

「讓開！」

「給她發消息幹什麼？」

「她碰了你哪裡？」

方螢盯著看了一眼，接過來，徑直扣出了側面的SIM卡，而後一揚手，扔到了蘇怡悅腳邊。

「明天吧，都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攪和我一個不夠，還打算攪和所有人。」

方螢把他頭上泡沫都沖洗乾淨，又幫他沖了一個澡，最後，拿乾乾淨淨的浴巾一裹，一把將他抱住，使勁地嗅了一下。

「讓開！」

「有紙巾嗎？」

「醒了。」

明白，並且深感悔恨。

敲門聲震天動地, 彷彿整個天花板都在往下落灰。

然而她仍舊坐在沙發上沒動，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一隻打火機。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的酒總算醒了七七八八了。

學長說，蔣西池不是他負責送的, 是蘇怡悅。

她的擔憂、恐懼和憤怒，他全明白。

過了很久，方螢的哭聲漸止，伸手去摸他口袋。

「打了人就想走？」蘇怡悅堵在門口。

「阿螢，對不起。」

他很明白方螢這個人。

方螢把他繞在肩上的手臂又使勁拽了拽，緊摟住他腰部的那隻手也多用了幾分力道，就這樣攙著他，拖拖踏踏地往前走。

緊接著，他忽然聽見了一聲和-圖-書響亮的抽鼻子的聲音。

片刻，她忽然往地上一蹲，拿手臂死死地擋住了臉。

當他們擁抱的時候，這裏就是安全的孤島。

「沒事。」

緊接著，推著只穿著一條內褲的蔣西池去浴室洗澡。

「我給顧雨羅發條消息。」

蘇怡悅不由自主地側身把路讓開了。

「讓她給我開個假病歷，證明我不能喝酒，以後有飯局，我就帶著病歷過去。」

話音剛落，便覺衣領被鬆開了，眼前寒光一閃，卻是一柄可摺疊的水果刀，緊緊地抵住了她的頸間的大動脈。

方螢冷聲道：「你能滾了嗎？！沒誰想聽你有什麼苦衷。」

沒聽見回應。

沉默片刻，方螢往他身旁挪了挪，把腦袋靠在他肩上，「阿池……我是擔心你會……」

她忽然伸出手，把他往外一推，「要歇你歇！你不如回蘇怡悅床上去歇著好了！」

「你的命，對我而言是無價。」

「阿池……」

蘇怡悅很短促地笑了一聲，「……你們秀恩愛倒是不分場合。」

她不生氣，她只是恐懼。

心裏一凜，急忙停住腳步，方螢也被他帶得晃了一下，而後停了下來。

「她找來得倒是挺快。」

學長說：「沒單獨啊，她一個人送了三四個人，蔣西池是其中一個。」

蘇怡悅頓覺眼前一黑，被這一下給打蒙了。

「那就讓梁堰秋拜託她。」

方螢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肩窩處，哭聲從壓抑到爆發，漸而激烈。

方螢愣了一下，總算是笑出一聲，「她這麼正直磊落的人，不會答應你的。www.hetubook.com.com」

她相信蔣西池，可她不相信蘇怡悅。

方螢看向他。

「手機借我用一下。」

方螢翻個白眼，「根本不值得我為你生氣。」

還是沒有聽見回答。

她並不敢肯定蘇怡悅就一定是把蔣西池帶回了家，但當在樓下看見八樓亮起的窗戶時, 她明白事情果真是朝著自己所預計的最壞的狀況發展了。

沐浴露和洗髮水，都是他們一起所挑選的，熟悉的味道。

「阿螢，我們先歇一下……」

蘇怡悅寸步不讓。

片刻，他沉聲說，「有句話，你以後不準說了。」

他踉蹌一步站定，急忙朝方螢看去。

好歹思緒清醒了幾分，輕喊了一聲，「阿螢。」

她把打火機往旁邊的小桌子上一扔，起身走去門口。

這一刻，方螢的氣勢讓她相信，她所說的絕不是開玩笑，

方螢把蔣西池攙扶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扒他身上的衣服。

「找什麼？」

「做什麼？」

卧室床上，蔣西池躺在上面，衣服還穿得整整齊齊。

方螢一把推開蘇怡悅，朝著聲音飛奔而去。

為了讓方螢能夠得著，蔣西池一直低垂著腦袋。

蘇怡悅住了聲。

襯衫、長褲，包括襪子和鞋，全都給他扒乾淨了，而後把褲子口袋裡的錢夾和鑰匙摸出來，從玄關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一個塑料袋，把扒下來的東西打包裝進塑料袋裡，往門口一扔。

之後，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方螢頓覺心裏的委屈層層地翻上來，「……你沒法滴酒不沾。」

沒一會兒，方螢走進來，沒和圖書好氣地往他手裡塞了一杯冰水，「喝點水。」

蔣西池握著玻璃杯，側頭去看她，「還生氣嗎？」

沒有煙味，也沒有酒味。

「以後我不喝酒了。」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身，剛要走，忽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等等！」

從晚上9點鐘開始，方螢就再也沒有收到蔣西池的消息了。

方螢心裏好受了一些，關小了水龍頭，踮著腳，淋濕他的頭髮，抹了一點沐浴露，輕輕揉搓。

「報警謊稱屋裡有殺人案發生，或者報火警……為了把我救出來，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好。」

她莫名, 聯繫羅錦程, 讓他幫忙打聽聚餐的有哪些人。幾經波折, 總算聯繫到了當時負責送喝醉的人回家的一個學長。

「阿池，你要保護好你自己，為了我，你要保護自己……」

方螢給蔣西池打了數個電話, 都無人接聽, 到後來乾脆便是關機了。

蔣西池手掌按在她背上，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體一樣，抱得越發用力。

蔣西池步子虛浮，半邊身體都靠在方螢身上，止不住往下滑。

蔣西池回卧室，拿干毛巾擦著頭髮。

深夜的馬路上，車輛寥寥，計程車走得很快，不過20來分鐘就到了家門口。

她聲音顫抖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結結實實，清脆響亮。

她總說她的命不值錢，自然更加不懂惜命為何，為了所要保護的人，她能豁出一切。

蘇怡悅一把擭住她手臂，「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蘇怡悅退後半步，勉力維持情緒，目光朝蔣西池看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蔣西池，我跟你解釋兩句……」

蔣西池沒吭聲。

「阿螢，對不起，對不起。」

沒蹲穩，身體往後傾，他手掌在地上一撐，索性直接在水泥路面上坐了下來，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帶。

她嚇得趕緊鬆開了手。

「你要是喜歡蔣西池，大可以大大方方來和我競爭，但耍這種手段，我瞧不起你！我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但是為了阿池的名聲，這次我放過你。還是那句話，你記得你的命金貴，但我的命不值錢——你自己掂量掂量。」

房間里, 蘇怡悅愣了一下，「你老婆？」

方螢跪在地上，被他緊緊抱入懷中。

然而到餐廳一看，服務人員已經開始在做打掃的工作了, 說是半小時前就已經打烊。

只好繼續麻煩這個學長，打聽到了蘇怡悅的地址。

方螢折起水果刀，揣進口袋，再把蔣西池扶起來，踉踉蹌蹌地邁出大門。

蘇怡悅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半步。

剛開了一條縫，一道身影便擠了進來，她還沒看清，臉上就驟然遭人扇了一巴掌。

方螢聽到這個消息心便往下沉，盡量克制情緒，問這個學長為什麼讓蘇怡悅單獨把蔣西池領回去了。

方螢目眥欲裂，「蔣西池呢？」

「那我們回家。」

她把掛在牆壁上的花灑拿下來，照著他的頭髮就是一陣亂噴。

她唯獨不希望他在類似的事情上，再次受到任何傷害。

「我要是就不開呢？」

她陡然鬆了一口氣，把翻湧的淚意逼回去，走過去抓住蔣西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