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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的到來，受到了賀正奎全家的熱烈歡迎，尤其是那條金毛，搖著尾巴便往她身上撲，差一點將她撲倒在地。

賀沖瞥了他一眼，語氣格外嚴肅：「前提是，你們不再干涉周茉的生活，讓她自由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你不用謝我，應該謝謝你自己。」

「絕對不會，不信我們打賭。」

周茉參賽的油畫終於完成了，等畫晾乾之後，她去了畫廊，送畫給段永晝。

周茉撇撇嘴：「哦。」

「視頻電話不準不接。」

過了許久，周茉輕輕推開他：「我真的要走了。」

「那估計得你失望了——倒是你，去那兒人生地不熟的，想家了可別哭。」

賀沖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下，問道：「要我幫忙嗎？」

「你認可我就行了，」賀沖伸手把她的肩膀一攬，把臉湊了過去，「來，給我加蓋個公章。」

段永晝繼續說道：「單論藝術氛圍和藝術教育，國內相較於國外要遜色許多，畢竟油畫本身就是起源於西方的。」

很快就得去安檢登機了，賀沖牽著周茉的手，將人送到安檢口，把她隨身背的書包遞了過去。

賀沖點點頭。

「我才沒那麼脆弱！」

周茉忍俊不禁。

這一日，騎土涉水屠龍、一路保護的公主，獨自出發踏上了新的征程，她不再懼怕風霜，更不再懼怕荊棘。

「這是她的一片心意，你怎麼不|穿上看看？」

賀沖也不再說話了，只將她抱得更緊。

段永晝這番總結十分精準，周茉一時陷人了沉思。

賀衝去那兒看過，那裡比起周茉之前住的別墅，自然是遜色不少，但周茉格外高興，她終於有了一個不受打擾的獨立空間了。雖然是租的房子，但她還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布置，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又在牆上掛了自己的畫，讓整間屋子有了那麼一些藝術氣息。

他驟然想到了一年前，隔著雨霧看見了站在隊伍中的來弔唁的周茉，那天兩人沒有說話，只有一個短暫的視線交會。

「意外之財，拿著終歸燙手。那兩套別墅，我贈送給你，前提是……」

賀沖有意逗她：「我看時間還來得及，要不我們……」

賀沖笑著說：「捨不得走了？」

看著周茉要奓毛了，賀沖伸出手，將她的手按在凳子上，沉聲說道：「去看看吧。」

周茉思索：「先成為職業畫家再說吧。」

他躊躇片刻，說道：「賀宓與顧老先生合葬之事，我願意幫你跟顧家斡旋。」

「我……」周茉轉頭，凝視著他，「段永晝問我想不想去法國交流學習。」

賀沖瞅著她，似笑非笑：「這是什麼時候買的？怎麼沒見你穿過？」

周茉轉過身去，剛走出幾步，賀沖忽然兩步跨過去，捉住她的手臂，徑直往懷裡一帶，又緊緊地抱住了她。他的動作迅疾如風，強勢又不容拒絕。

五月，到了賀宓的忌辰，賀沖約了周思培見面。

他想，賀正奎說得對，周茉真是他命中的貴人。

周茉的臉「刷」地紅了，飛快地把內衣奪過和_圖_書去往枕頭下面一塞。

周茉背上書包，笑著看他：「你會不會哭啊？」

段永晝看著她：「想出去看看嗎？」

「我知道你和賀沖十分不易，我並不是有意要拆散你們。但現在這個時機十分重要，你好好考慮一下，問一問賀沖的意見。」

辦了值機和託運之後，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賀沖問：「你爸媽知道你今天出發嗎？」

賀沖一頓，把汽水瓶子擱在凳子腳邊，垂眼思索片刻，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賀沖哈哈大笑。

周末別過頭去。

吃過了晚飯，賀沖繼續幫忙收拾東西。在他的重重把關之下，最後還是收拾出了兩大箱子。

他抽了一口煙，又重重吐出，英俊的眉目被細雨浸濕，顯得越發深邃。

周茉把那青瓷的茶葉罐舉起來給他看：「好看啊。」

周茉垂下眼，目光里有幾分歉疚：「不會。」

夏天快要過去了，周茉出發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他久未開口，似乎並不准備與周茉講這位「朋友」背後的故事。

不久后，服裝廠和段永晝的公司正式簽訂了合約，賀正奎為了感謝周茉幫忙穿針引線，提出要請周茉吃飯。

「我也挺忙的，還真不一定有空想你。」

周茉忙說：「您叫我周茉就可以了。」

「你說。」

這回沒過太久，賀沖就鬆了手，把她往隊伍那兒推了推：「去吧。」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把登機牌和護照從包里取出來拿在手裡，退後一步，向著賀沖招招手：「我去排隊了，你早點回去吧。」

賀沖拉開了冰櫃的門，驚訝地發現這裏竟然有橘子汽水，還是玻璃瓶裝的，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能不能得獎我說了不算數。但你能創作出這樣的作品，讓我對自己的眼光充滿了信心。所以，得不得獎都不重要了。」

賀沖點點頭，但沒說再見。

賀沖低低一笑：「我說什麼話了？」

賀沖點燃了一支煙，看著前方：「跟你商量個事。六千萬的別墅，我拿去送人了，沒法再給你爭取跟姓顧的葬在一起了。都說人死如燈滅。到了你們那個世界，就一切清零了。你辛苦鑽營了一輩子，死後還滅，想過那樣的生活嗎？」

那一晚風雨飄搖、他踏著夜色而來，她看見他時，心中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那或許就是愛情生髮之時，凍層之下的破土之聲。

周得害羞得不好意思看他了：「你再說這種話，我就要生氣了！」

「渴嗎？要不要喝點東西？」周茉點點頭。

「我想去試一試。認識你以後，我才發現自已以前的生活圈子太狹窄了，那些被安排好的光鮮亮麗，並不是世界的全部。這就好比以前的我，絕對體驗不到我此時此刻所看見的風景。我想嘗試一個人求學，一個人解決未知的麻煩，一個人操心獎學金應該怎麼分配……」

賀正奎抽了賀一飛一筷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周茉說：「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你能不能https://m.hetubook.com.com答應我——不，答應你自己一件事情？」

「你見過我哭嗎？」

兩人折騰到傍晚才結束。

段永晝一愣。

周茉頓了一下，嘴在他臉上輕輕一碰：「可以了吧」

周茉站了一瞬，這回真的轉身走進了隊伍之中。她跟著隊伍緩愛地往前挪動，她知道賀沖一定還在原地看著她，她忍著不回頭去看他。

段永晝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抱歉，我可能確實逼得有些緊。但，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我不願意見你的才華被蹉跎。」他頓了頓，轉過頭，眼神飄忽，說囈語似的輕聲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也是才華橫溢，可惜英年早逝。」

周茉剛收拾好的情緒，一時又要崩潰了。

賀沖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猶豫，便問：「什麼事？你儘管說。」

而在這之前——

「這是你送的啊。」

資沖瞥了她一眼：「我今天給你當回保姆。賬記上啊，回頭一塊兒還。」

初秋的深夜，夜風微涼，賀沖抬頭看去，天空中閃著飛機掠過的光點。

周茉立馬捂住耳朵：「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那我去了，你會想我嗎？」

「嗯。」

周思培看著他沒說話。

「知道吧。」

這裏人煙稀少，半天才過去一輛車，好像世界突然之間只剩下了這家店和他們彼此。

周茉的航班是夜裡十二點左右起飛的，兩人到達機場時，飛機還有兩小時起飛。

「沒見過，所以才想見一見啊。」

片刻，賀沖又說：「這些毛絨玩具你帶著幹什麼？多佔地方」

他頓了一下，手撫上骨灰盒：「我以後會常去看你的。」

賀沖抱著骨灰盒子，走到附近的河邊，在已經被打濕的木頭長椅上坐下，玫瑰花和骨灰盒放在一起，紅得格外奪目。

兩人一路走著，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走到離廠區很遠的地方，兩人發現了一家小賣店，面積很小的店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的。

段永晝正在給畫展布展，他桂完一幅畫，從梯子上下米，從周茉手裡接過油畫，揭開防塵布看了看，眼睛一亮。

他把畫支在桌子上，退後兒步，認真審視，笑著說：「我這樣說並不是在奉承你，我覺得這幅畫比上一次在姜葉教授那兒看到的更讓我驚喜，你進步太多了。這幅畫，很有感情，也很有力量。」

周茉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我也是嚴肅的啊。」

「對於你自己的職業生涯，你有什麼打算嗎？」

賀沖整理行李的方法特別簡單粗暴，就是拿起一樣東西，問周茉想不想要。如果她果斷堅決地回答「想要」，他也覺得有必要帶，就放進去；如果她猶豫地說「帶著吧」，那就不帶。

周茉覺察到了，急忙問他：「你沒事吧？」

周茉抬頭看了看大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確實不得不走了。她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賀沖：「我走了。」

她的東西鋪得到處都是，卧室跟颱風過境被掃蕩過樣，簡直無處下腳。

周茉抿嘴一笑和-圖-書：「能得獎嗎？」

段永晝把周茉帶進了辦公室，泡了一杯熱茶，告訴她自家公司與賀沖的服裝廠接洽的進度：「合同還在談細則，但應該馬上就能確定下來了。」

「我在乎。」

「我在鹿山幫你挑了個好地方，能望見你走出來的那座山。雖然你不待見我，但我還是有個好消息要跟你分享。我給你找了個兒媳婦，你見過的，周家姑娘，長得特好看。別覺得我亂了輩分，離經叛道這事兒，我還是跟你學的。」

周茉笑出了聲。

周茉心裏一動，脫口而出：「是ZX嗎？」

他倆如今的對話模式，跟說相聲似的，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你有空去看我啊。」

賀沖感覺到頸間繞上一般溫熱的潮氣，心一緊，不由得收攏雙臂，笑著說：「你可是剛跟我打完賭的。」

賀一飛哈大笑：「你倆都貴！都貴！快點吃菜吧，我都要餓死了！」

賀沖一把奪了過去：「別帶，託運肯定給你打碎了。」

賀沖沒多廢話，寒暗兩句后直接進入了主題：「周先生，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嗯。」

雖然她面上不顯露，但賀沖清楚她一定多少會覺得有些落寞。他把她的手抓了過來，握進自己手中：「我說句過來人的經驗之談，我沒見過父母真的跟子女冷戰一輩子的。等你長大了、成熟了，他們變弱了、變老了，自然會主動向你低頭的。」

這頓飯氣氛極好。吃完飯，周茉和賀衝去工廠外的路上散步。

「我警告你啊，把你關屋子裡不讓你走這種事兒，我真幹得出來。」

「可我最想待在你身邊。」

對於周思培這種一點虧也不肯吃的商人而言，賀沖提出的這兩次交易，不管是堅持合葬，還是換周茉自由，都是虧本買賣。但錢是實打實的，而周思培也確實需要用這兩套房去申請銀行貸款，所以沒經歷多少波折，兩人先在口頭上達成了協議。

賀沖笑了。

她想起自己在黃永玉的書中看過一句話：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別的隱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

「向我低頭沒用，除非我爸跟你道歉，並且認可你。」

賀沖差點報廢在枝川市的破吉普車也修好了，他開著車，載著周茉，慢悠悠地向珞城駛去。

周思培深感意外，在他看來，這樁交易，對賀衝來說是嚴重不划算的。

這樣效率奇高，很快他便快將一個箱子收拾好了。

整個夏天，她基本每天都跟賀沖膩在一起。有時候是待在雁南鎮，他修車，她就在一旁看；有時候他去珞城查看服裝廠的工作，她也跟過去蹭吃蹭喝；更多時候，賀沖會開著他那輛傷痕纍纍的吉普車，帶著她去全國各地自駕游。他們此前約定的沙漠之旅成行了，後來兩人又去了高原和國境線。

賀沖笑著說：「你這麼想輸，我求之不得啊。」

周茉忙問：「什麼事？」

周茉輕哼了一聲。

周茉由衷地道了聲謝。

周萊坐在立起來的行李箱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望著突然間少了許多東西的房子，開始感覺到離別的憂愁。

賀沖卻深覺欣慰：「現在的你，已經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我……」

離開咖啡廳之後，賀衝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去了趟殯儀館，把那年租金八千塊的小格子里的骨灰盒取了出來。

人人心中都有孤島，亦有深淵。他們認識尚不算太久，談及這些恐怕是交淺言深。周茉理解段永晝的緘口不言，她也相信，油畫的作者，於他必有非凡的意義。

「就黏你了，怎麼著吧？」

周茉就著行李箱溜到他面前，抬頭看他：「難道你捨得我走嗎？」

賀沖笑著說：「如果我不想讓你去，你會不去嗎？」

周茉就想是一隻剛成年的鳥，雖然他總是擔心周家那張用重重規矩織就的網讓她受傷，可如果一直將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樣的過度保護，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張網呢？

趁著年輕，去體驗那些時年輕才能體會的痛——那讓人熱淚盈眶，又百折不同的痛。當她的翅膀被弱風雨擊傷的時候，他會永遠做她寧靜的森林。

段永晝的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可能因為這幾天在忙畫展的事，他的病情又有所惡化，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用力地按著自己的胃。

賀沖點了支煙，背靠著窗戶看她，笑著說：「真不想放你走。」

「不關我的事！是茵茵非要幫我買的！」

賀正奎道：「真要謝謝你，你是賀沖的貴人。」周茉忙不法地搖頭：「賀沖才是我的貴人。」

天氣晴好，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了下來，鋪了地的細碎光斑。賀沖挽著周茉的手，走得很慢，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地點還是在上回那家咖啡廳里。周思培一臉疲憊，但仍舊春背挺直，經年累月的自律讓他養成了絕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體面的性格，加上他參与陷害賀沖的事被截穿了。即使有幾分心虛，面上也還是要表現得凜然。

賀沖蹺著腿，看了一會兒，有些無奈：「茶葉罐子帶著幹什麼？」

這兒天，周茉從段永晝那裡預支了簽約費，她在葉茵茵和韓漁的幫助下，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一居室，面積不大，但足夠日常起居了。

晚安，我的小茉莉。

賀沖習慣性地拿起了下一樣，遞給周茉：「這個要不要？」

周茉出發的航班在半夜起飛，出發前最後一天下午，賀沖開車去了周茉租的房子，指導她收拾行李。

湊巧的是，今天也下了雨，跟他母親追悼會那日一樣的細雨。

段永晝搖搖頭，端起水杯喝了些熱水：「還有一件事情……」他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賀沖笑了笑，恢復他慣常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當初我提出的條件是六千萬換塊墓地，現在六千萬沒了，合葬的事當然也就算了。」

賀沖笑著說：「你要是老是像上回那樣買東西，那獎學金剛到手就沒了。」

賀沖躺了會兒，穿上衣服把窗帘拉開，傍晚的餘暉流水似的照了進來。他轉頭看去，周茉也坐了起來，拿和圖書薄被裹住了身體，露出白皙的肩膀和手臂，在夕陽的映照下，彷彿一幀電影畫面。

賀正奎燒了七八道菜，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的。幾人坐下之後，貿正奎先給周茉敬了一杯酒：「周小姐，謝謝你。」

段永晝淡淡一笑：「謝謝。這件事，我答應了。」

醒來之時，迎接她的，將會是驚濤駭浪卻充滿驚喜的新的人生。

「我看不一定。」

周茉被他給逗笑了：「我很嚴肅的。」

周茉咬著吸管，慢慢地說：「賀沖，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賀沖掏出手機，給周茉發了出發前的最後一條消息：

周茉說：「我也是學畫畫。掛在段永晝畫廊二樓，署名為『ZX』的滿牆的畫中，濃烈、燦爛的情感呼之歌出。」她學藝術多年，一看便一目了然。

片刻后，他感覺手裡拿的東西手感有點兒不對，轉頭看去，才發現那是件黑色蕾絲的內衣。

周茉的手抵在他胸口，往後推了推，輕聲說：「我的行李還沒收拾完呢。」

周思培緊蹙眉頭：「讓周茉跟你在一起？」

他愛她，但更希望她自由。

賀沖淡笑，把她的腦袋板了過來，在她顏頭上親了一下：「記得回來就行。」

賀沖注視著周茉走進了安檢口，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時，才轉身往回走。

賀沖站起身，彎下腰，雙手撐在床沿上，把周茉圈在自己兩臂之間，笑著輕聲問：「你怎麼還是這麼容易害羞？」他伸出手，從她光潔的小腿肚路往上撫過，她要躲，就被他捉住了手臂，直接往床上一壓。

周茉不說話。伸手一把抱住賀沖的腰，把頭靠在了他胸口上。賀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你還挺黏人的。」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他拿出兩瓶汽水，衝著周茉晃了晃：「喝這個行嗎？」

周茉實話實說：「通常都是家裡的保姆。」

周茉一愣：「出國？」

段永晝沉默半啊，苦澀地說：「是的。」

周茉沒說話。

「我送了你那麼多東西，你非得帶這些義烏小商品？」賀沖看不下去了，擼起袖子打算幫忙，「你帶點兒衣服，帶點兒那邊買不到的葯就行了，現在這麼發達，出去買什麼買不到？你以前出門，都是誰幫你拾箱子的？」

賀沖笑了笑：「你這就是強人所難了。我活到這麼大，從來不在乎別人認不認可我。」

賀沖笑著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尖：「放心，耽誤不了。」

段永晝點點頭：「你在繪畫方面擁有十分感性的直覺，但你因為這些年對畫畫一直處於半抵觸半依賴的狀態，所以沒能通過大量系統化的練習，將這種直覺轉化為精確的經驗。」

「或許你的家庭也給你施加壓力，但我認為，你不該繼續違心地去相親或是聯煙了，你並不是那樣的人。你和我不一樣，」周茉看者段永晝，「你有能力，也有勇氣做出更多的選擇。」

從遇上她之後，他就彷彿重拾了年少時那種笨拙，卻對世界滿懷熱情與期待的心情。

兩人一人拎著一瓶汽水，在小賣店門前的木頭條凳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