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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紅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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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山水又相逢 第二十三章 晚星送我(01)

下卷 山水又相逢

第二十三章 晚星送我(01)

傅聿城等了等,也沒繼續勉強,便說:「那我掛了,你去休息吧。」
「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了,你體諒一下我焦慮的心情。」
周曇卻滿不在乎,甚至反問起他來,「陳疏寧,你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傅聿城,你把鏡頭轉過來。」
沒多久,她看見手機里的畫面變成了酒店大廳,便說:「你早點休息吧,我去洗澡了。」
「我還是差得遠,不如邵磊有前途。」
周曇好奇她這反應,湊過去一看,那是張合影,挨著傅聿城站著一個穿正裝的女人,個子不高,人很瘦,化著淡妝,十分嫻雅文靜的模樣。
「你跟陸松雲,關係怎麼樣?」
「傅聿城一個本科同學。傅聿城讀研二的時候,有回跟你喝酒,回去路上被人傷了,就是丁詩唯的哥哥乾的,你還有印象嗎?」
顧文宣回頭瞪她一眼,「好意思說,全團就你工資最高!你就不能共克時艱為愛發電嗎!」
梁芙笑說:「我錯了,還給我吧,我在給人發消息。」
「說你進步快,如今在業內也是響噹噹的新秀人物,業界振興都靠你了。」
「酒店近嗎?」
「陸總的錢可以不收,但是下個月拉投資的酒會你不準不去。」
「要麼收陸總的錢,要麼去酒會,你選吧。」
「早點回來吧。」
「顧總,咱們團已經窮到揭不開鍋了嗎?撐不到公演那天了?」
梁芙只得打起精神,幫周曇定下了大致方案,和場景裝置的基本框架。一貫萬事都好說話的周曇,這輩子都沒對第二件事情這樣挑剔過,定個基本方案也與策劃討論了近兩小時。梁芙懷疑,要不是周曇錢給得多,口乾舌燥的策劃都想撂挑子不幹了。
回到家,她給傅聿城發了條消息,問他吃完飯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復,猜想他可能還在忙。
顧文宣有些猶豫,「……陸松雲說想給咱們舞團捐一筆錢。」
梁芙再三猶豫,以往跟傅聿城熱戀的時候,兩人都沒打過視頻電話,頂多語音。
顧文宣十分掙扎,一點沒有一個富二代應有的氣魄,「……好大一筆錢呢。」
「沒有,認命吧。」顧文宣得意地說。
「你賣一輛保時捷不是夠撐一陣了」
「越在乎越難和*圖*書開口,這也要問我?」周曇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不過你放心,憋不了多久的,屁跟愛都是一樣。」
「那你能不能體諒一下老年人已經跟不上的體能。」
「你轉我就轉。」
梁芙此前過去只去過北海道和東京,關西在計劃之中,一直未曾成行。
梁芙無意識地點了一下照片,退回到小圖狀態。周曇掃一眼,發這條動態的人,名字叫「丁詩唯」。
「不拿你當朋友我問都不會問你。」
「那這回誰也不許耍賴了。」
趴了一會兒,梁芙還是站起身,接過顧文宣遞來的水瓶,搭著毛巾,下樓吹風去了。
「他現在在哪兒高就?」
「跟邵磊混久了,近墨者黑。」
陳疏寧嫌她粗鄙,後視鏡里瞥她一眼。
周曇長長地「哦」了一聲,架秧子起鬨,「那這兩人,後面得朝夕相處整兩個月?」
「沒有,我就問問,」她笑著說,「團里忙得很,離演出沒多長時間了,我想來顧文宣也不會給批休假的。」
「誰在想他了。」
梁芙莫名其妙,「我跟他的關係如何你不是挺清楚嗎?頂多算是普通朋友。」
穿街過巷,亮燈的都是居酒屋,各式各樣的燈牌招幡,隔著屏幕透出古韻與安靜。
梁芙笑得肩膀直顫:「……你真奸詐。」
丁詩唯的朋友圈,一貫是不怎麼活躍的,基本只發工作相關的內容,這回也是。有時候梁芙偶爾刷到她的動態,還會習慣性地點一個贊。
「這位丁詩唯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已是周曇今天聽見的第五句「挺好的」,語氣一次比一次敷衍。她忍不了了,奪過梁芙的手機,上了鎖扔給一旁的陳疏寧,「你幫忙把這手機保管著,沒我的允許,今天不許給她。」
周曇正要嘲諷兩句,梁芙忽地坐直了身體,手指滑動屏幕把一張照片放大,湊近認真地看,眉頭蹙起。
「你轉我就轉。」
「我就算了吧,」傅聿城把手機鏡頭推遠,給她看路上疲憊不堪、死氣沉沉的日本上班族,「跟這差不多。」
「我倆還沒離婚呢,這麼做算是婚內出軌。他要是這種人,我就乾脆徹底踹了得了。」
聊天一停止,梁芙就靠窗刷著朋友和_圖_書圈,百無聊賴的模樣。
見面便覺丁詩唯變化很大,當年那種唯唯諾諾徹底沒有了,但她也並未往另一個極端發展,而是在溫柔平和之外,攜有一種職場歷練而出的堅定。
周曇翻個白眼,把她拽過來一起挑選方案,她試探性地問陳疏寧要手機,周曇瞪一眼,陳疏寧連個屁都不敢放,遠遠捧著那手機,跟捧著一顆炸/彈一樣慎重。
遠在京都的傅聿城,此刻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梁芙笑了:「真的要賣啊?」
梁芙覺得傅聿城不在國內的這段日子,自己既忙又閑。忙是身體上的忙,閑是心態上的閑。除了每天的固定排練,別的事她都提不起興緻,包括幫周曇挑選場地布置方案。
不是多有趣的故事,說來也不會有人願意聽。萬語千言都省作斂眸時的一個微笑,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紗紗常坐的檐前台階,也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坐在那兒能看得見枇杷樹的全貌,葉子抖動的時候,涼風也掃過髮絲。
梁芙沉默良久,「……顧文宣,你拿我當朋友嗎?」

崇城進入五月,庭前那兩株枇杷樹,葉子經太陽一照,越發綠得發亮。
「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轉。」
周曇明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異國他鄉,就他倆是熟人,心理上明顯就親近一些。日本那地方,晚上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居酒屋喝點兒酒,孤男寡女,工作繁忙,又內心空虛……你對傅聿城是不是太有信心了?」
「嗯,剛去便利店買了點東西。」
傅聿城笑了一聲,「很快。」
「最後一句你自己加的吧?」
「這誰啊?」
沒多久,朋友圈彈出新消息提醒,她點開瞧見一個點贊,抱著手機笑了一聲,這才起身去洗澡。
「沒多大事,都過去了。」
練功房裡,顧文宣拍手喊「停」,梁芙定點片刻,直接往地上一攤,直到顧文宣過來拉人,「起來起來,站一會兒再躺。」
「好啊,挺好的……」
梁芙沒應,頭靠著玻璃窗,悠悠地嘆出一聲,「曇姐,為什麼從前能夠輕易說出口的話,現在卻覺得這麼難。」
她趴在床單上,手指尖無意識地繃著刺繡的圖案,「傅聿城……」
梁芙和和-圖-書周曇、陳疏寧吃完晚飯回家,一路心不在焉。
「問。」
「訂婚了?恭喜恭喜。」
丟了手機正準備去洗澡的時候,來了一個微信視頻電話。
他、丁詩唯,連同國內來的其他一些業內同儕,這時候正在一家小酒館里喝酒。
「我就想問你,你覺得這錢能不能收。陸總我跟他打過交道,也算是朋友,知道他沒別的心思,是真想支持藝術事業……但是我運營這舞團好幾年摸爬滾打,陸總沒提過一句要捐錢的事。這個當口提,你覺得是不是看了你的面子?」
好在這一下午也不是一無所獲,周曇心情舒坦了,終於把沒收的手機還給梁芙。
以為是章評玉打來的,直接就接了,哪知道畫面里是陌生街道,沿街招牌上全是不認識的片假名。
「……」
梁芙焦慮地咬了咬唇,嘴上倒是一點不肯吃虧,「他倆要有什麼,早就有了。」
互相妥協,互相磨合。當她終於在北京站穩腳跟的時候,也與他得成正果。
她「嗯」了一聲,又突然喊住他,「……京都好玩嗎?」
「你跟梁學姐還好嗎?」
然而「一二三」數完,畫面一點沒變。
「自己做點生意,本事不大,賺得不多,家用夠了,反正他不出去給我惹事就行。」她低頭笑著,說的是貶抑的話,眼裡卻盈滿溫柔。
「你要是不拿著手機一天刷三遍,這話還有點說服力。」顧文宣坐了一會兒,說,「哎,梁老師,問你個事兒。」
「……他說的是『你們』,我也不算篡改原意。」梁芙笑說。
就聽梁芙手撐著額頭苦笑一聲,「他們也是蠻有緣的。」
「你又來,這件事就過不去了嗎?」她聽傅聿城悶聲笑,畫面也跟著一陣抖動,猜想這時候他一定樂得不行。莫名的,就想看看他。
躊躇著,想提一句關於丁詩唯的事,說出口的卻是不相干的,「我前幾天去學校找我爸,碰見了程師兄在院里做講座。我跟他聊了幾句,他誇你來著。」
周曇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原本想辦草坪婚禮,但婚禮策劃說戶外的對天氣要求高,不能保證婚禮當天是晴天。
「嗯?」
「你懂個屁!還得請媒體做宣傳,不然誰知道你要復出?還有,在和-圖-書什麼舞台演出,直接決定了你這場演出分量有多重。能不能免費拿到保利劇院這種級別的演出機會,就看你這張名片有多值錢了。」
「還好。」傅聿城垂下眼,淡淡地笑了笑。
酒桌上不免問起,丁詩唯笑著舉起左手,中指上一枚鑽戒。
丁詩唯和北京過來的一些學員,要比他晚到一周,今天下午才到。之前那學員名單一改再改,他也沒多注意,沒想到丁詩唯也在這一批裏面。
「還行,沒空去景點玩。怎麼,你想過來玩?」
梁芙往床上一趴,手機切換成後置攝像頭放在床上,「吃過飯了?」
那年絞斷頭髮,狠心決裂,背井離鄉去打拚,力圖成全自己,也是丁誠的執念。皇城根下,都是零落異鄉人,有一年她病得嚴重,一人在出租屋裡,看著一扇氣窗之外無邊的黑夜,覺得撐不下去,撥出了恢復聯繫的那個電話。之後多年糾葛,邁出突破所謂的「親情」那一步,他們終於不得不承認對方是扎在血脈里的一根刺。而她始終忘不了那一年自手指間飛走的紅圍巾,成了心裏永久不愈的一塊傷疤。
問及對方是誰,丁詩唯笑說:「還能有誰,丁誠。他聽說這回交流你也會來,特意讓我把他的道歉帶到。」
顧文宣也跟出來,坐在梁芙身旁,一身汗很快給吹得干透。
陳疏寧「哼」了一聲。
梁芙在電話這端抿唇笑了笑,私心、自作主張地把這句話當情話來聽,「傅聿城,你從前不這樣油腔滑調。」
「他現在脾氣收斂很多了,說自己那個時候過於不理智,我和他的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卻把你牽扯進來,還險些釀下大錯。」
周曇覺得這個名字有一點兒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陳疏寧開車,載著兩人去找地方吃晚飯。梁芙捧著手機,快到地方了才停,估計手機那端的傅聿城也得去吃晚飯了。
傅聿城笑了聲,他估計梁芙自己都沒發覺她那語氣分明是與有榮焉,「誇我什麼了?」
「是想讓你看看京都夜晚的街道。」
梁芙簡直想哀嚎一聲,「顧總,你爸也是上過胡潤排行榜的人,手指縫裡漏點兒就夠咱們舞團衣食無憂了。你就跟他低個頭,喊聲爸爸怎麼了?外面那m.hetubook.com.com麼多有錢人你都能喊爸爸。」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又在想傅聿城了?」
「不準給!——你還能給誰發消息?是不是傅聿城?你倆這麼如膠似漆要不趕緊和好得了,整天跟個懷春少女一樣捧著手機聊微信,多大的人了,有點出息嗎?」
「……你也沒露臉啊。」
「看穿了你要耍賴。」
梁芙給太陽曬得幾分懶散,懶洋洋地說:「我只拿基本工資已經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阿芙,你覺得這個怎麼樣?主色調是白色和薄荷綠。」
等掛斷電話,梁芙從相冊翻出張最近的照片,在舞團里抱著貓的時候被顧文宣拍下的。往朋友圈裡一貼,分組可見,傅聿城單獨一個人的組。
傅聿城笑了聲,「真不轉過來讓我看一眼?」
顧文宣唉聲嘆氣,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算了算了,我考慮賣輛保時捷吧。」
「我還有得選嗎?」
梁芙嚇一跳,看通話人,不是章評玉,是傅聿城。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指按住手機前置攝像頭,便聽傅聿城笑了一聲,「擋什麼?」
周曇笑得不行,「別逞強了,趕緊回去遞簽證資料吧,快的話兩周就出簽了……」
寒暄至此也就無話可說了,他倆認識多年,但似乎永遠只到普通的老同學這一層。人與人交往,似乎很看氣場,最初的合與不合,就已經決定了最後的走向。
當年研究生畢業,丁詩唯直接去了北京,就職于業內頂尖的律所。這麼多年,她似乎沒怎麼回過崇城,一貫消息靈通的邵磊,都不知道她近況如何。
梁芙愣了一下。
「還挺近的。」
「怎麼能算了,日本滿街頭也找不出師姐這麼好看的人。」他說這話,有三分輕浮,純然的玩笑,但並不令人討厭。
梁芙累得不想動,「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那我也算了。」
梁芙看著他,「我從來不會惡意揣測陸先生的用意,但他對我幫得已經夠多了。從前跟他不認識,也就無所謂。現在認識了,還收這筆錢,我反正覺得不大合適。」
周曇哈哈大笑,拍一拍梁芙臉頰,「就看你跟傅聿城,誰先憋不住了。」
「不要污衊我,我們現在關係很純潔。」
「那你賣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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