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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漢搖搖頭，知道這都是真實畫面，他早就有所了解，只是從未有過現在這樣強烈的感受。

楊廣漢激動得身體又在微微顫抖，現在影響他的不再是那些殘酷的畫面，而是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有這樣的本事，整個世界都是你的！」

「沒有，絕對沒有，你肯定也檢查過，這架飛機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設備。」

「你比別人知道的事情更多，覺得這會是假的嗎？」

飛機升空之後，楊廣漢通知駕駛員，一旦能與天堂市的網路連接，立刻告訴他一聲，然後躺在沙發上，打算睡一覺。

「哈哈，沒問題，也請楊大哥多邀請幾位美女，我還是更喜歡天堂市的風味。」

憤怒的對象是大王星軍方和第一光業，尤其是總司令史良筆，就是他策劃大屠殺，視天堂市居民為草芥，將屠殺當作戰績……

「甚至不需要專業設備！」

楊廣漢笑納誇獎，「其實就是傳遞個消息、跑跑腿什麼的。」

楊廣漢滿心狐疑，卻沒有辦法拒絕，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我若進入網路，會被關竹前發現。」

「很厲害吧？」

「你的意思是他隨時隨刻都在監視我的大腦？」

楊廣漢目光掃過，最後落在董添柴臉上，這至少是一名家族子弟，一時被鬼迷了心竅，才會混入獨立軍，「請轉告農星文，我要見他，急事，非常緊急。」

「往哪偏離？」

「歡迎，但是要多帶幾瓶你這裏的美酒，剛才喝著味道不錯，可惜來不及過癮。」

楊廣漢猛然一驚，隨即明白過來，平靜地說：「你不用管了，老老實實和_圖_書坐在這裏，不要進行任何操作，等我的命令。」

接受融合改造之後，他對睡眠的要求不高，每天四五個小時足矣，而且不挑時間，晝夜都行，在進入睡鄉前的一刻，他在心裏詛咒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名駕駛員，沒有原因，就是心情不好。

「所以天堂市大屠殺……」

「對數字大腦不需要專業設備，對普通人類，還是要藉助一下身份晶元，但是比從前簡單得多。不過有一點，內容十分重要，越真實、越強烈，產生的效果也會越明顯。」

「進入伺服器，我會讓你明白一切。」

「是嗎？」

「還不清楚，好像……好像是繞圈……」

「謙虛一點，我仍然需要內容，質量越高，影響越大，我做起來越省事。」

「現在網路是中斷的，關竹前和那些甲子星人發現不了你。」

「嗯。」

「不是不想，真的沒辦法，我有極其重要的事情，一時半會脫不開身。」

「我更希望大王星快點想出辦法解決獨立軍，趕快將這些傢伙帶走。楊大哥真的不能順路捎批貨嗎？」

說話者使用機器的聲音，沒有個人特點，但是楊廣漢仍然聽出這是農星文，手掌一抖，剩餘的酒搖晃不已，想要站起身，剛抬起屁股又坐下去，努力控制住情緒，回道：「你好，還用原來的名字？」

金市長送到大門口，揮手告別，「過幾天我可能會親自押送這批犯人前往天堂市，到時候還要叨擾楊大哥。」

「你好啊，楊廣漢。」

「光緣市的居民就是這樣被激起情緒，紛紛加入獨立和-圖-書軍？」

楊廣漢轉身就走，再不理任何人。

楊廣漢笑了笑，雖然自己就是融合人，對人類變為程序這種事，他仍然理解不了，也說不清楚，乾脆含混過去。

與所有融合人一樣，他喜歡數字世界無拘無束的感覺，空間與時間在這裏發生根本的改變，幾乎不受物理規則的束縛，若不是害怕受到甲子星人的監控，他會像喝酒一樣，閑暇之餘必定會進來待一會。

「是……」楊廣漢一狠心，努力集中精力，用陸林北曾經教給他的方法，以數字大腦進入飛機正在運行的晶元里。

「但是你也離不開？」楊廣漢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沒關係，董博士只要記住我說過的話就可以，農星文自會知道。」

他突然醒悟過來，抬起頭，目光無處著落，只能四處移動，「你影響了我的大腦，就像那款遊戲一樣？」

「說到底，還是楊大哥有本事，人人都向你求助。」

駕駛員沉默不語，好像不願意搭理人，楊廣漢很生氣，怒道：「變啞巴了？」

楊廣漢回到乘客艙，給自己倒一杯酒，坐在沙發上等候，中途想要關閉對講系統，轉念覺得沒這個必要，客人自己能夠安排妥當。

一杯酒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機艙里終於傳來他等候的聲音。

「楊先生……」楊廣漢被一陣嗡嗡的叫聲喚醒，因為睡眠不足，心情變得更差，掙紮起身，發現是駕駛員通過對講系統說話，沒好氣地說：「聯繫家裡。」

「你有什麼想法？」

「情緒本來就有，我只是稍稍加快一下進程。而且不止是光和*圖*書緣市，還有其它城市，越來越多，很快就要輪到天堂市。」

「農星文極其多疑，不是我親自到場，他不會相信。」楊廣漢擔心自己喝酒之後會透露更多秘密，喝下最後一口，堅決告辭。

「怎麼回事？」

他已經打算告辭，突然決定還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反正是口惠，不需要他付出實際的代價，「聽著，陸林北正在與大王星談判，提出的條件之一就是給予獨立軍合法地位，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應該告訴你們一聲。」

楊廣漢一激靈，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向駕駛艙。

他等來的卻不是農星文，而是一堆影像資料，瞬間湧來，即便是擁有數字大腦，一時間也覺得有點頭暈。

兩人大笑告別，一上車，楊廣漢笑容消失，心情很差，只希望沒有白跑一趟，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原來如此。大王星應該很容易就能將他消滅吧？發射一枚導彈什麼的。」

農星文笑了幾聲，「嗯，我檢查過，所以你還在等什麼？」

「不不，你誤解了，我不是這個用意，我是想……」

「是我一手策劃的？你若是有這樣的念頭，還是一個糊塗蟲。人類的大腦需要『內容』的刺|激，每一步都需要，屠殺是大王星原有的計劃，我不過是稍稍推動一下，天堂市居民熱情高漲，我也只是稍稍推動。只要有高質量『內容』，『稍稍推動』的效果，遠遠好於『用力推動』，這是我總結出來的規律。」

對獨立軍的這些成員，楊廣漢很是看不起，此次遠道而來，就沒打算要與他們正式m.hetubook.com.com交流，即便從金市長那裡聽到一些意外的消息，他也沒有改變主意——如果說他是「轉校生」的話，裘新楊、謝波峻等人就是連進校資格都沒有的「失學少年」。

接下來是強烈的噁心感，楊廣漢真想將接受到的每一個位元組都吐出來，好在這種感覺持續得不久，很快，憤怒壓倒其它情緒，佔據絕對上風。

「你真的不留一個晚上？別看我這裏地方小，好東西應有盡有，美女也有一些，跟楊大哥公司里的那些比不了，但是別有風味。」

可他不會過度沉迷，與現實中的種種享受相比，數字世界帶來的愉悅並非獨一無二。

艙內只有駕駛員一個人，此次出行，楊廣漢沒帶外人，整架飛機上只有他們兩人。

憤怒沒有止境，終於達到臨界點，楊廣漢必須退出伺服器，一回到身軀里就倒在沙發上，不停地乾嘔，幾分鐘后才能控制住，重新坐起，顫聲道：「你給我看的那些東西，全是真實的？」

駕駛員的神情既茫然又驚恐，「五分鐘前，飛機開始偏離航線，而且拒絕接受命令……」

「導彈飛不了那麼遠，但是大王星正在想辦法，成功的時候必定昭告天下。」

楊廣漢有點心動，可還是搖頭，「我得儘快返回天堂市，那邊的麻煩比這裏還多，急需我來解決。」

「那個……飛機好像……失控了。」

「進入伺服器。」

「陸林北是咱們的敵人，最狡猾的敵人，不要被他欺騙，他根本不在太空站里，他送過去的只是一堆程序，本人仍在天堂市，躲在某個地方。大王星的勢力終將崩和_圖_書潰，勝利屬於我，絕不允許被他人搶奪。找出陸林北，要死人，不要活人。」

「跟那個農星文有關？」

「是……」駕駛員的茫然又增加幾分，但是被老闆的鎮定所影響，不那麼驚恐了。

「嗯，農星文是我唯一的名字，成為習慣，不想再改。」

金市長帶路，兩人去另一間小客廳喝幾杯酒。

董添柴左右各看一眼，確認對方是在對自己說話，開口道：「我沒見過農星文，只聽說過他的名字。」

「其實你不必千里迢迢專門跑一趟，只是傳句話，我就能替你做。」

「值得楊大哥傳遞的消息，必定沒有小事，像是你剛才說的談判，我一無所知。陸林北什麼來頭？」

資料全與天堂市大屠殺相關，不同地點、不同角度的畫面，驚愕的表情、尖銳的叫喊、密集的槍聲將楊廣漢帶入現場，看到人群像植物一樣成片倒下，他突然間感同身受，恐懼、無助，甚至影響到現實世界，令他的身軀微微顫抖。

「翟王星的間諜。」楊廣漢給出一個簡單的答案，剩下的讓對方自由發揮。

楊廣漢尋找農星文，沒有找到，飛機伺服器的容量不是很大，也不複雜，但他不擅長這種事情，只能等待。

楊廣漢愣了一會，終於想起正事，「陸林北也受到你的影響了？」

「我知道你的用意。」

他想儘快與心腹秘書聯繫，弄清天堂市那邊的形勢，沒準在他離開的這七八個小時里，陸林北造成的危機已經得到解決，皆大歡喜，無需他來擔責。

飛機確實在繞圈，楊廣漢能感覺到機身因此微微傾斜。

「謝謝你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