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回：說你早八百年前就嫁人了……
以為我會這樣說？
什麼意思？
王教官也給班上同學簡單指導了拉歌環節的娛樂說辭。
雖然她也想偷懶，但跟他相處久了，常能被他身上那股強烈濃重的拼勁與責任所感染，享受並肩作戰的榮譽感。
裴笙眉間一皺，心說她是缺心眼了，待會兒跳到血崩了，怎麼辦？
「這樣也好。」何彩彩說，「反正坐在地上, 你也不會累，上午挺無聊的吧。」
她說：「不願意，就不會跟你面對面站在一起。」
秦菲一臉懵，沒想到這麼順口一提，就被打成目標。
秦菲：……
小傢伙雖然沒有親身感受過，但轉達的意思清晰，秦菲也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出淡淡哀傷。
她知道會是他為了避嫌，提前放在那兒的。
王教官笑得十分大方：「你不要我也給你。」
換句話說，這是個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男人。
那你說什麼了？
秦菲稍有動心，心裏打著小算盤說：「那教官，我要是上去跳了，有小標兵拿嗎？」
秦菲莫名。
由於整營聚在了操場上，拉歌賽便是連隊之間的較量。
在後來跟他達成訂婚意向的某天，她問過他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選擇當軍人呢？
秦菲趁著當事人不在，悄悄問過裴堯：「你裴簫叔叔現在在哪兒？」
這麼長時間的回憶感嘆，卻見當事人已從遠處跟隨幾位連長走了過來。
秦菲心血來潮問何彩彩：「你看到的安排表上，今天下午有拉歌和*圖*書嗎？」
「……」秦菲咽了口水，謙虛說，「教官，我只會一點點。」
裴笙跟裴簫屬於同胞兄弟，長得八分相似，從童年到青年，幾乎每一次照相都肩並肩站在一起，可見手足情深。
裴笙說：「有兩個理由。」
他回得語焉不詳, 但秦菲也不過問具體說了什麼, 經過這麼多心驚膽戰的回合, 明白他表面上是個沉得住氣的人。
放火燒了, 燃不起來。
秦菲氣若遊絲地上完廁所出來，手機剛好進來一條簡訊。
「一點點也行。」王教官熱情慫恿，「上去試一試，人多跳起來好看，你不會就看著別人跳。」
何彩彩誒一聲, 說：「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她相信，他這樣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輕易忘記任何情誼。
這就夠了。
此時，每個班的口號都已經定了下來。
稀罕，秦菲原本還十分期盼著這個榮譽，聽到如此保證，二話不說就起身上前了。
那格子框架上面，整齊排列著數枚色彩斑斕的軍功章，如珍寶一樣被悉數收藏著，一代代傳承下來，讓後人來感受紀念每一次的勝利時光。
何彩彩認真想了想：「我好像記得在明天下午。」
你跟他說什麼了？
秦菲感動於他人前話少，背後卻做得比她想象的更多。光憑這一點，她愈發覺得大多時候的自己在無理取鬧。
沒人跟她解釋過，裴簫是怎麼不在的，只是想到這麼一個結果，她知道作為兄弟的裴笙定是最不好受的。
那種孤落感，就跟以前上學落下重要課程一樣htｔps://ｍ.hetuｂｏok•com.ｃｏm，亂了節奏。
秦菲笑笑：「是挺無聊的。」
他回：「第一，我的家庭環境擺在這裏，我的一生也都早已交代給國家。第二，是為了坐實加強第一種信念，我的兄弟在這兒沒了命，我要替他完成餘下的夢想，帶回所有榮光，讓他共享至上榮耀。」
秦菲腦子騰地炸開來, 還真信了他的話, 剛抖著手要質問一番，他發來下一句——
時間結束，幾個連隊仍舊分不出絕對勝負，不知哪個連長提出的建議，說讓各連出個娛性節目，大伙兒觀賞評比。
直到在無人上台的時候，二連的一個女同學自發獨演了一支探戈舞曲，還讓人在場地邊放喇叭配音，這讓她心痒痒地也想上去跳一支民族舞。
何彩彩想起什麼, 拿出手機翻照片說：「我拍下來了。」
秦菲：「……」
正想著待命看戲的時候，不知道遠處哪支隊伍起了頭，也說要跳小蘋果，瞬時間三三兩兩的人就上去了。
老革命家後代一邊給她介紹，一邊講榮譽背後的故事，秦菲雖沒有細緻聽全，但也大致了解了他們的家族史。
回到現實中，她回想當天中午吃完飯，還曾收到他的信息，說待會回宿舍的時候，去宿管那兒報名字，有她的一份東西。
他對她是真的好。
她打開一看，應有盡有的零食酸奶，以及她當下需要用到的各種類型的衛生用品、緩解性的紅糖薑茶沖泡袋，甚至是走投無路的止痛藥，順便也捎回了一些日常防感冒藥品，幾乎搜羅了所有能用到的。
不過私底下，倒真不是個大方的人。
到了兩人大概成年的年紀，合照突然間沒和*圖*書了，只剩下裴笙一個人的軍裝照。
等秦菲避開舍友獨自去拿，到手是滿滿的一袋，沉甸甸的，似乎剛從外面超市採購回來。
她靠在牆邊上, 雙指摸屏回過去。
那女生明顯是練過的，腳步底子都在節奏上，且在旋律的配合下，張弛有度快慢有序，讓所有人都一飽眼福。
她相信，那是他最真實的心聲。
秦菲惋惜搖頭，就這樣一個人上去的，也跳不出一朵花來。
秦菲對這個姿勢毫無壓力，周艷琳以前帶她學過舞蹈，對身體柔軟似無骨的她來說，再難的肢體動作都能駕馭。
樂聲停止的時候，女生的步子也恰好停下，場地上所有人鼓起雷鳴般掌聲。
那會兒，她已經是快要成為裴家新成員的人，裴堯還是沒記清身份，說道：「姐姐，我小叔從來不難過，但是每次三叔忌日，他都會推掉工作，專門去祭拜。」
那一刻，他整個人神采奕奕，連雙眼都散發的明燦燦的光。
看到這兒她便意識到，裴簫或許已經不在了，這也解釋了她當時心中的一個謎團，為什麼他說在家排行老四，而她卻只在他家裡見過他的大哥二姐，而他也從未當面提過自己的三哥。
小兵們行如風坐如鍾，紛紛盤腿坐在地上，雙掌平放在腿上，背部筆直挺立，身軀巋然不動。
拉歌賽開始，連與連之間吼聲震天響，幾乎都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教官們奮力舉著雙臂一排倒向，同學們更是跟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場地上總共有五個連隊，每個連隊之間又由幾個班級合併。
那邊回復。
教官們對此也很是傷腦筋，不知道大伙兒誰擅長什麼，只能高喊和_圖_書踴躍參与。
說完，手指向秦菲。
就在這時，王教官走過她們邊上，先前跟秦菲搭過話的女生舉手說：「教官，我們班也有人會跳。」
而他也反問她：「我比你大不少，又做不到時刻陪著你的承諾，你還願意跟我在未來過日子嗎？」
這可讓所有同學炸鍋了，基本上無人自薦，都是相互推搡著上去出醜的。
秦菲湊過去瞧, 四隻眼睛核對了一遍, 原本的安排的確是在次日下午。
秦菲心裏正對某種突然冒出的想法產生懷疑, 又怕是自作多情，擺了擺手：「我就好奇問一下。」
當時她靦腆得很，抵不過他強烈攻勢允諾了先訂婚，自然對他之後的任何請求無異議。
另一女生說：「會跳一點，但是上去的話，太尷尬了，我不要。」
下午出操, 秦菲認為自己的情況稍微恢復了些，主動請求歸隊。
裴笙還有一個同胞兄弟，裴簫。
瞬間，二連的優勢分上漲了。
「你見過你小叔難過嗎？」秦菲問。
秦菲心力交瘁地看著。
王教官得到命令安排, 回來跟班上的同學徵求帶有士氣的口號聲。
但比賽的意義，並非為了選出絕對的優秀，在欣賞過如此眼前一亮的舞蹈之後，同學們更加期待後來者的自發上台，調動娛樂的活躍氛圍。
在她出列到了場地中央等待的時刻，順其自然地就進入了某人的視野。
王教官微笑看她：「會跳啊，那就上去啊。」
這一點在秦菲所理解中，然而這後面還有一個真相，是她當時未被提及，反而是之後裴堯向她無意中透露的。
那什麼富裕的森林暫時被我滅了一半。
記得裴堯
ｍ•hｅtubｏｏk.ｃom.ｃｏｍ是這樣說的：「他是個英雄，我小叔說他們倆一塊兒當兵，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時，我三叔挺身而出，一個人就把壞人給控制住了。但是壞人手裡有槍，打到了三叔的胸前，當時就……」裴堯撓著他的小腦瓜說：「我三叔已經走了，我小叔沒有告訴你嗎？」
裴笙是個不折不扣的紅人三代，他從小就在軍人大院長大，耳濡目染之下，不管做什麼都有強烈的使命感，這也不難導致他之後走上參軍的行列。
秦菲問：「哪兩個？」
可一分鐘過去了，仍是沒有任何人自發出列表演。
無聊得她連手機遊戲都不想玩了。
「真的？」秦菲不確信。
賽前，三連長對手底下的一片小兵們說：「氣勢一定要拿出來，像洪水猛獸一樣吼住對方，聲音蓋過他們。」
秦菲聽說的那一刻，裴堯這小傢伙剛好不知從哪拿來家族照相薄，厚厚的一疊，讓她當下看了個透徹明白。
秦菲原本就是打算旁觀看戲的，雖然她認為自己能將舞蹈拿出手，但還真沒想過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
然而運氣也好，整營竟然暫停了訓練, 要比拉歌賽。
秦菲猶記得初次去裴家的時候，曾經被他家書房的展示櫃給震驚。
秦菲隨口問前後的女同學：「會跳小蘋果嗎？」
有些人的悲痛難受不會寫在臉上，但會在心裏記著一輩子。
果然，秦菲心底散發著意料之中的悲嘆：「你三叔怎麼走的？」
一女生搖頭：「剛出來的時候跳過，現在忘記了。」
他什麼也沒說，將這個彼此心意相通的女孩緊緊摟在懷裡，默默發誓一輩子對她好。
跟他講了些男人之間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