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退出聊天界面，找了陸依打探情況：「營長還在嗎？」
煩躁地翻了幾頁，只聽周素突然拜託她：「我的手機還在陸依那兒，你幫我去拿一下。」
周素鑽進洗頭間的時候, 見裏面只有一個洗髮師, 而秦菲閑坐在一邊椅子上, 手邊拿著一本雜誌, 正津津有味地看著。
偏生周素多嘴，停在原地問了句：「營長, 你怎麼也來這兒了啊？」
然後，她在鏡子中屈服，朝他悄悄展露一個妥協的微笑。
而她腦子現在亂成一團，連錢都找不出，索性直接將兜內所有底子掏出來，往櫃檯一放，最後只聽收銀員數了數道：「不夠呢，還差八塊。」
迎面有人出來了。
林天笑起來：「你還真找貓，我說你找貓來做什麼？」
秦菲離他們漸漸遠了, 卻還能聽見某人慵懶地答道：「頭髮長了，來理一下。」
秦菲順道給自己台階下：「是啊是啊，他看上去有點凶。」
秦菲張嘴：「啊？」
失策啊失策，她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那一刻, 她有種想將殺馬特的頭髮套到自己頭上的衝動。
對方回復：真話？
秦菲頭上包著毛巾塊，肩上披著一塊，整個人彎腰低著頭，哪兒也不看，像是瞎子走路，跌跌撞撞從擋在路中央的男人身邊經過，直接將人無視了。
秦菲站在店門口等室友，待其餘三人一併出來后，外面的雨勢更大了。
而他們現在手上不僅沒有傘，還帶了不少累贅的水果。
掏耳朵掏到一半的時候，裴笙悠閑抽煙的手突然緊了幾分。
這是她認為最明智的決定了。
秦菲繼續掏錢，低頭時往他手上看了眼，那品種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om真是應有盡有。
然後，氣還沒順暢，手機就接收到信息。
發送完畢的那一刻，她後悔了，這表情簡直……太狗腿了。
陸依回得很及時：「在。」
「你怎麼了？」周素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因為洗頭而倒掛著臉看她，隨意做著猜測，「你是不是怕見到營長啊？剛才就見你溜得賊快。」
跟裴笙前來的還有林天，兩人原是出來做採購，順便路過理髮店，決定將剛冒長的髮絲剃短。
現在細緻想來，先前他曾給她發的信息里，有問過她「什麼時候回去」，而並非是「什麼時候回來」，這便可以看出他當時人就已在外面。
「我……你有急事嗎？我讓陸依幫你拿進來。」說著她去拿自己手機，打算給陸依通信。
秦菲嚇得立時抬頭，呆愣了片刻，裴笙的臉從頭頂的燈罩下逐漸清晰。
林天從鏡子里看他，側臉異常冷靜，突然好奇：「剛才那幾個女學生是咱訓的學校的啊，你這冰冷的人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學生都敢親近你了。」
沒辦法，她這是為面子而折腰。
「去買把雨傘吧。」秦菲提議。
「我是看你平時耳朵不靈敏，免費讓你清清耳朵。」說著，他招呼理髮小哥，「趕緊，繼續。」
裴笙見此，在她背後暗笑了一聲。
由於水果便宜賣，挑水果的顧客只進不出，人山人海。
秦菲看花了眼，暫時拿著幾樣水果去付款，然而卻因為一時掏不出大錢而磨嘰了好一會。
她糾結地撓著頭髮，再發過去：「在做什麼？能不能偷偷|拍一張照片給我？」
裴笙解釋道：「之前想找一隻貓，正好跟這群學生撞上了。」
又過一會，果真見何彩www.hetubook.com.com彩回復了一張照片。
秦菲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母雞下崽似的長吁一口氣。
秦菲堅持：「你先洗, 你比較麻煩。」
裴笙換了個站姿，卻依舊與原先一個朝向，話里突然變得客氣：「我看你辛苦，下次有時間出來我再請你去健身，現在你就給我好好享受，別廢話。」
裴笙顯然是已經處理完畢，背面看去一身清爽利落，身子倚靠在他原先位置的對面，似乎正跟同行而來的人聊著天，而站位的方向則是面朝里。
身後室友推推她：「營長跟你說話呢。」
林天簡直一臉懵逼，但還是被動地接受了這莫名其妙的福利。
秦菲靜靜地坐在一邊, 手機揣在衣袋裡，不敢拿出來看裏面是否有信息躺著。
陸依沒再問什麼。
秦菲問：「怎麼了？」
秦菲以為他同樣會在鏡子中給出什麼暗示跟回應，沒想到下一刻他居然動身朝外走去，直接走了。
林天差不多好了，正要起身，裴笙按住他的肩，轉頭對理髮小哥說：「再給他掏掏耳朵。」
周素昂頭問：「你怎麼不洗啊？」
秦菲頓時在心底打了一個激靈。
裴笙斜看他一眼，說：「怎麼？不允許有人認識我？」
等她放大后專註了片刻，才認清他那高聳的身影。
然而秦菲裝作渾然未知，打著眼不見為凈的旗幟，找了個座位坐上后直接閉眼睛。
秦菲吹完頭髮的時候，周素也差不多修理完畢。
周素說：「誰先洗不是一樣嗎？」
裴笙反問：「你說做什麼？」
此刻，林天還有一小塊沒理完，對站在身後的裴笙說：「你先上車等吧，我待會兒完事就過去。」
秦菲打算將自己牢牢釘在座位上，短時間內死也不起hetubook.com.com身出去。
她有些意外，點開微信查看，依舊沒有動靜。
又令她不安的是, 鏡子里的男人似笑非笑, 既沒表現出被欺騙的憤怒也沒展現出寬容大氣, 反而讓她有股即將被陰的后怕感。
秦菲上前打開門，一陣冷風夾著雨絲吹進來，落到她半捲起的褲腳邊，顯得涼嗖嗖的。
秦菲內心小鹿亂撞，謹慎思索了一番，戰戰兢兢地給對方發了一個親親的表情過去。
這又解釋了為何她在進店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是當時大家興緻高導致她忽略了這種感受。
時間確實不早了，她們還等著趕車。
秦菲朝鏡子里招了招手，配合著露出意想不到的笑容, 目光恰好與那道迫人的視線撞上。
秦菲心懸著，某一刻偷偷眯開一隻眼，從眼縫裡瞅見某人正要笑不笑地在背後看著她。
時間過去一會。
秦菲不信，正想反駁再數一遍，只見身邊有人快速扔了張紅色毛爺爺過去，高聲道：「跟我的算一起。」
秦菲激動地點開，由於是遠距離偷|拍，像素並不高清，加上人影遮擋與燈光反照，第一眼還分辨不清目標在哪。
林天說：「怎麼不能允許，就是有些意外。」
難不成她該做好心理準備迎接下一刻的尷尬么。
過了一分鐘，沒見反應。
裴笙手邊夾著煙在抽，從皮夾外套口袋掏出手機，不礙事道：「沒事，我等一會。」
僅僅是一個字，秦菲幻想破滅。
對方長時未回。
誰讓她是一個為面子而活的人呢。
她當即背後一涼，腦中閃出陰測測這個詞，恰好符合他現在的表情。
林天愣住：「這是什麼福利？」
周素好奇：「為什麼等會兒？」
她發了兩字過去：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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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轉頭，吶吶問：「營長？」
拿起來一看。
這不，此刻就應驗了。
兩人付了錢，走到門口，陸依跟何彩彩正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
「沒帶錢？」
正考慮接下去如何打算時，身後店內走來一人，直接命令她們四人說：「你們去路邊等著，我去把車開過來，待會兒坐我的車回去。」
秦菲遲鈍了會：「啊不，我有錢。」
周素這才哦了聲：「那算了，反正我也不著急。」
秦菲看了許久，回了一個委屈的表情。
不一會，周素很快洗完，頭頂包了一塊毛巾出去，房內只剩下秦菲跟洗髮小哥兩人，她隨即替上。
同時她也知道, 原來先前的心虛並非無緣無故。
秦菲抬頭怔愕：「啊？能不能等會兒。」
也就是說，待會兒她一出去，就會跟他正面撞見，避無可避。
秦菲避而不回：「讓彩彩拍，她比較鎮定。」
這不像是長官大人的操作啊，按照往常必須先對她冷嘲熱諷幾句，至少讓她先痛哭流涕地認錯，才符合他強勢的風格。
倒是經過一家打折的水果店，秦菲被吸引走了進去，直接挑起了冬棗跟橘子。
裴笙低頭看她，沒表情的：「回去記得還給我。」
秦菲仍低頭翻頁看著：「讓給你洗。」
她立刻跟上：千真萬確。
「怎麼這麼客氣了？」周素在椅墊上躺下，洗髮小哥給她打濕頭髮，頓時一股熱氣冒出。
秦菲愣愣點頭：「哦。」
她給它調成了靜音，暫時讓自己處於與世隔絕的環境內，假裝一無所知。
點擊撤銷又顯得心虛，於是安安靜靜地在線等待對方的迴音。
裴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因為
和圖書他手中正也捧著幾大袋水果，狀似在她附近排著隊。不早了，洗完頭髮直接回去。
「得了吧，你還有怕的人。」周素十分不信，「營長一共跟咱們接觸過幾回啊，你連王教官都不怕，你還怕營長。」
林天開句玩笑：「聽貓叫春。」
而鏡子里的男人看著兩個所謂的「小兵」，只偏了偏頭說：「來理髮啊，進去吧。」
陸依回她：「你想幹嘛？這麼猥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裴笙將煙咬在嘴裏，說話的時候煙身上下晃著。
說完拎起自己的水果率先溜出去。
秦菲暫時鬆了口氣，但手機已經拿出來了，這會兒不由自主地按亮了屏幕，發現這上頭居然沒信息。
他回了句：真撒謊的時候永遠不覺得。
至少等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幾人沿著街道邊的檐下走，暫時沒找著哪兒有賣傘的地方。
秦菲不敢想下去，但她相信他已經接收到了她那傻逼的親吻表情，卻表現得無動於衷。
何彩彩指著門外，「外面下雨了，好一陣了，感覺停不下來。」
裴笙的視線跟隨來人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從前到后，兩隻眼差點就黏在了對方背後。
秦菲僥倖地想著，會不會是他已經整理完畢，直接出門去了，體貼地不給她待會兒出來后製造尷尬的場面。
隨行的林天妥善完畢，也跟著離開了。
秦菲啥也沒說, 直往裡面跟，打算快速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場面。
裴笙：「……」
就在這時，某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秦菲只能扯其他借口：「姑奶奶，我現在身體不舒服。」
林天沒法，只得服從坐下，表情受寵若驚：「呦，那你這是打算幫我出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