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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亂

作者:朵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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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隱

第二十三章 隱

終於瞥到樓澈、管修文的身影,兩人徐徐走來,臉上都帶著笑,分不清是真是假,漸漸走近。
看著廳外眾人,歸晚斂神,樓澈今日沒有困在宮中,螢妃也不見了,這種醜聞,無憑無據,皇上也不可能向他人公布,更不可能定罪,一切只能暗暗地來,這才是事情的唯一轉機!
淺笑吟爾,歸晚走近,忽視他沒有任何稱呼的親切,心頭卻有些不適意。這少年的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依然親切,卻與以前有些不同,具體說不出哪裡不同,只是感覺那種清澈的感覺滲進了迷|葯一般。
林將軍邁步走去,提醒道:「夫人,天色涼暗,我們快走吧。」
又是這麼貴重的禮,歸晚苦笑,實在不明白他的意圖。如果說她對他有再造之恩,他也早還清了。但是如果說有其他意圖,他有時送來禮物,只是聽到她說一聲喜歡禮物,他也就滿足了,難道這一切只為了她一聲喜歡嗎?
「雖然不及以前的專寵,但皇上也沒虧待她。」
李公公先是一愣,看著這樓夫人態度閑散,心中暗暗稱奇,答道:「咱家八歲進宮,現在是宮中大主管,居五品。」口氣狂妄,頗為洋洋得意。
歸晚坐在原位,拿起几上的茶,茶已冷,香盡消,不介意地端茶小品一口,放下茶杯,冷嘆出聲:「明明是一杯茶,冷了之後味道居然截然不同了,跟人倒是有幾分相似呢……」斜首笑問身後一直站著的如晴,「你說是嗎?」
直到深夜時分,樓澈依然沒有回來。歸晚越坐越覺得身子發冷,終於耐不住,站起身,吩咐伺候一旁的如晴如明:「去準備行李,我們離開這裏。」
樓澈變得不問世事,真的是想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嗎?歸晚吐出口熱氣,唇畔邊卻勾起笑,若諷若嘆。從表面來看,樓澈溫潤如無波之青池,春風沐人,可是這池下,到底是驚濤駭浪還是湍流暗礁,卻是無人得知。
「夫人,」林瑞恩走至歸晚身邊,打斷她若有所思的綿綿思緒,輕聲細語地道,「已經在外準備了馬車,可以走了。」
梅香由窗中細漏入室,縈繞的似乎是憂。歸晚靜觀窗外景,時間就在無聲中偷溜而去。整整過去了一個時辰,連如晴都有些耐不住了,心裏納悶:相爺和管狀元到底在議什麼事,居然用了這麼多時間?
清麗的少年指揮著僕人放下箱子,微微有些興奮的臉上帶著笑,「這些是剛從江西運來的,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獻寶似的表情略顯天真。
盯著她看的眸子浮過淺淺的柔光,林瑞恩安慰地給予一笑,道:「夫人莫急,此事是管大人和景儀宮中的兩個宮女所見。至於到底事實如何,現在還不能蓋棺定論。」
「不,這是老天的選擇。」放開懷中人,樓澈笑語道,剛才的沉鬱似夢一場,轉頭而行,管修文行禮告辭,隨即跟上。
林瑞恩向廳堂中走近,靠近歸晚十步之遙:「夫人,皇後娘娘剛才下了旨,請你到宮中小住幾日,和她做伴。」
歸晚瞅他一眼,嗤笑道:「五品?區區五品想定當朝丞相的罪?難道公公不懂王法,三品之階才能問罪外朝重臣,何況你居於內宮,何時可以干涉朝政了?」
心緒繞在這個問題上,歸晚胸中情緒翻滾,酸楚之感湧上心,抑制不住,淚水就盈然而落,才落下一滴,她伸手遮頰,掩去淚珠,僅僅一眨眼,臉色又恢復如常m•hetubook•com.com。廳內眾人都提心弔膽,沒有人注意到,只有林瑞恩凝神鎖視著,心頭劇震,眉皺起,定住身不動。
管修文放下手中之茶,端身站起,「先生。」
李公公在旁插道:「夫人真是洪福齊天,此刻仍能得到皇後娘娘的厚愛。」
腳步一頓,歸晚錯愕地轉頭相視,想要看清什麼,卻被暗色抹去一半,眼前有些朦朧;想要問問,不遠處已經響起李公公不耐的催促聲,尖銳地劃破了幽靜的空氣。
輕蔑地看著他,歸晚輕笑,「李公公,現在是不是該我問一聲,我夫君在哪兒了吧?進了宮就沒了消息,難不成,這皇宮還能吃人?」
「朝廷事忙,你現在已是皇上身邊的近臣,怎會有閑空來這裏?」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隨口相問。
火,胸口似乎有一小團火在燒,攪亂了歸晚的思緒。腦中一時是空白,一時是雜亂,她幾乎不清楚自己在思考什麼,可是眼前一幕幕又飛轉著,心中不禁懷疑,半年來閒情逸緻的情形是夢還是真?此刻在書房中,他們討論的是權還是利?
相府的眾人都露出愁苦神情,形勢逼人,此刻相府沒有兵權,沒有任何人相助,只能任人宰割。場面一度又陷入冰點,僵持不動。
「先生,今日學生來,有要事想和先生商量。」
才跨進廳中,樓澈多了份歉意似的柔聲道:「歸晚,今日我要進宮一次,看來,陪你蕈苑之游要延後了。」
身後風動,還沒回頭,如晴的聲音響起:「夫人,外面有客求見。」
想到這,歸晚正色道:「我夫君進宮未回,我沒有向宮中要人,怎麼反而到相府來搜了?」
心一冷,有種漸漸沉落的感覺,這輕聲細語竟比千斤還重,壓得歸晚一瞬間不知如何呼吸,輕咬牙,歸晚道:「這就是你的選擇?」
「已經又到春天了。」窗前的纖影感嘆似的輕吟,歸晚靠坐著毛氈鋪就的睡榻,凝望著院內因春意四溢而傲放的紅梅,百無聊賴地道。
樓澈走上前,輕摟住歸晚,將身上的淡溫傳遞到了歸晚身上,低頭俯在歸晚的頸處,輕若蚊蠅地耳語:「對不起,歸晚,等我回來。」聲音只有兩人聽見,表情卻藏住了,誰都沒看見。
咽下想說之話,「……喜歡。」如果拒絕了,這少年又會像第一次一般,把所有的珍品全毀了吧。
歸晚向他看去,入眼的是管修文眸如深不見底的幽潭。
「想要騙過別人,就先要騙過自己」這句話,歸晚似乎在哪兒聽過,當初過耳即忘,此刻回想起來卻覺得頗為有趣。
半年前,端王府之圍並沒有抓到端王,他就像突然消失在京城一般。後來雖有傳言說端王出現在南郡和羅陵一帶,但終因沒有證據而不了了之。而樓澈,在眾人以為他要獨傾朝廷之際,卻大失眾望地突然閑適起來,每日除了上朝,幾乎不理任何朝政。
明知今日樓澈宮中之行必有玄機,可是沒料到后禍居然來得如此之快,根本來不及應變。歸晚托頰斜眸四顧,把眾人的慌態收入眼,心中雖然焦慮,但是面上已經情緒盡斂,力持鎮定,盯著暗色濃郁的院子看。
「李公公的意思要在相府留下禁軍監視我嗎?」
和樓澈商量?是什麼事呢?疑問一閃而過,歸晚笑語:「難道是朝廷發生了什麼大事?」樓澈半年來已近乎退隱的姿態,上www.hetubook•com•com門來的官員也漸少,到底有什麼事,現在要找他商量?
等待中的時間,似乎走得更慢了。
見他如此開門見山地直說,樓澈倒怔了一下,隨即揚起冷笑,眼光從管修文的頭移到腳,似頭一次遇見他一般,如笑輕諷道:「每一次見你,都讓我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李公公一邊呼著天冷,一邊率先而行。林將軍和歸晚慢慢走出廳外,踏足於那梅林小路上,暗色中,連梅花都失去了顏色,空留著沁人肺腑的清香,除了點點火把,世界就似乎沉在黑暗中,林瑞恩突然一低身子,歸晚停下腳步,看他緩起身,從地上拿起一塊錦緞,遞給她。
林瑞恩點了點頭,距離三步,清楚地看到歸晚露出疲憊的樣子,想要張口,最終沒有說出什麼,轉頭向院外,命令禁軍一半留守相府,一半回宮。
聞言輕輕一撇嘴,歸晚顯出不屑,這分明是鄭鋶想出的奪權之策,想要逐步架空丞相和六部的權力,集中自己的皇權。話說回來,這還真不失為一個有效的好辦法。
從雪裘中伸出手接住,歸晚湧起溫暖,她現在可謂是權勢頓失,這位正直冷漠的將軍依然能為她彎腰拾帕,在這充分展現人情冷暖的時刻,可貴得有些不真實。暗夜與火光妖嬈的夜晚,錯落的光影浮過心頭,歸晚嘆息著。
縮回已經有些冰冷的手,歸晚無聲地嘆息,又是他。這半年中來了數次,有時帶來新奇的珍寶,有時來笑談半天,有時只是匆匆而來,沒有任何目的,端坐片刻,喝杯清茶,無比滿足似的就離開了。
兩個丫鬟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什麼都沒問,聽令立刻而行。才走出廳,老管家已經慌亂地從院中跑來。老管家平時做事最是沉穩,何嘗有如此焦急的樣子?歸晚一見這情形,臉色頓時一白。這時,那蒼老倉皇的聲音已經由外傳來:「夫……夫人,大事不好了……」
……
「你喜歡嗎?這些是上好的琉璃,光澤潤華,是上上之品。」眸如清水,管修文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歸晚,一臉想得到肯定似的表情。
一翻搶白有理有據,李公公頓時啞然,不知該做何反應。平日在宮中作威作福,還未曾想到,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奚落得無地自容,火光照耀下,他臉色青白交加,心中暗埋恨意。
管修文抬頭,直視樓澈的眸,以清脆的聲音回道:「謝先生誇獎,一切都是先生栽培之恩。」
緩過神,歸晚甜美地露出笑,「將軍,謝謝你。」半合的眼帘遮去那幽深難測的思慮,也忽略了冷將軍那一剎那的失神。
「原來是修文啊。」做一聲沒有意義的招呼,樓澈的態度不冷不熱。
「請夫人信任我,我發誓,守衛你的平安。」一定是梅惑人心,讓他脫口說出這些話語,堅毅冰冷的臉部線條在明暗中好像柔和了、清晰了。
時間過得如此快,近半年的時間一轉而逝,怎能不讓她感慨萬千,楓山之變轉眼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林將軍,到底是誰看到我夫君與螢妃娘娘……」後面的話哽在喉中,歸晚隱帶惱意。
「這隻是例行公事,咱家奉皇命辦差,想請樓相回宮澄清事實,樓夫人,還多請見諒了。」說完,對著旁邊的禁軍一打眼色,禁軍立刻散開,幾個沖入廳堂,其餘分散相府各處,竟然搜索起來。
緊抿唇,https://www•hetubook•com•com歸晚坐著的身子已經全然冰冷,今日之勢,她幾乎沒有任何退路,難道真要被軟禁在府中,等到樓澈出現為止嗎?天似乎更冷了,全身麻木了一般。
「公公所言極是,可是,這既然沒有定罪,禁軍入相府又是怎麼回事呢?」
李公公怪責地看向林瑞恩,心想,他怎麼和盤托出了;轉過頭,對著歸晚道:「樓夫人,現下這事可就說不清楚了,但是我們皇命在身,這回去也難以交代,皇上臨行時說了,如果找不到樓相,那我們就等,樓相一天不出現,我們就等一天,如果給夫人的生活帶來不便……」
她越來越看不透他了,記憶里留著的似乎還是那個孱弱清新的少年,可是照他這半年來的所為,似乎現實已經離開回憶很遠了。
一想到這樣的天真讓朝廷上下官員都感到害怕,歸晚也疑惑非常,這個少年真的是在半年內除掉了端王羽翼,為皇上除去幾個元老的酷吏嗎?傳言的心狠手辣,與眼前的清澈如水,哪一個才是真實?
管修文在一旁提醒著:「先生,時間不多了,我們快點進宮吧。」
看到他眼神中帶了三分試探,歸晚多出警惕之心,笑依舊,問道:「螢妃娘娘……還好嗎?」
兩人來到敞開的廳外,看到歸晚閑適地坐著,似笑非笑地斜睨著院中禁軍。李公公先上前,尖細的嗓音讓人聽之生厭:「樓夫人,今日奉皇命來相府,樓相攜螢妃私逃出宮,現在是否留在府中,還請出房說話。」
兩個丫鬟被老管家的驚慌所怔,站在院中,不知進退,受到歸晚示意,重新退回廳中,老管家急喘著,臉上忽白忽紅,囔囔道:「夫人,大……大事不好,有……有禁軍包圍相府了。聽說相爺在宮裡出了什麼事……」
聽他口氣中似乎頗不以為然,歸晚一笑,這少年到底還是帶著純真,他對螢妃毫無緣故地厭惡,多少也有為她抱屈的意思在裏面吧。
倏地轉過頭,入目之際是如晴一臉的躁色,歸晚暗笑如許,心中倒平靜了幾分。等,只有等……等待的也許不是結果,而是新一輪的開始。
歸晚靜靜地看著,故意忽視那李公公陰沉的眼神,招手叫來如晴如明做準備。一片忙碌中,她悄悄整理著思緒。在相府眾人以為事情有緩機的此刻,她卻半點沒有欣慰之情,今日之所以答應進宮,實在也是迫不得已的決定,與其被困在相府,寸步難行,還不如到宮中。一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何況她在宮中已下足了工夫,半年的休整已經給了她小小依憑;二來,她實在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時也好奇著,真相就在宮中嗎?
注意到歸晚的沉默,管修文也攏起眉,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順心的?」
歸晚冷冷凝視他們的背影,看著他們融入雪色之中,樓澈竟然沒有再回過頭,一去不返。視線模糊了,眼中剩下的是白茫茫上艷紅點點。眼淚在眼眶中醞釀著,溫熱的、酸澀的,還拌著些許悲涼。睜大了眼,淚水始終沒有落下。
今天這局分明是鄭鋶下的套。半年前,惡意陷害端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掉了他的余勢,本想趁機打擊樓澈,奈何樓澈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在他集中皇權,想要設立內外朝的情況下,樓澈無疑又成了障礙,所以,現在又只好再度如法炮製,陷害樓澈。螢妃這張牌,還真是好和_圖_書用啊……
淺淺地喝了一口香茗,管修文不急不躁地答道:「我今日來,是有事和先生商量。」
「到底打算做什麼呢?」心中的疑惑被歸晚順口而出,她微蹙眉,思考這個困擾她已久的問題。樓澈半年來幾乎把一半的時間用在她的身上,能看的能游的能玩的,他都陪她遊玩了一遍,甚至連螢妃的失寵,他都不予理會。
這京城裡爾虞我詐,皇宮中鉤心鬥角,是權勢的誘惑,還是地位的迷醉?
聽他口口聲聲的皇命,知道他是狐假虎威,歸晚冷眼旁觀,看著他們搜查,觀察了一會兒,覺得事情似乎不是作假,難道現在樓澈真的帶著螢妃不見了嗎?心頭一陣煩躁。禁軍很快就回到院中,得來的結果都是沒有搜到,李公公臉色又青了幾分。
廳中的家僕丫鬟聞言都面面相覷,驚慌盡現,這相府本是京城中最尊貴的府邸,相府一震,整個京城都要抖三抖,平日上門的官員俱是矮上三分,想不到今日居然會碰到如此情況,怎能不讓相府中的人驚慌失措。
兩人正說笑著,廳外一道頎長的月牙白色緩踏而來,人未進廳,聲先傳:「歸晚,是什麼貴客到了?」
歸晚徐步踏進花廳之內,一眼瞥到幾個家僕在往廳內搬著大箱,訝異間,管修文迎上身來,官運亨通在這少年身上突顯出來,因而身上多了一種蓬勃的朝氣,笑意昂然喚道:「你可來了。」
林瑞恩看出情勢不對,只能插口言道:「夫人莫怪,對於今日之事,皇上只是想弄明白。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三分。」透著火光看向那椅中女子,終是心中不忍,語氣誠懇無比。
纖指在下頰處輕撫,歸晚眉微蹙,聽到消息的瞬間,心被看不見的針刺了一般,痛楚泛上,酸澀地難以自抑。想起皇后曾經說過的話,樓澈果然還是拋不下那隱然的牽挂,而讓她陷入了困境,心頭火起,怒極反笑,吟然出聲:「李公公長袖善舞,果然非同一般,不知如今公公官居幾品了?」
笑著搖頭,歸晚把打探的視線移開,忽聽到一陣碰撞聲,詫異轉頭,一個箱子在僕人不小心下,跌翻在地,箱內的東西散出來,玉色琉璃的珠子就這樣紛落,發出嘈嘈切切的清鳴聲,光暈暗流,泄了一地的星點。
樓澈置之一笑,看向歸晚,瞳中隱晦,終還是一句沒說,轉頭招呼管修文,兩人同去書房商量要事,花廳頓時留一室的清冷。
輕點頭,歸晚領情地勾起笑,這個總是帶著三分冷意的將軍,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即使隔著大半個廳堂,站在對立面,她依然信任他。
李公公不語,臉色愈發陰鬱,林瑞恩端正的聲音傳來,「夫人,樓相進了宮不假,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宮中了,這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雪如初,梅意傲,陽春白日風在香。
如晴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重重地應了一聲:「是的,夫人。」惹來歸晚一陣輕笑。
「我現在也許比任何人都信任著將軍。」他能信任的吧,一次次在危險中救過她的人,抱她一起墜谷的堅強,在那雨中清冷的身形,在暗梅香中為她低腰拾帕的浮影,能在危險中依靠他嗎?
室內清茗淡香,窗外梅雪交融,兩人談笑風生,倒也其樂融融。說起宮中的趣聞,管修文提道:「自從印妃娘娘懷了身孕,現在宮中可謂是草木皆兵,就怕發生類似螢妃的事情。」說完之時,表情有些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然,打量歸晚的臉色。
在這夜涼如水的夜晚,坐著馬車進入那紅瓦高牆之中,金碧輝煌堆砌的虛幻和魅影,瞬時把她籠罩起來。
正顏看他,歸晚不語,李裕的話,她多半不相信,但是林瑞恩開口,她卻不得不考慮這事情的真實性了。
受她感染,廳中的慌色也漸淡了,廳內院外都沉寂地不透一絲聲音,暗色中,先是一個,然後是許許多多的亮點,慢慢地潮水般湧進院子,片刻之後,禁軍的火把照亮了庭院,恍如白晝。林瑞恩居中,旁邊站著一個灰袍便服之人,不陰不陽,竟是那兩頭為詐的宮中主管李公公。
歸晚隨後跟上,迎著點點火光走著,茫茫然,前方的道路如何,也並不清楚。
陰惻惻地笑了兩聲,李公公笑道:「夫人要這麼想也沒辦法,咱家也是無可奈何啊。」
歸晚聞言,不憂不喜,悠淡得近乎沒有表情,細細思量了半晌,直到那李公公已經顯出不耐煩的神色,她才緩緩站起身,慢慢踱到廳堂中,淺笑回答:「既然如此,那我就到宮中小住幾日吧。」
「朝廷的確有大事,皇上要設立中書院,機屬在六部之上,用以分擔丞相和六部的重擔。」管修文條理分明地說了出來,對歸晚連半點戒心都不存。
心中微訝,歸晚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雖然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蕈苑之游的約定。
「但是,今天要找先生,並非為了這麼一件事……」管修文笑著繼續說。
「夫人,你能信任我嗎?」梅花的香味能催人醉嗎?為何能輕易問出這句話呢?
歸晚把手從雪裘中抽出,搭在窗欄上,剛觸到,透心的涼意衝上手臂,微縮身子,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依然是如此的寒冷,就像那日,在池邊,她問樓澈,是否連她也一起騙了,他回之淡笑時感覺一樣。那樣的笑容,真是讓人從骨子裡感受到森冷。
院外一個瘦長的身影靠近,一路小跑至廳外,在林瑞恩耳邊輕言幾句,又走到李公公身邊,同樣耳語一番。
廳內驟靜,除了火把燃燒之聲,沒有任何人敢開口,李公公寒著臉,眼看著氣氛僵住,沒有絲毫的迴轉餘地,拿眼瞅瞅林瑞恩,卻發現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樓夫人,露出些微的憂容,心裏暗哼一聲:什麼冷將軍,美色當前,魂都丟了一半。清了清嗓子,他開口道:「樓夫人,事發突然,皇上也只是想弄清楚情況而已,並沒有定罪的意思,事情水落石出,不正是大家所希望的嗎?」
歸晚對上林瑞恩澈然的眼瞳,心輕顫,稍平怒意,瞥到李公公那尷尬的表情,知道剛才自己的舉動已經惹惱了這宦官,將來必有后禍,心中盤算著,如果有機會,先要除掉他。怒火已泄,情緒平復不少,從他們的來意中估摸形勢,樓澈進宮帶走螢妃……後宮之中,他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妃子的?轉念一想,想到當初御乾殿的機關,難道樓澈也知道這機關嗎?
「修文……」想要說些勸慰的話,卻不知從何開口。
暗疑存心,歸晚轉開話題,挑的儘是些朝廷逸事和趣聞,不著痕迹地旁敲側擊,希望能從中探出些許口風。管修文侃侃而談,似乎沒有什麼顧忌,但是關於今日來找樓澈的真正目的卻隻字不提。
得到肯定的回答,管修文才安下心來,在歸晚的示意下,在客位上坐穩,眼光隨著歸晚移動著,臉上笑意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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