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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輕輕咂吮一下，她以為是果凍。

她使勁地吮了兩下。果凍果然乖了一些，待在那裡不再動。

一搭眼望過去，卓燕覺得張一迪似乎瘦了。

卓燕的臉一下跨下來。

路陽戳她腦門，「你真醉成豬了啊！張一迪給你送回來的啊！你完蛋了，你在宿管阿姨那裡算是烙下烙印了！要不是她喜歡張一迪那副小帥模樣，你昨天就被扣學生證了！」

因為前面已經吃過蛋糕，正餐開始時，大家都已經不太吃得動肉菜。五個人一人守著一瓶啤酒，徹底解放思想，痛痛快快大喝起來。

張一迪皺緊眉，靜靜聽著，嘴角隱著一抹苦笑，眼底聚著鬱郁憂傷。

張一迪眉心緊擰在一起。

「你可不是一般的磨……你拉著人家的手，死活不讓人家走，一直叫他董成，非跟人家一遍遍憶往昔崢嶸歲月。想不到張一迪真是有副好脾氣，就那樣都沒說不耐煩，一次次給你掖被角讓你好好睡一覺，又拜託我們好好照顧你。我們當時在一邊看著都替他覺得肝疼。不是，文靜我問你啊，你怎麼可以藉著酒勁傷害人呢？幹嘛拉著張一迪一聲一聲地叫人家董成啊？張一迪真夠可憐的，人家無論走到哪兒那都是被人捧著寵著讚美崇拜著的香餑餑啊，可一到你這卻淪落成別人的替身了！文靜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呀！」

下一瞬，他一語不發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一定是董成！

她捶著自己的頭，懊惱地嚎叫：「我再也不喝酒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丟人的事都是我乾的事嗎？天吶！！」

說完他緊緊盯住她的眼睛，企圖可以從裏面看到一些他所希望的變化。

漸漸地她覺得對方餵給她的果凍好像被換了一個口味。

這之後張一迪再發信息過來時，語氣就開始變得淡淡的。

卓燕怔一怔后，很快恢復了笑容，「那多好，你終於可以和你的女朋友團聚了！」

寢室里，姐妹們都在。

卓燕半倚在張一迪肩膀，拉著他的手臂，開始回憶她和董成之間的點點滴滴，一件事一件事說出來給身邊人聽，每一件都以「你還記不記得」做開頭。

張一迪眼底閃過一絲痛。

見她醒了，她們都湊過來打趣她：「卓文靜，真有你的，我可算見識到你爛醉如泥之後的蠢樣子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昨天都把張一迪磨成什麼樣兒了？」

那是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要嘆氣的味道，有些黯然，有些銷魂。

她睜著一雙含水一樣的大眼睛，一再向他探過來。

卓燕漸漸感覺到酒勁衝上頭來。視線掃到的一切看上去都有些氤氳。微微朦朧的意識把神經慫恿得很興奮。她很豪邁的和四個男生碰杯暢飲。

卓燕努力地消化著果凍。她一邊輕吮一邊覺得，對方餵過來的果凍越來越多，她努力吮努力吮，可不管怎麼吮，那濕涼濡滑的感覺總是滿滿地充盈在口腔里，很久都不曾空無過。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沙啞，「你hetubook.com.com對我……難道沒有一點捨不得嗎？」

張一迪眉心鎖得更緊，眼底痛意更加沉濃。

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等她回答。

不再是純粹的甘甜味道；似乎除卻清甜以外，還摻雜了几絲鹹鹹的、澀澀的滋味。

第二天卓燕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安穩地躺在宿舍床上。

藉著酒勁，他們又開始胡鬧起來，你爭我搶的擠到卓燕面前對她熱烈告白。

「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她怔忪地問。

她想起《陌生桑》中一句樂府詩：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下一秒，那柔軟帶著力道，向她覆襲過來，貼著她的唇，脈脈輾轉。

過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透過她微啟的唇在喂她吃著什麼東西。

張一迪沉吟一下，又問：「你……還是那麼喜歡他嗎？」

她剛開口，想問：「這是什麼？」嘴唇只稍一輕啟，便觸到一片濡涼柔軟。

張一迪被她逗得笑起來。

卓燕使勁擠出笑容，「當然會捨不得啊！可是……怎麼說好呢……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吧……」

她閉著眼睛，眼前出現開學前為董成送行一幕。

耳邊似響起誰的低沉一嘆，醉意朦朧中，含著一絲旖旎，一份情挑，一種無奈。

張一迪宿舍的那三隻妖怪，情緒比卓燕還要高亢。

沒有人回應她。她有些失望。

卓燕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喂她吃果凍？是誰？

張一迪皺起眉心，轉開頭，垂下眼帘。

卓燕瞪著大眼睛，腦子裡一wwｗ•ｈetｕbook.com•ｃｏｍ片空白。

昨天喝酒是她提議的，沒想到喝完以後她這麼丟臉。

她說完以後，聽到似乎有人接了句什麼。

雖然嘴巴一直被果凍佔用著，可她還是唔唔地叫了一聲「董成」。

聽她說完，張一迪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

卓燕很輕也很堅定的點點頭，「當然，」她眼底一片清澈，看著張一迪字字清晰地說，「除非他先選了別人，否則我會一直一直這麼喜歡下去的！」

這想法令她愉快地笑起來。

卓燕很納悶他的轉變，但是找不到原因。

卓燕聽到他說「收拾東西」四個字時，心裏微微一動。

卓燕不理她，隔著她問孫穎小余，「我昨天……磨張一迪了？」

可這乖巧只不過是一時半刻；下一瞬，它居然變得比剛剛更加躁動不安，在她的口腔里用力翻攪，游縱不停。

張一迪淡淡一笑，搖頭，「沒有，可能是收拾東西有些操心。」

對方回復她沒關係。

如果這女孩是他的，他一定不會讓她這樣委屈，這樣難過。他可以儘力去做一切事情，只要它們能令她快樂。

兩個星期後的一天，張一迪把卓燕約出來。

可是即便生氣又能怎麼樣呢？

過一會兒，酒桌上的空瓶子已經碼成一排。

然而事實令他無比沮喪。

酒勁越來越沖，腦子裡像有無數小人兒在一起踩著神經跳著圓圈舞，跳得人陣陣發暈。

張一迪難得有情緒似的，反問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看到卓燕小可憐似的縮縮肩膀，他無聲一嘆，語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軟下來，「感覺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想和你聊聊天。」

她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嗎？

果凍又滑又軟，甘甜的味道里又帶著些特別的酒香，嘗起來十分可口。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有些不老實，總繞著她舌尖滑溜來滑溜去，叫她捉不到它。

鼻尖觸到一起那一剎，他聽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卓燕使勁凝聚視線，瞪著眼前模糊一片的面孔，放心下來，長舒一口氣，咯咯咯地笑，「董成，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

聽到自己心結被問，卓燕的笑容再也撐不下去，一下子垮掉，「唉，還能怎麼樣呢？不就是老樣子，若即若離的。」

雖然她不如羅敷那樣有丈夫，可她確實已經心有所屬；

又問她還記得前一晚發生的事嗎；卓燕誠實回答：什麼都記不住了。

小余翻白眼；孫穎一臉唏噓神色。

醉酒過後，卓燕非常不好意思。她用簡訊跟張一迪道謝以及道歉。

她沒有聽清那句話是什麼，因為耳朵里一直響著的，是火車嗚嗚的汽笛聲。

他輕拍她頭頂，柔聲安撫她：「乖，我沒有不理你！」

一時不知那是什麼，雙唇不由輕輕滑動，想在廝磨之間把未知的迷探索明白。

張一迪見她喝醉了，過來攙起她走到外面，找到一塊安靜角落扶她坐下，想讓她吹吹風透透氣。

笑過以後，他忽然輕聲地問：「卓燕，你喜歡的那個男生……你和他，怎麼樣了？」

卓燕已經有些暈乎乎的。她把面前的三張大臉一掃而光，皺著眉頭不耐地說和圖書：「你們三個可真煩！下午不是剛剛說過了嗎，又來？換個新鮮玩法行不行啊！」

這是他的生日。他就要走了。可在她嘴裏心裏，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的人，不是他……

卓燕立刻拍胸脯笑答：「聊天是吧？沒問題！這個我拿手！」

他們在以前補過課那個小亭子里見面。

雖然張一迪他不像使君那般已經娶妻，可是在遙遠的大洋彼岸，一直有個女孩在翹首等待他。

沉默半晌，他開口叫她，「卓燕，」隨後復抬起頭，看著她說，「下個月，我就要去國外做交換生了。」

望著他的背影，卓燕感覺到張一迪生她的氣了。

卓燕閉上眼睛。她沒有躲開。她覺得很舒服。

卓燕抬手去摸張一迪的鼻尖，想看是什麼東西在阻止自己靠近，不讓她看清她想念的董成。

她對他問：「找我出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的臉已經貼他極近；他呼吸之間滿滿充斥著她的氣息。

卓燕講了半天得不到身邊人的回應——她錯以為他就是董成，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帶給他多大傷害——她不由帶著些不滿的嗔惱從他肩上抬起頭，扳過他的腦袋，把臉湊到他面前，雖然完全找不到焦距，可還是使勁地睜大眼睛，隔著一層濃霧似的，盯住他問：「你怎麼不理我？你總是不理我！為什麼？」越問不禁越覺得委屈，問到最後時，她已經就快要哭了。

笑著笑著，卓燕越發覺得看不清對方的臉。她不由又往前探了探。

她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病啦？瘦了好多……」

是董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