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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鎖瑤台

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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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春夢

第八章 春夢

他對我的反應很滿意,輕笑兩聲,不緊不慢地摸著我的臉,極有耐心。最後用指尖依依不捨地在鎖骨處停留兩圈,替我拉上凌亂的衣襟,起身消失不見。
我被徹底驚醒,張口欲咬。
周韶悠然神往:「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只恨不能相識。」
白琯體貼地摸摸我的臉,安慰道:「沒事,我理解,以後你誇你師父,我誇我師父,各不相干。」
「老子要吃你!」樂青吼完最後一句,狠狠撲過去,利爪撕碎了繡花床罩,心疼得我眼皮直跳。
我問:「若美人為好玩,丟你入蛇窟呢?」
「不說就不說,」白琯扁扁嘴問,「難道師公也不好嗎?」
「……」
太無恥了!
樂青哭喪著臉:「玉瑤仙子!救命啊!我不要吃他!」
樂青不停搖頭:「我真不吃!玉瑤仙子啊,這小子……」
讓我毛骨悚然,不停發抖。
白琯對這個師弟極不滿意,憤憤然道:「就算他色膽包天,願為美人拋頭顱灑熱血,可他那麼愚蠢,萬一被人哄騙幾句,不小心透露出去怎辦?」
強大恐怖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男人絲滑的長發,滑過我額頭,似乎帶著淫|靡香味。
周韶是神佛庇佑的好人,殺人滅口這種事,我想都不敢想。可他已知我的身份,就算不敢強娶仙女做媳婦,萬一嚷嚷出去,也是場天大的麻煩。
「胡說!」我斬釘截鐵道,「你師公是全天下最好的!」
白琯傻眼了:「他真要美人不要命?」
周韶也色迷迷地跟著想摸,被白琯一腳踹開。
牙齒剛碰到他的舌時,他忽然抓上我胸前,揉著紅蕾,猛地用力捏了一把。
周韶眼睛又亮了。
這個問題我從未想過,不由啞言。
「你錯了,」我搖搖頭,打斷道,「天界仙女容貌都端莊秀麗,難分伯仲,玉瑤算不上什麼……」
周韶聽得悠然神往,最終咬牙道:「師父再好看,也是男人,還是美人姐姐最好!你定是天界第一美人,我不要你做師父,我要追你做……」
白琯伸手撫過我的臉,良久,苦笑道:「師父,你太妄自菲薄了。你比蒼瓊善良,比百花溫柔,比嫦娥大度……又怎知沒厲害妖怪或魔將看上你的好?」
我好不容和_圖_書易緩過氣來,解釋:「你師公樣樣皆能,對徒兒極度寵溺,做事從不出錯,所以我自幼就聽他的話,他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毫不猶豫答:「如果師父要我去死,定是我有該死的理由,自應受罰。」
樂青提議:「找妖怪嚇破他膽子吧。」
白琯鄙夷:「那傢伙為美女連死都不怕,還怕區區妖怪?」
莫非我對師父的心,和周韶對美人的心是一樣的?!
我不能不感動,在暗處現出原形,緩步走到他面前,安撫緊張情緒,笑道:「你不要害怕,這不過是場考驗,考驗……考驗是否要收你為徒。」
我困惑:「龍陽之癖是什麼?」
周韶英勇道:「不要傷害別人,隨便你怎麼吃我!」
「妖怪!美人姐姐!有妖怪!你快跑!」周韶終於被嚇到了,他起身往門口跑了兩步,忽而又停下腳步,退了回來,顫抖衝上去抱住樂青,高聲大叫,「妖怪,我的肉比較好吃,你吃我就好,別碰美人姐姐。」
我發現自相矛盾,結結巴巴道:「師公……師公是不同的……大家都公認他好,他什麼都會,我什麼都不會,不能相提並論……」

我差點被噎死,顧不上淡定風度,拍桌怒問:「若美人讓你去死呢?」
白琯見我躊躇,笑道:「縱使你盡心教導,他的性子也未必修得成。」
周韶答:「定是在下該死。」
又是夢嗎?
白琯看著我的眼神很詭異,過了很久,他無奈道:「喂喂,哪能亂說自己師父好?」
「誰不正常了?!你師公太好看了而已,」周韶猶豫片刻,決然道:「還是美人姐姐更好看,我要對美人姐姐一心一意,絕不更改!」
白琯不再追問,快步回房。
周韶睜開眼,見自己懷抱一個大男人,姿勢曖昧,急忙甩開,還「呸」了兩聲,義正詞嚴對我說:「美人姐姐,我對你一心一意,絕不喜歡男人!」
皎潔明月漸漸被烏雲掩蓋,院內滿樹梨花,暗香浮動,隨冷冷的風穿過窗隙,籠罩身邊,讓人恍惚間分不清天上人間,我想起師父往日教導,柔柔拉過白琯,摟著他可愛的小腦袋,低聲勸道:「傻孩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師公曾說,無論天界、凡間、妖族還是魔界,做事都要講究一分投入一分收穫,我美貌比不過蒼瓊,聰慧比不過百花,氣質比不過嫦娥,無權無勢,朋友多是水酒之交,在師父走後,除同樣無權無勢的藤花仙子,誰會在乎我?就算綁架帶走,也沒任何好處。我得瑾瑜真傳,又有魂絲絕技,縱使被封了大部分法力,尋常低階魔將依舊不是我對手,上位魔將不屑動我,就算真倒霉,若遇上實力差不多的魔將,我便逃跑。所以,你不需擔心。」
定了主意后,我細細叮囑周韶,萬不可將我仙身四處亂說。
蜷縮在被子里,漸漸睡著,迷糊間,黑暗裡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吻我的臉頰,帶著濕熱的氣息,吻去淚痕,彷彿在觸碰最脆弱的花瓣。
身處險境,小小凡人,竟能捨命相救。
他的眼睛很澄明,我決定相信他,派五鬼將他偷偷運回房間。
「你猜得一點也不對!」我迅速打斷他的話頭,斥道,「你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哪能亂說自己師父好的?你師公常說『人無完人,人貴自知』,而我天生駑鈍,更應有自知之明。萬萬不敢與眾仙爭風,我對她們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你不應隨便說長道短。萬一給別人聽見,便是我輕狂無禮!」
樂青也傻眼了,他伸爪子戳戳周韶,周韶禁閉雙眼,慷慨就義。樂青無奈,只得用法術傳音入耳問我:「玉瑤仙子,怎麼辦?我不想吃人……」
話音未落,周韶立刻跪倒在地,磕頭高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我聽得嘴角直抽搐,再次默念《清心經》三次后,將瑾瑜師父的事情一一細說,並囑咐:「你們師父的師父,自然是師公,你們要尊師重道,無論師公說什麼,都要聽的。」
白琯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忽而回頭問:「師父,若天下有人比師公更能幹,更溫柔,待你更好,你會像喜歡你師父一樣喜歡他嗎?」
我長吁短嘆,蹉跎不已。
話音未落,白琯已目瞪口呆,他訕訕道:「師父你……你這話,和周韶有什麼區別?」
「算了,這種事以後休提,」我深呼吸,平息怒氣,hetubook.com.com定定心神,教訓道,「周韶,你要記住,美人不一定是好人,或許是蛇蝎,為人處世重德為上。」,我見他不信,舉例,「正如十天八荒公認的第一美女,是魔界的蒼瓊女神,她容貌美得勾魂奪魄,卻無情無欲,嗜好虐殺,前仆後繼為她去送死的天界仙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白琯怒極,臉色都變了,憤憤然扭頭不理我。
樂青:「我不吃!」
「你錯了,」我變化成師父模樣,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細細解釋下凡收徒之事,然後嘆息道:「我師父是天界第一美男子,只要他略微回眸,天界所有仙女的小心肝都要亂跳三天,他吹起玉笛,鳳凰甘願墮下凡塵,那種風韻氣質,難以描繪,只惜你們無緣得見。」
我以為他明白了,見夜已四更,便吩咐早點安歇。
白琯不高興地問:「樣樣都聽師父話,難道他讓你去死,你也去死?」
周韶拍著胸脯應:「美人師父放心,師公如此天人之姿,保證叫我去跳井我就去跳井,叫我撞牆就撞牆,絕無二話!」
白琯搶著解釋:「是不正常!」
看著他目標明確的色狼臉,我後悔莫及,不知天界好友們被吃豆腐后,會不會說我教徒不當,把我當場用捆仙繩綁去用雷劈死……
白琯越聽越沉默,眼神黯然。
我微愣,皺眉問:「你怎亂編排長輩仙子?你又怎知她們不好?」
樂青垂拉著耳朵,不停道歉:「我是黑狗成仙,不懂女人心思。咱們男人聚一起總是亂說話,不是評論東家仙女美,西家狐妖妙,或是說龍宮蚌精身段好……我很少和仙子打交道,只道是好話,說出來你定會歡喜……」
在天界,我是遵紀守法的好仙女。
白琯悄悄伸出手指,在我手背上摸了一下……
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彷彿從地獄深處傳來,卻有無限溫柔和誘惑。
在人間,我是遵紀守法的好良民。
樂青匆忙變回原形,愧疚道:「玉瑤仙子,在下無能,可是……」
周韶毫不猶豫道:「我才沒那麼傻,若大家都知道師父好看,定會和我搶的。」
樂青順勢一滾,渾身冒出縷縷黑煙,煙霧凝聚,慢慢浮現出一頭身高三尺的大黑狗,他抖抖烏油油的皮和*圖*書毛,瞪大血紅雙眼,亮出尖尖獠牙,搖搖尾巴,惡狠狠衝進屋內,撲入周韶懷裡,猛地吠了三聲。
白琯滿臉天真,扳著手指,自信數道:「你說過蒼瓊殘忍,性子惡劣。其餘我是猜的,那百花仙子是群芳之首,被眾星拱月慣了,性子多半高傲,縱使她願意放低身段,也不能和藤花仙子等人一樣言行。而嫦娥棄夫奔月,天下皆知,她獨居廣寒宮,心中有愧,怎能合群?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師父的性子更可愛……」
好兇猛的惡犬,我暗贊一聲,隱身和白琯躲在簾后偷看。
周韶雖不肖,我卻要守德,既答應收他為徒,就應學師父當年待我般,不嫌駑鈍,悉心教導,設法慢慢磨去他好色本性,否則在天界被眾仙恥笑,丟師父的臉是小事,萬一他學天蓬元帥調戲仙子,被打下紅塵做畜生,或是壓下五行山六行山,我豈能不愧疚?
我傻眼了:「這傢伙真是獃子?」
他慢悠悠地收回了吻,用指尖止住我叫聲,緩緩說了五個字:「我等到你了……」
我欲哭無淚,這凡人動又動不得,嚇又嚇不怕,左右為難下,除了收他做徒弟,將他牢牢看在自己眼皮下,還能做什麼?何況有了師徒名分后,他想亂打主意,我也能以師父名義制止他。
周韶眨巴眨巴眼睛:「狗狗,你餓了嗎?」
白琯扶額:「師父放棄吧,這登徒子沒救了。」
修行最忌動怒,我清心寡欲多年,不能一朝盡毀。
白琯冷笑兩聲,問:「你當街調戲我師公,還敢說自己一心一意?不喜歡男人?我看你是有龍陽之癖,斷袖之症!」
敏感地方受襲,我不及細思,瘋狂驚叫起來。
我頓悟,周韶今年十五,又是富貴人家的嫡孫,馬上就要議親。待三十年後,他人到中年,娶了美貌妻妾,生下兒女,性子也該沉穩了,怎能舍下凡塵榮華,血緣親情,隨我上天界過孤單寂寞的日子?我可教他仙家秘法,修心養性。若他吃不了苦,沒造化,待回解憂峰后,乞來青春不老仙丹和長生果贈予他,助他延年益壽,在凡間做個富貴閑人,香玉滿懷,受人尊敬,也不枉師徒一場。若他有造化,便帶回天界,脫胎換骨,羽化飛仙。
他輕輕撩開自和_圖_書己的長發,單手微微抬起我的肩,吻上雙唇,品嘗些須,再將靈蛇似的舌頭滑入,撬開牙關,肆意侵略,另一隻手在摟在腰間,探入單衣,帶著涼意,任意遊走在肌膚上。
我的眼角終於緩緩橫過一滴清淚,又悄悄消失不見。
我疲憊倒在枕上,靜靜地看著屋頂橫樑,腦中一片空白,直至蠟燭燃盡,周圍陷入黑暗。
我:「……」
「別鬧。」我給誇得雙頰發燙,手不知往哪裡放。
天下或許有比師父更好的男人。
樂青狗性太重,被人誇兩句就飄飄然,竟搖起尾巴,幸虧有我在窗后給他打手勢做暗示,他想起此行目的,再次凶神惡煞地吼起來。
白琯一頭鑽進我懷裡,壞笑著問:「我發現師父你事事都依著師公教導而行,為什麼?」
隔了半響,我搖搖頭,勉強露出微笑,用極細微的聲音答道:「夜深了,早點睡吧。」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窘得想找地洞鑽下去,急忙和白琯解釋師父是如何溫柔,如何能幹,如何好。
我病急亂投醫,同意樂青去試試。
周韶被狗撲到地上,愣了片刻,露出燦爛微笑,摸摸樂青的腦袋,順了順毛,贊道:「好狗啊好狗!高大威猛,毛色光澤,一看便是千里挑一的好狗,有你為美女姐姐看門,保管沒有宵小敢進來盜竊。」
我漸漸蘇醒,掙扎想動,卻發現全身和上次一樣,似乎被無數條柔韌絲線,死死鎖在床上,連指頭都動彈不得。
周韶急了,揪著他的毛叫:「別碰美人姐姐,你吃我吧,我不會叫救命的!」
白琯笑嘻嘻地強調:「我最喜歡師父!我師父最漂亮,最可愛!」
可他們終究不會是我最喜歡的師父。
周韶正色道:「為博美人嫣然一笑,萬死不辭。」
黑暗中,我感受到他烈焰般的視線,如張開陷阱的蜘蛛,找到獵物的餓狼。
樂青弄不清形勢,還在恭維:「玉瑤仙子過謙了,我在地上也聽過你的傳聞,說是膚滑勝玉,肌含暖香,常年……」
我咬著唇,不知怎麼反駁。
周韶見妖怪遲遲不動,迅速攤開身子,壯烈道:「吃我吧!」
「胡鬧!是誰在亂嚼舌根?說這等不乾不淨的話羞辱我?!」我面紅耳赤,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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