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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賭局，百害而無一利。

我微微一愣。

月瞳傻眼，撲上來拉我衣領：「怎麼可能！絕對是吻痕！我經常弄，不會錯的！」

月瞳握拳：「是！我以後一定會努力！」

我心事多得很，一邊害怕自己的未來和安危，一邊困惑那莫名其妙的男女之事究竟是什麼？可更擔心的是師父安危不明和改變天命后的浩劫，於是解釋道：「天譴劈惡貫滿盈之人，我改了天命，他便逃得生天，不知以後還要如何作惡。天下世事，因果報應，他以後造的孽，也不免少我一份，此魔兇惡，視萬千生靈與無物。想到此處，我就比自己倒霉更煩惱……」

一鼠一貓一狗，天生一物剋一物，鬧得院子雞飛狗跳，不讓人有片刻閑暇。

經過凡間多次討價還價的磨練，已知做生意簽訂合同時，要雙方協商同意。

我腦中的謎團更多了。

月瞳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包黑臉，滿臉心癢難耐，爪子一直伸伸縮縮，玩個不停，還強辯道：「師父主人，我不是故意的，可貓和老鼠是天敵，我也沒辦法。」

我徹底理解師父當年因我白痴的所作所為，被折騰得半死不活的心情了。

包黑臉才踏過半個門檻。

我不信任宵朗。

我越聽越怒，那頭狐狸精平日究竟是怎麼虐待他的？

他是要努力聽話，還是要努力給我丟臉？

我越想越不對，宵朗的名字只是此魔隨口說的，他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而且這場遊戲也像個鬧劇，只要他將我師父和徒兒的小命提上來，保管他讓我在床上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絕不打折扣，何必如此多事？

周韶傻乎乎地問：「居然有不長眼，敢咬仙子的蚊子？」

樂青跟在後面，滿臉不解地邁入大門，向我行禮。

若有本事誅殺宵朗，我便不做玉瑤仙子，去做天界三軍元帥了。

屋外傳來包黑臉歡快的聲音：「玉瑤，今天早飯有什麼好吃的？我wｗw.ｈｅtuｂoｏｋ.coｍ.com來幫你嘗嘗味道。」

月瞳躲在我身後偷偷沖他亮爪子。

「貓啊！」包黑臉後知後覺，慘叫一聲，連滾帶爬躲去角落，臉色發白，顫抖著問，「玉瑤仙子，就算我白吃白喝你一些便宜東西，你也犯不著找貓來收拾我吧？太小氣了！」

天譴改判后，慌亂中被踏傷的凡人和妖怪都不少，最倒霉的是十世善人周韶，被七八隻體重超標的妖怪推倒在地，重重疊疊做了羅漢底座，被活生生壓斷兩根肋骨，無奈在家養傷。我當時改天譴時恢復了真身，被許多凡人看見，周老爺子更是問東問西，問個沒完。樂青怕惹麻煩，便和狐妖做了交易，讓她用迷魂術攥改所有人記憶，只記得劉婉被凶暴的白虎妖截去，逃亡途中，失足落崖慘死，白虎妖則被天雷劈死，劉老爺大仇得報，班師回朝。

快若閃電的白影從樹上躍下，鋒利的四根爪子，劈頭蓋臉就抓過去。

他長呼短嘆，茫然問：「美人師父，你說我是善人，神佛庇佑，今生定有好姻緣。可如今劉婉慘死之事出來，大家都說我是克妻命，何來姻緣？可見天道也有些老眼昏花，可憐婉兒姑娘，那般如花美貌，紅顏薄命……」

就算我僥倖贏了賭局，他必定會找其他借口，將我留下。

「喵嗚，老鼠沒了……」月瞳惋惜無比。

他們真以為神仙個個都有仙丹妙藥無數嗎？

白琯將月瞳丟下地，月瞳四爪並用，三下兩下爬上我肩頭，又蜷縮成團，捲起尾巴，打著哈欠：「師父主人，你家好大的老鼠味，今晚要好好整頓，讓他們知道貓爺的厲害！」

樂青害羞地撓撓頭道：「玉瑤仙子，上次天譴，幸虧你改了天命，否則我也得跟著倒霉。」

如今宵朗單方面提出賭局，我雖諮詢過他範圍和籌碼方面的問題，卻沒正式同意他提出的躲貓貓遊戲規則。所以，就算我使手和圖書段耍賴，也不算不守承諾吧？

「師父，你為何不停咬手指？指甲都破了。」白琯擔憂的聲音喚醒我緊張的神智。

「笨！」月瞳迅速搶答，得意洋洋道，「那是吻痕！」

莫非，夜裡來的妖魔，根本不是宵朗？！

我肯定地說：「有。」

他毛茸茸的耳朵在我手臂上亂蹭，帶來滿袖柔軟感覺，愜意溫暖，若是換在往日，我對自己居然有天擁有動物緣，定會萬分高興，抱住他滿山跑。可是如今，托宵朗的「福」，我對任何莫名其妙靠過來的雄性，都不信任，所以往後略微縮了縮。

「沒事。」我急忙放下手指，用袖子遮掩上面被咬得亂七八糟的痕迹。

我推開月瞳，堅持：「絕對是你錯了，就是蚊子！」

月瞳恍然大悟，興奮叫道：「我懂了！乾娘有時候讓我和一個妖怪睡覺完，又去和另一個妖怪睡覺，遮不住歡愛痕迹，被問起時，總會說被蚊子咬！」

白琯目瞪口呆，不吭聲。

月瞳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整隻貓清醒過來，抖抖毛，伸了個懶腰，舔舔唇。輕巧敏捷地爬上旁邊大樹，豎著尾巴，歡快等著獵物進門。

他早勝券在握，不過是想看我慌亂哭泣的模樣，暗中偷笑。

大概是這兩天照顧我太辛勞，日上三竿白琯才起床，箭一般地撲出房間，跑到我面前道歉：「師父，我睡過頭了，呆會自罰抄書十次！」還沒等我回答，他又箭一般地沖回房間，單手拎著變回貓型，正睡得直流口水的月瞳脖子，不停搖晃著叫，「懶貓！快起床。」

月瞳抖了一下，往我懷裡鑽了鑽，眼神閃縮道：「沒……沒有。」

怕貓怕得要跳牆的包黑臉終於急了，他跺跺腳，跑出門外，還丟下一句狠話：「天敵是吧？你給我等著！」

沉默許久的樂青皺眉，「狐妖素來謹慎，無利不沾，她關押此貓之事甚有蹊蹺，我再查查。」然後他又瞪著月瞳問，「你說的話，和圖書可有隱瞞？」

可是，他臨行前那句「我藏在你身邊」讓我非常在意。宵朗對我的行蹤瞭若指掌，他必定在洛水鎮上，甚至很有可能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天下無人知他容貌，亦無人知他實力高低，就算他偽裝成每天路過我門口，叫我買頭油送娘子的俊俏雜貨郎，也不出奇。

月瞳小心翼翼地問：「還是沒答對？等我再想想……」

「喵嗚！喵嗚！」月瞳見狗，嚇得全身皮毛炸起，飛一般竄到我身後，泣血哭訴，「師父主人！救命！天下狗都是壞蛋！快殺了他做香肉鍋！」

月瞳懵然不覺，只粘著我不放，唯恐被丟回狐妖處，竭力討好。

我扶額，更憂鬱了。

對這個出生不明的徒弟我很警惕，立刻抓住關鍵詞問：「你想利用天黑做什麼？」

小小窮仙女欲哭無淚。

我怎能自亂陣腳？

更讓人不解的是，師父說過，貪、嗔、痴三魔與天地共存，不死不滅，跳出天道之外，無論宵朗做再多惡，都不應會遭天譴。他卻在夜裡說我擋下天譴，承我恩情……

我說：「倉促出手，我回來后，細細想過。這次天譴會牽連無數無辜，並非好事。可是按規矩，我逆轉天命應該受罰，也是心甘情願，也無話可說，只是……」

月瞳迷迷糊糊睜開眼，晃了半天神，悠悠道：「天還沒黑呢，起床做什麼？」

包黑臉鼠仗狗勢，大聲叫陣：「混賬貓，看你還囂張！」

好不容易將動物們安撫下來，我很奇怪周韶居然沒過來學習，樂青和白琯見我迷糊，便和我報告昏迷后的各種事宜，中間還夾雜著幾句月瞳顛三倒四的敘述。

「沒有。」我不敢把宵朗之事說出，只得堅決否認。

月瞳給攪糊塗了。

送走樂青，我帶著禮物去看望周韶，他躺在床上，被無數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屋子四處散發著陣陣葯香，長相平平的丫頭和婆子捧著湯藥、茶水，穿梭不和-圖-書停——侍候少爺的絕不用美人，這是他爺爺看透他本性后做的安排。

周韶的記憶並未被消除，美麗賢惠的未婚妻慘死，讓他情緒很低落，看月瞳的眼神仿若看仇人，偏偏月瞳最會看眼色，長得美貌無雙，又是裝嗲賣嬌的好手，他變成人形，睜大水汪汪的無辜眼睛，爬入他被子里，很誠懇地解釋道歉后……周韶的頭腦就變成比我更矛盾的所在了。

樂青見我煩惱，問：「仙子眉頭深鎖，是有憂心事？可否讓樂青分擔一二？」

樂青說完后，喝了口茶，忽然盤問月瞳：「你住西山？」

白琯很敏感：「師父在倒霉？」

我為宵朗之事憂鬱，沒空理他。

樂青回禮：「這是在下應盡本分，只是不知玉瑤仙子回去如何面對天規處罰？」

救下餓狼，我這東郭先生，不知還回不回得去。

白琯安慰他：「不怕，你以後跟著師父，不怕丟臉。只要老實聽話，她不會為這些小事生氣的。」

「老鼠？」我左右嗅嗅，除了滿園梨花香，沒聞到臭氣。

月瞳怕狗怕得厲害，怯生生道：「我從小就住西山，住了五百年。」

半柱香后，包黑臉回來了：「老大，就是這隻貓欺負我！」

宵朗走後，我一直在嚴肅思考一個問題。

我對樂青的提議，只能報以幾聲苦笑。

我怕出事，趕緊攔下他的攻勢。

全場默然……

樂青信心滿滿道：「仙子法力無邊，咱們直接將那妖魔找出來，誅殺以正天道！」

眾人：「……」

我困惑……

這位魔界智囊善使詭計，善用疑兵，曾用空城誘天界三十萬雄軍入陷阱，導致天界軍隊對所有空城草木皆兵，錯失許多戰機，也曾單槍匹馬，花言巧語騙出海鮫族重軍鎮守的定海珠，引來東海水，衝去三十二個城鎮，滅無數生靈。大家都說他是沒有不可騙的東西，沒有不可利用的人，這種傢伙，做出的承諾可信嗎？就連師父落入他手中之事，說不準也m.hetｕｂoｏk•ｃｏｍ•coｍ是謊言。

樂青慢悠悠地問：「不對吧？我掌管西山，眾妖皆有記錄，為何從未見過你？」

包黑臉除愛佔小便宜，說話過分直率外，基本算是個好妖怪，教會我很多凡間生活的技能，比如路上的香帕不能撿，美人的招呼是另有所圖之類。我很感激他，便教訓月瞳，讓他不得傷害老鼠妖。

我是個本分的仙女。

周韶也病懨懨地躺在床頭問：「美人師父，為何你脖子上有紅腫？是被蚊蟲咬的嗎？」

樂青答應讓我交易給狐妖的物品是觀音凈水，暫欠……

我越想越心慌，待太陽剛剛升起，便爬起床，將屋子裡裡外外翻了一遍，連裝米的米缸都沒落下，然後坐去門檻處，獃獃盯著每一個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大叔小哥們發獃，想著昨天跟著去西山的數十護衛，看誰都覺得像宵朗，直看得有大娘要來給自家女兒說媒，才急忙溜了回去。

月瞳弱弱地說：「乾娘說，外面壞妖怪和壞人很多，專門欺負沒用的妖怪，她不准我隨便出門，但我偶爾會偷溜，趁夜去附近城鎮轉轉。她還說，笨蛋的存在是不重要的，所以不需要告訴天界，免得被大家嘲笑，丟妖族面子。」

神佛給周韶批下好姻緣，如今受阻，定是有人在強行改變他的命數。

對這件事，我更不好意思：「若非跑來報信，你何須深入險境，歸根究竟，我才要謝謝你。」

我快速拉高衣領，掩住痕迹，支持周韶：「被蚊子咬了。」

可是我不明白，周韶十世善人，除了好色些，並無得罪人處，何為妖魔要冒險殺他未婚妻？這比殘殺普通無辜的罪孽更深重，天譴的速度和力度也會加大。這場殺局最終目的像是掐准天譴時間，特意將我引入月瞳住的幽谷，以同歸於盡為條件，逼我不得不耗盡全身法力來救他？

樂青饒有興趣地看了月瞳好久，最後嘆息道：「成仙后，我就不欺負貓了。」

自稱宵朗的惡魔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