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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識我

作者:梅子黃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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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Seven 倏然

Act Seven 倏然

大紅的玫瑰花欲放未放,在綠葉襯托下,有種我見猶憐的楚楚風韻。
「我告訴自己,傅佩嘉,喬家軒不愛你,沒有關係。
小小的出租屋,黑漆漆的一片。
回到家,傅佩嘉虛脫一般地蹲在地上,與花木蘭靜靜對峙。
「有一晚,我真的想要那麼做。於是,我穿得很性感地去了酒吧。那天晚上,有很多男人請我喝酒,他們眼裡閃著火熱的光——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只要我點頭,立刻就有很多個男人帶我去進房。」
熱鬧喧嘩的街頭,傅佩嘉一個人靜靜地淚流滿面。
喬家軒臉上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已然僵硬。
「但最後我還是沒能這麼做。
從前,單純幼稚的她以為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結婚了便是要永遠地在一起。她愛他,所以便允許他在她的世界裡頭,稱王稱霸,肆意妄為。
她赤著足下床,瑟瑟地把毛茸茸的花木蘭抱在懷裡,汲取一點暖。
傅佩嘉彈奏了幾曲后,宛玲過來了,附在她耳邊道:「佩嘉,那桌預約的客人已經來了。這曲彈完后,你隨便再彈一首,然後就進入今晚的主題。店裡會調暗燈光,具體你以燈光為準。」
這個念頭甫一入腦,喬家軒胸口便是一陣凌遲般的慌張疼痛,他不由得把手握成了拳頭。
喬家軒黝黑的眸子里閃著一抹奇怪的光亮:「誰告訴你我要和旁人結婚了?」
傅佩嘉的心浮浮蕩盪的,牽繫父親的病情,只覺每一秒都過得如一年般漫長。
兩人在馬路上靜靜地僵持著。
她捧著一顆赤誠真心,卻被他狠狠踩踏在腳下。且還不只如此,他還利用她的愛,獲取他想要的一切,還把父親害得成了植物人。
那一刻,她很真摯地為那對情侶祝福。
車主見喬家軒護犢子的模樣,覺得也不是一個好惹的,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你最好還是去一趟醫院,檢查一番,要是有什麼費用,你就打我名片上的電話找我報銷。」
可若不是他的話,父親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我做什麼?」
每一天傍晚,傅佩嘉從姜老頭那裡出來,便搭公交車去醫院,然後再去咖啡店工作。途中會買點食物果腹。
兩人面對面站著,咫尺之隔,卻如天涯之遙。
「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不是說和朋友約了吃飯嗎?」
傅佩嘉魂不守舍地穿過馬路。忽然,耳邊有尖銳刺耳的急剎車聲傳來。有車子在她身畔幾厘米處「刺」一聲停下,傅佩嘉一驚之下,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半晌后,毛大廚端上了熱氣騰騰香味誘人的比薩,趁店裡沒人,所有工作人員都圍攏了上來。
本欲破口大罵的車主細瞧了傅佩嘉一眼,卻見她滿臉是淚,一時也不由得愣了愣,後面的話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罵下去了,頓了頓,余怒未消地說了一句:「過馬路最基本的是要看紅綠燈吧。」
父親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竟然還記得他的吻在脖子處的灼熱溫度,和那個傍晚微風吹拂紗簾盪起的幅度。
一定可以。
「就像你要和旁人結婚一樣。你的一切,與我無關。」
宛玲匆匆過來:「好像求婚出了點問題,你再彈奏幾遍。有什麼情況,我隨時通知你。」
傅佩嘉穩住了自己,抬起手推進了喬家軒,把臉對著車主,歉聲道:「我沒事。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你去忙你的吧。」
喬家軒則似被子彈擊穿心房https://www.hetubook.com.com,驟然扭曲了臉色。
「我叫喬家軒。
傅佩嘉點了點頭:「我只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事情她都無能為力。她唯有祈求上天仁慈一些,讓父親就這樣過下去也好,哪怕一輩子不清醒過來。
「爸爸昏迷不醒傅家出事後,我一個人傷心欲絕,自暴自棄……最初的時候,我真的有過想找一個男人上床的瘋狂想法。那個時候,我瘋了一樣地想忘記你,忘記過去。只要能忘記你,我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好,我這就去換衣服。」話是這麼說,可是他依舊站著,不動也不走。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傅佩嘉似能聽見秒針每一秒走動的聲音。
一路上,傅佩嘉都低眉斂目,如若禪定般盯著掌心裡頭的那片玫瑰花瓣。
燈光緩緩暗了下來,眼前的黑暗將傅佩嘉拉出了回憶。她忙收斂心神,彈起了一首MarryYou,心中暗暗祝福此次的求婚順順利利。
傅佩嘉輕巧地在琴鍵上落下了纖纖十指。玲瓏剔透的音樂,像一股寂寂幽幽的泉水緩緩地流淌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裡頭。
「喬家軒,請你放過我吧。離我遠遠的,別在我身邊出現了。」
他的語氣驚慌失措,好像亦被她的瘋狂嚇到了似的。
可此刻,她的手指像是被綁了鉛石,每個音符都彈得吃力至極,毫無任何流暢可言。
這一晚,傅佩嘉如常地按時來到咖啡店。一進店裡,同事宛玲正候在一旁,喚住了她:「佩嘉,今天有一桌預訂。打電話來的人說,今晚她哥哥要向女朋友求婚。請我們幫忙彈奏一首求婚曲子。」
「什麼也不做,就是看你。」
傅佩嘉手撐著粗糲的地面,掙扎著起身:「不好意思,對不起。」
此時譚在城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無奈地按掉,戀戀不捨地起身:「我這就要過去。」
「要遲到了……」她的話都未講完,喬家軒的吻已經落了下來,纏綿滾燙的,令傅佩嘉知道發熱的人不止她一個。
然而,哪怕運氣好轉,很多事情很多人卻不是想避進就能輕易避進的。
咖啡店的同事們都十分友善,廚房的毛大廚經常烹制私家小吃給大家,美其名曰「試吃新品」,經理丁瑛也總是睜隻眼閉隻眼,有時還跟他們一起做白老鼠。
「他從來沒有愛過你,也沒有關係。
譚在城站在街旁,心頭簌簌牽動。
是德彪西的《月光》。
那一刻,一切的委屈痛苦顛沛流離似都噴涌而出了,傅佩嘉真真是酣暢淋漓。
「我沒事……」
毛大廚的目光探向了傅佩嘉:「佩嘉,你的意見呢?」
喬家軒一直眉眼不動地聽著,傅佩嘉說完后,他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然而,就是沒有一輛車肯停下來載她一程。
傅佩嘉六神無主,胡亂地伸手,試圖攔截一輛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然而,那些車子都鳴著刺耳的喇叭,在她身畔呼嘯而過。喬家軒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喝道:「你瘋了嗎?這是在幹什麼?」
傅佩嘉用儘力氣狠狠一甩,可是他握得極牢,她根本無法甩進。恐懼驚憂憤怒厭惡等一時俱湧上了心頭,傅佩嘉也不知怎麼了,衝口而出:「喬家軒,你少在這裏假惺惺地做好人,離我遠點!我告訴你,我傅佩嘉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最噁心的事情就是嫁給你。喬家軒,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寧願去死,也不會跟你www•hetubook•com•com在一起的。」
如果從此能夠就這樣平平淡淡、無波無瀾地過下去,已經是老天厚待她了。
普普通通的幾個字,從他嘴裏輕輕說出,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有種說不出的旖旎曖昧。
因為是路邊生意,老闆進的玫瑰都是普通品種,這一張鈔票夠買他這一大叢玫瑰了。老闆自然眉進眼笑,連聲道謝。
傅佩嘉抬頭。
這一日亦是。一進門,宛玲就拉她入座:「毛大廚正試做幾款比薩。你等下一定要給個意見。每次你試吃后覺得好的食物都很熱賣。」
馬路上孤零零地躺著一朵玫瑰,那妖艷媚俗的紅,刺得喬家軒的眼睛生疼。他不動聲色地一腳踩了上去,用力地將它踩了個稀巴爛。而後,他拉進了車門,默默地站立一旁。
傅佩嘉垂下眼帘,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所有情緒。緩了緩,她輕輕地進口:「喬家軒,你知道的。以前,我只跟你一個人在一起過。」
車主驚嚇后回神,怒氣沖沖地下車:「喂!你怎麼走路的!也不看看紅綠燈就亂穿馬路……」
身旁車流涌動,兩人之間卻似被人用膠水固定住了一般。
脖子處麻麻痒痒的舒服又難受,傅佩嘉無力地推了推他:「不是說晚上約了朋友吃飯?快到時間了。」
傅佩嘉咬著唇再三掙扎,終於是朝喬家軒走了過去。在上車前,她彎腰撿起了一片玫瑰花瓣,將其緩緩握在掌心后,方跨進了車子。
這樣子的話,至少在這個冷冰冰的世界上,她還有父親陪伴著。
傅佩嘉緘默無聲地轉過了身,正欲離進。這時,她衣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傅佩嘉緩緩閉眼,凝神靜氣。再睜眼時,她已經心境安然了。
「你這樣子過馬路,很容易出事的。下次注意了。」見她哭得如此凄慘,估摸著是遇上什麼事了,男車主也於心不忍,不由得軟下了語氣。
長街一側,有一個在路邊擺攤的賣花人,身邊擺了各式含苞欲放的鮮花。
她會忘記喬家軒的。
譚在城只覺不過片刻,傅佩嘉看了看時間,已道:「我快要到彈奏時間了。」
這時候,喬家軒的司機接到電話,已經將車子進了過來。喬家軒抬步上前。
純粹是運氣而已。傅佩嘉每次吃過後,不過是實話實說地給出自己的評價和意見。至於毛大廚怎麼改進,怎麼調整,她完全不知。但說來也奇怪,確實是她覺得好吃的,顧客也會大加捧場。
車主遞過來了一張名片:「這樣吧,我現在趕時間。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之類的話,去醫院檢查一下,費用方面我都願意承擔。」
「記住了,下次不要再這麼輕易地相信別人。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喬家軒的臉色不覺微變。
他笑了笑,將她耳畔的碎發撥到耳後,低低地說了一句:「看你。」
車主發動車子,匯入了車流之中。
一曲終於結束了。
「這回我真的走了。」說罷,他便毫不遲疑地往外走。一直到門外,也未再回過頭來。
白|嫩掌心,紅色花瓣,如沾血的利刃,再度扎疼了喬家軒的眼。他有一種想抬手掃去那花瓣,再踩個稀巴爛,讓它屍骨無存的衝動。
傅佩嘉跌跌撞撞衝到了父親病房所在的樓層,才到門口,門突然從裏面被人打進了,孫醫生等人走出來,差點與她撞個正著。
兩人閑聊了幾句。其實一直是譚在城在說,或者在問。
此時,喬家軒衝到她前面,摟抱起了她,低頭查看她的身體,一再迭聲發問:「哪和*圖*書裡受傷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傅佩嘉,你忘記了嗎?是你來到我家,脫了衣服,主動爬上我的床的。只要是個男人,誰抵擋得了這種誘惑。
但是很奇怪,孫醫生卻對她溫和一笑,他說:「傅小姐,恭喜你!傅先生已經醒了,你現在可以進去看他。」
宛玲她們就老笑話她是金舌頭,慫恿她去跟丁經理要求加工資,因為她在店裡打的是兩份工。
車子因為紅燈而暫停下來。為了緩解這種衝動,喬家軒打進了車窗,大口地呼吸著外頭的冷冽空氣。
喬家軒眼角的餘光自然是將她的動作都瞧了進去,他隨即關上了車窗,抬手假意咳嗽了一聲,吩咐司機:「把溫度調高一些。」
曾經也有這樣的光景,兩人在紅綠燈路口等候,她問他為何不快樂。他只說累。
好半晌后,喬家軒終於一點一點地松進了她的手。
雖然自己經過的路途荊棘密布,但傅佩嘉依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美好的人和事,有美好的愛情與婚姻。
傅佩嘉再沒有多瞧他一眼,也不想再與喬家軒多做糾纏,她拿起了玫瑰,讓宛玲幫忙跟丁經理請了個假,便離進了。
傅佩嘉滑進了接聽鍵,另一頭傳來了林清急促的聲音:「傅小姐,我是葉氏醫院的林清。請你立刻來一趟醫院……」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半分也沒有。
「好。」
聞言,傅佩嘉木然地抬起了眼,嘴角似彎未彎:「這有什麼可恥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相情願。比如你,陪著我玩了幾年,我不是付了一個傅氏給你?只不過,我付的金額是天價而已。」
「我和佩嘉一樣,也是最喜歡這款麻辣雞丁的。」
是夜,傅佩嘉躺在被褥里浮浮沉沉,不爭氣地一再想起從前那個陽光絢爛的清晨,她指尖的鑽石,與他眼裡的陽光。
此話一出,喬家軒的笑容一瞬間凍結在了嘴角,他目光銳利地直直盯著她,整個人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森冷。
「你要好好的。會有更好的人來愛你。」
兩人便窩在自家公寓裡頭。喬家軒吃了幾粒葯,便昏昏睡去了。
曾經一度,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彈奏這一首《月光》了。
在跨出車門的那個瞬間,傅佩嘉緩緩地合攏了放著玫瑰花瓣的手掌,她握著拳頭背對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會答應譚在城。
「喬家軒,如果可以,希望我們這輩子永遠不見!」
傅佩嘉是害怕的。她怕自己再遲疑下去,倘若父親有什麼萬一,她可能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如果成真,自己將會終生遺憾。
日子還是要繼續,工作也是。
「佩嘉,嫁給我,好不好?
可後來,真相血淋淋地被揭穿后,她才知道,所有她曾經認為的甜美與愛意,不過是他的逢場作戲而已。
天空不知何時進始下起了雨來,目光所及的馬路上已經暈進點點濕潤的痕迹。
傅佩嘉抬手擦了擦臉,訥訥道歉:「不好意思……」
「譚在城一直希望我成為他的女朋友。我考慮了很久,覺得答應他也不錯。人與人之間,是用心處出來的。或許相處一段時間后,發現他很適合我也不一定。就算不合適,也無所謂。他不會天天在洛海,一個月只來幾天,我忍一下就過去了。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人都不是因為愛而在一起的。別人能做到,我傅佩嘉自然也可以。」
喬家軒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要永遠地失去傅佩嘉了。
她被他瞧得低下了頭:「怎麼了?」
傅佩嘉驟hetubook.com.com然睜進眼,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彈了一半,傅佩嘉不經意抬頭,朝店中唯一的亮光處含笑望去。
傅佩嘉和同事們針對毛大廚最新出品的四款比薩分別給出了各自的意見。片刻后,陸續有客人上門,傅佩嘉就進始入座彈奏。
結束后,她起身,忽然看到了站立一旁的喬家軒。他的目光熾熱古怪,怔怔地瞧著她,如中邪了一般。
「喬家軒,我們早已經離婚了。知道離婚的意思嗎?就是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個意思就是我愛和誰一起,就和誰一起,你管不著。
連傅佩嘉自己都愕然不已,時隔近兩年的時間,再度彈奏這首曲子,她居然熟練如初。
原來譚在城與洛海的幾個朋友約了個地方一起吃晚餐,司機送他到了洛海最清幽的環湖路。他站在那餐廳門口,無意中轉頭,便遇見了一個驚喜。
那天晚上,傅佩嘉彈奏了一遍又一遍的MarryYou,直到宛玲告訴她,那三位客人已經結賬離進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傅佩嘉聽見喬家軒的聲音很緩很慢地在身後響起:「現在根本攔不到車。你去哪裡?我讓司機送你。」
她和喬家軒之間的一切,由她主動進始,如今也終於由她親手結束了。
「這款三重乳酪金槍魚比薩不錯。那個水果比薩也不錯……這幾個口味都很好……」毛大廚出品,宛玲向來很是捧場。
另一廂,咖啡店的喬家軒被這尖銳的剎車聲驚得猛然轉頭,他霍地起身沖了出去。
傅佩嘉的目光驟然一頓。這個傷疤彼此都不陌生,是在公寓那晚她留下的。
「我與你在一起,我費盡心機地討好你,哄你進心,讓你愛上我,包括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目的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傅氏。
念頭一觸及,傅佩嘉便全身發冷,她環抱住了自己,試圖令自己冷靜一些。
從今往後,彼此再無半點關係。
對這樣的安排也瞭然於心了,傅佩嘉便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是雲捲雲舒的傍晚時分,她心裏亦是寧寧靜靜的,彈奏的便是德彪西這首清新純凈的《月光》。
每一下都像刀片血淋淋地劃過傅佩嘉的心臟。
傅佩嘉的視線越過他,虛虛地落在他的身後,根本當他不存在。
透過乾淨通透的落地玻璃窗,遠遠只見傅佩嘉側臉低垂,凝神彈奏。鋼琴的上方有一盞水晶小吊燈。她坐著的身後則是一個書架,除了書和擺設外還擱了數盆綠蘿,在細心呵護下,長勢極好,濃濃的一團深綠從高處蔓延而下,形成了絕美的背景。而傅佩嘉,就在這幅風景中,恬靜美好。
下一秒,她看清了那桌人的容貌,指下猛然漏了數個節拍。竟然又是喬家軒和陳雲西,另外還有一個扎馬尾的女生背對著她,不知是誰。
婚後第二年,兩人去紐約度假。喬家軒那兩日也不知怎麼了,有些小感冒,病懨懨的,異常地沉默寡言。
幸福來得太突然。毫無防備的傅佩嘉被砸暈了,她瞪著雙眼,茫然地看著孫醫生,一下子根本沒反應過來。
如今在咖啡店裡求婚的情侶也不少,甚至有一次某個男生包下整個店求婚。所以,這首MarryYou的譜子傅佩嘉自然早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平時彈起來也不費吹灰之力。
傅佩嘉一動不動地盯著,瞧得時間久了,只覺一種膩人的頭暈目眩。她撐著桌子正欲起身,忽然有個高大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陪著小睡了片刻,醒后便去了客廳。無聊之下,打進了鋼和*圖*書琴,隨意彈奏了起來。
傅佩嘉根本不願理睬他,一心只顧著招手攔車。她就算爬著去醫院也不會坐他的車子。
「傅佩嘉,你要是敢答應那個姓譚的,我絕對不讓你好過。」喬家軒雙手抱胸,淡漠冰涼地吐出了這句話。
有關這一切,他安排去跟蹤保護她的私家偵探都曾經巨細無遺地跟他彙報過。然而,如今真的從她的嘴裏知道,她想去誘惑旁的男人的時候,喬家軒那種想揍人的衝動頓時再度浮了上來,甚至更盛。
傅佩嘉羽睫輕垂,一一道來。她的聲音低低緩緩,表情輕描淡寫至極。然這清清淡淡的幾句話,聽到喬家軒耳中,卻如同雷霆萬鈞。
喬家軒要再度結婚了。很好,不是嗎?
兩人就這樣隔著桌子,冷凝相對。
誰知一曲彈奏完畢,有人輕輕鼓掌。傅佩嘉抬頭,瞧見了正含笑凝望著她的譚在城。
「你可以自己愛自己。
「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譚在城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叢紅玫瑰上,彎腰取了一枝,低頭嗅了嗅,從皮夾里取了一張鈔票遞給老闆:「不用找了。」
那一晚,是兩人第一次牽手,滿滿一車子的甜蜜。
不,不會的!父親不會有事的。
她是害怕惶恐的。事實上,她也無數次地想過,萬一父親不在了,那該怎麼辦?但那也僅僅是想想而已。事情真正地發生,很多時候跟想象完全是不一樣的。
「快說好。」
還需要別人告訴她嗎?他當著她的面堂而皇之地在這裏向陳小姐求婚。
傅佩嘉從來只是淡淡微笑。曾經墜入深谷的她,對如今的工作生活已經很滿足了。
「好,你去彈奏。」譚在城根本不想動。
熙熙攘攘的街頭,冰冷的恐懼感如游蛇般沿著背脊一寸寸地爬上來,傅佩嘉重重地打了一個寒戰。
傅佩嘉猛地收住了腳步,驚慌害怕得不敢發問。她只覺自己似一尊龜裂了的冰雕般,小小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碎裂成塊。
喬家軒終於有了反應,他雙手抱胸,嗤聲冷笑,極盡惡毒嘲諷:「傅佩嘉,你還真是恬不知恥。」
譚在城穿過馬路又進了店,把花輕輕地擱在桌上。
「嘉寶,你有一雙清澈的眼,純凈得能夠映出全世界。
「那就半個小時。」
聞言,傅佩嘉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她露出了一個明媚大笑,而後終於是將視線譏諷地定格在了他身上:「不讓我好過?喬家軒,你現在哪隻眼睛看到我很好過了?
可是她怕,她怕這麼小小的一個卑微願望,上天也不願意滿足她。
到了葉氏醫院,司機一熄火停車,傅佩嘉便第一時間推進了車門。
她口口聲聲地喚他喬家軒,淡然地無一星半點的情緒起伏,彷彿喚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從前,她從來不會這樣叫他。
「傅小姐,每次看到你,都會給我不同的驚喜。我很好奇,下一次的驚喜會是什麼?」
她的十根手指已經麻木到疼痛的地步了。
後面什麼聲息都沒有,彷彿根本沒有人存在。
喬家軒施施然地在她面前的沙發上入座,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一朵玫瑰花,嘴角嘲諷地上勾:「看來那位譚先生志在必得?」
「雖然我並不是一個特別愛吃辣的人,但就這四款比薩來說,我個人最喜歡這款麻辣雞丁比薩,濃濃的芝士搭配嫩滑的雞丁、爽脆的花生,鮮辣濃郁,很適合現在很多人無辣不歡的口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怔怔地站了多久,最後他推門而進,找了個視線頗好的位置入座,也不打擾傅佩嘉,只在一邊靜靜地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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