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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程聰腦子短路：「你去過那麼多地方啊？干導遊的？」

霍皙不甘示弱：「是挺好。」

趕鴨子上架似的，霍皙跟在胡仲身後被壓著往車上走，瘦瘦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十分單薄。走了兩步，霍皙又回頭。

「胡叔。」

說完話，沒人接茬，察覺到這夥人狀態不對，氣氛簡直太靜了，尤夢偷偷打量了霍皙一眼，小心翼翼問道：「這是……」

尤夢撲到沈斯亮懷裡，一臉嬌嗔：「我在台上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呀？找了你們半天，差點迷路！」

「不知道，好像跟著攝製組當記者吧，幾年沒聯繫了。」

「去的地方可多了。」霍皙定定望著他，清晰伶俐地報出一串數字：「17個省份，62個城市，103個縣城。」

「我感覺你跟她關係好像挺不一般的。」尤夢大著膽子說，故意半開玩笑的語氣。

這回連神經最粗的程聰都能感覺出霍皙和沈斯亮之間的微妙了，他抱著手臂，站在一旁不敢再吭聲，眼光不停在兩人之間逡巡。

尤夢越琢磨越心慌，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忽然她靈機一動，打開了微博。

尤夢和趙佳苗是閨蜜好友，一個城市考出來的人，她知道尤夢在外頭談了個有背景的男朋友，尤夢忌諱著沈斯亮的身份，一是怕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二是總像藏著個寶貝似的怕人搶，也從來不跟同學室友說實話，只用「他」來代替，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

說完，程聰意猶未盡，京巴似的繞著霍皙一圈一圈溜達：「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哎！」

那種人，道行深著呢，怎麼可能被她這麼個小姑娘拿住。

和_圖_書「倒是說說，怎麼個不一般？」

一問為啥？他振振有詞，身為軍校學生，必須嚴格遵守學校規定，時刻謹記自己身份，絕對不能夜不歸寢！！

那個「他」，指的就是沈斯亮。

程聰平日里泡小模特那股勁頭這時候全沒了，趕緊殷勤道：「比我大好啊，我媽說女大三抱金磚，我打小兒就有算命的說得有個比我大的女人疼我。」

介紹完尤夢，寧小誠碰了霍皙一下，見她遲遲不動，有意提醒；「叫人啊！你斯亮哥你不認識了？」

寧小誠踢他：「就你話多。」

沈斯亮也跟著下車，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目送她，像之前幾次一樣囑咐她：「路上小心。」

沈斯亮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襯衫扣子脖子往下扯開兩顆，弔兒郎當，早把自己在南京上學跟人家半夜翻牆出去通宵胡鬧的事給忘在腦後了。

尤夢知道自己打聽的多了，她故意噘嘴，委屈道：「就是感覺你倆不一般，剛才說話的時候你一直盯著她，都不看我。」

胡仲背著手，沉穩走過來，沒理他們幾個，反倒微笑看著霍皙：「二朵兒回來了？」

一碰到許懷勐的事兒，霍皙就沒了精神。

沈斯亮不瞞她，略一點頭：「挺熟，認識七八年了。」

沈斯亮和寧小誠率先立正站直，跟那人打了一聲招呼。

合著，這是早就認識啊。

寧小誠說尤夢的時候，用了朋友這個字眼，而不是女朋友。

眾人這才知道，胡仲是來抓霍皙的。

她的「誰」字還沒出口，一直發愣的程聰忽然炸了，嗷嗷嗷衝到霍皙面前，整個人顯得特別亢奮，就差用手給她抱住了：「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誠哥小誠哥，快給我介紹介紹啊，那天我說開著武楊車的美女就是她！！！」

沈斯亮這人真，從來不跟人撒謊，說就說實話，但是他也深，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都是他想讓你知道的，他能告訴你的，他不想讓你知道，沒拿你當回事兒，你怎麼問，他也就是那麼輕描淡寫，你拿他一點轍都沒有。

「放心吧。」小誠拿過那隻排球，囑咐她：「跟胡叔好好說，別犯倔。」

送尤夢回去的路上，沈斯亮一直沒說話，尤夢終於按捺不住，嬌氣問他：「那個霍皙姐長的真漂亮，你們好像很熟哦。」

她有時候撒嬌，暗示自己想給他，可是每回，每一回都被他不動聲色的堵回去。

尤夢大眼睛瞧了瞧霍皙，由衷讚歎道：「霍皙姐，你真漂亮。」

寧小誠不搭理他，終於看向霍皙，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很紳士的抱了她一下，懷抱寬闊溫暖。

「胡叔。」

晚上室友有兩個出去看電影沒回來，尤夢躺在床上擺弄手機，先是給沈斯亮發了一個簡訊，見他遲遲沒回復，便怏怏跟趙佳苗講了今天在大院里發生的事情。

趙佳苗正在剪指甲：「嗨，說不準就是你想多了呢，不是都告訴你以前就認識嗎，跟你之前懷疑那個陶蓓蓓一樣，結果找人問了一圈怎麼樣？就是個鄰居從小玩兒到大的，熟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倒是讓人把你看輕了，而且那女的就算是跟他真有過什麼事，也是過去式了，現在你才是他女朋友。」

身後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

「你記得把球還給蓓蓓，讓她別著急。」

「裡頭太吵了，出來聊和-圖-書聊天兒。」

……

沈斯亮說：「挺好。」

霍皙微笑伸手回握：「你好。」

寧小誠放開她，當著眾人的面給程聰介紹起來：「霍皙。」

胡仲嘆氣，像對自己親閨女似的語重心長：「大姑娘了，什麼事兒別讓你爸跟著你操心，聽胡叔話。」

「吃得好，睡得好，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從來沒見過的人和事，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蠢。」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寵溺笑著的，可是那雙眼睛，偏偏又是看著霍皙的。

正逢綠燈，沈斯亮的車排在第一個，他踩油門猛了點，尤夢不受控制往前蹌了一下。

她脆生生道：「小誠哥。」

寧小誠又指著尤夢給霍皙介紹：「尤夢，你斯亮哥的朋友，軍藝舞蹈系的學生。」

霍皙抿著嘴唇，也低低叫了他一聲：「胡叔。」

尤夢戚戚垂下眼，沒接話。

尤夢把包扔在床上，沒理趙佳苗的話，垂頭喪氣的去洗手間卸妝做面膜。

寧小誠這才回過神來，上前踢了程聰一腳：「滾蛋。」他笑罵道：「你霍皙姐可比你大，不是你那盤菜。」

她說的很真摯，霍皙欣然接下：「謝謝，你也很可愛。」

他看著她，眼睛是笑的，嘴角也是往上勾的，但是尤夢沒由來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尤夢單純，聽不出這其中意味，只知道霍皙應該也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似乎看上去比陶蓓蓓還讓人重視。她有點討好意味伸出手去，笑容乖巧：「霍皙姐，你好。」

「以前一個院里住著的妹妹，和蓓蓓一樣，甭惦記，頭幾年在外面出差，剛回來，以後不管在哪見著，你們都照顧著點兒。」

車門打開，緊接著下來一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十齣頭的中年男人，是個大校，天熱，他就穿了一件半袖的常服，身材健壯，兩鬢有些斑白，一看就是武行出身。

他問的聲音很隨意，也沒急，但就是讓人感覺不到戀人之間溫存氣息。

胡仲是許懷勐的秘書，在他身邊八年。霍皙對他的熟悉程度比對許懷勐更甚。

霍皙骨碌碌的眼睛望著沈斯亮，清脆道：「斯亮哥，好久不見了。」

大院里的孩子雖然被慣得各有各的脾氣秉性，但是家裡老子教育下來的規矩，不管你平時怎麼橫，一旦在外見了長輩，必須有個尊重別人的樣子。

忽然路邊駛來一輛黑色轎車，按喇叭驚了這一大群人。

沈斯亮點點頭，勾著笑：「是很久不見了。」

尤夢回了寢室，同寢的趙佳苗正對著鏡子卸妝，見她沒精打採的回來還咦了一聲：「這麼早？今天不是演出嗎？我以為他能帶著你在外頭過呢。」

她故意挑釁，沈斯亮被激怒，眉間戾氣驟起。霍皙呼吸起伏，不吭一聲。

那是許懷勐的女兒。比陶蓓蓓更讓寧小誠他們心疼照顧的人！沈斯亮名正言順談了五年的女朋友！！

他把車利索停在她學校門外，窗外車燈明滅閃爍，懶洋洋往後一靠。

「小誠哥說她這幾年一直在外頭出差，她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胡仲笑了笑：「往家裡打電話沒人接，問崗哨說見你和陶家姑娘進來就沒再出去過，我就琢磨著你應該吃完飯出來溜食兒了。」

氣氛正僵持之時。

眾人無人接話，死一樣的寂靜。

這大姐到底什麼來路？

程聰趕緊點頭：「那肯定的。」

「你不知道，第一眼我就感覺這女的跟他們之間關係挺奇wwｗ•ｈeｔｕbｏoｋ.ｃom.cｏｍ怪的，好像彼此都有什麼話憋在心裏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完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斯亮換擋，把車拐彎，拐彎的時候他停頓幾秒，好像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

他下了車，朝著人堆兒走過來，一臉善笑，率先打破僵局：「你們這幫小子在這兒幹什麼呢，禮堂那麼熱鬧，怎麼沒去湊一份兒？」

沈斯亮心不在焉應了一句，對尤夢的抱怨一點歉意也沒有。

趙佳苗有點神經大條，她雖然和尤夢是好朋友，可就是覺著她心思忒重，心眼太多，什麼事兒總是繞著彎子想。

黑色轎車在林蔭道中漸漸駛遠了，有不知情的人訥訥問：「這大姐……到底什麼來路啊……」

女朋友？倆人交往了不到四個月，也就每周末才見見面，還是她主動。見了面也從來不往別的地方想，他對她跟對個孩子似的，看看電影吃吃飯，到了關寢的時間就主動給她送回去，分秒不差。

尤夢解開安全帶，按了一下按鈕，車門張開，受了氣似的下車。

倒是聰明，看了一次就學會這車門怎麼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原因，霍皙鼻子發酸，她輕聲說：「回來有半個多月了。」

「再說了，就真有事兒，你能左右的了他？」

車裡自有聰明的年輕士兵下車拉開後排車門。

當著這麼多的人，胡仲沒忌諱，大大方方的跟她說，也是想當著這幫生面孔給霍皙撐個腰：「首長一直在京山等你，半個多月了也沒什麼動靜，心急了，大老遠的讓我來看你一眼，咱倆找個地方談談？」

說完，他像和尋常朋友聊天一樣問霍皙，語氣熟稔，像壓根沒前幾天那檔子事兒似的：「走了這幾年，都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