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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衛蕤聽出來了，這句話說不好，小胡爺下一句是要打人的！！

「衣服怎麼回事兒？」

那怎麼跟衛蕤混在一起呢？這話， 胡唯沒問她，直接看向了衛蕤。

什麼酒量，過年跟她二伯拼五糧液，把她二伯喝的抱著馬桶直吐她都能喊再來一瓶的酒量。

衛蕤略一猶豫，腦中回憶著二丫剛才對他說的話。

交代完，衛蕤反客為主，改為審問小胡爺：「你這樣問我，跟你到底什麼關係？我知道她是從雁城來的。」

「對。」衛蕤低頭噴出淡淡煙霧，「一小時兩千，要價十分公平合理。」

小胡爺回頭：「他跟你動手動腳了嗎？」

衛蕤又是一哆嗦，嘴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了抖， 沒吭聲。

司機又遞過去一疊。

胡唯停下腳步。

小胡爺問：「能記住自己住哪兒嗎？」

衛蕤一頭霧水：「給我這幹嘛啊？」

衛蕤多少年沒跟人打過架了，他那身板，也不是對手。

聽說今天晚上又要下雨，衛蕤怕打雷，頭疼地哎呦一聲：「快點送我回家吧！你今天廢話真多。」

算到最後，二丫只留了三千，把剩下那部分重新塞回衛蕤手裡：「這些還你。」

「穿了我還不踏實呢。」還了衣服，二丫央求胡唯。「你送我回家。」

衛總監的司機哪能沒錢呢？離了衛蕤，也是司機界呼風喚雨的人物。

這畫面，活生生像電視劇里警察審犯人似的，犯人在垂死掙扎前，總是要一根煙，才能吞雲吐霧地把作的惡、乾的壞事抖落個乾淨。

衛蕤捂著心口長長呼氣，指著二丫：「你認識她？」

「沒蒙您，西山和-圖-書路國防信息學院，我是那兒的學員。」

踢開院門，禿瓢大爺趴著窗帘隔空喊：「二丫！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衛蕤完全放棄了掙扎：「我帶她酒吧喝酒去了……」他斜睨著胡唯，「你要是跟她熟，她什麼酒量不用我說吧？」

二丫低下頭：「沒幾天。」

一時豪氣拉開皮包，拿出疊一萬元的現金。遞過去，還要跟老闆算賬：「衛總，按咱銀行的利算，百分之十二。」

這得是心裏壓抑了多長時間，才一見面，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向他訴苦。

胡唯和衛蕤對望一眼，有點莫名其妙。

說著，一路小跑，敲開司機玻璃。

胡唯低笑。

她攥著那兩萬塊錢，跟衛蕤仔細地算起賬來：「一小時兩千，超出部分一小時加五百，現在是……」二丫看了眼腕表，「現在是十一點，四個小時是六千，扣除你給我買的這件衣服。」

胡唯嘆長氣，拉著二丫示意：「車裡等我。」

衛蕤震驚：「你倆這是——」

「別衛總了，衛什麼總啊，一會那倆人急了直接給我喂狗了，快點，身上有沒有錢，趕緊借我。」

見到親人歸見到親人，二丫還是很有原則立場的。

胡唯不做聲，就盯著衛蕤，等他自己往下說。

「出了這個小區，奔西，走到路口右拐就是。」

衛蕤見縫插針，「那坐我車，我車沒別人。」

衛蕤點燃吸了，壓壓驚，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慵懶態度：「我去一個老熟人那，正好碰上她在應聘，人家沒要她，出來在電梯口我就多嘴問了一句，她說她會英語，我晚上恰好有個急hｔｔｐs://m•heｔｕbｏｏｋ.coｍ.coｍ事要翻譯，就臨時借她充公了。」

「不開車，走著回？」

「不上這車。」

小胡爺輕聲質問：「你把她怎麼著了。」

偏偏二丫還凈撿著讓人浮想聯翩的字眼說，什麼『按小時』，『加五百』，『買衣服』。

「想送她回家啊，車裡不老實的很，這麼晚，我怕她跑了。」

喝酒這事上，能在二丫身上討到便宜的人，少。

胡唯背著二丫微挺了挺身，給他看自己身上這件衣服，和領子上那對金燦燦的領花兒。

「你這車坐過別人。」

二丫扒著胡唯的脖子，穿著他的衣裳。臉，也貼在他后脖頸的衣領上。

「我，我，我男朋友！」

「哦，是三伯告訴你的……」

看見這身衣服，大爺咋咋嘴兒，「哎呦還真是……」

收了錢，也不管胡唯答不答應，二丫徑直走到一顆柳樹下，腳踢著石頭子兒。

衛蕤氣急敗壞：「我要有壞心天打雷劈！不信你問問她，我碰她一根手指頭沒有？」

禿瓢大爺一眯眼：「這是誰？」

胡唯沉下一口氣，又把人往上顛了顛。

二丫心虛，摳著胡唯的衣領。

衛蕤一摸褲兜，小聲試探：「刷卡行嗎？」

「她穿的不合適，到商場換了一件。」

「翻譯到現在？你開的什麼會？」

「我姥姥沒了。」

於是一個人落寞把那件大衣穿在身上，默默回到車裡。

看著倆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獨留拿著一件女裝的衛總監傻站在院里，風一吹，他也有點冷。

「給她鎖車上幹什麼。」

看衛蕤不動，二丫仗著身邊有人給撐腰，還蠻橫：和-圖-書「你快點啊。」

能看出來，胡唯對她沒脾氣，她說走，那就走。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二丫仰頭望著他， 又落寞垂下眼。「哦……三伯告訴你的，對吧？」

賓利小轎車嗚地一聲從馬路上飛馳而過，像在盡情發泄不滿，衛蕤寂寥地看著窗外，心裏嘆息。

衛蕤緩了口氣兒，靠在胡唯的車上，彎了彎手指：「煙，給我一根——」

「你哪兒找的這地方。」

冷？要熱死了。

胡唯從煙盒裡倒出一根煙，遞給他。

「中介。」

小胡爺抱肩不動聲色：「這話我得問你。」

「我自己……」

這時候衛蕤哪有心思跟他算賬，眼睛盯著那皮包，急道：「還有沒有了？快點，再拿一沓。」

衛蕤掐著這兩萬塊錢現金滿臉訕笑，熱乎地塞進二丫手裡：「您先用著，不夠知會一聲，我隨叫隨提。」

二丫是個錢串子，可也是個明算賬的人，該她要的錢要，不要的多一分也不拿。

司機是個一米九的大漢，默默朝衛蕤翻白眼，嘴裏還嘀咕。「今天你可真夠沒面子的……」

胡唯才舒展開的眉頭又狠狠擰起來，還有金錢交易？這倆人幹什麼去了？

「那錢也是給她翻譯用的？」

二丫氣勢滔天：「他拉我手！還拽著我跳舞呢！」

「怕她跑了？」小胡爺探究地又問了一遍，手伸過去，要拎起衛蕤。「你把她當動物圈著？」

越算衛蕤心裏越涼，越算胡唯嘴唇抿的越緊。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衛總監耷拉著腦袋，「你要打就打吧。我知道你跟我們不親了，雁城養了十年……早把我們這些小朋友給m.hetubook.com.com忘了，什麼小春兒啊，衛蕤啊，都不重要了。」

衛蕤正色：「她是你什麼人。」

二丫要變臉，衛蕤一跺腳：「行，你等著！現金，現金！」

「不|穿它你多冷啊。」

別想了。

二丫趴在人家背上中氣十足的一聲：「我晚上有事兒！」

衛蕤指天指地掏心掏肺地發誓：「我要是把她怎麼著了，天打五雷轟。她快把我玩兒死了才是真的！」

瓮聲瓮氣地女孩嬌憨：「你冷嗎？」

「嗯，我知道。」

二丫眼睛一亮，立刻跑過來。

二丫扭頭瞪了衛蕤一眼，忽然想起來了，於是脫掉身上的大衣遞過去：「對了，這衣服給你。」

開了二丫那間屋子的門，把人扔在床上，小胡爺累的鬆了松領口，看著熊二丫語氣不善。

小胡爺輕描淡寫的笑笑：「走了，改天再說吧。」

「這車怎麼了？」

二丫從衛蕤車上下來， 蹬蹬蹬朝胡唯跑過去，眼裡沒有衛蕤， 只看著胡唯， 一句沒頭沒腦地，帶著哀傷的，盛滿了無數委屈和難過的。

「男朋友在虯城哪？之前沒聽你說過啊。」

何況，那東西軟綿綿的，身體瓷實壓著自己的後背。

「你還真是到哪兒都能認親啊。」

二丫分不清東南西北，胡唯是一直靠著這個記坐標的。

「累一天了，快家去吧。」

胡唯轉身，朝二丫一擺手。

背個快一百斤的東西走二十分鐘，什麼身體素質都得出一身汗。

衛蕤含淚顫抖，這時候你當著胡唯的面，提什麼錢啊！！！

「你說了算你借我的，用完了得還你。」

司機不怕死的問：「啥情況？就這麼跟人跑了？」

他這一和_圖_書笑，衛蕤沉痛捂著腦袋：「太能喝了——」

司機降下車窗：「衛總……」

二丫回了自己在紅星衚衕租的小房子。走到門口，胡唯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這地方。

欲眼望穿難得見，下了眉頭上心頭。

十分陳舊的環境，小院兒的門檻高，房梁高。

胡唯笑罵著鬆開他，照衛總監屁股就是一腳：「陰陽怪氣的。」

二丫重重點頭：「走著回。」

「你想她跟我是什麼關係。」

胡唯笑著跟人打了個招呼：「大爺，我平常上學，沒空。」

胡唯回頭意味深長。

走兩步，二丫忽然掉頭給了衛蕤最後致命一擊！

她直愣愣地朝衛蕤走過來，伸手：「你把錢給我！！」

小胡爺給她拉開車門：「送你回去。」

小春兒啊小春兒。

胡唯尚處震驚中沒反應過來， 聽了二丫這話， 很快鎮定下來，點點頭， 安撫她的委屈和難過。

胡唯垂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還是抬起來摸了摸二丫的腦袋，輕聲哄：「你怎麼到這來了呢？誰跟你來的？」

「來幾天了？」

「我姥姥沒了。」

衛蕤嘴快：「紅星衚衕。」

胡唯回頭：「怎麼走？」

何況衛蕤沒忘，這胡唯早就不是小時候的胡唯了！那是扔到解放/軍隊伍里摸爬滾打了十年的中尉！

二丫乖巧點頭， 想上車， 走兩步， 猛地想起那天看見他和和小春一起鑽過這輛車，心生抵觸，扭頭道：「我不上車。」她指著不遠處那顆樹，「那兒，我在那兒等你。」

「別蒙你大爺了，多大歲數還上學呢？」

一邁腿，門口頭頂上弔著「工人階級萬/歲」六個大字，金漆都剝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