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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

作者:長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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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溫風至(五)

第三十五章 溫風至(五)

岳小鵬再想問一問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誰知卻被告知胡小楓帶著兒子再嫁,去了雁城。
胡唯坐定, 平靜看著這屋裡的布局:「不渴,您別忙。」
然後岳小鵬就從那道走廊門裡全副武裝地走出來,帶著白色帽子,白大褂,口罩,有時還帶著防護面罩。
原來的老鄰居老同事都不在了,就連原來的第五防疫醫院都已經和市裡的醫大南院合併,搬了家。
岳家奶奶瞧不上胡小楓天天打扮地妖里妖氣去跳舞,胡小楓也和婆婆談不來。
她知道杜希的要求並不過分,也不是逼迫她,可每次見到那一大家子人關心地眼神,胡小楓就愈加痛苦。
既然都看見了,岳小鵬也沒打算再瞞。
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學生和一個文藝團舞蹈隊的小姑娘甜蜜戀愛了,結婚了。
「有病你就看病,別跟我套近乎,要不,一會我告訴你們隊長去。」
胡小楓三言兩語哄的對方承認了過去行為不端,正猴急地想撲倒胡小楓時,岳家老太太來了。
已經讓火車拉走,去當兵了。
那天是胡唯生日,老太太提前買了生日蛋糕想給孩子送去,一想,胡唯沒放學家裡沒人,她送到岳小鵬醫院,那地方有細菌,孩子吃了不幹凈。正好離胡小楓的單位近,老太太就提著蛋糕去了文藝團。
兩人年輕戀愛時屬於一見鍾情。
岳小鵬手裡有的,只有兒子下部隊之前醫院那一份體檢表。
那一大家子人叫她弟媳,叫她三娘,叫她小楓,是從來沒有過的家庭關懷和溫暖。
他得好好想想。
「排練節目怎麼沒有別人!就你倆哪你知道你們團里的人都怎麼說你!」
「我說了我們是在排練節目!我是有原因的!」
可她這一死,給多少人都留下了陰影,影響了多少人的半輩子。
老太太也是好心,自從兒子媳婦搬出去,脾氣日漸收斂,偶爾也會周六周日來家裡看一看孫子,問問兩口子。
「我主動交代,不用人問,我今年二十一,學臨床醫學的,你多大了?」
從胡唯剛學會翻身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吵到胡唯上幼兒園,又從他上幼兒園吵到他念小學。
胡小楓給小學員扎著頭髮,也不搭理他,等拍拍手人都上台演出了,後台就剩下他倆,胡小楓想乾脆破釜沉舟,按下後台放著的錄音機按鈕,將計就計。
沒過多久,新來的團長就找所有分管幹部開了一次會,挨個談話,調整了部分的崗位。胡小楓又回到了舞蹈隊,只不過不再是上台跳舞了,而是做舞蹈隊A隊的編舞,給團里的小學員上課。
「岳小鵬你說話也不寒磣,你是骨科的,你怎麼不說你是看精神病的呢!」
這樣的自我折磨下,胡小楓選擇了自殺。
男人心裏窩囊,抓住一次在後台的機會威脅胡小楓:「你行啊你,新來的團長都讓你勾搭上了?」
父母過去那段事,聽起來太長,太雜,小胡爺煩惱搓搓眉,望著他那條假肢,只問:「你現在,還適應嗎?」
一家三口這才算是真有了個m.hetubook.com.com真正屬於自己的小家。
八零年胡小楓所在的市文藝團搞軍民聯合慰問演出,岳小鵬是軍醫大學的學員,她跳舞把腳扭了,被扶著送下來,有人喊:「哪個同志能幫我們演員看一看腳,嚴不嚴重啊!」
「我來我來!我是骨科的!我專業!」
然後就是一段春風得意意氣風發的故事。
守著一幫學醫的還能讓這事冷場,烏泱泱湧上去十幾個起鬨好青年,岳小鵬沖在頭一個。
岳小鵬一邊用酒精棉擦她腳踝一邊套近乎:「你叫什麼啊?」
胡唯對那個醫院印象很深刻,因為那裡進出的醫生和別的醫院不同,小胡唯每次去找爸爸,都被攔在一個走廊門外,然後有護士說,你在這等著千萬別亂跑,我進去給你找。
老太太七十二歲,那眼裡話里的意思要是再看不明白就白活了,當即就闖進後台道具間,這一看,可不得了,啪地給了胡小楓一耳光,氣的昏過去。
胡唯開門,側身扶著門把手,很坦誠:「我十一想回雁城一趟。」
他不知道這時該對岳小鵬說什麼,但他盡到了最大程度的,站在他的角度去對當時的情況做出判斷。
胡小楓去世那年,也正好是岳小鵬從鈐省援建期滿,要回來的那年。
見到岳小鵬,以前保障大隊的一個科長見了鬼似的,岳小鵬拉住他,老薑,你跑什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每每婆媳吵架,母親跟兒子數落胡小楓的不是,岳小鵬就靠在廚房門邊,腳尖一下一下踢著牆皮,心不在焉。
岳小鵬動了動左腿給他看:「十年了,跟長在身上的一樣,要不,你上回見面不是也沒看出來?」
胡小楓切了一聲,「誰問你了。」
離婚!離婚!!
婆媳一起相處,總是關係緩和沒幾天,就又拍桌叉腰對著吵了。
老太太一派以前當過幹部的作風,面帶微笑和兒媳同事打招呼,問我們家小楓呢?
胡小楓既然是編導,就少不了要讓他審節目打交道。
婆婆揪住兒媳非說她和文藝團舞蹈隊主任有不清白的關係,這下胡小楓算是徹底翻了天。
殊不知,胡小楓是撒手去了。
知道婆婆沒了,胡小楓懊悔,覺得多少也有自己的關係,想去找岳小鵬道歉,誰知這人就此沒了消息。
岳小鵬震驚,想去雁城找她,可轉念一想又決定放棄。她既然以為自己已經沒了,另成家再過日子,何必再去打擾。
胡小楓在沒跟團里報告懷孕前,是舞蹈隊的業務骨幹,是領舞,是處處都能搶到風頭的角色,可她生了孩子后,一直讓她跳的都是配角,胡小楓心裏清楚是怎麼回事,從來不抱怨。
可岳小鵬家裡哪還有人了,父母都沒了,就剩一個前妻和兒子。
岳小鵬是很愛胡小楓的,處處縱容她,屬於不吭聲但胳膊肘向外拐的人。
同事試探:「我給小楓打個電話,讓她帶著兒子來?你家胡唯算算十六七,也該大了……」
「我勾搭新團長管什麼用啊,我現在也看出來了,你m.hetubook.com.com是我直屬領導,有些事兒只要你不點頭,我日子也不好過……」
可憐小胡爺攤上這對沒溜兒的父母,驢糞蛋兒似的天天愁眉苦臉站在山頭望太陽,思著爹,想著娘。
剛開始戴假肢不適應,接受腔發炎紅腫,走路也不穩當,與那條假腿磨合了整整一年,岳小鵬心裏才順過來這個勁。
「我姓岳,岳小鵬。」
看見兒子來找自己,他也不敢拎起來抱抱他,就問,找爸爸幹啥?
岳小鵬震驚,那不是我們的縣城,那是臨縣,裡頭也沒有虯城去的人!
約好了下午和二丫見面,胡唯不能爽約,於是打算先走。
燒好水,岳小鵬從廚房過來陪著胡唯坐, 看見他那條裝著假肢的腿,胡唯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胡唯問:「是車禍?」
「別別別!」岳小鵬不敢言語,只低頭幫她看腳。捏一捏,動一動。他蹲下,認真幫胡小楓穿好鞋襪:「沒事,扭著筋了,盡量少活動,回去冰敷一敷,弄不著冰就自來水泡毛巾擰乾了,常換。」
岳小鵬倒退著走,笑容滿面地看著這個漂亮姑娘。
胡唯卻忍不住了:「您的腿……是什麼時候的事?」
終於岳小鵬工作調動分到防疫醫院,給安排了新住處。
岳小鵬笑撥開一幫競爭對手,臉皮比城牆厚:「精神病也是臨床醫學的一種——」說著,接過被人扶著的胡小楓,一臉殷勤。「來來來,咱倆到那邊醫務室去,這兒人多。」
胡唯想說你開車其實用不著左腿,可想了想,點頭,將鑰匙收進褲兜里。
這怎麼說得清,這又如何說得清!
後來團里換了團長,聽說是外地調來的,胡小楓不甘心就又去反映了一次,對方是個很威嚴的人,仔細聽了胡小楓的反映,又記錄她的姓名,職務,家庭背景。
岳小鵬回了虯城,軍醫大各位醫生同行想盡了各種辦法為他治療,做恢復,聯繫廠家裝假肢,說讓他家裡來個人,你這樣也好照顧你。
一場天災人禍,鄰省地震波及到鈐省周邊市縣,山石滾落將走山路去村裡回訪的醫療隊困住,七個人,兩死三傷,岳小鵬是傷者之一。
這麼多年老太太對自己有偏見,胡小楓寄希望于岳小鵬。
他用了五年防疫經驗攻克了一個心血管方面的課題,正式回到崗位工作。
「你一個當媽的人了,還總做舞台夢幹什麼啊?機會是留給年輕人的,不是留給你們些不鑽研業務,還想攀高枝的。」
「喲,真巧,我叫岳小鵬。」
被巨石壓住了腿,被救出來時,大夫就說了一句話:「得趕緊截肢,要不大腿都保不住了——」
岳小鵬把水坐到煤氣灶上,擰開火:「那也先燒上吧,放杯里晾著。什麼時候渴了什麼時候再喝。」
從來沒被男孩子穿過鞋襪,胡小楓臉緋紅:「我自己來,不用你。」
他媽媽氣的刷著鍋,忿忿跺腳:「我跟你說話呢!」
「一次自然災害,被山石砸住了,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壞死,沒有什麼挽救價值了。和圖書」提起那段往事,岳小鵬始終是平和的,像一個給兒子講故事的溫和父親。「我那時分的單位在第五防疫醫院,也就是現在的傳染病醫院,你可能還小,不記得了——」
「當時我去找過你!」提起這,岳小鵬有些激動。「可你已經被拉走了,我還專門去過瀋陽,你正在訓練。其實你也看見我了的,我就在操場外,你們班列隊去吃飯,你喊著口號,還看了我一眼……我想認你,可,認了你,你繼父那頭要怎樣交代,我還處於病毒蟄伏期,這病萬一傳染給你怎麼辦?何況沒了半條腿,你又是不是願意跟我在一起?」
岳小鵬臉上掛著寵愛笑容,看著兒子漸漸跑遠:「小兔崽子!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岳小鵬沒想到胡唯還記得自己的老單位,不無欣慰。「對,你那時候常去找我。」
岳小鵬在鈐省的援建一待就是五年,那裡環境艱苦,工作開展的很慢,要挨家挨戶走訪了解村民的身體情況,記錄病情。
岳小鵬頓了頓,眼中不無失落,可還是應和:「對,該回去看看的……」
老太太據說死的時候拉著岳小鵬就一句話:「別找她,別找她,將來把兒子要回來,改成你的姓。」
文藝團的舞蹈隊主任是個藝術眼光獨到但是非常風流的人,基本團里沒結過婚的小姑娘他都招惹。
小胡唯從爸爸褲兜掏出一把錢,搗蛋撿走兩毛,欺負岳小鵬不能逮他,一路嬉皮笑臉地跑遠了。
她背負著對前夫的思念,對杜家的愧疚,每天生活在劇烈的情緒掙扎中。尤其那段時間杜希提出想和她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那時候她已經嫁進了杜家,是杜家的兒媳婦。
岳小鵬說什麼都不同意,不想打擾前妻的生活,更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現在這樣,就那樣一個人硬生生挺過了復健期。
岳小鵬站起來送,很多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了,他很釋懷。「胡唯——」
剛離了婚的岳小鵬本就處於情緒低谷,加上母親病逝,毅然決然地報了名。
你媽哪去了?又去排練了。
小胡唯拉開醫院大門,朝爸爸做鬼臉:「略——」
離婚是衝動之下提出來的,兩個人都有責任,原因很簡單,婆媳關係不和。
「你天天有什麼可牛的啊!要不是我兒子沒出息認準你,他什麼樣的兒媳婦找不著!別說生孫子了,就是生一個戰鬥班現在也該有了!」
頭上挨了一下,舞蹈隊的主任老實了很長時間。
他在母親的不滿和妻子的委屈中走天平似的,哄了這個哄那個,對待胡小楓,也始終懷著當初少年情懷,溫柔燦爛地如一股初夏微風。
她恨岳小鵬的優柔寡斷,恨她對自己的不信任,甚至在氣頭上,都沒考慮兩人之間還有個孩子,就那麼草率的把婚離了。
岳家老太太指著胡小楓氣的渾身發抖:「小鵬,什麼都不說了,跟她離婚!跟她離婚!」
岳小鵬有些商量的樣子:「那輛車你拿走吧,算是我為你在虯城盡的一份心,你給我,我沒用處……」www.hetubook.com.com
「再見,我有時間會再來看您的。」
岳小鵬穿著五分褲, 假肢刺眼地暴露在外,能看出來, 丟的是左腿小腿部分,膝蓋往下緊繃著藍色壓力套, 掩蓋傷口兼帶連接假肢,支撐岳小鵬行走的, 是一截模仿關節能活動的金屬材料。
一個身體健全的男人忽然沒了半條腿,對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無疑都是毀滅性的打擊,無論心理生理都不能接受。
杜希發現以後抱著人往醫院跑,可急診說送來的太晚了,救不過來了。也是因為這,杜希才決定心內科改行,去了急診。
胡小楓年輕當閨女的時候也不是善茬,掐著楊柳細腰,氣死人不償命:「生一個戰鬥班?老太太您倒是想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計劃生育的政策都出了您還做著哪個姑娘給您家一窩一窩生孫子的美夢?」
她期待地看著他,想對他解釋,岳小鵬站在那裡,忽然問她:「你跟他到底有事沒事?」
說完,話鋒一轉,讓人厭惡地手摸到胡小楓肩膀上揉捏:「其實小楓啊,也不是沒有機會,你看,你十八就來咱們團里,我也是你的好領導,好大哥……」
至於孩子……
離婚後,岳小鵬在母親那裡住;胡小楓帶著兒子在這邊的家住。連她婆婆在夜裡突發心臟病走了的事情都隔了很長時間才知道。
這一句話,傷害了胡小楓的尊嚴,想她嫁到岳家十年,老太太一天好臉色沒給過自己,現在連帶著她兒子也要來質疑自己清白,胡小楓崩潰了。
手拍了拍左邊的大腿, 釋懷微笑。「它啊, 時間可長了, 九九年夏天的事了。」
胡唯點點頭。
這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是胡小楓很強勢,當初生下來的兒子跟了她的姓。
歷經生死。
胡小楓不願意。
岳小鵬啊啊敷衍兩聲,幫媳婦說幾句好話,迫不及待地搓手回房間看兒子。
他刻意別開目光。
文藝團那幫女人們眼光向後瞄,一句話里拐著三個彎兒。「小楓啊……在裏面跟我們主任說事兒呢。」
岳小鵬也略顯尷尬,盡量找著話題:「今天學校放假?」
身體狀態調整好之後,岳小鵬心裏始終惦記著兒子,想去雁城一趟。誰知這一去才知道,胡小楓沒了,把兒子留給了她再嫁的夫家。
虯城卻已經大變樣。
他想能救一個是一個,他不想再讓胡小楓的悲劇發生在別的家庭。
老薑幽幽嘆息,不管怎麼說,活著回來,是好事。
他暗指自己不方便的腿腳。
得知她是軍屬,團長點點頭。「這件事我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有以權謀私威脅下屬的行為,我一定嚴肅處理!」
「胡小楓。」
也就是從那時起,胡小楓患上精神疾病,產生了嚴重的抑鬱狀態。
岳小鵬的家乾淨寬敞, 普通裝修, 客廳的沙發是老式紅木的, 鋪著幾個薄墊。他拎起開水壺去廚房打了點水:「渴了吧, 我燒點水,給你沏茶。」
岳小鵬母親有一句很經典的話。
老薑抽根煙緩神,就三年前,說你們這批去援建的下鄉趕上和*圖*書爆發疫情,全身都爛了,大夫和村民沒有一個倖免的!
見他揣了鑰匙,岳小鵬心裏高興,又上前追了兩步。
「十一放假的話,你能不能過來住幾天,總在學校窩著……」
老薑嘴哆嗦著,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胡唯回頭。
接著,就是砸盤子摔碗地稀里嘩啦響。
在鈐省的援建工作還沒收尾,那一年,岳小鵬又回了鄉下。
醫院為了表彰他們這批去援建的醫生,岳小鵬被當做典型,去過很多報告大會,受過很多領導的慰問和接見。
走時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他走出醫務室,胡小楓扶著門框哎了一聲,「你,你叫什麼來著?」
胡小楓那時才十九歲,性格機靈,生的嬌俏。
那時團里已經組織私下談話,打算搜集證據開除舞蹈隊的主任了。
「和你媽媽離婚那年,各個單位組織開展醫療小分隊援建下鄉的活動,當時安排我們單位去的是西南鈐省一個縣城,那個縣城裡有好多村子,常年受環境和地勢影響,多發疫情。我在那一待,就是三年。」
胡小楓氣不過,去反映問題,人家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岳小鵬失笑,哪傳來的消息說我死了?
何況事故發生又是在疫情區,岳小鵬創口感染,檢查結果是感染病毒存在傳染性,這種病毒治愈后存在三到五年蟄伏期,一旦複發,喪生率非常大。
婆婆提著給孫子買的生日蛋糕,氣的臉色慘白:「你清白?你清白你跟他在那小屋裡又摟又抱?你讓我們岳家的臉往哪擱……還連自己兒子的生日都忘了!!」
一進去,人家都說,喲,您來了,可是稀客啊。
「啊, 沒什麼事。」
在岳小鵬輾轉得知胡小楓去雁城嫁的人也是位醫生時,同時消息兜兜轉轉,在雁城的胡小楓也知道岳小鵬並沒死。
又是一陣呼吸相聞的沉默。
小胡唯伸手,給我一毛錢,我要和衛蕤買冰棍。
胡唯站在門口,默了良久,最後還是對岳小鵬說了句。
岳小鵬手指飛快將她鞋帶系了個漂亮的結,抬頭燦爛一笑:「我去叫你團里的人扶你回去休息。」
沒等話說完,胡小楓烈性抄起煙灰缸就往人頭上砸:「我告訴你我結婚了!我是當媳婦當媽的人!你要再用這種色眯眯的眼神看我跟我動手動腳,你信不信我老公我兒子能把你活拆了!」
可這些事胡小楓回家並沒和岳小鵬說,她是個要強的人,再說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在單位被人騷擾無動於衷?她不願意給岳小鵬惹麻煩。
還要採集那裡的土壤,水源,對村民的疫情進行分析,研究攻克方法,在鈐省的第三年,岳小鵬回了一次虯城。
岳小鵬高舉著雙手,側身,自己拿,自己拿。
「我記得。」胡唯淡淡打斷。「那時醫院在豐州,離市裡遠,就因為這,才搬到保障大隊院里去住的。」
本來以為從母親那裡搬出來,能過上安逸日子。誰知沒兩年,家裡掀起一股大風浪。
她越忍受,舞蹈隊的主任就越得寸進尺,當了幾年配角,又開始讓她搬道具,去拉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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