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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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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麻煩

第二十一章 麻煩

「不,」景總工輕咳兩聲,「我是希望你再慎重地考慮一下,和你家裡人,」她的目光在楊煥身上停留片刻,「朋友,都再商量一下。你有什麼其他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你要是想出去進修幾年再考慮這些,我仍然能給你寫推薦信。」
幾乎是同一時間,隔壁的隔壁,夏致遠的手機鈴鈴鈴地也響了。
楊煥嗯哼一聲,表示贊同,辛然說的顯然是Memory在SNS類網站中的幾家競爭對手,這和他本來的猜測不謀而合。找到幕後推手是哪家,問題也不難解決,但現在辛然說麻煩,楊煥斂起眉,仔細回想目前市場上幾家SNS網站的背景。Memory網在國內SNS網站中算是先驅者,真正能構成競爭的並不是那些單純的後起者,而是仗著已有龐大數目用戶而殺入SNS圈的門戶網站。想到這裏,楊煥心中漸有眉目,問:「你的意思是……阿弦那家?」
他臉上肌肉不停搐動,老狐狸,老妖婆,你看準了呂品的性格,以退為進是不是?知道呂品拿你當恩人,所以越發把自己打扮成精神領袖人生導師讓她學習是不是?
進辦公室時夏致遠剛狠命地掛上電話,見楊煥進來便抱怨:「一上午又有幾百帳號自殺,消息跑得比飛機還快,八卦記者一個接一個!」
楊煥覺得這句話,不像是從自己口裡說出來的,倒像是從某個幽遠飄渺的地方,某個搖蕩的魂靈里飄出來的。
辛然說完勾勾手要楊煥跟她出去,兩人在咖啡間角落的沙發坐下,辛然便低聲道:「這回真麻煩了。」
每一個器官彷彿都被撕裂般的痛著。
還沒來得及埋怨楊煥,已被他雙手掰過頭來,撬開她雙唇,狠狠地吮下來。
想得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
「還有,」辛然繼續道,「你太不夠意思了,八哥很不爽。他早上開會就是想給大家通個氣,要另外幾個人別逼你找呂品出面。你要是坦白說,這個事情牽涉複雜,你不想把呂品推到風口浪尖,大家都能理解。你看這麼點時間,大家都開始做功夫了,不然這來龍去脈我也不會這麼快搞清楚不是?結果你來這麼一手,擺明不把大家當兄弟。」
只瞟了一眼,楊煥就鯉魚打挺地跳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楊煥險些氣得跳起來破口大罵。
楊煥舔舔唇,環首四望后笑道:「沒有。」
現在他有潛藏的慌亂,也許這世上真的有人,寧願一無所有地活下去。
呂品癟癟嘴瞪他:「你肯定跟她說要她把我的工作盡量分配到北京的總控中心!」
楊煥猛一踩剎車,呂品猝不及防,幸而系著安全帶,才沒撞到前面。
手機耳麥里傳來辛然長長的吸氣聲:「沒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再想想辦法。」
這種電視劇里最讓他嘔酸水的狗血對白,居然有一天從他嘴裏說出來。
「談判破裂。」
楊煥坐在車裡,一動也不動,手機響了,一聲接一聲,他一動也不動,那電話聲也綿綿不絕,帶著天荒地老的頑固。他塞上手機耳麥,那頭的人說了句「老楊」便沒聲了。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好心情后說:「辛然,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你……」夏致遠眯起眼,審視又懷疑地瞅著他,「你不是一大早去找你們家小師太了?」
「操!」夏致hetubook•com.com遠狠狠地摔下手機,「一個小時就有上百人刪號!早知道我們也流氓一把,就不加這個註銷功能!」
他和夏致遠、左靜江三人租住的是一套三室一廳,左靜江雖早慣於獨居,夏致遠和他仍總怕他出事,特意把幾間卧室打通。天氣已熱起來,為省事他們周末就讓家政買涼席過來換上,他在竹席上唉聲嘆氣,夏致遠便隔著左靜江的卧室叫罵起來:「老楊,拜託你發春不要發得這麼張揚好不好?」
那是一條剛剛發出的帖子,從發出到現在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在Memory網內已被轉載上千次,瀏覽數十萬次。
「then?」
意料之中,楊煥仍不甘心問了一句:「還是上次談判現場我被公安局帶走的後遺症?」
這個問題從來都是呂品問他,而沒有他問呂品的。
初夏的北京,初夏的夜色,初夏的雲和月……美麗而纏綿的夜……明明知道不該破壞這樣美好的氣氛,明明知道說出來也是絕望,可他還是說了:「愛我,就為我留下來。」
天無絕人之路,可現在,他連人都沒了。
夏致遠和楊煥其實立刻也就冷靜下來了,稍稍一過腦子,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單純的「憤青」貼。
回到公司還有些驚魂未定,公司里也人心惶惶。照夏致遠的估計,是競爭對手在惡意中傷,用這種捕風捉影的謠言來打擊Memory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品牌形象,以前類似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唯獨這一次特殊——公司參与剛剛失敗的融資計劃談判的職員,可是親眼看見楊煥被公安帶走的。
楊煥裝傻:「什麼怎麼樣?」
楊煥伸手做解領口扣子狀,嬉笑問:「要不要現在就奔?出名要趁早。」
呂品終於覺出不對勁來,試探地問:「景總工你的意思是……」她猶疑半晌后怯怯地問,「是我的編製又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快,昨天晚上問出那句話,心裏總是帶點悲壯的感覺。他賭的是那口氣,然而不過短短几個小時,那種決裂的悲壯,就被這黑夜伴隨著的慾望,磨蝕成絲絲扣扣的想念。
「左神都沒叫你叫個鳥呀?」
楊煥用強硬而頑固的態度答道:「辭職,我養你。」
夏致遠一百個不相信:「掰了……怎麼可能?」
夏致遠掂掂手機,問:「確定能搞定?」楊煥還沒答話,夏致遠卻像是已習慣楊煥會擺平一切外憂,自顧自地點頭,「交給你了。」
薄薄的一方竹席,像燃著火一樣,燒得他四肢五臟都燥熱難當。
發帖人顯然對Memory網的狀況十分熟悉,900萬註冊用戶是廣為人知的數據,但其成分比例構成絕非帖中所稱「關注民族未來的學生」所能輕易了解,那是要專門的統計公司才能掌握的。況且,所謂的海外不明機構則更是可笑,國內的網路公司但凡有些規模的,十之八九都是在開曼或維京註冊,以享受政策福利併合理避稅,只是許多網民不清楚其中關竅,又容易被煽動,稍稍點把火,就燒起來了。
楊煥一臉漠然:「我能跟她說什麼?」
曾經夏致遠嘲笑他,說你在你們家師太那裡就是個備胎,當時他不以為然,反譏說:「什麼叫備胎?所謂備胎,就是一旦失去,別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所有——當備胎沒有的時候,這個人就徹底一無所有了。你呢,你確定你能做到備胎?」
就像過去他們曾分開的那些年,就像那個波士頓大雪的冬夜,就像被他扔進南湖的冠軍獎盃……
「八哥,」楊煥迅速打點精神,「這事交給我。」
楊煥閉上眼,渾身血液在這一刻被抽干放盡。
楊煥心灰意冷,不自覺嗤了一聲:「是啊,你真聰明。」
楊煥埋頭在方向盤上,咬著牙,終於堅持不住,狠狠地拿拳頭砸了方向盤一拳。
「這不是你說的嘛,當備胎,毋寧死!」楊煥振振有詞,且意氣風發的模樣,「昨天晚上掰的,航天和我,二選一!」
真是個老狐狸!
誰知道會有今天的後果?
可是今天楊煥沒有任何氣力和夏致遠耍貧。
粼粼的金光從天邊破土而出的時候,他已開著車候在呂品住的酒店門口了。
夏致遠的目光在楊煥臉上梭巡良久,最後問道:「那……你這個問題有什麼其他解決辦法沒有?」
他就這樣趴在方向盤上,看呂品一步一步地走進自己心裏來。
辛然極無奈而鬱悶地點點頭:「你看早上表哥的臉色就知道了。照理說這事肯定不是阿弦做的,但是你知道她後面那幾個人的背景……」
楊煥就趴在方向盤上盯著她,想起Memory原來的元老之一老遲曾問他,你那個青梅竹馬,到底長什麼樣?
很艱難地說:「對不起,因為我拖累整個公司。」
所以今天他想細細地看清楚,其實大家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么,眉毛也不過淡淡的兩撇過去,比最溫柔的柳葉眉要硬朗,卻又比英氣的劍眉要細膩——她笑一笑也好,皺皺眉也好,都讓楊煥覺得是恰到好處、理當如此的。
網站要存活下去,除開技術、服務、創意這種種因素,穩定性和安全性是根本。Memory的伺服器突然事前無徵兆事後無解釋地停止服務24小時,對他們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用戶對網站的信任和依賴,造成致命且毀滅性的打擊。最後直接引起風險投資公司對公司領導層能力的懷疑,在第二期融資計劃的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呂品就會很認真地思索后認命而忿忿地說「那還是想我吧」。
楊煥不自覺哀叫一聲,頭往窗台上一擱:「這他媽都什麼事兒啊!」
她聲音軟軟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楊煥突然有種不可遏止的念頭要見她。反正我們也沒談分手二字,他想。
楊煥的唇齒輾轉碾過她的唇瓣,吸干他胸腔里所有空氣,近乎窒息的掠奪與快|感,直到自己也無力呼吸,才稍稍放鬆她的唇。他的額還抵著她的額,唇齒相接,口鼻相連。他聽見自己問:「口口,你愛我嗎?」
到天邊發白,楊煥也沒想出什麼萬全之策,想來想去,想的居然都是——昨天晚上呂品的背影。
標題是:Memory網替國外間諜機構收集國家機密情報!是中國人的就立刻銷號!!是中國人的就立刻轉發!!!
話音未落一個手機座就砸了過來,一旁辛然忙拍拍夏致遠:「都跟你說了,千萬別跟老楊比耍流氓!」
他看著那個削瘦單薄的背影在瑟縮顫抖,三三兩兩的行人和她擦肩而過,又回過頭去,用詫異的眼神盯著她。
辛然沒作https://m.hetubook.com•com聲,良久后苦笑一聲:「懷疑我們政府公關沒做好,認為風險太大,我們又遲遲不能給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她頓頓后又說,「統計的數據,流量影響不大,但是……使用備份功能下載個人檔案數據的用戶,明顯增多。」
呂品定在楊煥懷裡很久,才慢慢消化他的意思,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還有些茫然:「楊煥,你在說什麼?」
呂品只是望著他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我——我這麼多年的——你,你,就,就是個連廁所都不如的——」
只是誰也不敢真跑上來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煥的情緒低沉,夏致遠愣住,平素楊煥最是越挫越勇的人,原來多少擺不平的事,都被他奇招百出地搞定。今天這種有挑戰性的case,應該正合老楊的口味對呀?不過夏致遠旋即明白,這事情扯到呂品身上,他的態度反常,那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國內網路業發展初期,基本是模仿國外已成名的網站,照搬功能后按照國人使用習慣加以改進,唯獨註銷功能,幾乎所有網站都不約而同地砍掉——無他,希望註冊用戶數目上好看些而已。而左靜江當初卻堅持要給用戶一個選擇的權力,他說他相信Memory網有足夠的吸引力留住用戶,否則,僵死用戶的存在,並不能促進網站發展。
呂品不解地望著他,他一張臉仍漠無表情,冷冷問:「你圖什麼?一年到頭工資不夠買個廁所,有事沒事來個隔離審查,等審查完了,沒你事了,三兩句話又把你哄好了!幸虧這還是和平年代,這要是打個仗,還不得攛著你拋頭顱灑熱血?」
楊煥永不會讓自己絕望。
呂品狠狠剜他一眼:「就知道你沒嘴上說得那麼大方,偷偷給我試小絆子!」
呂品在他懷裡,氣息紊亂,滿面潮|紅,雙眸里還閃動著明明滅滅迷迷離離的光彩,幾分嗔怨,幾分羞惱,似乎在責備他不該問這樣的問題。
作為吃網路飯的主,夏致遠和楊煥比誰都更清楚這種消息對網站的殺傷力。
腳步踉蹌,看起來像在哭。
楊煥如夢初醒般的,在呂品走近之前,發動引擎,逃竄般的離開酒店。
呂品抿抿嘴沒說話,想到之前在S市天文台的遭遇,又自嘲地笑笑。
「我叫雙份的!」
她雙唇哆嗦,連個完整的句子都難以說出來。
他們口中的「阿弦」,正是左靜江的前女友,也是左靜江一手栽培的徒弟,目前就職於國內前三的一家門戶網站。去年這家門戶網站進軍SNS圈,項目技術總監正是阿弦。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要臉地去求呂品,楊煥很迅速地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沒啊,」楊煥迅速否認,「掰都掰了,還找她幹嘛?」
「then我光榮出局了!」
說完他好像還不解恨,還狠狠地罵了個髒字來表達自己的憤慨。
「所以說你笨嘛,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嘛!她說兩句好聽的就哄得你乖乖地給她賣命嘛!」楊煥冷笑道,「你是他們什麼人啊,他們給你什麼了,那種窮鄉僻壤破地方,跟坐牢有什麼區別?哦——坐牢一般還有個刑期呢,坐到頭也就出來了,你呢,你等於是一輩子賣身給他們,還幫人數錢!」
全CXO俱樂部的人都抬起頭來,眼神一和-圖-書個比一個詭異,誰也不敢相信楊煥在這件事上如此洒脫。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在站起來。
等她回學校,到他寢室,覷得四下無人,他就要耍流氓,動手動腳一邊還要問「寒假有沒有想我?」呂品照例是反問「你呢?」他說「想」;呂品問「什麼時候」,他說「晚上」;不等呂品問什麼地方,他又嬉皮笑臉的說「在床上」;呂品嗔罵他「下流」,他就會說「我在床上想你下流,難道想別的女人就不下流啊?」
「我跟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可能你做好了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時間都扔給研究工作的準備,但仍然有些時候,會有些……你預想不到的事情,嚴重干擾你的研究。就連我自己,」景總工唇角微牽,極是無奈,「我也有為自己考慮的時候,為了讓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我把兒子留在了北京。他從來沒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到現在快三十歲的人了,一點成家的意識都沒有——」提起兒子景總工有些哽咽,「我沒有看到他上學、畢業,甚至可能看不到他結婚生子,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不管現在給我多少榮譽,多少獎勵,也永遠彌補不了我心裏的這個遺憾。」
清晨的微風拂著她的髮絲,在她耳邊微微晃動,好像都撩在他的臉上、脖頸間、心尖里。
他曾那麼篤定,她愛他,她一生一世也逃不過他。
「我留不下你嗎?二選一,你自己看著辦。」
夏致遠摸摸下巴,含恨道:「我信了你的邪,我說你昨天怎麼那麼乾脆把這活攬上身,原來你給我打這麼個主意!我醜話跟你說在前面,搞不定你自己在公司裸奔三圈我給你拍視頻扔網上置頂三天!」
臨告別時景總工避過呂品,私下跟楊煥說:「可能對你來說,呂品只是個小科研員,她做的事情對你沒有什麼價值。可是你要相信我的專業眼光,不說別的,一期計劃里我們的軌道測算誤差控制在萬分之三以內,就是我考慮到她一篇論文里的想法的結果。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擁有這樣大的潛力。她的科研觸覺很敏銳,做事也很用心。我不能向你擔保別的什麼,但我可保證盡最大的努力改善環境,也創造最好的條件培育呂品。」
帖子內容很簡單,說Memory網一直由海外不明機構注資,作為一個SNS網站,Memory網站用戶基本使用實名,這樣龐大的人才資源信息庫,被國外勢力掌控,整個國家的人才信息被輕易掌控!後果不堪設想!更惡劣的是,Memory網不滿足於這種漫長的滲透掌控,現在直接伸手到國防科技行業!CMO楊煥于×年×月×日被公安機關帶走,原因是其女友對外兜售國家機密,獲得的所有利潤都通過Memory網來洗乾淨,變成合法收入!最後更以極具煽動性的振臂高呼結尾:打倒Memory這個漢奸網站!是中國人的就刪號!把這篇帖子發到每一個網站!讓全中國人都來看看這群漢奸們的嘴臉!
憤怒和絕望的情緒在他胸臆中橫衝直撞,卻一句話也不能反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呂品更加感激涕零,恨不得挖顆心出來跟景總工剖白:「前幾天……我是動搖過,挺憋屈的。但是……我又覺得二期計劃的機會很難得,從預研項目就跟過來,能完完整整參与整項計劃的hetubook.com.com機會不多。」她又瞥一眼楊煥,抿抿唇笑道,「包括您跟我說去西昌的事情,我也跟他商量過的,再說這次的事情都弄清楚了,我想以後對他對我也不會再出這種誤會了。」
不出三分鐘兩個人就開始吵鬧起來,好像這也成了這麼多年來他們的相處方式。最初夏致遠很忌諱楊煥,因為他做左靜江的小弟很久了,而楊煥一來就贏得左靜江的全部欣賞,吵到後來——到後來他們純粹是為吵而吵,用鬥嘴的方式來分散左靜江的注意力,尤其是這個時候。
想起大學頭兩年的寒假,呂品要回膏礦,那是他最痛恨的假期。
他看著她用顫抖的手,很艱難地打開車門,一步一步地遠離。
「八哥,左神,對不起。」
楊煥僵著一張臉說謝謝。
上了車呂品就嗔怪道:「你是不是跟景總工說什麼了?」
最成功的謊言是用99%真實的細節,加上1%的關鍵虛假堆砌而成的。
楊煥氣得眼睛都要滴出血來,左靜江也被二人吵起來,仔細閱讀帖子內容后,給二人比了個calm down的手勢,然後靠在床上,閉目思索。
看著呂品在晨曦中向他走來,哦,不,呂品在晨曦中準備出門搭車上班。
那一回他居然被問住。呂品長什麼樣?他描摹不出,也許是記得太深,深到最後已無法描繪。他沒法用任何形容女人長相的詞來形容她,什麼瓜子臉柳葉眉通通不沾邊,只記得那一筆一劃,一顰一笑,都彷彿刻在他掌心的紋路,那樣細緻,那樣熟悉。每劃下去一筆,他整個身體魂靈,都要激動得為之顫慄。
「楊煥你又發什麼神經啦?」
洗完澡睡覺,楊煥四肢擺成一個大字躺在竹席上。
「你前幾個月不是這麼說的……」
想到呂品那副又氣又急還無可奈何的臉孔,心裏那把火就燎原般的燒開了。
卻又遠比那些時候更絕望。
除開左靜江和阿弦之間的關係不談,光這家門戶背後的資源背景就夠棘手——另一方面也恰好解釋了為什麼許多並不為人所知的消息,都在那篇帖子中被抖個一乾二淨。楊煥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解決一個問題,無非內外兩條路。他原想著不能從內部澄清,也可以直接還擊外部進攻,沒想到惹上一家不能惹的。
燒得人翻江倒海的難受,從床頭摸出手機,本是想看看時間,誰知手指一不小心多滑了兩下,打開了手機瀏覽器里的默認首頁。
楊煥打了個哈哈,夏致遠又問:「怎麼樣?」
楊煥抬起頭,街上的路燈高高地吊著,暈黃迷亂,各色式樣的車火柴盒似的碼在路上,緩緩向前挪動。
然而楊煥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從絕望中尋找希望,多少次Memory網被他從彈盡糧絕的邊緣拽回來,憑的就是那股不要臉的雄心壯志。
楊煥眉毛一挑,示意她說下去,辛然繼續道:「表哥也估計到你不肯讓呂品出面,」楊煥聞言乾笑兩聲,沒想到左靜江已替他考慮到這一層,倒顯得他有些小人之心。辛然又說,「我想了想,這誰得益誰有動機,仔細排除一下,也不難猜到幕後推手是誰。」
用戶都是有惰性的,如果沒有註銷功能,等這風口浪尖過去了,冷靜下來自然也慢慢恢復使用;但一旦號碼註銷,等他們找到替代品,即使事後明白Memory是被冤枉的,也未必肯花時間重新註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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