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懷
跟我走。我虛弱地說，淚水滑落了下來。這是我的好朋友，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們見證了彼此的成長，我們有過許多共同的歡笑和記憶，可是，是從什麼時候起，我的朋友越來越遠地離開了我呢？
她們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在，而且談話還被聽到了，也嚇了一跳，訕訕地說，我們也只是聽說的。
小五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撞到了唐小泊的身上。他扶住了我。
你沒事吧！我慌忙地去扶唐小泊。
我輕輕地坐了上去。
我責備她，為什麼抽煙？為什麼穿成這樣？
我們在路口的地方分手，我向左，他向右。待他轉身的時候，我一直站在原地，看到唐小泊的背影，他的背影慢慢地變小，慢慢地看不清……
我的身體不再受控制，那麼無力，綿軟地癱倒下去。
在幹嘛？唐小泊說。
幸好，我腳上有現成的紗布，就分給你一些好了。唐小泊說。
等待段錦年開門的時間，我和唐小泊都在沉默。
我到底在做什麼？清醒過來的我變得不知所措。
張初初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但又輕輕地落了下去。她輕輕地說，麥涼，對不起，我喜歡你，我也喜歡小五。
我再一次落入水裡。
這個周末，我們一起打籃球吧，你的籃球打得不錯。終於到達坡頂的時候，段錦年說。
唐小泊把單車停到我的面前，對著後座甩甩頭髮說，上來。
不要喜歡我。唐小泊平淡稀鬆地說。我的手突然地扶不住單車，沒有重心地開始一邊倒下去。我，連同唐小泊，隨著單車一同摔到了地上。
你常常去看洛天吧。
而我，清冷地坐在看台上，很靜默。
然後是寒假了。
而在角落裡更有一個玻璃盒中的花，讓我驚艷。那是一朵有四瓣的花，每個花瓣的顏色竟然都不一樣，而培育它的不是泥，是細沙。玻璃盒的頂端有個溫箱，高倍瓦數的燈光。我猜想這盆花應該是從熱帶移植過來的，所以才會用沙和高溫培育了。
唐小泊把我護在身後。
突然見到我的張初初變得很不自然，手趕緊合攏起來放到背後。我是太熟悉張初初了，我知道她一定有事瞞著我。
布小曼去了她外婆家。每年春節她都會去外婆家拜年，這次她走，只是告訴了張初初。張初初說，你們兩個還要彆扭到什麼時候？
我睜開眼來，看到了唐小泊的臉，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
我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聽到她們談論段錦年。
我的心，又想要哭泣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否有事。
我突然就來了氣，站起來說，既然是聽說的，為什麼還要到處傳？
不是很會。
張初初的身上背負了她父母的願望，他們希望她在大學畢業后，能有安穩的生活，也希望她能改變全家現在的生活環境。而現在的張初初，人生還能順風順水嗎？
如果，這一條路永遠沒有盡頭，那該多好！我會一直載著唐小泊，載著他……
我是第二天又去了H大，去還段錦年單車。
拿出來。
驀然轉過身去，是段錦年，還穿著籃球服，望著我，淺淺地笑。
我直直地拉過她的手，開始扳開她的手掌。
我……我沒有喜歡你！我只是……只是因為內疚……因為曾經騙了你所以內疚……我變得很結巴，我變得亂七八糟。我的心裏很亂，那麼的亂。我在撒謊，可是，我努力地笑，努力地表現得很自然，努力地想要說得真實。
今天的段錦年穿著一件卡其色的休閑西裝，白色的長褲，和我平日里認識的那個嘻嘻哈哈的段錦年真的不一樣。我還不太習慣這樣喧囂的場面，一個人悄悄地退出，走到了ｈetｕbooｋ•cｏm•com花園裡。我看到了一個玻璃造型如三角的房間，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裏面的景色讓我震住了。原來這是一個溫室花房，開滿了鬱金香、蘭花、玫瑰，還有很多不知名的花。
而段錦年每天都給我打電話，有時候是和我八卦一下明星逸事，有時候是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想說給我聽，有時候是在電話里放一段音樂過來。
他接過毛巾，接過水，也在她們抬手時微笑。當看台上有女孩大聲地喊他的名字為他加油的時候，他會把食指和中指放到唇邊，做一個飛吻的姿勢過去。那麼瀟洒的動作，引得一片尖叫。
我的手慢慢地縮回來，覺得卑微，覺得羞恥。但是，唐小泊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他的手，輕輕地，緩緩地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他不是。
我終於離開了水面，我開始呼吸，而唐小泊轉過身來對我微笑，手突然鬆掉了。
可我提前這麼多天預約了你。段錦年有些委屈。
中場的時候，有很多女孩圍著他，遞水或者遞毛巾過去，甚至有女孩乾脆直接抬起手來，揩他額頭的汗。想來，唐小泊也是很受歡迎吧，他那麼出眾，那麼引人注意，那麼光芒四射。
沒關係，你跟我來。段錦年說著，往前面走。
別動，我一定會帶你上去的。段錦年突然用認真的語氣說。
那時候，我才覺察張初初變得不一樣了。她把頭髮染成了酒紅色，手上塗抹了奼紫嫣紅的指甲油。她讓我盯著她的眼睛看，她說，麥涼，我戴了紫色的美瞳，很性感吧！
對方的人已經衝過來了，唐小泊和他們糾打在一起，但他很快不敵。而其中的一個男孩突然拿了一根棍子朝唐小泊揮打下去。
要幹嗎？他用手擋開。
那有什麼，不過是一顆搖|頭|丸。在一旁的小五不耐煩地說。
是什麼？我直逼張初初的眼睛，而她緊張得快要哭出來。
張初初搖頭，表情很不自然。
段錦年的生日，我去挑選了一盆仙人掌。當他學習累的時候，看看綠色的植物，會緩解眼睛的疲勞。
我從驚喜中惘然地醒了過來。是的，唐小泊不再拒絕我了。他不再冷漠，不再抵觸，不再疏遠了。
彷彿是半個世紀那麼長，唐小泊坐到了後座上。
不用……我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了唐小泊。他的腳上還纏著繃帶，有個中年的男人扶著他。
是在回家的路上，張初初遇到飛車黨搶包的時候，正在前面的他又一把抓住了她的包。那個時候的小五，像那個踩著七彩雲朵的王子一樣。
唐小泊的腳根本沒有辦法站立，是無法堅持打完比賽了。而這個時候，有好些人圍了上來。
不過我又去看唐小泊後來的幾場比賽。
段錦年在燭光里朝我微笑，而我輕輕地抬起手來，在眾人的目光里擁抱了他。是的，我擁抱了段錦年。他的身體僵在了那裡，看我的眼神，很複雜。然後，掌聲，呼喚聲，口哨聲，響了起來。
你的圍巾……我忘記帶了，下次還你。唐小泊說。
走，我送你回家。段錦年接過單車，拍拍後座。
我站在原地，遲疑，矛盾，百般糾葛。
這瓶是我喝過的，我們接吻了……段錦年幽幽地說。
而我，越發地擔心張初初。
接下來的幾天都在下雪，這座城市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每天踩在雪地里的時候，我都在祈禱，希望一隻腳走路的唐小泊不要摔跤，祈禱唐小泊的腳快點康復起來。
推開酒吧，是很暗的燈光。有一個舞池，裏面有著三三兩兩跳舞的人。我掃了一眼，看到張初初和小五在一個角落裡。
還不走？唐小泊面色微
www.hetubook.com.com慍地催促我。
是在尾隨張初初的路上，遇到唐小泊的。
段錦年的生日聚會是在他家，到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段錦年家是在這座城市寸土寸金的別墅區。
段錦年拍我的背，好了，別受刺|激了……我騙你的。
他驀然地鬆開了。
昨天，昨天只是意外吧。所以他會讓我送他回家，會讓我包紮傷口，會讓我給他戴圍巾。一夜過去，淺淡的友好就像雪一樣，化掉了。了無蹤跡。
我嘴裏的水，一下全部噴了出去，啊，咳，咳咳咳。
麥涼，我們去看電影吧，我約了布小曼，我們三個人很久沒有一起看電影了。電影院的老闆每次都在問你……去，好嗎？張初初抱著我的胳膊，央求著。
而小五用力地扯住我的頭髮，我的頭吃疼地往後仰。
行。我乾脆地答應著。
一會兒后，我看到段錦年和唐小泊了。唐小泊的腳纏著繃帶。
不，不用了。我搖頭。
用單車。
段錦年在看到我的時候，微笑著抬起手來朝我使勁地揮手，麥涼，麥涼。
有幾次，中場的時候段錦年會坐到我旁邊，遞一瓶水給我。
我也是聽說的，但估計是真的……另一個女孩說。
怎麼不戴圍巾，這麼冷的天氣。說著，段錦年取下自己的圍巾，給我圍上。我的圍巾昨天給唐小泊了，忘記拿了。
段錦年遞過水來，我想也沒想端起來就喝。
可是唐小泊會讓我送他回家嗎？會嗎？我在心裏問自己。
不過這個有四種顏色的花，還是讓我充滿了好奇。
這樣疏離，這樣彆扭。
是在門口的時候遇到唐小泊的。
我是在和段錦年打完球回家的路上看到張初初的。她和幾個男孩在一起，她穿著一件坎肩的小襖，一條包臀的短裙，黑色的長絲|襪，很成熟很妖嬈。讓我赫然的是她竟然叼著一支煙！
我突然覺得，如果這個朝我笑著揮手的人是唐小泊，那該多好！可是，這應該是一個夢想吧！
而唐小泊，他會救起我，又放開我的手嗎？
張初初，跟我走。我去拉張初初的手。
洛天他也是我的朋友。
放開她！張初初和唐小泊同時喊。
抱緊我。唐小泊有些急切地說。我才發現，後面追上來幾個人。
送他回家呀！段錦年拍拍後座。
我低下頭的時候才意識到，他還握著我的手。
而他突然抬起手來覆上我的眼睛。
喂，麥涼。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我嘩啦地站了起來，眼見著唐小泊重重地摔了下去。
當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時，我倏地甩開了。
那好……你想要什麼禮物？
燈光突然滅掉了。這時一個漂亮的蛋糕被推了出來，生日歌響了起來。
嗯。
可是我溺水了，我呼吸不出，我呼喊不出。恐懼扼住了我咽喉，而這個時候，有一雙手托起了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是唐小泊，他就是唐小泊。
他從車上下來。
那天，我知道了，張初初和小五的事。
可是……我要去參加一個生日聚會。
快讓我進去，很冷。唐小泊微慍。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拆下來。
我依然坐在籃筐下面，依然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唐小泊那裡，唐小泊卻不看我，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到我的身上。對他來說，我就是一個陌生人，就是一個不想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而他從來不拒絕她們。
是很沉的天，那麼昏暗，那麼涼薄。
麥涼。我身後的唐小泊突然喚我的名字。
小五很早就輟學了，跟著社會上的一幫人終日瞎混，沒天沒地的。
我知道我撒謊了，但沒有關係。段錦年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對他撒謊，我不wｗｗ•hｅtｕｂｏｏk•coｍ.coｍ覺得羞恥。
遮一下……我第一次沒有顧及他的拒絕，堅持著把圍巾包在他的頭上。
先扶他到場外，段錦年輕輕地對我說。我有些遲疑地碰到唐小泊的手臂，但是唐小泊甩了甩手。我如墜冰窖。唐小泊還是不肯讓我扶他，他不願意我碰他，不願意。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回到大廳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唐小泊。他一隻手撐著牆，圈成了一個半圓，而一個漂亮的女孩背抵著牆，和他細細地交談。
這時候，花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終於打累了，我坐到地板上。
她說，麥涼，也許小五在別人眼裡是壞人，但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不，麥涼。張初初急急地說。
我會走。我說。而段錦年用手撥撥自己的頭髮，笑了，小封建。
那，我們等你回來。
這是冬天里一處春暖花開的景，很美。
下意識里，我沖了過去，在推開唐小泊的時候，我的頭部被重重地擊中了。
我咬了咬嘴唇，他會沒事的。
沒有等到我回答，段錦年就大步地跑開了。
段錦年看到我們，有些微微地詫異，你們一起來的？
但每每掛電話的時候，段錦年都會提醒我，這個周日約了我一起打籃球。
我不太明白地看著他。
傷哪裡了？到底傷哪裡了？眼淚涌了上來，我慌亂地去看他的腳……腳踝處已經紅腫了起來。
我才察覺，張初初變了。以前的她，那麼樸素，那麼可愛，但現在這個穿著怪異的女孩，還是我認識的張初初嗎？
是那個瞬間，我聽到唐小泊喊我的名字，麥涼！
啊？我一下被自己嗆住了，開始猛烈地咳嗽。
段錦年家好漂亮，柚木的地板，大理石的樓梯，璀璨明亮的吊燈……每一處，都那麼奢華，那麼堂皇。
唐小泊握住了我的手。
我遲疑著沒有動，他突然轉過身來拉我的手，走。
明明是深冬，明明是傍晚。可我就是覺得，有那麼多的陽光，有那麼多青草的氣息，是屬於唐小泊的，青草的氣息。
唐小泊，唐小泊竟然跟了進來。
我奔跑過去，朝倒在地上的唐小泊奔去。
等下他會去醫院……你要一起嗎？
他的腳已經能夠落地了，只是走得還有些吃力，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我趕緊走過去，接過他手裡的盒子，我幫你拿。
唐小泊騎著單車從我身邊經過，然後又倒了回來。看到他的瞬間，我的心蒙蒙的。昨天夜裡，昨天夜裡我又夢到他，我夢到我在游泳池裡學游泳，當我憋氣沉下水的時候，有水草纏繞住了我的腳踝，我努力地蹬，努力地想要浮出水面。
我想，我這樣做，是想要告訴別人，段錦年不是一個G。
我的手心涼涼的，內心充滿了惶恐。
唐小泊，唐小泊！你傷到哪裡了？你怎麼了？我蹲下去，急灼地問。
謝謝你！我由衷地說。我沒有想到唐小泊會跟了我進來。
今天見到唐小泊，想到昨天晚上的夢，我變得很恍惚。
其實我很想跟布小曼道歉，想和布小曼和好。像以前那樣，我們三個人，在倒桑樹街橫行，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踩水窪，一起喝酒，一起旅行，一起在閣樓上曬太陽……
我遲疑了一下，坐到段錦年的後座上。
不是下個周末約了我嗎？
原來段錦年是給我一輛單車。
唐小泊加快了速度，但是前面是一個上坡。載著我的唐小泊根本沒有辦法很快地上去。他讓我下車，丟下單車，拉著我的手向前面跑去。
周日的時候，我如約和段錦年打了一場籃球。其實我只是喜歡籃球，但球技一般，而和段錦年的對壘，完全和圖書是他一個人在控球。我無法從他手裡斷過籃球來，偶爾他會故意給我一個破綻，讓我有機會投進一個球。
你們去看好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喃喃地說。
他詫異地看著我。
這時，天突然地下起了雪。我趕緊把單車停下來，解開自己的圍巾，戴到唐小泊的頭上。
我走過去。
這朵花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童話故事。那個仙女拿出一朵七色花對女孩說，每扯下一個花瓣，我就會滿足你一個願望……那時，當我有想要實現卻沒有辦法實現的願望時，我會期望自己有一朵七色花，會期待有個善良的仙女，給我七個願望。
我的呼吸快要停止。
是在門口碰到的。我慌忙地解釋。
如果喜歡可以像一部電影，按下暫停就暫停掉，按下倒帶就回到最初，按下刪除，就可以原原本本地刪除掉，那該多好！可是，可是，喜歡是潮濕天氣里的青苔，那麼密集地生長，那麼蓬勃地生長，我只能黯然地，看著，看著這樣無法抑制的自己。
我們走。唐小泊說。
太難看了！唐小泊直嚷嚷，臉漲得通紅，像個賭氣的孩子，嘴微微地嘟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唐小泊，我的心，柔軟得厲害。
這個時候，我竟然看到唐小泊又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他騎著單車，一點一點地朝我走近。
下個周日，我生日，我邀請你參加……會來嗎？段錦年問我。
什麼都不要……如果你想送……那送我一個擁抱好了！
是傍晚。天，是黛青色的。我把手握緊起來，放到胸口處，輕輕地捶打了一下。我對自己說，麥涼，你的心臟夠堅強，沒有事，一點事也沒有。
不想知道他到底傷得怎樣？
我的情緒不再那麼失落了，因為段錦年的笑話真的很好笑。我常常會不由地笑起來，對著電話。
我抬起手來，想也沒想就甩了一個耳光到張初初的臉上。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忘了，比賽還在繼續。
不要喜歡我，你會受傷的。唐小泊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
我想答應，可是我發不出聲來。
你為什麼每次都坐籃筐邊，這樣很容易砸到你……你的暈血症一直都好不了嗎？段錦年根本不管我對他的冷漠，喋喋不休地說。
張初初鮮少地在粉店幫忙，她說，麥涼，我討厭，我那麼討厭別人喊我粉妹。
很快，就到了。
今天你沒有辦法送他回家了，他爸開車來的。
只是好玩。張初初悻悻然地說。張初初介紹身邊的男孩，是小五，她的同學小五。小五是個戴著數枚耳釘的男孩，頂一頭黃色的頭髮。我不知道，張初初會有這樣的同學，也不知道張初初竟然會和這樣的男孩在一起。
告訴唐小泊我不喜歡他，他相信了。其實我的謊言那麼拙劣，但他相信了，那是因為他想相信，他相信，我沒有也不會喜歡他。
我的身體沒有動，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我感覺到唐小泊拿紗布在包我的手掌，而我的手心，鑽心地疼。我明白了，唐小泊看到我的手掌流血了，他知道我暈血，所以不許我看。
醒來的時候，我的臉上濕濕的。
走出酒吧的時候，我的身體在瑟瑟地抖。那麼高昂的憂傷，擊中了我。我多想，多想布小曼在我的身邊，我想，我會和她一起，把張初初拽出來，拽出來，一起讓張初初遠離小五。
而這個時候，我才聽到裁判的暫停哨音。抬起頭來，赫然地發現所有人都看著我。
用單車？
只是越大，就越知道，童話故事都是騙小孩的。這個世界，不會有仙女，也不會有七色花。
麥涼，你快過來呀。段錦年朝我喊。
段錦年是個和_圖_書有趣的朋友，他會讓身邊的人覺得很輕鬆，很快樂。
唐小泊看到我，會怎樣呢？
不許拿下來。我加重了語氣。
那個……而這時張初初已經和小五他們進了一個酒吧。
別看。
那場籃球賽，男子隊唐小泊他們贏了。女子籃球我們輸掉了，沒有打入最後的決賽。
但，到了。
很涼。
唐小泊，坐上去，坐上去呀！麥涼親自送你回家！段錦年嬉笑著說。而我很緊張，我不知道唐小泊會不會再一次地拒絕我。
可我的手掌，很疼，絲絲縷縷的，牽扯到我的心臟。
當她的手心被掰開的時候，我看到是一顆白色的藥丸。
我從街對面走過去，站在張初初的面前，一把拿掉她嘴裏的煙。
是腳嗎？我慌亂地用手碰了碰，他的眉頭就疼得皺了起來。
等下你在醫務室門口，我會帶他出來。段錦年說。那一刻，我才發現我面前的這個男孩，也是清秀出眾的，他的眼睛那麼真誠，他的笑容那麼燦爛……
這個冬天好漫長，異常地寒冷。
麥涼，你是來看籃球比賽還是看某個人的？段錦年問。
只是我鞋子突然滑了一下，摔下去的時候，追上來的人已經包圍住了我們。
你會騎單車嗎？段錦年突然問。
我認得其中一個，剛才在酒吧里我見過他。他們就是小五的人了。
唐小泊依然是籃球場上最受矚目的那個，他的跳躍，他的扣籃，他的三步，都利落瀟洒，一氣呵成，很完美。而很快我就發現，G大的隊員也在重點防守他。是在一個跨籃的時候，唐小泊突然被對方球員絆倒了。
籃球比賽。我不看他。
我慢慢地退後，落寞地走出籃球館。
我站起來拉張初初的手，我說，張初初，不許你和小五來往，否則我們絕交！
你幹嘛打她！小五倏地站起身，一腳踢過來，我踉蹌地摔下去。我聽到張初初的尖叫，她喊，住手，小五。
我咬了咬嘴唇，把單車推了過去。
我又和段錦年打過幾場籃球，更多的時候，我就懶懶地窩在房間里。
她開始與他們混跡在一起，一起去打遊戲、泡酒吧、帶她去飆車……那是一個背離張初初生活的另一個世界，很張狂。
我趕緊對唐小泊說了再見，跟進了酒吧。
這個時候，段錦年過來了。
這個周末也想約。段錦年又恢復了他嘻嘻哈哈的表情。
麥涼！
你是說段錦年？他是G？一個女孩詫異地問。
他是一個病毒。他會傳染給她。
有車經過，我看到了，坐在副駕上的唐小泊。他的目光依然冷漠，他的表情依然疏離……是的，唐小泊說，我不可能和他做朋友。
在街口的時候，看到了張初初。我有些內疚，最近我和張初初都很少見面了。而我和布小曼，也只是在遇到的時候，輕輕地打個招呼。
瞧你嚇的，騙你的啦！段錦年大笑起來，是上坡，他加了力氣，努力地蹬。
你不知道我在想你，是因為你不愛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想我，卻還愛你。也許有時候，逃避不是因為害怕去面對什麼，而是在等待什麼。
決賽，是在H大和G大中展開的。
我開始吹口哨，對著唐小泊的方向吹那一首：我對你愛不完。
許久沒有這樣快樂的心情，當投中一個球時，我會揮著手臂跳起來，會歡快地吹一聲長長的口哨，也會對著段錦年比一個「槍」的手勢，然後口裡說「砰」，他就配合地「中槍」倒地。
我的單車技術並不好，況且從來也沒有載過人。所以當我載著唐小泊的時候，單車在馬路上歪歪扭扭顫顫巍巍地前行。街燈突然全部地放亮了，那麼暈黃的光亮，很暖，很暖。
她從不習慣到慢慢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