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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

作者: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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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似是故人來Sommersby

Chapter7 似是故人來
Sommersby

他就又回到二樓去,從卧室左手邊第一間房門開始一間間敲過去,敲門聲在空曠的走廊里甚至有迴音,謝明朗極不喜歡這種感覺,但總要找到言采,就按捺著繼續去敲。
謝明朗從這次交談中得知一些久不聯繫的同學的近況,倒也是在意料之外的:畢業、工作、結婚、生子,都是這條路,只是有些人迎著陽光大步走在前面,而另一些人,則被暫時甩在了遠遠的後方。
聽到這裏謝明朗也笑,點頭:「好,如果我們吃晚飯不做別的什麼的話,完全可以在拼圖中慶祝新年的到來。」
察覺到有目光時不時飄過來,謝明朗並沒有看回去,抱歉地笑著說:「真的有約在先了,何況也不缺我一個。」
「肯定過了。」言采慢慢回答他。
這段時日來兩人逐漸熟悉彼此的身體,一些小的撩撥都很見效,很快就漸入佳境起來。在爐子邊上並不覺得冷,身體反而比平時暖得還要快一些,真不知道是火還是身體對於並不太熟悉的環境的過度反應。謝明朗睜開眼,看見言採的半邊身體被火光染成淡淡的金紅色,沾了汗,隱隱閃著點點金光。他一瞬間被迷惑住,伸出手去觸言採的臉,誰知道言采也伸出手,摸了摸他靠近爐子那一側的肩膀,才知道原來彼此都是受了光線的迷惑。他又看見笑容在言采眼中一寸寸退去,火光映到眼底,蒸騰出更激烈的情緒來,微蹙的眉心總是讓謝明朗忍不住想伸出手撫平它們。
謝明朗推門而入,看了一眼,才知道進了書房,只是比起書來,碟和錄像帶的收藏要豐富得多。言采看著他走過來,放下手上的書和酒,說:「你睡起來了?燒退下去一點沒有?」
言采坐起來,看著壁爐說,「當然是煙霧大作,幸虧沒有引來火警,但鄰居都來抱怨過。然後就是煙把整間客廳熏得變了顏色,要重新裝修。沒被起訴在老建築物內縱火,已經很幸運。」
聽到這裏季展名抬起眼看他,謝明朗已經朝著還不死心勸他留下來的朋友們揮完手,再沒往季展名這邊多看一眼,離開了。
說完他覺得完全說的不是那麼回事,但又懶得多說,謝明朗索性勾過言採的頸,伏在他耳邊說:「參觀卧室可以緩一緩,我倒是很想試一下客廳的毯子。你知道,這種老式做派,色|情|電|影里都不太用了。」
拼圖是言採的朋友和影迷皆知的他的最大愛好。謝明朗以前聽說言采平時沒有別的通告或者應酬的時候最喜歡窩在家裡玩拼圖,還不太信,直到兩個人在一起了,才知道原來言采拼圖的癮比傳說中還要重,好在謝明朗自己也喜歡,常常陪著他一起拼,或者兩個人拿兩套一樣的比賽誰更早拼完,得勝的那個,往往都是言采。
直到車子離開市區,謝明朗才確定了這次的目的地。雪依然在下,早有盡職的工人清理好路面,但車子依然開不快,好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著急,謝明朗蜷在座位上,看著茫茫的雪景發獃。
一群人說得興高采烈,一時沒有留神來人。他也不怕殺風景,筆直走過去,一路笑:「你們聲音真大,這真是在辦展賣畫嗎,我還以為是在開茶話會。」
「什麼叫可想而知。你這個故事講得太差。講結果。」
謝明朗坐到他身邊去,火燃得正旺,他還是再往爐子里扔了一塊,火一下子躥得老高,火星四濺,眼看著就要飄到身上,卻出乎意料地不太疼。
「白天的展覽好看嗎?」
「謝明朗,每次你心不在焉,同樣的話就會說兩次。」言采衝著他一笑,目光中一片了徹。
謝明朗疲憊地想了一下,嘟囔著說:「大雪封路,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哪兒也不要去。」
高潮來臨的那一刻謝明朗覺得那種稍微窒息的快|感又回來,他眼前一陣發黑,天旋地轉之中某個想不起來的名字從腦海中冒出來,噎得他想咳嗽,然而他顫抖得太厲害,不得不緊緊攀住身邊的人,讓這戰慄感平息,那聲音啞在嗓子深處,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謝明朗雖然刀工欠佳,做出來的菜味道卻不錯,吃完之後兩個人各自倒了酒,真的開始拼圖。兩人拼一張圖難免起爭執,這小小的爭執對於此時的氣氛來說實在不算什麼,謝明朗爭到一半總是會先忍不住笑場,如此一來言采也覺得沒奈何,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消磨著時光,倒是難得的清閑靜謐。
這對季展名來說何嘗不是個意外,只是他和各色人物打交道多了,周旋的本領早已修鍊到家。他也跟著笑:「我也沒想到,請帖上沒有看見你的名字。」
「這部電影我看過。」謝明朗插話,「當時就在想,能演到讓外人一眼看上去覺得就是個熟練的裁縫,這要練上多久啊。怎麼,難道你想說你只切了三天土豆,已經算是省事的了?說起來,切一筐土豆是什麼感覺?」
下樓之後言采先給謝明朗找了點東西吃。他不常來住,新鮮食物沒有,罐頭和酒倒是備著不少。謝明朗看著一桌子各種口味的罐頭,笑說「你真的應該給負責管理這房子的人發獎金,這個年頭如此周到的人不多了」,隨便煮了點稀飯吃了。他想喝酒,言采不給,也就作罷。
他其實是第一次用言采家的廚房,裏面照例是一塵不染的乾淨,冰箱里也照例是只有那幾樣言采喜歡的水果和飲料,再看看廚具的擺放方式和新舊程度,一看就知道這間廚房的使用率極低。
謝明朗瞄到壁爐,順口一問:「這個壁爐能用嗎?我總是好奇這些老東西。」
「這個天氣,最方便殺人棄屍,一點痕迹都沒有。」
言采含笑的眼光飄過去:「你還能做什麼,或是,在哪裡做?」
房子果然很大,客廳尤其大,裝潢得很考究。從溫暖的車裡來到冰冷的房間里,謝明朗一下子醒了過來,他初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覺得彆扭,站了一會兒才坐到沙發上,看著言采一個人忙碌。
言采大笑,勾著他的肩膀說:「不扯了,我們到樓下去。下棋打牌拼圖,悉聽君便。」
情動體熱之際覺得有汗滴在臉上,定睛一看,卻是言採的手指;謝明朗張口欲咬在他唇邊徘徊的手指,言採的手動得更快,先一步滑到謝明朗下巴上,吻也跟過來。耳鬢廝磨,肢體交纏,兩人之間倒是比幾步之外的爐火還要更加炙熱了。
「不會。當年我演一個片子,為了拍幾個在廚房切菜的鏡頭,對著一筐土豆練了三天,總算勉強過關。」
「這裏暖得很,我坐一下就好。」謝明朗脫下外套,頭髮上的雪融了,他甩頭的時候水滴濺到言采臉上,言采皺眉說:「你這是自己找感冒。」
他醒過來的時候自覺熱度退下去一下,窗帘不知道幾時合上了,但還是留了一線縫隙,刺眼的白光從中泄進房間,好像一把銳利的刀子。他知道這是雪的反光,看了一會兒覺頭暈,坐起來披了一件毛衣,就去找言採的人。
謝明朗奇問:「去哪裡?」
他們說起昔日的趣事,無不笑作一團,過於放肆的笑聲引得展廳里的來訪者側目,都無人在乎。
「明天是新年,我能去哪裡?」
他們在一起不到兩個月,倒是聚少離多,也沒有住在一起,相處的模式完全不像一般定義上的熱戀中的情侶。這一方hetubook.com.com面固然是顧及言采公眾人物的身份,而謝明朗在試了幾次打間諜仗一樣去言採的公寓之後,覺得實在太受罪,自己先多少有些不耐煩了;另一方面也是兩人性格使然,好像都熱不起來,就算在一起,也可以不怎麼說話就消磨過去一天。
「季展名你總是幫明朗說話。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放過他,那,明朗,今天我們放過你了,下次可不準溜啊。女朋友固然重要,但我們可是一起睡了四年的。」
說這話的是他大學的室友,謝明朗聽了就笑:「和你睡四年的人多了,你就只惦記我?」
「偷情。」謝明朗說完自己覺得好笑,帶著一點窘意悄悄別開了頭。
謝明朗不肯,出來之後果然虛脫一樣倒在床上,抱怨:「我渾身都痛,好像無數的犀牛在踩。」
謝明朗樂不可支的態度終於引起言採的不滿。他湊過去,壓住謝明朗的肩膀,慢騰騰地問:「就有這麼值得幸災樂禍?」
「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大的雪了。」謝明朗還是沒有轉過頭來。
「你現在在做什麼?賞雪?」
聽他說得越發不像話,謝明朗沒好氣地說:「幫你搬個屍體洗洗兇器什麼的還沒問題。」
「不。」謝明朗慢慢收起笑容,「只有聽到這些故事,才能稍微想象你年輕時候是什麼樣子。我覺得很愉快。」
他的呼吸緊在耳側,若有若無的挑逗氣息讓謝明朗心跳加速。暗罵自己對於誘惑實在抵抗力薄弱,又在下一刻心安理得把這個歸結于病後的虛弱,謝明朗清了清嗓子,說:「我醒了,好得也差不多,我們做點什麼吧,總不能真的只窩在這裏。」
言采反問他:「那你想幹什麼?」
這次換作言采一愣:「看什麼?」
謝明朗剛把言采和切土豆聯繫在一起,立刻笑得坐在最近的一張椅子上,樂個不停。言采一邊切菜,一邊還能扭頭和謝明朗聊天,手上一點也不見慢:「你不要笑。沒聽說當年韓真拿影帝,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幾分鐘裁出一條褲子。你知道他為這個練了多久?」
上車之前季展名攔了他一下,默默遞過去一把傘。雪其實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一片鉛灰,隨時都可能再下雪。謝明朗手沒動,還是在笑:「謝了。我下車就到,不用走路,傘還是你們留著吧,萬一哪個醉了摔在雪面上還能當拐杖用。」
不過這時謝明朗因為疲倦已經睡過去,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沉思片刻,說:「不如看《蜘蛛女之吻》。」
嘻嘻哈哈之中大家取了衣服各自出門。七八個人倒有三四輛車,都說要送謝明朗一程,謝明朗還是不肯,攔了輛計程車,就準備走了。
言采看見謝明朗一身是雪的樣子愣了一下:「你走了多久?雪都要結冰了。」
聽到聲音謝明朗轉身,一群人都在對他笑。這是初進大學時候就認得的朋友了,其中幾個還和他在讀研究生時又是同學,感情自然不一樣。他和每一個人用力握手,說說笑笑地由著這群老同學帶他在正式開展前先把整個展廳逛了一圈。
謝明朗不解,正要問個究竟,密密的吻壓過來,親吻中的纏綿意味弄得他短暫地忘記了所有問題。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分開,謝明朗的臉已經紅了,眼睛閃閃發亮,好像蒙了水汽,言采盯著他,忽然站起來,說:「你明天哪兒也不去?」
謝明朗笑笑,轉頭瞄見地板上的拼圖,說:「新的拼圖?」
謝明朗沒動,挑一挑眉說:「你不帶我先參觀房間?」
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將近半夜。謝明朗在途中睡著了,看他睡得這麼沉,言采直到把車停好才叫醒他:和*圖*書「我們到了。」
提議出來一致稱好,除了謝明朗。他面露為難之色:「我約了別人。」
言采還是笑:「我知道什麼?好像什麼都知道的人是你啊。」
新年來臨的前一個禮拜,謝明朗同學合辦的藝術展開展。他們租了某社區文化中心的一個大展廳,高大寬敞的展廳里明亮溫暖,有新近粉刷后留下的淡淡味道,並不刺鼻,走進來之後臨時搭起的隔間的牆壁上掛著各色展品,好像走進一個色彩的迷宮。
因為發燒謝明朗四肢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聽到言采這麼說笑,有點沒奈何地接過葯來:「謝謝。」
「嗯,新年快樂。」
謝明朗有些尷尬地怔了一下,堅定地搖頭:「天黑雪大,我不要出門。我只是刀工差了一點。」
季展名用力握回去,又依次握了一輪下來,終於見到謝明朗。謝明朗已經愣在原地許久,季展名的手停在半空許久,才回握過去,笑了起來:「沒想到見到你。」
聽到這個答覆讓言采忡怔片刻,終於再次露出笑容來:「真是年輕人。」
訪客越來越少,主人們就越發說笑得肆無忌憚,像是想趁著現在這個氣氛,把一切趣事都回憶起來。這時入口處又走進來一個人,大衣領口上還沾著雪粒,原來下雪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汗收住了,謝明朗覺得冷,朝著言采靠過去。後者的手停在他頭髮上,慢慢地梳理著,好像在安撫什麼小動物。他開口說話,聲音有一點啞,口渴得厲害:「新年已經到了吧?」
謝明朗想了想,的確有這麼回事,他聳聳肩:「不過話說回來。比起這樣時不時見一面,我更不能想象的是天天在一起。這樣挺好,就是彼此更需要適應一下。」
但這時言采並不在卧室,謝明朗也沒有力氣去找他,卷著被子又睡著了。
言采笑了:「現在的電影都不好意思用這個橋段了。我還準備先讓你暖和起來脫一件衣服,再騙你喝一杯酒,等你暈暈乎乎了才提。」
「那好,我們走。」
他一邊打電話問路的事情,一邊給謝明朗找葯。謝明朗念及昨晚的情事,心知和這個多半脫不了干係,這下覺得臉燙得更厲害。他七想八想的時候言采拿著葯走進來,笑著說:「這三天新年假,最早明後天才會有人來清雪。這幾天就待在這裏相依為命吧。」
話沒說完就被言采狠狠敲了一下後腦勺:「你恐怖電影看多了,我這裏可對此欠奉。」
眾人齊齊看向他,又在下一刻露出深淺不同的笑容來,離著最近的那個奔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可是大忙人,季展名。我們早早發了請帖,今天總算見到尊容了!」
謝明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房子在雪夜就像蜷在黑暗中的獸類,靜得讓人幾近不安。謝明朗不喜歡這個想法,甩了甩頭,彷彿如此就能把這個念頭揮去。言采已經先一步打開門,玄關的燈開了,他又不知道按了什麼地方,整個一樓的燈也在同一刻亮了起來。
房子里靜得嚇人,地毯鋪得厚,吸音效果格外好。謝明朗先下樓去找,客廳里壁爐還在燒,卻沒有人,謝明朗完全想不起來昨天自己是怎麼從客廳到卧室的,轉了一圈,輕輕喊了幾聲言採的名字,沒有人應他。
雪來得又急又快,沒多久地上就積了淺淺一層,灰白灰白的。街面上人跡罕見,偶爾一兩個和謝明朗擦肩而過,也是飛一樣走過去。雖然雪一個勁地往眼睛和領子里撲,謝明朗倒不覺得特別冷,一面走一面想還要買點什麼,不知不覺就到了言采公寓樓下。
「去有真正壁爐的房子。」
房間里很暖,謝明朗又在發燒,更覺得熱。言采見他頰上兩https://m.hetubook.com.com抹紅痕退去不少,知道葯見效了,也就繼續開起玩笑來:「不怕,這是新房子,沒什麼冤魂在裏面遊盪。」
「這房子多久沒有住人了,沒有一點人味。」
「真的沒有第四個選擇?這都是五六十歲老頭的最愛。」
「這張是三千塊的。吃完飯一起來拼啊。」
「那就更像……」謝明朗本想說「偷情」二字,話到嘴邊,覺得不妥,笑笑收住了。卻不防言采靠過來,似乎看出來他本要說什麼,眼波一閃,笑意盎然:「像什麼?」
和老同學在一起話總是說個沒完,很快就到了下午。到底是一年的最後一天,下午來的人較之前幾天和上午都要少了,但也沒別人在乎,索性聚在角落裡煮咖啡和茶來喝,暖氣就在他們身邊,談笑間每個人臉上都是紅光滿面。
「刻骨銘心。」言采被謝明朗這句話勾起往事,輕輕笑了笑,停下手來,「都切好了,餘下的你來。」
雪愈發大,放眼望去,四下再無旁人。謝明朗不由得心想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下,再敬業的娛記也知道知難而退。
說完不由謝明朗多說就從他手裡接過那把嶄新的菜刀,刷刷刷開始切菜,手起刀落,甚是熟練。眼見各種蔬菜在言采手下逐步變成理想的形狀,謝明朗目瞪口呆:「原來你會做飯。」
「好主意。」言采不動聲色地附和。
「你也是。許個願吧。」
「我看到下雪,不想再出門,就臨時去超市買了點兒東西。」
言采側開身子讓謝明朗進門,順手接過他手裡的袋子:「這麼冷的天,虧你想得出來。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這句話言采居然聽清楚了,他側過身子來,換了一個對二人來說都更舒服的姿勢,應道:「不封路也可以哪裡都不去,再許過一個。」
在一點一滴的細節中,謝明朗覺得自己又在重新認識言采。那些細節乍看是瑣碎的毫不相關的,譬如他抽什麼牌子的香煙、閑暇的消遣是什麼,每周去幾天健身房,周末清晨起來晨跑的路徑等,然而也就是這些東西,讓他莫名覺得心安。當然細節也不是全然美好,他留心言采從來不一個人吃飯,再去回想當初他執意請自己去餐廳的往事,忍不住想深一層又無法問出口的是,他是不是也從來不一個人過夜。這類似的念頭雖然只是偶爾浮現,又被迅速壓下去,但一旦想起,就是陰影。謝明朗並非沒有考慮過兩個人的現狀,但左思右想,總是不得法。畢竟他從來沒有和言采這一類的人有過交集,無論是要適應目前這種模式,還是再建立出一種新的相處模式出來,都需要更長的時間,或者,更堅定的信心。
「市區防火,所以壁爐的煙囪都堵住了。當年我剛剛搬進來的時候不知道,還買了柴火……」這次忍不住笑出來的是言采,「結果可想而知。」
「不客氣。早知道你許願這麼靈,當時怎麼也把你弄醒讓你再許一個別的。」
言采走到謝明朗身邊,說:「你說藏到哪裡去,嗯?」
謝明朗自認是個運氣很一般的人,許願什麼的從來沒有靈過。誰知道前一夜隨便一句話,天亮之後卻被言采苦笑著告知:你的願望靈了。
謝明朗喝了水覺得舒服一點,白了一眼言采,先去洗澡。看他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好似醉酒,言采扶住他:「你還是等藥效過去再說,我怕你在浴室里暈過去。」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果然又下起雪來。謝明朗先一步在附近的超市外叫停計程車,買了點菜和零食,步行完剩下的一段。
「上一次過來住是兩個多月前。我喜歡大房子,但是不常住。」言采走到壁爐前,裏面已經堆好了柴火,他翻找一陣,把和*圖*書火點著了,看著爐火慢慢升起,先把燈都熄了,朝謝明朗招手,「你過來坐。」
「好多了。房子太大,找你還真不容易。」
「沒有的事情。」
謝明朗暖和過來,聽到這句話白他一眼,從沙發中起身:「我做飯去。」
立刻有人不依:「不會是女朋友吧?就算是,老同學好幾年不見,你好意思去赴別人的約?」
這個答案卻在言采意料之外,他本有心說笑,聽完笑容消失了,扳過謝明朗的臉,說:「這麼說來,是有小半個月沒有見到你了。」
「別人都乖乖沒意見,偏你要跑,我不記掛你記掛哪個?」
他們之間簡短的交談因為其他人的加入而中斷,他們來了興緻,乾脆提早結束當天的展覽,相約著一起去喝酒,慶祝畢業之後的再次重逢。
言采若有所思看了眼窗外的天氣,也的確是糟糕得很。他今天心情很好,於是說:「你要切什麼?我來切。」
「嗯?」謝明朗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他沒有太激烈的反應,只是說,「古人都還傷春悲秋,你就不能讓我對雪感懷一下?」
他們下了幾局棋,謝明朗一直在輸,後來乾脆拿自己發燒腦子不好用作借口,怎麼也不肯再下。言采看他氣色好得很,心裏暗笑,還是沒有堅持。
敲到第三間還是第四間時,總算聽到了言採的聲音:「進來。」
「殺人放火……」
他本來有些頭痛,應該是有點感冒,聽到言採的話不免吃了一驚,赤著腳衝到陽台上去一探究竟。目光盡處皆是白茫茫一片,連過來的路都看不到了。
言采再沒說話,讓謝明朗自己發獃。越來越大的雪片飛到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刷毫不留情地掃去。
謝明朗隨口說:「沒有的事情。我哪裡有時間心不在焉。」
「我是來打雜工的,當然沒有我的名字。」
因為自身工作的緣故,謝明朗只在籌辦初期來過幾次會場,還是為了拍照,然後以此為基礎作場地設計。開幕那天謝明朗沒有到場,一直拖到新年前一天才到場。他步入展廳的一瞬,對著眼前所見不免驚訝:回想幾個月前第一眼看到的單調乏味的景象,他真的沒敢想他的設計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被大致落實了。
他們不肯放謝明朗走,謝明朗也不肯留下來,如此拉鋸了好久,一直在一邊沒吭聲的季展名忽然說:「你們就不要為難他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要走,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改天喝也是一樣。我們喝我們的。」
他存了外套,還沒見到展品,就先聽到展廳最深處的笑語聲。他初進來時臉色還稍稍有點陰沉,但在聽到這樣的笑聲后,嘴邊也起了笑意,同時加快步伐,朝笑聲的源頭走去。
很快謝明朗提出新的提議:「我們一起看片吧。」
展覽的主題多半是畫和照片,這次布展的同學里有的名氣小成,畫賣得很好,還有一些收藏家專門從其他城市趕過來。半天下來,似乎只有謝明朗一個人是大閑人,他也樂得如此,坐在一邊喝茶看相關的宣傳畫冊,要不就是拉著同學點評起畫作來。
等回房間之後,頭痛得更厲害,謝明朗自己摸了一下額頭,還沒覺得什麼,偏巧這個動作給言采看見了,手才放上去,立刻就說:「昨天晚上還好啊,怎麼今天發燒了。」
「怎麼樣,我們沒有辱沒你的設計吧?」
言采說:「你在煩惱這個?」
「其實是去會朋友,全部聊天去了。感覺上大家都進步了,而且都很明白自己要什麼,相比之下,只有我一個人裹足不前。」
言采立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謝明朗的動作,笑得很愉快:「還是出去吃吧。」
「你今晚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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