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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

作者: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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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春天的十七個瞬間

番外一 春天的十七個瞬間

錄完節目之後離開電視台,林瑾和其他兩個助理已經在保姆車裡等著了。
後來有一天在相熟的餐廳里,言采看見了潘霏霏。看著她和陌生而面善的年輕男子親昵地說笑,他在吞咽食物的間隙中盡量平靜地窺伺著那姑娘,發現他們兄妹微笑時鼻樑上都會聚起細小的皺紋。哪怕沒有血緣上的聯繫,這對兄妹總有些東西出奇地相似。或許這正是共同生活過很久的人才會出現的痕迹。
「我知道。」
戴隱芙也跟著笑了,一笑,整個人似乎又甜美起來:「難得約到你上我們節目,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準備。節目的收視率出來了,同期最高,不愧是你啊。」
從那一天開始,每一年的這一天,非要等到謝明朗煮好面,兩個人對坐在桌前吃完它,言采才能想起來自己的生日又到了。
言采還是沒有放下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不是做節目,我根本就忘記了。」
幾天後林瑾找出了這一期訪談的編導,居然是認識的人。
見言采還是不吭聲,沈知笑著撇撇嘴:「你就不問一句?」
就像當年沈惟死了,沈知那個時候還很小,也不哭,反而跑過來勸慰自己:「人都是要死的,爸爸死了,你應該去愛別人,好好地生活。」
這是他吃過最難吃的一碗面,但還是吃完了。

十一、病

「沒。他們插了個給我慶祝生日的花絮,耽誤了。」
言采按掉電視的開關,才接話:「是還可以。」
導演一愣,解釋說:「那個角色沒什麼台詞,還有肺病,不說話,老咳嗽。」
言采沒想到連徐雅微也看了那一檔的節目,還很不夠朋友義氣的專門拿來嘲笑他。
這個女孩子從小人小鬼大,最近一次回國,還專門來找他,見面沒兩句話就說:「我在蘇丹見過謝明朗,告訴他你還是沒學會愛人。」
不過謝明朗曾經說過,人要活得好,不一定要活得久。

九、Rain & Tears

「……你看看他們把明朗拍的照片拿出來的時候你的那個樣子……言采,你真是白混了。還有誰這麼招嫌,找什麼照片不好,非要拿明朗的片子出來。」周末的下午,兩個人打完球,順便去運動中心附近的咖啡館閑坐,結果還沒坐五分鐘,這件事情又被拎出來了。
言采和戴隱芙曾經同在好幾個電影劇組裡——也包括《塵與雪》,當年她演的都是一些很小的角色,統共三兩句台詞的龍套,但一直很能吃苦,也很敬業,所以言采記住了她的名字,有一次有個不錯的女配的角色,想過推薦她,卻被告知她早就在這個圈子裡消失了。沒想到居然轉行到電視台做起了編劇。
林瑾跟在言采身邊這些年,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累」字,整個人都呆了一下,才猛地醒過神:「……哦,這也好。那明天錄音棚那邊,就不去了吧,我打個電話過去。你最近也是,應該多休息……」
大屏幕上也在同時放著此時正在言采手中的那些照片的投影,同時還配著主持人周全的說明:「……大家看出來了沒有?這是言採在拍攝《塵與雪》的時候,劇組給他慶祝生日時留下的劇照……你們猜猜看那個親吻言採的女人是誰……江綺?不對,再猜…www.hetubook.com.com…是衛可,猜不到吧?是如假包換的衛可……這可是節目組為了給言采慶生好不容易從《塵與雪》劇組要來的照片……」
什麼叫和真的一樣。言采心裏想,這麼多年來,台前的真真假假,早就沒有任何分界了。
「太敬業了,連生日都忘記了。」主持人又問,「那最讓你印象深刻的生日,又是哪一個呢?」
他的新片剛剛殺青,主持人和他關係不錯,特地問了許多關於片子的問題,而把一些有涉私生活的輕飄飄地帶了過去。在工作的話題上言采素來健談,一個半小時的節目,節奏全部在自己手上控制得好好的,不該說的一個字不說,照樣能哄得現場的影迷笑聲掌聲不斷,甚至連主持人也給逗得忘記把主動權搶在手裡。
記不起也忘不掉。正好。
林瑾笑著搖頭:「你這個人也奇怪,總是記不住自己的生日。」
他這個人在吃穿用度上並不挑剔,年輕時候在劇組跟著吃盒飯,二十年後再遞給他一盒他照吃不誤。這次他難得說想吃點什麼,林瑾倒也開心,還說吃多銀杏對肺和喉嚨都好,順便勸他少吸煙。
病人比天大。感冒稍好言采還是堅持按時參加排練。反而是林瑾不放心,多派了一個小助理跟著,不管別的,就管他按時吃飯。
導演聽說他願意演,親自上門來,懇切地說禮言和志忱兩個角色戲份差不多,由著他先挑,餘下那個給鄭曉來演。聽到鄭曉的名字言采笑了,沒告訴導演,當年《蜘蛛女之吻》挑角色,也是被告知一模一樣的話——「你看看哪個更合你的心意,另一個留給鄭曉」。
言采知道自己是後悔了。
「條件這麼好,哪裡輪得上我。再說我們都結過多少次婚了,你也不換一個新鮮的?」
那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高而挺拔,眉眼清秀,說話的時候神色還很靦腆,在徐雅微給他簽名的時候,也還是始終垂著眼帘,既不看徐雅微,甚至也不往言采那邊瞄一眼。
瞬間無數的影像在眼前掠過,有的比陰影還要淡,另一些則過於鮮明,反而無法正視。言采低頭看了一眼袖口,才說:「我是個健忘的人,不過我想,今天這個晚上,會讓我記住一輩子。」
綵排開始沒多久,言采病了。

四、錄像帶

三、拼圖

一邊慢騰騰地戳碎凍咖啡里的冰塊,徐雅微一邊說:「是是是,都是我胡說八道。明朗現在人在哪裡,不是真的在非洲紮根了吧?總要回來的?」
握過手后鄭曉又說:「你知道嗎,他們都說這次我們兩個人的角色應該換一換。」
活到現在他錯過很多次,後悔的機會並不多,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人人都這麼勸他,再找一個人,好好地生活。
「你怎麼問我?具體人在哪裡,你去問衛可還來得靠譜一點。」
要簽名的年輕人離開之後,言采忍不住打趣她:「還有新鮮的樹木靠過來,看你一眼都臉紅,你這朵乾花未免魅力太大了一點。」
但是最後過來拍桌子的也還是林瑾。

六、變老

那一天,言採去電視台做一檔訪談節目。
所以當言采剛開始提出要吃白果粥,小姑娘歡天喜地給他去買。www.hetubook.com•com
下午的時候為了提神,他貪喝了幾杯咖啡,胃不怎麼舒服,晚飯沒吃就直接上了節目,直到現在才覺得餓了。他記得冰箱里還留了點東西,打開一看發現全是酒水,才反應過來,已經有快三年的時間沒有在這套公寓里開伙了。
聽出音樂的旋律是生日歌,言采略一怔,才想起來今天似乎是自己的生日,眼看著好幾層高的蛋糕推到眼前,他才笑著搖搖頭,語氣輕快地說:「我已經到了只想提起生日而忘記年齡的歲數了。千萬不要提醒我。」
車裡的其他人聽到這句話都無聲地笑了,氣氛寬泛之後,林瑾又說:「那我訂座去了,想去哪間餐廳,壽星公,今天你最大。」
他態度堅決,導演雖然看起來還是猶豫,也就答應了。商量了一些演出有關的細節之後先告辭,臨出門又轉回來,說:「對了,這齣戲里要開口唱歌,沒問題吧?」
言采上車后往座位上一靠,抬起手來輕輕壓住太陽穴。這個動作沒有逃過林瑾的眼睛,立刻就問:「怎麼了,頭痛?說是十點節目錄完,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錄得不順利?」
「拆了。」眼看言采轉過臉來,林瑾搖頭,「幫你看過了,大多是影迷寄來的,沒什麼需要你親自去回的。」
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睡姿,身邊又睡著什麼人。
「志忱吧?台詞多,角色也明快得多。有點西派作風,你演很合適。」

五、血緣

八、禮言

心血來潮想演一出舞台劇調整一下情緒,林瑾就帶回來一出《小城之春》。
說話的同時言采心想,又一個年頭過去,演技也愈熟練,這樣看來,年歲漸長也並不壞。

十、橙汁

言采不止一次看見他一邊比片子,一邊哼歌,總是同一首,輕快的溫暖的樂聲,時高時低。有時候全神貫注地做手上的工作,聲音漸漸微弱直到停止。過了一小會兒,又再開始,仍然是剛才中斷時的旋律。

十七、輪迴

寒暄完幾句言采就笑:「我沒想到你去電視台了。昨天上節目的時候還在想到底是誰編的問題。」
言采不假思索地回答:「大概是三十歲吧?過了三十歲,就好像徹底和某個時代告別了,但是四十歲,只不過是向盡頭更前進一步而已,今天要不是你們給我慶祝,我都忘記了。」
「知道了。還有去查一查,今晚的點子是誰想出來的。」
他本是隨口一問,聽說是戴隱芙,也就算了;反而是電視台那邊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專門打了電話過來詢問,後來更是讓戴隱芙和節目的製片人一起到公司來,解釋生日當天那個脫離原定腳本的「插曲」。
「行了行了,我再怎麼不知趣,也不能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徐雅微揮揮手,側頭看了一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嘆了口氣,「言采,要是我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就看在認識了半輩子的份上,娶我一次吧。我自備嫁妝,不要彩禮……」
言采垂著眼看玻璃杯,眼皮都不掀一下:「問什麼?」
所以今天他忘記了並不稀奇。
他看了看笑容滿面的主持人,也很配合地微笑:「我剛剛還說不要提醒我年齡,又有人犯規了。」
和-圖-書主持人和現場觀眾的笑鬧中,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唱生日歌,許願,吹蠟燭,切蛋糕,然後再坐回來,繼續聽主持人提問:「言采,又年長了一歲,有什麼感想?」

十六、後悔

開始放任自己回望沉湎於往事,或許就是心甘情願變老的開始。
「你爸死的時候你和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一、照片

「胡說八道。」
「既然聽了我一次,再聽一次,還是一樣的對。」
「我今天有點累,想先回去,改天我再請過大家。」
謝明朗倒很喜歡唱歌。最好的音響擱在暗房裡,有的時候手上在做事,還不自覺地哼起來。
這種論調絕對不是第一次聽見。
很多時候累得睡不著,言采都會覺得自己是那隻橙子。
首演當晚,言采上台之前經過鄭曉的化妝間,聽到腳步聲的鄭曉從房裡探出身子來,笑著說:「這次你先上場,先祝你順利了。」
陽光已經曬到空著的半邊床,在床鋪上創作出微妙的光影。
林瑾瞥他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不過我看還是你最行,又進步了,簡直和真的一樣。我和電視台打過招呼了,這種『意外插曲』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句話他說得異常真誠,配合著笑容和目光,無法讓人不信。看著主持人的目光,言采知道這個話題就算差不多過去了,他也做好準備回到之前約定好的採訪大綱上,但沒想到主持人又是一笑,說:「今天為了慶祝你的生日,有神秘嘉賓專門為你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托節目組轉交給你。」
他先是發覺自己很久沒有這樣睡過十二個小時,抬眼看看窗外的陽光,記起以前兩個人都休假的時候,沒事會在床上膩半天,也不做什麼,說一會兒話睡一會兒,醒了的人摸本書,等另一個人醒過來。

十二、空床

言采跟著輕輕笑了一下:「怕老。」
打開客廳的燈,言采首先看見桌子上偌大一捧的鮮花。他知道多半是公司的安排,也沒仔細看,脫了外衣去廚房,想給自己弄點東西吃。
在那遙遠的地方。
那個時候謝明朗喜歡趴著睡,言采有時伸手去撫摸他的脊背,肩胛骨,推到腰,再反推回去,停在肌肉放鬆的頸子上,非要把人弄醒了,才湊過去在肩頭落一個吻。
說到這裏服務生過來給他們加水。加過水后卻沒離開,而是很小聲地說:「是徐雅微小姐嗎,能不能請您給我簽個名?」
誰知徐雅微輕輕一笑,繼而搖頭:「言采你是怎麼了,和我裝傻就沒意思了吧。小夥子根本是為了你才過來的,多靦腆乖巧的小孩,連和你說句話看你一眼都不敢,才拿我做幌子。」
剛閉上眼睛還沒兩分鐘,他就感覺到燈光又一次亮了,隨之而來的還有音樂聲、歡呼聲和掌聲。之前主持人的反常就有了解釋,儘管一時想不到出了什麼事情,言采還是瞬間調整好坐姿,露出笑容,偏過頭去對著主持人一挑眉頭:「什麼好事?」
「你哪裡是要吃粥!就算把全城的粥鋪給你翻過來,煮粥的人該在哪裡還是在哪裡。人都放走了,怎麼就不捨得一碗粥?你就不能換碗魚生粥吃啊!」

十三、白果粥

他故作意外地配www.hetubook.com.com合,可是當那份「禮物」從主持人手裡遞交到他手裡的那一刻,言采發現,自己是真的驚訝了。
「到底唱什麼?」

七、豹皮

這次言采也還是一樣地問:「哪個角色更討喜?」
泡麵的時候言采想起若干年前的某一天,在《塵與雪》劇組鬧到下半夜,又在謝明朗的公寓里纏綿到快天亮,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起來,謝明朗忽然端出面來,說是給他補過生日。鯽魚背一樣的麵條卧在煮得雪白的魚湯里,湯里加了蝦子牡蠣還有其他什麼海鮮,滿滿一大碗,吃到最後,發現最下面還藏了一隻荷包蛋。
眼看著節目就要皆大歡喜地落幕,忽然眼前一暗,驚呼聲中,言采第一個念頭是斷了電,並不驚慌,只是稍稍調整了坐姿,等燈光再亮起來。
他實在是一點也沒留意,聽徐雅微這樣說,只能回答:「我看他向你搭訕,就走神了。」
善意的歡笑聲再次響起,主持人似乎沒打算放過他,追問下去:「三十歲和四十歲的生日,你覺得哪個更有意義一些?」
言采垂眼看著手裡的照片,攝影師的風格未免太熟悉了,以至於一瞬間笑容都無法掩蓋住正拚命湧上的其他情緒,他不得不輕輕把照片翻過去,才抬起眼,若無其事地陪著主持人一起看大照片,甚至還能輕巧地評價一句:「衛可這身衣服的確不錯,不過如果當初他穿的是平跟鞋,大概照片里還會更好一些。」
言采和林瑾一下子都笑了,兩個人交換一下目光,言采笑說:「我天生五音不全,只怕一出聲毀了你一台戲。」
他記得謝明朗在陽光深處的背影,彷彿被過於溫煦的陽光融化了邊緣一般,身形纖長。他問過那是什麼歌,謝明朗微笑著轉過頭,說,這叫雨水與淚水。

二、壽麵

從埃及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來一盒五千塊的拼圖,拼了快三年,還是只拼出一個角,就丟在一邊,讓它和這房子里的許多東西一起慢慢地落灰。有一次他想過重新開始,看著金字塔尖上落日的餘暉,卻怎麼也找不到與之相匹配的顏色了。
以前看到豹皮象牙只會想到愛護動物,現在卻直接想起非洲,其他什麼也記不起。
鐘點工應該是已經來過了。在床邊留了溫水、感冒藥和保溫盅里的食物。
謝明朗去非洲都是兩年多前的事情,連加了防腐劑的泡麵都快過期。言采瞄了一眼泡得筋骨酥爛的麵條,在洋溢著人工添加劑那特有的喧鬧的香味里,他挑了一筷子面,吃了一口。
只是兩情繾綣之下,百年也就是一日,怎麼能不想活得久。
徐雅微垂下眼睛笑笑:「我現在這個年紀,喏,就和那邊角落裡乾花一樣,外表光鮮的屍體罷了。」
到後來全公司有空的助理都跑去全城各家餐廳粥鋪買白果粥,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食鋪買回來的,言采頂多吃兩口就放下。然後下次問想吃什麼,還是說想吃碗白果粥。
生病的人沒有胃口,倒是貪戀被子里的一點溫暖。
言采也知道當時自己有最多一秒鐘的失神,但是既然被拿出來說,也只能苦笑著認了:「一秒鐘而已。眼睛不要太毒,一點沙子都摻不得,難怪現在還嫁不出去。」
沈知終於噗哧一下笑出聲來,連聲說:「好了好了,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你比耐性,這不是自己找沒趣嗎?他好像說的是,你只是不肯為別人妥協罷了。說得對不對?言采我看你還是去愛別人吧,會有別的人,可以一起好好生活。」

十五、百年

言采印象里的戴隱芙一直是一個嬌小的女人,留很長的頭髮,這次見面發覺她比記憶里高了不少,頭髮也剪短了,還架起了金絲眼鏡,幹練凌厲之氣撲面而來。
林瑾和導演都勒令他休息。他頭一天下午吃完葯,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黑暗中主持人頗有些窘迫地一個勁向他道歉,讓他少安毋躁,說是正在備用電源,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電。焦急的語調里隱隱帶著不可名狀的激動和興奮,但是連續一段時間以來的超負荷工作讓言采沒有餘裕去探究這異常情緒的緣由,反而合上了眼睛,想趁機休息一會兒。
徐雅微作勢拍他:「我就拿明朗開句玩笑,你這樣戳我心肝。你幾時是這樣長情的人,這都幾年了。」
「哦,對啊,我今天一直顧不上問你,你也沒打電話過來,我還想說你該慶祝一下,我現在去訂餐廳的位置吧?還有,這一周里收到的禮物怎麼辦?」

十四、妥協

「老歌了。《在那遙遠的地方》,你要是擔心這個,到時候可以輕輕跟著哼,是合唱。」
言采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再沒表態,一直到車子開到家門口,才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賀卡和信都拆了沒有?」
言采點點頭:「那我就演禮言。」
言采從不信命運,但這一次卻忍不住想,這齣戲和當年的蜘蛛女,實在是個有趣的對照。如果輪迴這種東西當真存在,那麼這麼多年後,台下的茫茫人流里,是不是還會有當年的人。
導演也被逗笑了:「我好像是沒聽過你唱過歌。不要緊不要緊,到時候打廣告,還能多寫一句『言采初次獻聲』。」
徐雅微伸出手來拍了拍言採的臉頰,微微嘆了口氣;言采這個時候看見吧台正在用機器榨橙汁,一個橙子被鋒利的刀刃一剖為二,新鮮的汁液從飽滿的果皮中直射出來,角度尖銳,幾乎像是護士在試針。失去了堅硬果皮保護的鮮嫩的果肉再送進榨汁機,長而狹的果肉被擰爛、壓碎、榨成汁液,橙汁倒在玻璃杯里,屍骨不全的殘骸則順著管道直接倒去看不見的垃圾箱。
言采點點頭,含笑說:「真巧,以前演蜘蛛女的時候,也有人和我說過一樣的話。」
但她又說:「他忍了半天沒反駁我,臨到最後分手還是沒忍住。」
但飢餓偏偏是那種一旦想起就開始迅速蔓延叫囂的玩意,沒有食物的安撫,絕對不肯平息。言採在一塵不染的廚房裡翻找了半天,竟然還真的給他從柜子里找出一袋泡麵,一看保質期,恰巧就是明天。
除了收視率表,她還留下了一份節目的錄像。送走戴隱芙之後言采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會客室里把帶子看了。看到一半林瑾進來,陪著他看完,說:「哦,節目做得不錯嘛,問題提得也還有點意思,這個戴隱芙轉行倒是轉對了,要是當初硬撐著留下來演戲,才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頭。」
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笑罷之後鄭曉坐回去化妝,言采繼續往台上走,這一路再沒有別人,只有橙色的走道燈,為他指引著舞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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