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最美不過有人懂
「那趕緊去先道個歉，拖延下時間，我剛才在前台找過了，沒有。是不是放你儲物櫃了？鑰匙給我！」春嬌低聲說，跟小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交換了信息，並偷偷接過小艾遞給她的鑰匙。
幾分鐘后，李志明趕來了，還沒等開口解釋，那人就先開始了。
經歷文件丟失事件之後的春嬌，倒是因禍得福。
「小米，你要知道，按照公司的人事制度，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提出申請的。」
「她逼人家，人家就走啊，我看那小米才是傻。」春嬌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哎……」李志明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在路邊停下車子，看著曉芙問，「那個……你這麼早就開始看婚紗啊？」
「真正機靈的還是你小子啊……」孫文笑笑，「要知道，對於我提拔你做大堂經理這件事情，其實安琪心裏一直有個結。這一次，孟春嬌的表現大家都看得到，如果把她調去前台，那恐怕安琪跟你之間的矛盾會直接浮到檯面上。對於這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看著李志明，彷彿很在意他的回答。
李志明也笑了，朝春嬌擺擺手，然後發動車子，朝著曉芙的方向狂奔而去。
「唉……」李志明嘆口氣，把杯子里的水假裝酒一般一飲而盡，然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做英勇就義狀走出了辦公室。
「行啦，別變著法兒地誇我了。反正小艾也回來了，我就不替她頂班了，回家陪阿姨啦。」春嬌笑著說。
「小米有把柄在安琪手裡攥著，而且安琪給小米找好了下家，工資比這邊還高點兒，要誰誰不走。」小艾「哎呀」一聲沖她一擠眼，「本來安琪想讓李志明這次栽一回，她再添油加醋說幾句，想把他從大堂經理的位子上給弄下來，可是沒想到百密一疏，失算在你身上。」
只是如今這眼神里，她又讀到了一絲無奈和懇求，這讓春嬌看得心疼。
「對不起啊……」看所有人都開始工作了，李志明小聲地對春嬌說。
「哎喲……謝謝您，這是給我解決了無比巨大一難題啊。」李志明大大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儲物室，春嬌和小艾小跑著走進。
「哈，春嬌，你的正經上司又來看著你感嘆人生了。」每當小艾這樣輕輕蹭蹭春嬌的肩膀，悄聲對她說的時候，春嬌都只是笑著跟安琪點個頭，繼續工作。
小艾起身穿了衣服就往度假村趕，趕到的時候發現不僅春嬌和李志明在，嚴重到連孫文也現身了，還有一名乍一看英俊瀟洒的男士，正黑著一張臉以恨不得要撲過來咬人的架勢坐在大堂等著她。
「真的？那謝謝您了，給我又添了一員猛將。」
春嬌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湧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怎麼也想不出這種熟悉感來自哪裡。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這邊確實不知道，可能是白天我的另一位同事當班的時候接下來的……」
「啊？」春嬌先是一愣，但是看著李志明抱歉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地低下頭，大堂里正弔兒郎當工作的幾個人也停下來看熱鬧。
「好好好，我們家曉芙就算反人類都是對的……」李志明不想再跟曉芙吵架，最近的工作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他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跟曉芙吵。
不過安琪就是用這種神經病一般的方式，把自己經手的每一項工作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四年的客房部經理生涯，讓她積累下了足夠的經驗，時刻都在為成為度假村的大堂經理而做著準備。
電話掛斷之後，春嬌抬起頭看著那個人，心想這麼好的一張臉真是被這張嘴給毒壞了，真是可惜。
來取文件的那位李先生如果只是站那兒不吭聲，任何女人從他身旁經過都得打一個被英俊之光射到的冷戰。
他跟春嬌的關係，一切看起來都很簡單，可實際上呢，隱藏著太多種錯亂的複雜。
「沒事兒……」春嬌抬頭給了李志明一個理解萬歲的微笑，轉身幹活去了。
「這麼貴啊，這些做婚紗的怎麼不去搶啊？不然你照著樣子咱們找人做一身得了。」
不過，萬事總有例外，客房部的安琪就是李志明的例外。
「既然在她的儲物櫃里，就先去拿出來給客人，這件事情一會兒再說。」孫文說。
春嬌正忙著為少數民族旅行團置換新餐具，就遭到李志明突如其來的一聲吼。雖然她馬上就明白了用意，但李志明的突然襲擊，依舊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他不敢細想，只是在偶爾的午夜夢回中，他心中會突然為了一直默默在側的春嬌，生出一陣陣的小小感動。那份小感動，讓他有些燒灼。
春嬌看了他一眼，接著拿起電話打給了李志明。
和好的過程很簡單，一個電話，一束花，一頓飯，一場電影。
「可是，會不會有點早啊？」
「都是您教導得好，士兵打仗打得好，那必須全得是統帥的功勞。」
李志明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春嬌。
很多一開始對他意見眾多的人，在慢慢相處的這些日子里，也都被李志明的工作態度折服。
「李經理，對……對不起……」
安琪對於當初自己草率地將春嬌借調給李志明的決定悔得腸子都青了，可事到如今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李志明在春嬌的幫助下春風得意，心有千千結，結結在滴血。
於是半小時后，他再次回到大堂，看著除了春嬌外彷彿是來度假的眾人，大步流星衝著春嬌就去了。
「你別參与不著，我跟你透露個小風聲，聽說我們前台現在正招人呢，掌握生殺大權的就是李志明，春嬌你好好乾，再在李志明面前殷勤一點兒，說不定這位子就是你的了。雖然說前台也不是多好的職位，但是總比你在客房部整天打掃房間要強吧。」小艾苦口婆心地教育春嬌，彷彿一名人類心靈的工程師。
開著車從地下車庫出來的李志明，思緒正在混亂，就看見春嬌也下班了。
他知道安琪跟自己之間的芥蒂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李志明當上大堂經理那天開始，每每與安琪遇見，都能感受到來自大齡剩女兼女強人的那種不甘示弱、心存怨念的凌厲的目光。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能搭這一小段順風車我已經很滿足了，省了我多少腳力啊。哎，對了，你不是說有個好消息告訴我嗎，是什麼？」春嬌適時地換了一種語氣，朝氣蓬勃得猶如八九點鐘的太陽。
可不過半小時后，李志明就笑不出來了。
這天，小艾接待的一個客人將一份重要的文件寄放在了前台，並叮囑說晚上有一位李先生回來取，到時候一定要給到他手裡。
「謝謝安經理。」李志明朝安琪拋出一個勝利而得意的笑，雖說贏了這女的的確沒那麼值得驕傲，但是在兩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中，自己小勝一籌，也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算了，都打電話過來催了，一會兒去晚了又是一頓數落，你們當男人的也不容易，前面那個路口停吧，真不用那麼麻煩。」春嬌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https://ｗｗｗ.ｈｅｔｕbook•com.com。
許久，他把一隻手搭在春嬌的肩膀上，同志般地拍了拍，認真地說：
「貴有貴的道理。你瞧這設計，再看看這面料，穿上以後我肯定艷驚四座，成為眾人仰慕的對象。」
9
「李志明你什麼意思啊？早看晚看都得看！瞧你那口氣，就跟我逼著你結婚似的，我提前看好不行嗎？」
儘管彼此都有所隱瞞，但是生活在和平之下，總讓人有種虛幻的平安。
她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讓他安心，讓他相信。
文件完好無損地交還到那個人手中，眼看著對方不肯善罷甘休的臉，李志明立即機靈地送了酒店的入住券，並派酒店的豪車送他走。
「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一個個覺得自己小聰明特夠用是吧？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你再繼續給我弔兒郎當沒心思沒效率，明天就不用來了！不管你是哪個部門的人，這點兒權力我還是有。」
也就是那個時候，李志明才愛上她的吧。
「趕緊拿著出去給客人吧，記得九十度大鞠躬。」春嬌笑著說，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於是兩個人，恢復了往日的春光明媚，又滿是如膠似漆的甜蜜。
「你晚上還有事兒吧，我自己回去吧，你別送我了。」春嬌轉過頭來說。
「不然……一起走吧，我送你。」
李志明看得出她的快樂和進步，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做這件事呢？
這已經是他走馬上任后，陸續收到的第五封辭職信。
儘管小艾對春嬌一直看不慣，但是看她進步神速，小艾開始感覺心裏有些沒底兒。
「李經理，我事情來得很突然，所以我真沒辦法等一個月，如果這有違公司制度，或者讓您很難辦，那大不了這個月的工資我就不要了。」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現在……」
「春嬌你真傻。」李志明看著一臉認真的春嬌，輕輕地說。
接下文件的小艾順手就把文件放在了一邊，這個晚上原本是她當班，但是在外地工作的男友這天突然回來了，小別勝新婚，小艾讓春嬌頂了自己的班，自己跑出去跟男友開房。
就在春嬌轉過身的剎那，她臉上的笑瞬間就凝固了，慢慢地消失在嘴角。
預案好做，可人手去哪裡調撥？
對於這樣的責怪，春嬌心裏卻是暖暖的。
李志明看著春嬌的背影看得有點入迷，思緒漸漸被拉回到過去，正準備開始陷入回憶的他，手不小心按在方向盤上，按響了車子的喇叭。
接著，她甩甩頭，大步朝公交車站走去。
「我忘了。」小艾著急了，一臉懊惱地輕聲對春嬌說。
安琪給自己出了這麼大的難題，如果他不能好好管教這幫人，那他的所有努力都會白費。
春嬌知道這是李志明在向她求助，這個眼神春嬌見過太多次，那些年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課堂上睡著的李志明每次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時，都會向同桌春嬌施以這樣的眼神。
「李經理放心，我們客房部會做好一切『分內』的工作。」
春嬌倒是善解人意，給了李志明一個「沒關係」的微笑，接著把頭轉向一邊，看著窗外。
小艾倒是眼明心亮，心裏明鏡兒似的看穿了安琪的心思。
關於李志明和孫曉芙和好，是曉芙買房三天後的事情。
3
「好吧……」春嬌無奈，只得笑著上了車。
「我叫孟春嬌，是客房部派過來幫忙的。」
6
「志明……可是這樣好嗎？」春嬌眉頭皺著，臉色有些鬱郁的，並沒有李志明想象中那麼高興。
「打個電話給她。」
時隔多年，春嬌似乎一點都沒變，依然如當初那般溫柔卻又堅韌，眼神裏面永遠都是乾淨純潔的光芒……
她覺得心裏酸酸的，原本火焰旺盛的爐子一下就熄滅了，寒冷包裹著她，將她丟棄在冰冷的冬天里。
其實他還想說，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替別人著想，為什麼從來都不知道為自己考慮，為什麼你千方百計照顧的人總是我？
「有什麼不好的，別管那些嚼舌根的人，你怎麼活，他們都有話說。趕緊上車，正好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她這才想起今天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兒，可是至於那份文件放在哪兒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於是她趕緊把話吞了回去，並暗自讚揚了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
客房部的情景跟李志明想象的差不多，安琪手腳麻利地忙碌著，經過李志明身邊的時候，還會來一句：
沒過多久，李志明的成績不但扶搖直上，趕超春嬌都不在話下。
「你這是什麼話？就是因為穿這麼一回，才應該重視。我憑什麼要去穿已經被別人穿過很多遍的衣服，那還有喜氣嗎，那還能獨一無二嗎？」
「孫總，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責任。」
見小艾來了，春嬌急忙站起來走過去輕聲說：
「孫總，孟春嬌是客房部過來的人裏面唯一一個會英文的人，所以我讓她在前台幫忙。」李志明趕緊站出來解釋。
李志明無奈，只得瞟了一眼，對於款式沒看清，但是對於價格他倒是看了個真切。
但是少數民族和外國人，原本就在餐飲、酒水和生活習慣上有所不同，必須有兩套準備的預案。
「春嬌，小艾呢？今天晚上不是應該她當班嗎？」李志明把目光及時轉向春嬌，截住了那個人的滔滔不絕。
關於李志明工作的酒店，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度假村，通常往來的都是些達官貴人。
「嗯，好看得跟仙女穿的一樣。」李志明略有點兒不耐煩，開著車敷衍地說。
春嬌驚人的工作能力，孫文也都看在眼裡，另外一個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還有安琪。
「你倒是脾氣真好，也不跟安琪計較。」小艾替春嬌不平，無奈地撇了撇嘴。
7
「您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了，可是我不想為了保全自己而委屈了別人。畢竟孟春嬌這次給我的幫助太大，功不可沒，這次如果沒有她，我根本沒法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且，我如果不賞罰分明獎懲有度，怎麼服眾？」李志明橫下了心，堅定地說，「我跟安琪的矛盾一直都在，即使今天沒有孟春嬌，來日也會因為別的事情而被激化。這就像一顆炸彈埋在那裡，不知道因著什麼就會被引爆，所以對此，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寧肯自己引爆這枚炸彈，也不希望它成為我職場上的不確定因素。」說完，他盯住未來的老丈人，如今的上司，稍稍有一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堅定。
對於李志明來說，春嬌為他無聲無息做的一切，除去能掏心掏肺地說聲蒼白的謝謝，在工作上推春嬌一把，就是他能給的唯一回報。
一個人永遠都疲憊不堪，而另一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懂。
「那種情況下，還能說什麼，難道說找不到了嗎？反m.hetubook.com.com正前台我都找遍了，根本沒有，那最後的希望也就是這兒了，咱們怎麼也得賭一把吧。」
可是話還沒出口她就想起，買房這事兒李志明根本還不知道。
這不是曉芙的一貫風格，李志明稍稍有點兒受寵若驚。
一旁的春嬌有些尷尬，她覺得自己心裏有個地方微微作痛。
「你是？」孫文看著眼前這個目光堅定的女孩，能這樣勇敢地站出來說話，倒是讓他平添了不少興趣。
李志明打好腹稿后，腳步輕盈地來到了孫文的辦公室。
「『啊』什麼？你是不是對你現在的工作有什麼意見？你雖然是暫時借調到這個部門，但不要以為我不是你的直屬上司，你就能跟這兒消極怠工不知深淺為所欲為。現在不是你們對自己上司表決心裝樣子的時候，這次兩個團的接待，牽扯到整個度假村的利益。到時候要是你們出了岔子，一個不落全都得走人，沒人能保得了你們。」
「天哪，看來你是真傻。」小艾仰天長嘆，「為了為難李志明唄。」
「人家有的是穿租來的婚紗的，還不照樣過著幸福生活。你買一件穿那也不是獨一無二的，要獨一無二，不|穿最特別。」
對於春嬌給予的幫助，李志明覺得唯一能為春嬌做的，便是把春嬌從安琪的魔掌中解救出來，給春嬌一份比每日打掃房間更適合她的工作。
「就看一眼，就一眼還不行嗎？」
「但是……」孫文接著說，「但是志明，如果孟春嬌被調職，有些問題你就不得不去直面了。在職場上，人才很重要，可有時候因為一些考量，總得有犧牲。」
「行了，我就不影響你約會了，我先走了。」說著，春嬌開門下車。
「其實也沒什麼，大家都是給別人打工，小艾也不容易，我不想看著她被炒掉。再說了，你這兒本來人手就不夠，要是再把小艾給炒了，那短時間之內去哪兒找有經驗的前台呢？到時候你的壓力就更大了，與其炒掉她，不如是我，反正我也沒什麼經驗，不能幫你多少。」
安琪在這家酒店幹了七年，剛進來的時候不過是個打雜的小女孩。
「喂，小艾，我是春嬌，今天你是不是接了一份要轉交給李先生的文件？」
「嗯……」李志明遠遠地看向春嬌，滿臉歉意。
偶爾她昂首闊步經過前台，一看到正謙謙待人的春嬌，周身就會立刻湧出逆流成河的悲傷，眼波流轉，無限悔恨，是的，就是又悔又恨。
「呵呵，夠氣魄，我沒看錯你小子……好吧，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按照你說的辦。一會兒我通知人事，你的前台正缺人手，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就儘快辦，走最快捷的渠道。」
來他辦公室報到的，一水兒的廢物樣，明顯是經過安琪的授意來砸場子的，基本上屬於不添亂他都要求神拜佛的那一類。
李志明尷尬而安靜地站在旁邊等著，一直等到安琪覺得自己忙無可忙了，停下來看著他，目光如炬。
「哦……你剛才要說的話，說下去。」
「看看怎麼了，再說了，我還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看婚紗唄。」孫曉芙假裝若無其事地說。
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從客房部向安琪借調一部分人手過來幫忙再說。
「知道了，知道了就趕緊幹活！」李志明對著整個大廳的人吼道，其他人倒是很識趣，也跟著手腳麻利起來。
對於春嬌給予的安慰和兢兢業業，對比其他人的消極怠工，李志明決定豁出去，做了一個他認為很沒有人性，但是一定會被春嬌諒解的決定。
「這次你犯的錯誤很嚴重，孫總也在，這件事情由孫總直接定奪。」
那日一早，李志明便接到通知：有一個少數民族旅行團和一個國外考察團三天之後將同時入住酒店。
有很長一段時間，李志明的左胳膊滿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事實上，自從那次的文件事件之後，孫文對孟春嬌也多留了一份心。
安琪被李志明問得暫時性啞口無言，目光更灼熱了。
「春嬌，我謝謝你替我著想。這個職位，你得接受。如果沒有你，這次的工作，完成度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所以，你得讓我對你表示感謝，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這些日子，再對你說謝謝，我都感覺自己像復讀機了，你懂我的，一切盡在不言中，別讓我覺得欠你的。」
旁邊的曉芙雜誌翻得「嘩嘩」響，也許這就是他們以後的生活寫照吧。
「那行吧，辭職信放這兒，我會處理的，你的工作跟小艾交接一下吧。」李志明無奈地點點頭。
他們心知肚明這裏面最辛勤工作的就是春嬌了，但是連春嬌都被數落了，就都明白了情況不妙，開始放棄抵抗，都暫時被威懾住了。
幾個晚上的加班加點，總算是成功送走了那兩個重要的旅行團，李志明終於在一段冗長而疲倦的工作之後，得到了片刻的輕鬆。
對此，李志明並不打算徵求春嬌的同意，他覺得等他運籌帷幄安排好這件事情后，給春嬌一個驚喜才是件讓他有成就感的事情。
「那就抽空陪陪她，不然她整天抱怨我這個老爸，說給你安排的工作太多。」
「李先生，您先冷靜一下，這事兒我先搞搞清楚。」
「她為什麼要這樣呢？」春嬌奇怪地問。
「春嬌，萬一不在儲物櫃呢？你怎麼胡說呀？」小艾緊張地問。
從春嬌被借調到他的部門之後，所有的成就感都是屬於春嬌的，她細心照顧著李志明的每一個小情緒，幫他解決每一個自己力所能及的小麻煩。
可是李志明沒有，他說不出口，一陣陣的感動讓他如鯁在喉，卻又羞於表達，不知從何說起。
「你就是經理吧？現在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你們前台丟了，你們到底是怎麼教育員工的？丟了客人的東西，首先的想法不是如何找回，而是各種推卸責任。太可笑了，我住過這麼多五星級酒店，你們這一家真是最次的！」
李志明看著低頭認真看雜誌的曉芙，有點兒無奈，也有點兒恐慌。
兩個女孩鄭重其事地站在小艾的儲物櫃旁，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儲物櫃的小門。
她背著包低著頭，頭髮鬆鬆地扎在腦後，夕陽將她的側臉染成溫暖的黃色，看起來恬靜而美好。
李志明心想孟春嬌你真是傻子，這種事兒幹嗎往自己身上攬，但孫文倒是對這個講義氣的女孩又多了幾分好感。
然而在這巍峨的群山中，李志明忽然看到了一道曙光，那就是：春嬌。
飛速行駛的車輪帶起了落在地上的葉子，葉子輕輕打個旋兒，又輕輕落回地上。
8
春嬌沒搭話，下了車，門關起來的前一刻春嬌回過頭，笑著對李志明說：
「沒事兒，我先送你回家，再過去也不遲。」
李志明把自己陷在鬆軟的椅子里，細心梳理好的頭都快被自己抓禿了。
儲物櫃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壓在許多雜物之下牛皮紙信封的一角，赫然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孟春嬌，請你給我解釋一下，你到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還沒有更換完這批餐具，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李志明兢兢業業，凡事親力親為，力求完美。
「嗯……」春嬌點點頭，心裏依然暖暖的，像燃燒在冬天里的一隻火爐，即使周圍再寒，坐在火爐邊，便暖意融融。
「還有啊，很多事情，你得抓緊了。」孫文看著李志明，眼神有點小狡猾，讓李志明又心生緊張，於是他趕緊岔了話題。
「孟春嬌，你這是幹嗎呀！」春嬌小聲地埋怨自己。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覺得安經理應該也會跟我一樣一切以酒店的利益為主，不會去計較自己是不是加班的事情。我已經跟孫總保證過了，說這次安經理一定會大公無私替我們部門解決問題，安經理肯定不會讓酒店的諸位同人失望的，對吧？」
「孫總好！」剛從疲倦的工作中走出來的他，聲音高了好幾個八度叫道。
「志明，我挑選了幾件婚紗，你看看好不好看，這都是vera wang的，我最喜歡的婚紗品牌。雖然價格有點貴，但是我一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肯定要穿最漂亮的，你說對吧？你看看你看看。」車上，曉芙拿了一本婚紗雜誌，有幾頁折了角，她一一展示給李志明看。
春嬌剛上車沒多久，李志明的電話就響了，是曉芙打來的。
儘管如此，他每次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還是會習慣性地看一眼春嬌。
李志明說不清也想不明白，他不太願意去回憶過往，或者去假設如今，很多事情如果只是現在這樣，其實很好。
「孫總，您看您這水平，一下就看出我有事兒。我也不跟您繞彎子了，這次的工作完成得確實不錯……」李志明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是，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要是沒有那些夥伴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好的，所以……所以有些人，是應該得到獎勵的……所以……」李志明故意說得有些吞吞吐吐。
「哦，對，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你禮拜一不用去客房部上班了……」李志明假裝一臉嚴肅地說，接著，他又笑開了，「因為你被正式調任到前台工作啦。」
「她臨時有點事兒，跟我換班了。」
生怕他李志明在工作上不出差錯，如果出了差錯，也生怕自己錯過了看熱鬧的機會。
可上帝就是這麼公平，當他聽到在前台工作的春嬌查看后說並沒有人將文件放在前台的時候，這個李先生就炸了，操著一口港台混合著地方方言的口音，單手叉腰就開罵了：
春嬌心裏不是沒有委屈，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她想自己必須更努力一點，才能幫到李志明。
「李經理，請讓一下！」
原本就聰明機靈反應快的春嬌，在小艾的幫助下有如神助，進步飛速，更因為自己不錯的英語水平，解決了不少外國友人的問題和困擾，得到了許多客人的交口稱讚。
想到這兒，李志明又看看眼前的安琪，不禁一身雞皮疙瘩，他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小情緒，接著說：
此刻的李志明覺得今天就是自己的幸運日，結束了忙碌的工作，面臨周末，有時間陪伴女友，並且為朋友的職場之路搭了關鍵的一把手……
李志明剛到酒店，就坐上了眾人覬覦的大堂經理的位子，儘管所有人包括李志明都知道這個位子完全是出於孫文對自家准女婿的照顧。
「讀書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算暫時幫你渡過難關，對你來說也一點幫助都沒有，到頭來所有的惡果你都得自己背，我不要害你。」
「別擔心，我是誰啊，我堂堂李志明怎麼可能掌控不了這麼小的事兒呢。」李志明拍著胸膛逞強道，就在這時電話又響了，李志明接起來，孫曉芙大吼的聲音傳出。
「為什麼……」安琪的那句「為什麼我們要自砍一半人加班」還沒問出口，就被李志明打斷。
孫文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未來女婿把這事兒處理得漂亮，心裏其實挺高興，對於此事也就沒有再過多追究，象徵性地扣了兩人半月的薪水了事。
可是，真的只是朋友那麼簡單嗎？
好幾次李志明看見安琪在走廊上以一種傳銷的方式，訓練自己手下的員工喊口號並且集體叫加油的時候，都讓他忍不住毛骨悚然。
「所以，你是想把客房部的那個孟春嬌，直接調到前台去？」孫文是個聰明人，一下就看出了李志明的心思，對於他的這個想法，孫文並未感到意外。
在跟曉芙和好如初之後，李志明的生活再次恢復平靜，這天一早，他西裝革履氣宇軒昂地出現在辦公室，就接到了前台姑娘小米的辭職信。
「是，我看見了……」李志明嘴角揚著笑，他想，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就是好對付，安琪的台詞跟他想的幾乎一樣，「但是我也計算過了，以客房部現在的人手數量和工作量來計算，如果每天加班兩小時，砍掉一半的人，這些工作完全可以做完。當然，如果以安經理的能力，我相信不需要加班都能完成。」
李志明的表情不自然了一下，趕緊說路上堵車，一番低三下四的撫慰。
「你是真傻啊還是裝傻啊？你以為她是真心想安排你到這邊兒來的呀，你看看跟著你過來的那幾個人，全都是歪瓜裂棗工作能力低下，只能勉強自理的貨色。也就是你剛來，安琪對你不熟悉，所以才把你弄過來的，要是她知道你這麼有本事，她才不會放你過來。」小艾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
春嬌在客房部算是新人，所以安琪才毫不知情地把她安排了過來，總算讓李志明得到了個小小安慰。
「你不知道啊……」小艾湊近春嬌，低聲說，「這大堂經理的位子，原本鐵定是安琪的，但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李志明，硬生生地把安琪給擠掉了，對於這事兒安琪一直心懷怨恨，想方設法地給李志明使絆子，就原來那個前台小米，也是被安琪給逼走的。」
「真的對不起，請給我一次機會……」
小艾走到幾個人面前，戰戰兢兢地鞠了個躬。
李志明的心裏一陣熱熱的暖流湧出來，他感覺心像熱巧克力一樣融化了，但也燙疼了他。
當然了，曉芙也拿出了那天自己粘好的牛排券，讓李志明心裏頓感溫暖安慰，覺得曉芙長大了。
「你看了沒啊，就說好看。」曉芙一臉不高興。
對於春嬌的事情，曉芙沒有問，李志明也沒有再去解釋，他不想給自己惹事。
他想不管自己怎麼努力，都還是沒有辦法追趕上曉芙想要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真正讓一切都變得平衡起來。
所以春嬌三番五次請教問題，都被小艾一個冷眼給瞪回去了。
「有什麼好計較的，我是打工的，還不就聽上司安排。」春嬌聽了不以為然，一身坦蕩蕩。
可是照現在自己沒房沒車的情況看來，是不可能了。
「謝謝你啊志明。」
「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
李志明心想如果這麼看著他的人是曉芙，他絕對會立馬把她拉過來狂吻，之後便是一通翻雲覆雨……
「有什麼不好的，你等我一會兒，反正我也忙完了和圖書。」
小艾感激春嬌那日的大義凜然，便交下了這個朋友，在日後的工作里，幾乎是掏空了自己來灌溉春嬌，把所有自己懂的，一點兒不落地都奉獻了出來。
只是這其中或許也含著一種隱隱的贖罪感，但他自己也許是沒有察覺，或是不願承認。
「你倒是真想得開，聖母上身了啊你！」
她聽得出這裏面除了責怪，還有擔心，甚至還有一絲輕描淡寫的關切，於是她故作輕鬆地笑笑說：
李志明被嚇了一跳，整個人被從回憶的門口生生拽了回來，他有點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接著他發動車子，追上了春嬌。
這就像是日出前的第一道曙光、寒冬里的一把小火焰、20世紀60年代里的一盤烤羊腿一樣，讓兩人興奮不已。
李志明的頭一下就大了，要是兩個普通的團，他是完全應付得來的。
「嗯，去吧，今兒禮拜五，周末好好休息，禮拜一讓孟春嬌直接去前台上班。」看李志明並沒有那麼想談，孫文適時收了話尾。
作為一個大堂經理，準確地說是一個被人懷恨在心的老總准女婿、老女人的眼中釘，他也只能學著使用各種不超越他底線的下下策。
「李——志——明！你是去西天接我了，是嗎！」
他累了，頭輕輕地靠在柔軟的汽車座椅上，嘆了口氣。
從孫文辦公室出來的李志明突然感到神清氣爽，有種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的根正苗紅感，看著窗外活潑的陽光，他覺得在這一刻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以後要看的東西多著呢，還有場地，還有禮服，還有喜糖……各種事兒。」曉芙一邊翻看著雜誌，一邊隨口說著。
「我知道安經理肯定會覺得各司其職，你們的人手原本足夠，為什麼還要加班去做別人應該做的工作，對嗎？」
不過，更讓李志明手足無措的事情，發生在三天後，也就是小米離開后的第一天。
對於春嬌對小艾的維護，李志明和孫文都心知肚明。
「就是它，就是它！」小艾興奮地拉著春嬌的手那個歡暢。
彷彿能聽見鍾錶秒鐘的「嘀嗒」聲，整個過程對於這兩個女孩子來說，就好像一個走錯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的賭命遊戲似的，她倆額頭都默默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要是孫總真生起氣來，我根本頂不住。」
「好著呢，就是最近工作忙沒時間陪她。」
如果李志明不出現，如果李志明不是孫文的准女婿，那麼大堂經理這個位置，毫無疑問就是安琪的。
春嬌干苦力的時間並沒有很長，這是李志明十分欣慰的地方。
4
「不用了，讓人看見不好。」
春嬌拿起電話打給小艾的時候，小艾正跟自己的男友在床上翻雲覆雨，接到電話之後一臉不耐煩。
溫柔的春嬌，在行使監督權這一權利的時候，竟然毫不心慈手軟。
孫曉芙原本想說房子都買了，接下來還不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等待出嫁了嗎？
但她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和膽識，不到三年就爬到了如今客房部經理的位置。
他決定「殺」春嬌給猴兒們看。
「志明，你真不用這樣，我只是在我的位置上，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我一樣會這麼做……」春嬌仍是不確定的語氣，有些手足無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唉……笑話都讓你看盡了。」李志明沮喪地說。
她無法放他自己去一搏。
因為所有安琪調過來的人里，只有春嬌會英語，李志明由著這個借口，把春嬌分到了前台。
不過前台小艾對新來的春嬌並沒有那麼客氣，她打心眼裡覺得春嬌跟她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她什麼學校畢業的，春嬌怎麼配跟她站在一起，不明白李經理是怎麼想的，病急亂投醫也不能選這樣一個女的來自殺啊。
「上車吧，算是彌補我上次放你鴿子的事兒。」
「我知道了。」春嬌低聲說。
李志明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幾個人帶到大堂，大致安排了一下工作，在轉身之際，他丟給春嬌個眼神。
「是的是的，對於安經理的工作能力，我從來都放心。只是……這一次咱們酒店需要做的準備工作還有很多，我那邊人手實在是不夠，想從你這邊借調一些人過去幫忙……」
目前為止，安琪表現出來的種種狀態，只能是后一種。
「得令！」
「如果是因為安琪，那你就放心吧，我跟她的矛盾遲早要爆。」李志明放鬆地笑笑，「就算不因為你，也會因為別的。我看得出，你喜歡這份工作，在前台的那些日子我看得出你有多快樂。所以呢，你就別推託了，這個周末你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準備禮拜一正式迎接自己的新工作吧。」李志明語氣堅定地安慰春嬌，也彷彿在為自己與安琪鬥法鼓勁兒。
「你怎麼來了？」
「安經理，是這樣的，關於酒店三天後的兩個旅行團的事……」
「好吧，可是……如果給你帶來了麻煩，那我可堅決不做哦。」春嬌還是有些擔心地說。
孫文嚴肅地看著神色慌張的小艾，思考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被春嬌打斷了：
傻春嬌，李志明有些難受，為什麼你永遠都在替別人著想，為什麼你的生命里就不能有一次，是為自己而自私一回的呢？
「您怎麼這麼懂我呢。我這點兒小心思在您眼裡，白紙黑字似的……」李志明說。
「我？我不過就是認真工作，這些事兒我參与不著。」春嬌淡淡地說。
對於春嬌的表現，他也感到些許意外。
春嬌站在人群里，再次看見這樣的眼神，依然像以前那麼單純，彷彿時間從未流逝，自己扎著小辮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李志明，調皮地笑笑然後轉頭把目光移開。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白天接手的，但是後來因為有事兒，我就給忘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李志明，溫情而又體貼地寵愛著孫曉芙。
「咳……我無所謂，聽從安排就行，在哪兒都是干，而且在哪兒都是給人家打工，對我來說沒區別的。」春嬌微微聳一下肩膀，輕鬆地笑著。
「你小子，閱兵哪……趕緊過來坐下。」對於李志明的小俏皮，孫文笑了笑，給他倒上一杯茶，「你這次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進步越來越大了。」
「想不開又能怎麼樣啊，行啦，趕緊幹活吧。」春嬌笑著搖搖頭，對小艾說，小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轉頭繼續工作了。
職場上，這種沒底兒的狀態原本就是一種不好的預兆，幾天之後，小艾那邊果然就出事了。
「得了吧，這兒沒外人，你就甭跟我這麼端著了。」
「有什麼事？不請假就私自換班，而且客人叮囑的事情你轉眼就給忘了，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這都是工作失職你懂嗎？」李志明站起來說。
「不用了，時間還早，我自己回就行了。」
曉芙因為自己私自買了房子的事情，覺得對李志明有所虧欠，便決定暫時不再追究關於過去的事情，沒再追問他為什麼要等三天才給自己道歉。
比起客房部的工作，春嬌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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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李志明是圓規頭下出成績。
等他掛了電話，車中兩人都有些尷尬。
但對於李志明來說，除了照顧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就是對自己的肯定，所以對這份工作，他一直都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也就是這種恨，李志明平時躲她都來不及，今天卻無計可施只能低頭去找安琪借人，對此他已然預感到硝煙瀰漫。
一聽春嬌這麼問，小艾一把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友，從床上彈起來，整個人身子都涼了半截。
「李經理，我很樂於幫忙。」還沒等李志明說完，安琪就打斷了李志明的話，「只是，相信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們客房部這邊的工作是很多很煩瑣的，哪裡還能借調人手到你們部門？」
如今安琪已經三十二歲了，未婚，據說也沒談過戀愛。
李志明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就彷彿看著自己前進路上的幾座山一樣，滿面愁容。
「你把文件放哪兒了？」
「你小子就會油嘴滑舌，咱們先不談工作，你跟曉芙，最近怎麼樣了？」
「我一個人仰慕你就得了。你又沒摸過，哪能知道面料好不好？還不都是跟蚊帳的布料差不多，擺明了坑害無知少女。再說了，就穿那麼一回，租一套就得了。」
「啊什麼啊呀，你升職啦，以後你就甭在安琪手底下整天看她臉色打掃房間了。前台工作更適合你不是嗎？而且以後，你就是我的手下了，要是敢偷懶的話，我可是不會客氣的！」李志明故意板起臉。
「啊？」春嬌傻愣愣的，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5
春嬌心領神會地聳聳肩，然後沖李志明擺擺手，並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同時奉上一個大大的微笑，接著轉身獨自走了。
「好嘞……那就是我進步得很快，趕超英美。」李志明開玩笑地說。
「喂……」李志明接起電話，「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過去接你。隨便，都聽你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好……想，我最想你了……那我掛了啊。」臨了李志明還被逼對著電話「么么」了兩聲，才掛了電話。
但是文件的事，小艾早已忘得一乾二淨，走得又急，就連著各種瑣碎物件一起鎖進了自己的儲物櫃。
這事兒酒店上下的員工都知道，李志明自然也不例外。
「甭廢話，把你們經理給我找來，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麼人，能訓練出你們這麼一幫蠢貨。」
眾人散去之後，李志明走到春嬌面前，輕聲責怪道：
「嗯，是這樣的，今天小艾家裡有點急事，下午沒來得及請假就直接跟我換了班。我原本答應她幫她請假的，但是後來因為事兒太多就給忘了。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下午小艾走的時候，好像跟我說過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放在前台怕人多手雜給弄丟了，就放進自己的儲物櫃了。但是當時我太忙，還有很多工作流程都不是太熟悉，也就沒往心裏去，剛剛這位客人乍一出現，我一著急，就愣沒想起來，所以這件事情，首先要道歉的得是我。」
「哦……那你為什麼在前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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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他媽的開什麼玩笑？人家在電話里清清楚楚地告訴我，文件已經放到你們前台了，怎麼，你是瞎了還是腦筋過度遲鈍了？那份文件非常重要，要是丟了，你們整個酒店的人一年的工資加起來都賠不起，你知道嗎？」
「走吧……送你一程。」開到春嬌旁邊，李志明搖下車窗說。
這天李志明下班很早，在被自己未來岳父稍加提點之後，他決定今天跟曉芙好好約個會。
五分鐘之後，李志明出來了，春嬌站起來剛要迎過去，就看見遠處孫曉芙的身影，曉芙看見李志明后飛奔過去，被李志明穩穩地抱住。
「李經理有何指教？長話短說好吧，我這邊的事情真的很多。」
於是從那天開始，春嬌加班加點，偷看小艾工作的方式和流程，聰明的她，很快就對前台的工作掌握了個大概。
「那……那我就不送你到家了，不好意思啊，每次都這樣。」李志明有些尷尬。
安琪甚至偷偷想過，如果自己是個男人，那她將會費盡一切心思，把孫曉芙從李志明手裡搶過來，然後再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拽下來，狠狠地。
「我知道安經理一直跟你不和，我怕她會因為這事兒為難你。如果是這樣，我會很內疚的，所以我沒辦法接受這份工作。」春嬌認真地說，卻一下子擊中了李志明。
如果春嬌的學歷是足夠的，以她的能力和機靈，甚至可以頂替安琪的位置。
2
後來李志明跟春嬌達成協議，如果他有困意，就讓春嬌拿圓規扎他。
對於春嬌工作上的順風順水，李志明感到非常欣慰，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永遠都是春嬌，他比誰都希望她好。
那樣的目光，如果不是因為有著三世情緣，那就只能是因為滅門之仇，根本沒有中間地帶可供選擇。
「你怎麼這麼傻呀，這事兒跟你壓根兒就沒關係，你出來救場，有沒有想過一個弄不好，就是要被炒掉的。」
李志明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可是很多事在這個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一會兒我會安排人去你辦公室報到。」安琪瞪了李志明一眼。
正常嘛，每個人在感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對於這樣的處罰，除了小艾鬆了一口氣以外，還有李志明。
「嗯，必須的。孫總，那沒什麼事兒我去忙了。」
「為什麼？」聽到關於李志明的事情，春嬌來了興趣。
她沖李志明笑笑，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調皮而輕鬆地避開。
李志明也不知道，他花上這麼一番心思對春嬌，究竟是出於感激、歉疚，還是別的什麼。
彼時的春嬌，每次都是笑笑就把頭轉開了，李志明好幾次質問她為什麼見死不救，春嬌都會特正經地說：
「行啦，別繞彎子了……其實孟春嬌的工作能力，這段時間我也一直看在眼裡，前台這個職位她能勝任絕對沒有問題。你的這個提議，我並不反對……」孫文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拿起一隻茶杯，悠悠地呷了一口。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反正我不管，我就要買這個。」
「算了，別人看見了不好。」春嬌臉上有些遲疑。
「想你了唄，來看看你。還沒吃飯吧？」
李志明當然也知道，安琪恨他，就是那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恨。
「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幫我頂著嘛。」
小米剛走出辦公室，李志明就撓頭了，前台人手本來就剩下倆人了，這會兒又走了一個，讓他有點手足無措。
「少貧嘴，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您是怕……這事兒會激化我跟安琪？」李志明小心翼翼地問。
「我這兒開著車呢，安全駕駛大過天。」
在這個過程里，春嬌功不可沒。